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每天都要跟二貨找遺言

作者:一只肥魚

文案

死裏逃生回來,就被經紀人丢了個網址的簡以萌,手一抖點開——

《晉江日報》頭版頭條:八一八那個和土豪跨界玩破案的新晉小花

簡以萌:我……我日了狗了_(:зゝ∠)_

一句話文案: 你有錢我有顏,打打鬧鬧刷遺言的僞娛樂圈故事

食用指南:

1.主言情,副懸疑,1V1,雙C,幻言

2.女主呆萌可愛(×),男主人傻錢多(√)

..女配力大如牛(√),男配溫柔腹黑(√)

兔子的人設~

內容标簽: 時代奇緣 幻想空間 歡喜冤家 娛樂圈

搜索關鍵字:主角:簡以萌 ┃ 配角:唐少炎,餘澤昊,許小渝 ┃ 其它:犯罪心理,遺言收集,射箭

==================

☆、簡小萌萌

作者有話要說: 連載中的新文《半妖不講理》求收~

沉睡萬年,一朝醒來,滄海桑田。

狐七從狐仙中的白富美,淪落至靠賣萌為生的毛狐貍。

某狐:待我傷愈,必将那只表裏不一陰險狡詐一身秘密的飼主一腳踹掉!

某飼主:來日方長呵呵。

網頁戳

手機戳

專欄求收~

雨夜,商業區夜總會天臺。

冰冷的雨滴順着濕潤的發梢,滑落到她的頸側,融進了同樣濕透的衣服裏。

寧凝緊貼着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心髒劇烈地跳動,闖得嗓子眼兒都發疼。掙紮了一陣子,終于鼓起了勇氣,她微微向左側着身子,探出半個頭,查看牆後的動靜。

沒人。

雨,淅淅瀝瀝。

燈紅酒綠過後,也需要一點小文藝調劑。頂樓臨時決定加蓋一個小花房。不巧的是,連日的大雨,阻礙了施工進程。

水泥地上坑坑窪窪,積起了水灘,施工的梯子和油漆桶還扔在了那裏,部分裸|露的鋼筋還沒被包裹上皮膚,泛了潮,起了鏽,陰森如鬼域。

她不該上來的。

把探出的身子收回來,寧凝無力的貼回牆上。留海粘在了額頭上,引着水珠往她眼裏、嘴裏灌,絕望得令人窒息。

她不敢擦,不敢多動一下,她怕一動,腳一軟便栽在地上,然後……再也起不來了。

寧凝斜着眼望着遠處的馬路,路燈蜿蜒如蛇,車流不息,一輛赤紅的貨車按了聲喇叭後,踩着油門遠去,仿佛把她的意識也帶到遠方。

她好冷,冷得全身都僵硬了,冷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蒼白纖細得露出泛青血管的咽喉,仿佛被無形的魔手卡控着。寂靜對于她來說,更像是淩遲,因為你不知道死亡的號角何時會吹響——即使你已經成了他的獵物。

“Hey,my babygirl.”

昏暗的雲層劃破了一道閃電,與此同時,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右側響起,低沉得像暗夜裏的大提琴,棺木為模,罂粟為弦。

恐懼崩掉了她腦裏所有的弦,嗓子如旱了十年的沼澤,崩裂成塊。她卻聽到了自己的尖叫聲,尖銳地不像人類的嗓音。

她推開了牆,拼命地跑,往前跑。可怎麽跑,她都覺得太慢了。太慢了。

她如困獸,他是獵人。她慌不折路,他輕松自在。

身後傳來了金屬的敲擊聲,十分有節奏,“砰,砰,砰”,還有男人低沉的笑聲。他告訴她,她逃不了的,天臺就那麽大,她逃不了的。

不,還有辦法,一定還有的。只有心中燃燒的強烈不甘,才能勉強與絕望抗衡。

“啊……”踢到了油漆桶,寧凝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前栽。

世界倒轉了。裸|露的鋼筋,漆黑的夜空,冰冷的雨滴,男人藏在黑夜裏透着晦暗莫測的眼睛,還有他手上——那沾了血和鐵鏽的錐子,反射出暗紅色的光。

你還是捉不到我的……

頭往下墜落,她離那川流不息的馬路,越來越近了。心底裏卻像抛落了鉛塊,甚至還奇異地升起了一股勝利的喜悅。

她要死了,但她也贏了,她破壞了他的完美,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上講,這比殺了他,更能讓他受挫。

“哔——”一輛車摁着喇叭沒松手,刺耳地讓人的心一個哆嗦。

這也許是一個不完美中唯一安慰的結局。只是……

“親,你有什麽遺言?”

