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誤會
“既然誰也不知道交換的原因, 假若明天另外一個人同顧總交換了, 那又該怎麽辦呢？”白青亦說：“立刻跟我離婚，然後跟那個人結婚嗎？”
連舒靜理都微微愣了一下, 評價道：“角度刁鑽, 反應敏捷。”
顧芷寒還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樣子，說：“事情發生前，一切都只是猜想。”
舒靜理補充道：“目前什麽都不确定，白小姐設想的情況, 當然也是有可能出現的。這麽說來, 倒是我先入為主了。”
顧芷寒意味不明地補充一句：“不可知論。”
是的，無論是舒靜理還是白青亦, 她們倆人提出的設想都是沒有理論支撐，因此是不可以被推測、被假定的。相比較起來，從今往後永遠不再交換，或許才是可能性更高的真實情況。
白青亦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說：“我就是……随便說說。”
是的，她真的只是随便說說而已。聽到再度交換的假設, 白青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以往職業生涯中面對的諸多娛樂記者。他們常常使用這樣的挖坑手段，白青亦跳得多了，也就能夠本能地分辨出來，并且給予回擊了。
她反應從來都不慢。
只是她沒想到，如同舒靜理一般的名記, 竟然也會在談話裏暗戳戳引導方向。可舒靜理為什麽要往這個方向引導自己？她不想讓自己跟顧芷寒離婚嗎？
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但白青亦沒有時間了。因為舒靜理的下一個問題又來了。
舒靜理笑得溫柔大氣，道：“一切皆有可能，不過白小姐似乎更傾向于，跟芷寒毫無瓜葛的那一種可能性？”
白青亦心中警鈴大作，透過端莊沉靜的坐姿，她仿佛看到了舒靜理背後的狐貍尾巴！白青亦下意識反駁道：“不……”又下意識看着顧芷寒。
顧芷寒低垂眉眼，看不清表情，語氣依舊淡淡的：“你真的很想跟我離婚。”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很符合顧芷寒廣為流傳的“人設”。但相處了這麽多日的白青亦，卻很清楚那不是真正的顧芷寒，只是外界加諸于身的誤解。
真正的顧芷寒，分明笨拙又溫柔，勤勉又果斷。
所以，相處了這麽多日的白青亦敏銳地意識到：顧芷寒情緒低落，甚至可能因此自我懷疑。
白青亦立刻聯想到那一天，顧芷寒用一種平靜到讓人心疼的語氣說“我性格死板，生活沒有趣味”的樣子，跟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顧芷寒沒有變，還是那一個柔軟又堅強的女孩子。白青亦确信了這一點，先前無端出現的陌生感蕩然無存。
白青亦找回了熟悉的節奏，微笑着說：“沒有的事。我只是擔心，會出現另外的人罷了。”
擔心會出現另外的人……也就是說，對現狀很滿意，對麽？
顧芷寒領悟到了白青亦的言外之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并突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她不确定自己領悟得對不對。
白青亦一直偏頭觀察着顧芷寒的反應，自然沒有錯過對方臉上不自然的潮紅。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仿佛被羽毛撓了一下，突然覺得這樣的顧芷寒有點……可愛？
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白青亦會把顧芷寒稱之為“女孩子”，也只有白青亦會覺得顧芷寒可愛。
顧芷寒說：“不會。”
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老板，白青亦心裏亂亂的，給不出什麽有效回應，只能低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面前兩個小輩都低着頭，別扭地躲避着對方的目光。舒靜理臉上帶着愉悅的微笑，一錘定音：“既然民政局周末不工作，而且兩人都沒有迫切的離婚需求，不如再觀察一段時間。我認為，等到弄清楚靈魂互換的原因，再做出應對，是比較适宜的。白小姐覺得呢？”
白青亦還在兀自糾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舒靜理的話。“嗯……”
顧芷寒：“嗯。”
這樣敲定之後，三個人一同出了書房，顧井軒果然站在門外，很緊張地問：“怎麽樣了，怎麽樣了！你們還離婚嗎！”
舒靜理看着顧芷寒，顧芷寒看着白青亦，白青亦有些困惑地說：“再……看看？”
顧井軒長舒一口氣，高興道：“那就好，那還有救。”
為了拯救姐姐搖搖欲墜的婚姻，顧井軒不辭辛勞，定了三張游樂園的票。
他先斬後奏，拿着訂單敲響了顧芷寒的房門。沒人理，他锲而不舍地敲了五分鐘，顧芷寒才一臉冷淡地來開門。
