第28章
話說楚淩寒一時腦熱向阮思妍讨要報酬, 而後得了一個香包後, 便拿着東西輕飄飄的走了。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怎麽就收下了這個。以往暗中給她送香囊、送手帕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何曾看過一眼?今日自己竟主動想阮思妍讨要東西,這是在不像自己的作風。
即便他在這方面從未開過竅, 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對阮思妍超乎尋常的不同。
會不自覺的想起她,會因為她說自己的壞話而郁悶, 更會因為她在別的女人面前維護自己而欣喜。甚至于, 自己碰觸到她時, 不僅沒有反感,竟然還會朝着不可言說的方向浮想聯翩。
是從時候開始, 自己會因為這個女人,而牽起不一樣的情緒呢?是從那次他摔倒在自己身上起?還是更早的時候,她救了自己那次起?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楚淩寒既有些陌生, 又有些向往。
但是,對象是那個女人?一個嫁過人又和離的女人?一個對自己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或許還知道自己某個秘密的女人?想到這,楚淩寒頓時覺得手上的香包都變得燙手了, 什麽玩意?香包立即便被扔的遠遠的。
不過, 那女人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看着地上的香包,楚淩寒又陷入沉思。
“咦, 爹爹,你也有這個?是阮姐姐給你的吧?”楚霄剛好走進來, 看到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香包。
被打斷思考的楚淩寒:“什麽意思?”
“我也有一個,你看!”楚霄獻寶似的從腰間系的兜兜裏拿出香包,“阮姐姐昨日給我的,說是能驅蟲防病的。”
白底黃色福字,是同款沒錯了。楚淩寒登時心裏又不悅起來。呵呵,果然是拿他當一樣楚霄打發呢!
“對了,祖母那也有一個。”楚霄想起來,補充道。
又是會心一擊!
拾起地上的香包,楚霄問道:“爹爹你不要這個是麽?那就給我吧。”
說完便準備往兜兜裏塞,結果被橫空截下,轉眼香包便到了自家爹爹手裏。
楚淩寒:“你要這麽多幹嘛?”
“可以驅毒啊,而且阮姐姐做得這麽好看,我可以一套衣服換一個挂着,嘿嘿。而且,你不是不要了麽?”楚霄反問道。
“誰說我不要了?”當着楚霄的面将香包裝進自己袖子的楚淩寒:“剛才是不小心掉地上去的。”
楚霄:…
**
阮思妍将選好的宅子情況告訴了母親他們。
阮元清最為興奮。搬了新宅子,他就可以擁有自己的書房了。知道消息後,他在學堂都一直很興奮。當然,這個好消息他也分享給了好夥伴楚霄,楚霄當即說要送他喬遷之禮。
但阮母程氏就沒這麽激動了,原因當然是因為阮思妍選的這宅子位置的敏感性。換大房子當然是好事,可她又怕女兒到時候跟那家人避免不了要見面,又擔心自家女兒心裏還沒放下趙世傑。畢竟,當年阮思妍如何對趙世傑死心塌地,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看在眼裏,哪怕如今和離了,若說沒有一點情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麽一想,阮母覺得,還是得趕快給女兒找個夫家。女兒如今有本事了,人也越來越漂亮,加上她這段時間刻意幫女兒的滋補,身體也是越發康健了。那周捕頭對自家女兒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又不瞎。這麽好的男人錯過了,以後可沒地兒後悔去!阮思妍不知道自家母親的這些心思,只一心張羅着換宅子的事。這即将有自己的房子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像是漂浮了很久的船兒,終于靠了岸,有了可以避風的港灣。房子,那就是人的底氣啊!