本表情一片安詳的少女突然杏眼圓睜,瞳孔放大。

“咔!簡以萌,你最後一幕是搞什麽鬼?沒認真看劇本嗎?眼睛瞪得那麽大想吓誰?!” 攝像機前的一個略胖的中年大叔一個站立,把劇本摔了,吼了一嗓門。

灑水的機子立刻停了下來。場務手一抖,大風扇轉了個向,給大導演頭上的幾根毛再創了個造型。

“抱歉。”呆愣了一陣,眨眨眼,一切還是原樣。

簡以萌立刻調整好表情,從木臺上的墊子處爬起來,畢恭畢敬地走到導演面前,道歉,一副悉心聽訓的樣子。

最後一幕,她本是應該看着天空,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才合格的。

“算了,李導,我看之前得還行,直接把最後一個鏡頭剪了就好。”制片人是她經紀人陳嘉南的朋友,若沒有他的強力推薦,簡以萌根本不可能得到這個角色。

胖子心寬,氣随着劇本落地便消了大半。

夜戲難拍,角度跟光影都需要不停地調整。即使這次勉強過了,也需要多拍幾個鏡頭,以供選擇。

雖然劇裏是入秋,但幸好現在是盛夏,夜裏也不見寒冷。所以被灑水車弄得全身濕透了的簡以萌即使不能立刻換下衣服,披條大毛巾也足夠的暖和。深呼吸了幾下後,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了血色。

“你的問題不只是最後一幕,動作總體還是太過生硬,你要調整一下。”李導讓其他人把場景收拾還原好,然後把簡以萌叫過來,給她講戲,“你看清了對方的長相了嗎?”

這段戲在鏡頭前是不會出現黑衣人的正臉,所以他問的是戲裏。她飾演的寧凝正是因為看到了黑衣人的長相,才會被追殺。

“看到了。”簡以萌乖巧點點頭,大眼睛睜着,睫毛又長又彎,眼底裏倒影的全是對方的影子,讓人覺得她絕對在全心全意地聽話,挑不出一根刺。

濕着的衣服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但是沒有導游的命令,她不敢私自換衣服,也不能陽奉陰違,黑臉見人。

她是個半路出家的新人,被陳嘉南發掘後,憑着《1095件小事》初觸熒屏,雖然獲得了一定的好評,但是能跟李導合作,還是欠了點火候。

李導,全名李大為,是圈裏的資深導演,這次的懸疑大片《黑夜中的戀人》是他闊別銀屏十餘年後再度出山的回歸之作,意義非凡。

“寧凝”這個角色不少人在争,包括同一家公司的知名女藝人徐可兒,陳嘉南頂住了壓力,走了不少關系。而李導這次似乎也有意扶持一批新人,才讓她争到了這個角色。

“但是你并不害怕,我指的是你。別以為叫兩聲,給個特寫就是害怕。那麽所有門外漢都能來拍片子了。”李導看着這态度舒服了,也不在意多點評幾句,“你害怕的是別的東西,不是黑衣人。”

簡以萌習慣性地點點頭,然後愣住了。

“你年紀輕,才剛入門,能學會聯想場景,情感共鳴,還過得去。但是,不夠,至少在達不到我的要求前,那些都是小聰明。”李導臉上的肥肉一橫,依舊是板着臉,“知道我為什麽能看出來嗎?因為你剛才是在怕,從身到心,但是黑衣人出現前後,你的表現相差無幾,做不到讓人眼前一亮。”

“半路出家總是比不上科班出身的,你自己看着辦,這場戲推後。小陳,你自己的藝人,你跟她說。”搖搖頭,李導幹脆發話了,把簡以萌交代扔給陳嘉南後,把在一旁候着的餘澤昊,也就是飾演這場電影男主角楊傑文的演員,喊了過來,“小餘,你過來,我給你講講殺手的那段戲你該怎麽演。”