“什麽事。”顧芷寒說。
顧井軒伸長了脖子，往房間裏看，問：“嫂子呢？”
雖然顧芷寒一向沒有表情，但是顧井軒突然覺得周圍驟然變冷。顧芷寒說：“她在客房，我們分房睡。”
顧井軒神色非常憂愁，道：“果然，嫂子還是嫌棄你了，根本就不願意跟你在一塊兒。雖然我媽媽拖延了一陣子，但是姐姐你自己不作為是不行的，那是你的妻子呀，你可要……”
顧芷寒打斷顧井軒，說：“有事直說。”
“哦，”顧井軒回過神來，說：“明天去游樂園嗎，我已經買好票了，不能退。”
顧芷寒斷然拒絕：“退了。白……小姐不适合出現在公衆場合。”
顧芷寒還記着她們為什麽要搬回到顧家主宅，不就是秦彥君示警說，狗仔到處都在蹲白青亦嗎。
顧井軒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還叫‘白小姐’！叫‘老婆’啊！”
顧芷寒看着顧井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自己這讨人嫌的弟弟，應該還是有那麽一點兒用處的，至少白青亦就拿他沒辦法，不是麽。
顧井軒說：“有錢也不能瞎浪費，這票不能退了，明天就帶上嫂子，陪我去游樂園吧。你們倆也好好培養感情，挽救這瀕臨絕境的婚姻。”
顧芷寒停頓了兩秒鐘，說：“你自己去跟她說。”
說完這句話，顧芷寒“嘭”地一聲将房門關上。顧井軒連忙向後退一步，否則他的鼻子就要倒黴了。
搞定顧芷寒之後，嫂子就容易多了。顧井軒後怕地摸了摸鼻子，胸有成竹地往白青亦居住的客房走去。
顧井軒敲響客房的門，白青亦來得很快，态度也很親切，道：“軒軒呀，你有什麽事嗎？”
顧井軒将手機舉給白青亦看，開門見山道：“游樂園去不去！我已經買票啦！”
白青亦一邊講顧井軒迎進房間，一邊好奇道：“游樂園？明天？我跟你嗎？”
“還有一個顧芷寒，”顧井軒忐忑地問：“嫂嫂，你不會拒絕我吧……”
白青亦果然有顧慮，猶豫問道：“顧芷寒同意了？”
顧芷寒那麽忙，整個一個強迫症工作狂。怎麽想都跟游樂園這種地方不搭調。顧芷寒真的會去嗎？
誰想到顧井軒連連點頭，道：“去啊去啊，她答應了，說你去她就去！”
不可否認，白青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種不自然的竊喜慢慢在心裏擴散。自己在顧芷寒的心裏，應該是特別的吧。
但她多了個心眼，板起臉詐道：“不可能，你騙我。”
顧井軒的笑容瞬間愣在原地。怎麽回事，自己特意幫姐姐說的委婉情話，竟然完全沒有起到作用。不僅如此，嫂嫂一聽到就說不可能，她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差到了這個程度嗎？
嫂嫂這麽溫柔漂亮，絕對不可能是嫂嫂的錯。一定是顧芷寒那個木頭“直男”的錯！
顧井軒低下頭，暗暗握緊拳頭。
白青亦笑了一下，說：“你果然騙我。”
顧井軒一擡頭，看見白青亦那麽委屈隐忍【？】的神色，很是心疼，忍不住說：“嫂嫂別怕，我會替你調.教顧芷寒的！”
白青亦說：“所以，明天顧芷寒到底去不去？我看你手機上，好像買了三張票。”
顧井軒說：“她不去的話，你會去嗎？”
“去啊。”白青亦毫不猶豫地回答。雖然她還挺想看到顧大總裁坐在旋轉木馬上自拍，但如果顧芷寒有工作要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吧。
顧井軒：“原來你們已經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白青亦：“‘你們’……是指誰？”
顧井軒感到非常悲傷，他很喜歡白青亦，覺得白青亦是非常好的嫂子人選，所以想竭盡全力撮合兩人。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白青亦認為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如果白青亦甚至不願意被跟顧芷寒放在一起用“們”代稱……那麽自己的行為會造成困擾嗎？
顧井軒說：“對不起，你讓我想想……”
說完這句話，顧井軒失魂落魄地飄出了房間。他皺着眉頭盯着地板，好像在費勁思考着什麽。
“那明天還去不去游樂園？”白青亦連忙問：“幾點？”
顧井軒沒回答，嘀咕着“真的很可惜”“但是……”，離開了白青亦的視線。
顧井軒到底在說什麽啊……顧家人真是讓人搞不懂。白青亦撓了撓頭，關上了房門。
又過了兩個小時，白青亦正打算上床睡覺，突然收到了顧井軒的微信消息。
【我想到辦法了！明天去游樂園，你一定不會看見不想看見的人。我保證。】
于是第二天一早，白青亦看到了一個從頭武裝到腳，連根頭發絲兒都沒露出的人體粽子。
白青亦：“……你是誰？”
顧芷寒扯了扯面前的圍巾、帽子和墨鏡，沒好氣地說：“顧井軒非讓我戴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地剝開她的粽子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