對方因為要下放到地方做官,急着脫手,價錢什麽都好商量。裏面一應家居擺設也都很齊全,直接搬進去就可以住人。阮思妍付清了款項,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搬家這天正好是端午節前一天。
這天,趙月琴還特意從他爹義勇伯那裏借調了不少人手幫忙,加之阮母刻意對周捕頭特意提了一下,周承安也帶了衙門裏的幾個弟兄過來幫忙。
所以,雖然搬家很繁瑣,但人多力量大,且都是年輕力壯、訓練有素的勞動力,搬家一事進行的異常順利且高效。甚至搬完家,才到下午申時。阮思妍便留大家一起吃一頓飯。程氏帶着人準備晚餐,阮思妍還有空去鹿鳴書院接阮元清。
因為明天就是端午,書院有三天的休沐假期。今天傍晚便開始放假,阮思妍到的時候,學堂剛好下完課。阮元清和楚霄兩人正在一起說着話等家長來接。
剛好,與從另一條路過的楚淩寒遇上。
經過那日在國公府的事後,阮思妍這些天其實一直都有些心緒不寧。白天還好,因為搬家還有計劃開分店的事,事情多了她沒法分神。可到了晚上,她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日的一幕。
兩人躲在假山裏,身體相貼,呼吸相聞。他幫她懲治阮家三姐妹,後來又跟她讨要報酬。
以她對楚淩寒的了解,他對表妹林雪茹不假辭色,對昌華郡主避之不及的,而這次,他的反應,就實在有點不像楚淩寒了。
當時,她光顧着緊張了。事後回想起來,卻是覺得有一些心跳加速。這跟那次摔到楚淩寒懷裏還不一樣,畢竟那次是個意外,而這次,她是切切實實感覺到,楚淩寒的反常。也因為這個,她除了心跳加速以外,心裏竟還有些隐秘的歡喜。
畢竟,那可是楚淩寒啊,全京城閨秀都想嫁的男人啊!肯定不止她一個人,會這麽意淫過他。盡管,她心裏是純潔的,完全就是不帶想法,純粹是對一個高嶺之花般的男神的意淫。
所以,現在見到她意淫的男人就在不遠處,阮思妍還是有些臉紅。雖然她是坐在馬車裏,根本還沒見到楚淩寒的面。
但那個男人,實在太過顯眼,天生自帶光芒,走到哪裏,便将目光帶向哪裏。尤其這人根本不屑于隐藏,他好像從不坐馬車。每次都是騎着那匹棗紅色的駿馬,馬匹毛色光滑順亮,一看便是千金難求的寶馬良駒。駿馬難得,但終究不及馬背上的人耀眼奪目。一路過來,不知收獲了多少人的目光和吸氣聲,阮思妍想不知道都難。
确定自己臉上熱度褪下後,阮思妍方深吸一口氣,從馬車上下來。好在阮元清看到她,和楚霄打了聲招呼便朝她跑來了。阮思妍也就不必正面和楚淩寒對上,從頭至尾,都低着個頭,也不敢朝楚淩寒看一眼,直到馬車開始往回家趕。
而另一邊,楚淩寒因為香包一事,已經發覺自己對阮思妍的與衆不同。既為了證明自己對這女人沒什麽想法,又怕那女人真以為自己對她有什麽意思而生出什麽不該有的想法。所以,楚淩寒打定了主意,從頭到尾,不管這女人是跟她見禮還是打招呼,他都不會給她好臉色瞧。
可誰承想,人家比他更絕。竟是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楚淩寒皺眉,他不願意讓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是一回事,可人這麽對他避之不及是什麽意思?從來都是視女人為無物的楚淩寒,頭一次這麽被女人給無視,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楚霄卻是沒注意到自家爹爹的臉色,還在思考着自己應該給阮元清送個什麽禮物比較合适,可想了一通,也沒想到合适的,于是像自家爹爹求教。
“喬遷之禮?你要送給誰?”楚淩寒狐疑撇了眼楚霄,這小子可是找過不少借口,從他那裏順走不好東西。
楚霄做乖寶寶裝解釋:”是送給阮元清的,他們家今天搬了新宅子,我已經說好了要送他喬遷之禮的。““阮元清?搬新宅子?”楚淩寒挑了挑眉。
“對啊,就是阮姐姐他們一家。”阮元清說了等他們宅子布置好了,還要邀請我去他家裏玩呢!”