拍戲不是連續的,幾場夜戲更是連在一起拍。今晚的整段戲應該是楊傑文殺人後處理現場時,被熬不住舞會喧嚣而跑到天臺透氣的寧凝看見,從而展開雨夜逃殺的劇情。然而楊傑文那段是半室內,正好先拍寧凝這場,把地給灑濕了。

路過順道來探班的陳嘉南,聞言,走了過來,笑着給導演賠禮,正想多說兩句,就被不耐煩的李導趕開了。

即便如此,他表情絲毫未變,人前人後,進退得當,一路打着招呼,來到簡以萌身前。他今年27歲,在圈子中也算混出了一點地位,五官雖然平常,湊在一起只能稱得上順眼,但是笑容格外地爽朗,一笑起來感染力很強。然而他看似斯文儒雅的外表下,暗藏的卻是一顆中年大媽的心。

“嘉南哥。”簡以萌乖巧地打招呼。因為年紀輕,陳嘉南為她定的路線是鄰家女孩型,形象清純,笑容要甜美親切。即便本身不是,她也在努力地往這方向靠攏。

“李導是有點脾氣,但是眼光很好。跟着,能學到蠻多東西的。”把剛才那點小挫折忽略不計,陳嘉南把她拉到了一旁,開起了玩笑,“你是不是餓了,怎麽在臺上一直晃?整個人蹦得,又像踩鋼絲一樣。我猜李導沒有一早喊‘咔’,肯定是想看你會不會摔下來。”

“臺子不穩。”兩人的關系還處得不錯,簡以萌跟他說悄悄話,還故意眨了眨眼,據說這叫賣萌,“還有……”還有那個尖細難聽的聲音,當時要不是及時穩住,她真會從木架上摔下來。雖然臺子不算太高,但是斷手斷腳也是可能的,倒是只怕早就對她有點不滿的李導直接把她趕出去,換角了。

“還有什麽?”陳嘉南接手這個孩子後,還是第一次見她為自己找借口。以前總覺得她太過老實,旗下有幾個藝人,他總會額外看顧着她一點。

“有個聲音,就在我落下的時候響起。很尖細,細聽了,又會覺得沙啞。”簡以萌腦子快速轉着,極力回想這個轉瞬即逝的聲音,形容道:“像金屬的摩擦聲,尾音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就像骨頭都在振一樣。”

“竟然有這麽奇怪的聲音。你聽清了他在說什麽嗎?要不問一下特技師,看是不是他們臨時加了特效。” 陳嘉南開起玩笑。他顯然沒聽到。不僅他,其他人也沒有。

說了什麽?

“我沒聽清。也許是聽錯了吧。”眨了眨眼,簡以萌自己先否定了,“也許我把上一個劇本裏的東西腦補了出來。”

遺言……問她遺言?

她還沒死呢,能有什麽遺言?

就算是寧凝,劇裏也不過是摔得腦振蕩,失憶罷了。

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簡以萌拿着劇本去了一旁的休息處。陳嘉南雖沒表現出來,但還是有點在意,就去找場務反映一下道具的問題。這圈子水深,他總得多留一個心眼。

“今天,剛好5年。”臨走的時候,他說了句,聲音很小,但足以讓她聽清。

這是專門說給她聽的,不能裝沒聽見。

簡以萌點點頭,表情還是那麽呆,讓一直小心打量着她的陳嘉南看不出一點異樣,只能讓出道來,放她離開。

沒旁人在場的時候,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小,眼神也呆滞下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

濕透了的戲服還沒能換下,緊緊地貼着皮膚,讓她在炎熱的夏夜裏感到絲絲冰冷。簡以萌裹緊了毛巾,似乎是在尋求溫暖,卻不過是讓那股涼氣悶在了裏頭。

她在怕什麽?

她怕的東西,多着了。代入總歸不是個好方法。她該去想“寧凝”怕什麽?

寧凝是犯罪心理的忠實粉絲,甚至大學主修專業也努力往這方向靠攏。X市出現了連環殺人案後,她把所有的報導和能搜集到的線索都整理成本,用盡辦法去現場查看和采訪目擊證人,狂熱到差點被警方列為犯罪嫌疑人。

直到和同學出來玩時,遇上了這事兒。

錐心獵人。這是媒體給他的稱呼。

把受害人捆綁後,欣賞其掙紮恐懼的表情,在最盛的那一刻,把錐子刺入心髒,幹淨利落。

中國有古語“哀莫大于心死”,也有很多人把“心”等同于“愛”。寧凝猜測過這人應該是感情上受到了背叛,或許是愛情,或許是親情,“錐心”可以代表“心碎”。而他對受害者的折磨,體現了他渴望被高度肯定的自我,也許是現實生活中得不到滿足,他的職業、他的身份并不高貴,甚至低微。他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肯定自我的價值……不管怎樣,這人是個精神異常的病人,他不會停手的。

所以,從跑上天臺的那一刻,寧凝便猜得出她生存的幾率近乎為零。但是,她不能放棄,而對方似乎也愛上了這種貓捉老鼠的感覺,淩虐的快感得到了更大的加持。

寧凝怕什麽?

當然是怕死。她害怕,而且絕望。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大學生,膽子只能用來看看鬼片、看看偵探劇,身手最多是殺只雞。她的知識并不能拯救她,反而只能告訴她——她會死,只是早晚問題。

簡以萌的眼睛漸漸有了焦點。她知道她的“寧凝”缺的是什麽。

撥開了淩亂的留海,只留一小戳微微擋住額角,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纖細的柳葉眉,簡以萌看着梳妝鏡裏的自己,皮膚白皙,杏眼幹淨清澈,唇紅齒白,臉頰很瘦,下巴尖尖,給人清純嬌憨之感。

這是她,也是寧凝,《黑夜中的戀人》的女主角。

☆、唐大少爺

查爾斯踏入了田裏,小心地繞開障礙物,不讓它們遮擋自己的存在。锃亮的黑皮鞋上沾了些細碎的泥塊,麥稈的碎屑在他路過時趁機粘附在上面。

他從黑西裝的領口處掏出了絲帕,想把這些金黃色的小東西拍掉,奈何舊的去了,新的又來了。他只能放棄了,擡頭專心在田裏搜索目标人物。

這片廣闊的私人土地上,出于女主人的特殊愛好,用來栽種東方小麥。轉眼間過了兩季,新一輪的麥子已收割結束,麥田裏,金色的麥梗堆成了一垛垛,配合上夕陽柔光,像極了一座座金山。

深呼吸一口氣,仿佛能嗅到美國鄉間獨有的田園氣息。查爾斯喜歡這點,即便他很少踏入這裏。而這“很少的來訪”,都是為了一個人。

直到細密的汗珠聚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才終于,找到了。如陽光般燦金色的發絲粘在了眼角,尾端差點溜進了碧藍色的眸子裏。他松了口氣,從口袋裏另外掏出了條絲帕,抹汗。

他讨厭到這裏。作為一個紳士,不應該做這麽有損形象的事。

金色的麥山間豎起了一個用稻草和麻繩裹成的箭靶,塗有5個彩色的分環,從外向內為白色、黑色、藍色、紅色,靶心為金色,叫做“黃心”,耀眼而奪目。随着箭靶,平直地拉過視線,他看到了那個左手持弓,右手扣弦的少年。

夕陽投射在他身上,映出了他棱廓分明的臉龐,就象一個傑出的雕刻家用刻刀精雕細琢描繪出的完美的線條組合。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眸子漆黑,眼白清亮,沒有一絲雜質。鼻梁高聳,鼻峰挺直,眉骨稍高,眉梢微微上翹,透着一股不羁。由于經常在鄉下田野裏亂竄,他的膚色微黑,散發着滿滿的陽光的氣息。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查爾斯自認為這詞兒用在這人身上,極好,極好。

“Excuse me,sir?This is an emergency.”查爾斯知道,不管緊不緊急,都要說得像火燒眉毛一樣,否則對方不會理睬他。

事實上,唐少炎耳朵動了動,只象征性地發了個“噓”的音,視線依舊定在靶上。

他是側着站,兩個腳掌的相對位置是介乎丁字和八字之間的。手握弓把的最中間,箭搭在弓把的左邊。

調整那片主羽垂直于弓把朝外,另兩片白羽斜靠在弓把上朝內。勾弦,推弓,唐少炎把弓從上往下劈開,前手在身體的前上方劃出一道弧線。滿弓後,他微調了下姿勢,頭臉稍微朝拉弦手指偏一點。呼吸頓住了,瞄準,撒放,銀白色的箭破空而出,帶着赤紅的尾羽朝紅心飛去。