廢話,他當然知道阮元清的姐姐就是那女人。這女人不聲不響的,和離還不到三個月,又是開鋪子,又是搬新宅,倒是活的風生水起。哦,錯了。哪裏是不聲不響的,分明是左右逢源、四處結交,就連自家母親還有這傻兒子,不都被她給蠱惑了麽?一口一個阮姐姐的叫着。話說,怎麽覺得這身份有點不對勁啊。
“叫什麽阮姐姐,她一和離婦人,年紀也不小了,有和你非親非故,算你哪門子姐姐?”楚淩寒嗤道。
楚霄:“不叫姐姐叫什麽?我和阮元清是哥們兒,他的姐姐,我當然叫姐姐。”
“阮娘子,阮大夫,随你叫。”楚淩寒也不知為何要這麽說,只是下意識覺得不妥,可究竟是哪裏不妥,他卻是不想深究。
他是爹爹,她成了姐姐。那是什麽鬼邏輯?
楚霄不知道他爹爹的心思,只覺得一個稱呼而已,随便什麽都可以,只要不影響他和阮元清的情誼就行。于是不提這茬,又拉着轎簾,神情興奮道:“阮雲清說他們宅子布置好了之後,還要請我去玩呢。這我當然不能空手去,所以,爹爹,你覺得我應該送什麽禮物好呢?”
“他們搬個宅子,你去湊什麽熱鬧,再好看難不成還有咱們國公府好?”楚淩寒将不屑一顧的心态貫徹到底。
楚霄:“阮元清說他們宅子也很大呢,是那個什麽下放到江南做官的盧大人的官宅。”
“下放江南的盧大人?”楚淩寒眉頭微皺,心裏有了印象。那宅子不就在不就在…
楚霄:“對啊,就在三水街,咱們回去就經過那,正好可以看到。”
果然,就是在義勇伯府的斜對面?相距不過十幾米,甚至都不用出門,站的高點都能看到對面院子裏。
嗬,這女人将宅子買在前夫家裏的斜對面,這是什麽意思?楚淩寒又開始控制不住的猜測。是像前夫展示自己和離後照樣過得很好?還是舊情難忘,所以想住的更近?
楚淩寒額頭突突的跳。正腹诽着,便已經到了三水街。
阮思妍比他們先走,且因為照顧楚霄身子的緣故,他們一行走的慢些。遠遠的便可看見,阮思妍的馬車停在不遠處的宅子外,也是他們回府的必經之路。此時,外面有個男人正指揮着挂牌匾,看到阮思妍下車,竟還伸出手去搭她。
更令他不爽的是,那女人竟真的就那麽搭着手下來了!尤其看她還一臉嬌羞的表情。盡管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楚淩寒心裏莫名有一種想打人的沖動。
“爹爹,你還沒說我送什麽禮物給阮元清好呢?”楚霄後知後覺想起來正事,又問道。
楚淩寒:”是你送禮物,又不是我送禮物。你自己決定。“無辜躺槍的楚霄:“…”
話說阮思妍根本沒注意到離她最起碼還有八百多米遠的楚淩寒。到了新宅子外,周承安正好在幫忙挂牌匾,看到她要下馬車,就自然而然的把手伸了過來。
阮思妍愣了愣,第一反應是拒絕的。但想到他今天幫忙了半天,上次又幫了自己幾次,且又在他的兄弟幾個面前,若是拒絕,怕是會讓他失了面子,便順勢下來了。
是的,阮思妍就是想的。畢竟,她前世穿越到的那個世界,男女之間沒那麽多規矩和講究,她思想早已潛移默化的被改變,所以并沒有多在意。
反倒是周承安因為阮思妍的反應,有意外更有欣喜。回憶着剛剛那搭在自己手上的柔軟滑膩,心裏更是如小鹿亂撞般。癡癡的看着阮思妍進入大門的袅娜身影,周承安心裏默默的下了個決定。
看着他這樣,等阮思妍進去後,旁邊幾個衙門的弟兄湊過來擠眉弄眼。
“周哥,看樣子,你這是要好事将近了啊““是啊,什麽時候請兄弟們喝喜酒啊““去去去,胡說什麽,快幹活!”周承安佯怒道,卻是悄悄紅了耳尖。轉過身來,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容。
此時,楚淩寒一行人已經駛進,周承安幾人都是官府中人,自然認得楚淩寒。看到來人,俱是下跪行禮。
周承安臉上的笑容尚未來得及褪去,落入端坐馬上的楚淩寒眼中。
真是刺眼啊,還有,剛才是右手扶的人吧?真想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