唐少炎的一系列動作,對于查爾斯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發生的事。他眨了眨眼,就發現箭靶上多了只箭,雖然中了黃心,但不是正中,稍微偏了一點。

查爾斯剛想開口,但是唐少炎動作更快,直接從身後的箭囊中再取了一支箭。這次,他沒細看,是盲射,直接開弓到滿弦便放箭。

查爾斯發出了一小聲驚呼,只見第二支箭擦着前一支正中黃心,赤紅的尾羽還在微微顫動。

“查爾斯。”在查爾斯發愣的時候,唐少炎已經收弓來到了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義正言辭地說,“明明會講中文的,幹嘛要裝B講英文?”

“少爺,這裏是美國。”查爾斯認真地強調,只是他改了中文。他是中美混血,中文水平自然不差。

“反正我不會講。”這才是重點。唐少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聳聳肩,把靶子上的箭回收好後,收起了箭靶。

來了美國快兩年了,連一句完整的英語都不會講,查爾斯覺得這位大少爺就是享受蜜色陽光的小羊羔。

“少爺,您不去上課,也不交作業,校方那邊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了。”查爾斯無奈地開口,若不是西褲繃得緊,真想給他跪了。不,他不能做這麽不紳士的行為,一定是被這只小羊崽子氣暈腦了。

“我又不需要一張文憑來找工作。”唐少炎一點都不上心,收拾好弓箭,拆下了護具,便打算走人。

“對了,那件事你查的怎樣了?”突然記起了點事兒,他懊惱地拍了拍腦殼,回頭,問道。

“我正想跟您說這件事。”查爾斯立刻收起了那無奈的嘴臉,嚴肅下來,雙眼定在了唐少炎身上,“那邊傳來了消息了。”

“哦。”唐少炎愣了下,然後點點頭,無視查爾斯探究的目光,把包斜搭在箭頭,輕松得雖是在田間漫步,卻如奔跑般敏捷,“都幾個月了,辦事效率太低了。”

查爾斯抽了抽嘴角,把帕子疊好,放回口袋處,勉勉強強地跟了上去。所以說,他讨厭這裏。皮鞋、西褲,可做不到他那麽潇灑地前進。

什麽叫“都幾個月”了……也不想想自己發現女友失蹤都是一年以後的事了。到底是誰比較有問題?

而被管家查爾斯先生判定為“有問題”的唐大少,卻也沒他想象中那麽潇灑。放下了弓箭包後,他便去書房翻閱管家送來的文件。

他的女友,莫雯婷失蹤了一年多了,據說失蹤當晚,她簽收了一個匿名包裹。剛巧她室友當晚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不能确定莫雯婷是否走出過公寓。但自那以後,莫雯婷仿佛人間蒸發了,再無音訊。而他也是前幾個月才知道了這個消息,那時他已經在美國呆了快兩年了。

“一個人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的呢?”唐少炎忍不住自言自語。

美國這邊治安有點亂,但是還不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地步,更別提中國了,這是一項大事。

而且,人不止一個。

唐少炎繼續翻開了下一頁,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簡以茼”。

簡以茼,女,失蹤時剛滿18歲。有一個小她5歲的妹妹

5歲時,父母失蹤。母方沒有親戚,和剛出生的妹妹一起被寄養在父方的大叔叔家。

10歲時,帶着妹妹在外面玩耍時,因樓上煤氣罐爆炸起火,大叔家遭遇火災,無一生還。改由二叔領養。

15歲時,二叔家外出旅游,遇上車禍,無一生還。

後,無人敢接手。被迫辍學打工,因偶然的機會被星探陳嘉南看上,出道。

17歲接拍一部小成本制作的電影《最後的驅魔人》,擔任女主,因表現出色,一炮而紅,并憑借影片斬獲年度電影新人獎、最熱門新晉女演員獎、入圍亞洲電影大獎最佳新人演員。《最後的驅魔人》的票房甚至超越了某幾部大制作,入圍了金像獎最佳亞洲電影,還獲得華表獎優秀故事片獎。

18歲,初露鋒芒,正準備進軍歌壇時,離奇失蹤。

真是悲劇的人生,而莫雯婷家裏算不上富有美滿,但至少也不會是這樣的災難體質。

之所以把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聯系在一起,是因為她們在失蹤前,都被目睹曾經簽收過一個匿名的包裹。

而簡以茼身為小有名氣的新人演員,一直非常受關注,據說當晚蹲守的記者并未發現她有出入的蹤跡。警方事後也去全方位地去翻找過簡以茼落腳的公寓,除了一只被打翻在地的玻璃杯和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劇本外,現場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然而,人都這麽不見了。

不見了……

“靠,難道包裹會吞人,然後再把自己給吞了?”唐少炎把略長的碎發揉得一團亂,也沒得出個所以然。果然智商不夠用,長個兒不長腦。

惱怒地把文件袋摔在桌上,一張照片從袋口滑了下來。射箭的人眼尖,然而唐少炎第一眼并沒認出這人來。

仔細端詳後,他才發現……是她,他的女友,莫雯婷。

鵝蛋臉,春心眉,顴骨有點高,臉上有點嬰兒肥……唐少炎是挺喜歡她這點的,他覺得臉上肉乎乎的很可愛,可是莫雯婷卻很嫌棄這一點,千方百計,節食減肥,弄出個瓜子臉。

好久沒見,他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了。他好意思對別人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嗎?

唐少炎嘆了口氣,乖乖地把資料拾起來,重新開始看。

裏面還有兩張照片,分別是簡以茼和簡以萌的。雖然差了5年,但兩人長得很像,皆是不差的美女,姐姐的臉部線條稍深刻一點,眼裏透着光,讓人很容易陷進去。而妹妹的較柔,至少在唐少炎看來,是沒什麽特色,中規中矩的美人。

但是簡以萌的經歷,讓唐少炎忍不住對她多看了兩眼。

經紀人同是陳嘉南。

16歲時,因在電影《1095件小事》中飾演女主角陳文希一角,獲得業內和大衆的廣泛認可,斬獲了年度電影新人獎、亞洲電影大獎最佳新人演員等獎項,并簽下了個人第一份廣告代言。

17歲恰好《最後的驅魔人》重拍,網絡評選女主角,作為原女主簡以茼的妹妹的她呼聲最高,一去試鏡便被選為了女主。同期還接拍了李大為導演回歸之作《黑夜中的戀人》和大型魔幻仙俠電視劇《問情仙道》。被譽為是“華語年度電影新銳演員”、“最具商業價值的新人”。

她跟她姐姐年歲相差了5年,兩人的經歷在5年後基本重合了,然而有了姐姐的東風,她上位得更加順利。

“這人或許會是個突破點。”唐少炎看着簡以萌最新的寫真照,呢喃着。上面的少女正甜甜地對着他笑,兩頰上暈出了兩個小酒窩,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人間悲劇能笑得那麽甜?一定是個變态。

“查爾斯,幫我收拾下行李,別忘了卡若琪布丁!放多點,再郵寄一些回去,我要回國。”唐少炎把東西塞回袋子後,伸長脖子喊道,“對了,不許向我爸媽通風報信,否則下回我讓你媽把你扔進田裏割小麥!”

雖然名義上是主仆關系,但是查爾斯的母親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跟唐母是手帕交,唐少炎跟查爾斯是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唐父也幾乎把查爾斯當幹兒子對待,就是查爾斯總把自己當外人看待。

“可是,少爺……”查爾斯囧了,“您家裏還沒買飛機,不能說走就走!”

然而,唐少炎沒理他。查爾斯有多大的能耐,他心裏清楚。卸了弦,收拾了弓箭包就走。這東西過不了安檢,他得另外找人走特殊渠道。

***

飛機上的餐食,唐大少爺向來吃不慣,便從行李中取出了定制好的布丁,勉強應付好了夥食。等飛機平穩上空後,他拿出了iPad,戴上了耳機,把查爾斯存在裏頭的《最後的驅魔人》,點開了——據說,莫雯婷失蹤前,也在看這部電影。

一個漸漸沒落直至再無繼承人的古老職業,詭異陰森的場面,緊湊的劇情,讓唐少炎看了好幾遍,若不是後來撐不住睡了過去,他幾乎都要把時間耗在這上頭。

飛機降落後,他拖着行李箱,步伐輕盈。隔了兩年,等他終于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雖然是溜回來的,不夠光明正大。

“大少爺,你終于回來了!怎麽黑了那麽多,都快認不出來了。實話說,你是不是偷溜去非洲了?”

“姐姐,姐夫。”迎面而來了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俏。剛才,正是女方開的口。

唐少炎拖着行李走過去,轉手就把東西扔給了那英俊但皮膚黝黑的男子。

“不是‘姐夫’。”黑俊的男人,也即章晉華,無奈地接過了行李,結結巴巴地糾正道,“我跟你姐還沒結婚。”

“就是姐夫。”他1米78,對方比他略高一點。唐少炎給了姐姐一個擁抱時,把下巴擱在她耳邊,順便說悄悄話,“老姐,你怎麽還沒搞掂他?都拖了那麽久了,太弱了吧!”

“快了,改天就去扯證。他要是不答應,你幫我往死裏揍。”唐筱筱也優雅地給了他一個回報,皮笑肉不笑。

“你這不是坑弟弟嗎?那是個當兵的,我能打得過?”唐少炎抽了抽嘴角,再抱一個,“我偷溜回來這事兒,你沒出賣我吧?”

“得了,不就是個開飛機的嗎,哪那麽多話了!”唐家姐弟繼續抱,“爸媽都不在國內,一個跑去利維拉度假了,一個跑到瑞士想嘗試什麽抗衰老技術。”

那就是他安全了。

唐少炎跟他姐搭着肩,哥兩好地回家。章晉華就乖乖地拉着行李,一臉苦笑地跟在後頭。

“對了,姐,那個什麽‘黑夜中的戀人’劇組現在是不是在城南商業街那邊取景啊?”唐少炎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句。

“好像是吧,你小子不是自命不凡嗎,什麽時候也追星了?”唐筱筱随口答道,目光一直暗搓搓地盯着章晉華,根本沒注意到她弟的異樣。

那就好。唐少炎亮出了一口好白牙,小幅度地扭了下關節,放松。

城南,不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以後有更新的話,一般都是20點整~

(PS:改了內容提要。盯了它好久了,老是對不齊,強迫症傷不起〒▽〒)

☆、怪書吞人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幕布“嗉”地拉開,昏暗的舞臺上,一束橙黃色的燈光突然打在舞臺正中央、穿着豔紅色拽地長裙、紅色高跟鞋的女人身上。

塗抹着玫瑰紅色指甲油的手緊握着麥克風,抑揚頓挫的聲音從那抹着暗紅色唇彩、上下張合着的唇中吐出——

她有一個戀人,

他英俊威武,幽默風趣,堅實可靠。

她有一個戀人,

他藏在黑夜裏,舉着錐子。

她有一個戀人,

她和他在雨夜中奔跑,

她看到他眼裏,閃着讓人心碎的微光。

《黑夜中的戀人》是寧凝在文藝彙演上朗誦的詩歌,也是她作為編劇為同名舞臺劇寫的開場白。

習慣了素簡的她,第一次從幕後走到臺前,一襲血染般的紅衣,加上故意壓沉而沙啞的嗓音,在一開場就把全場的氛圍拉到一個極點。

而現在的她,穿着更精細更絕美的紅裙,卻失了那晚的從容和優雅。

寧凝僵硬地擡頭,冰冷的雨絲打在了她的額頭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從入秋到冬至,2個月26天。她抹掉了水珠,看着這個在黑暗中逐漸現身的男人。

“梁傑文。”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一字一句,從迷惘到堅決。

“Hey,my babygirl.”男人拉下了領帶,脫下了黑西裝外套,随意扔在了地上,活動了一下手腳,“真可惜,我本來打算今晚就向你求婚的。”

他嘆了口氣,每一個低沉的音符,都像是惡魔的獰笑。昏暗的燈光下,雨水順着他俊美的五官滑下,滑過了他閃着難以言喻的激動光芒的眼睛,滑過他斜拉起的嘴角。

寧凝沒動,就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對方,如烈火般的紅裙在雨水的洗禮下,慢慢地勾勒出她的婀娜。男人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而作為獵物的她卻沉默得詭異。

入秋的那次墜樓後,她失憶了,同時被警方列出了重點保護對象,派了梁傑文到身邊保護她。

她之前描述的犯罪心理畫像裏,鑒于受害者大多是18~30歲的女性,所以犯罪嫌疑人應該是一個20~35歲的男性。而鑒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