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康音韻緊緊地咬着唇畔,被找到的下場是什麽?大不了一死。她手上的槍緊緊攥着,只要那只手摸到了她,那麽她的槍口也會對準他。
可是就在這只手要靠近的一秒,卻突然離開。然後衣櫥被關上,就連燈也被關上。緊接着康音韻聽到窗戶打開的聲音,窸窸窣窣,那個人已經離開。
什麽情況?
康音韻緊貼在牆壁上觀察動靜,然後又一個突然,她被人從衣櫥裏扯了出來。速度很快,如果換成剛才那個人的話,那麽她早就已經被找到。顯然這個人的快狠準,比之前那個人有效率很多。
可是下一秒吸入鼻端的熟悉味道讓她放松下來,是魏曾悠。
防備卸下,瞬間無力,康音韻緊張地盯着魏曾悠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窗戶大開着,沒有開燈的衣帽間內康音韻還是可以清楚看到魏曾悠的臉。他搖了搖頭,然後按住康音韻手上的東西一點點挪開自己的胸膛。
魏曾悠靜默着,緊緊擁着康音韻。
良久後,道:“別怕,哥哥會保護韻兒的。”
康音韻沒有回話。
這個天底下還有誰比他的神經更加緊繃呢?他就是連睡夢中也是被人追殺的場景,更何況現實。背叛他的人太多,就連跟在他身邊六年之久的親信都可以在下一秒變臉。那麽他還可以相信誰?她可從來不敢指望會是自己。
今晚上發生的事情說明這個宅子已經不安全,即便她要留下,那也由不得她。住了三年,即便是沒有感情也已經習慣。康音韻承認自己最初是排斥的,可是人類适應環境的周期并不需要三年時間那麽久,慢慢地她便接受了這裏一切。
“韻兒,被人拿槍指着腦袋威脅的感覺不好受”魏曾悠說:“所以我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拿槍指着你的腦袋。”
康音韻似懂非懂魏曾悠的言辭,可就在她以為魏曾悠會很嚴肅地去探讨接下來的對策時,不料他拉着她的手道了一聲:“餓不餓?飯菜快涼了。”
“安全了?”
“不安全又怎麽,總要填飽肚子。”
于是兩個人在剛剛經歷一場驚心動魄之後,開始悠然地享用起了遲來的晚餐。
康音韻撫了撫額,她的确是佩服。不過倒真的是餓得慌,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溫溫的燙之後她開始扒飯。在魏曾悠面前不用在意吃相如何,康音韻從來僞裝習慣了,倒是在吃東西的時候完全本能。她不挑食,只要肚子餓了什麽東西都可以塞下。
可康音韻或許早已經忘記,自己的那些僞裝慢慢地已經變成了她自己。就像是在學校裏要僞裝成為一個有知識內涵的人,每天要為了應對老師的答卷而開始拼命閱讀學習,久而久之,從僞裝變成了真正的滿腹詩書。
“倒是裝得淑女一點也好。”魏曾悠笑。
康音韻不悅,“我哪裏不像淑女?”
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
吃晚飯之後邵卿神色匆匆趕來。這位魏曾悠最信任的人,他帶着一票子的人出現在宅子裏,然後上樓敲了敲魏曾悠卧室的門。
即便有天大的事情,魏曾悠也不會在自己的卧室解決。他穿戴整齊之後步出卧室,看樣子是準備和邵卿等人商量對策。
魏曾悠開門的時候康音韻借着空隙和邵卿打了一聲招呼。
邵卿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康音韻,調侃了一句。
往常一定會嬉皮地和邵卿鬥嘴的康音韻此時沒有搭理。邵卿他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人也瘦瘦的,如果不是他刻意強調自己是直男,大概一直會被認為是彎的。他不算是魏曾悠的助手,其實更早以前兩個人是通過魏曾悠的養父王雪冬牽線搭橋,說是讓兩個人一起相互學習。但是這些年來邵卿習慣了被魏曾悠支配,久而久之也就被稱為是魏曾悠的最佳副手了。
康音韻對邵卿是無比熟悉的,他們兩個幾乎是無話不說。
“怎麽樣?我們的小韻兒,今晚沒有被吓到吧?”邵卿說着朝康音韻挑挑眉,多餘的動作是不敢做的,因為顧及旁邊那位看似陰森森的魏曾悠。
碰什麽不要碰到康音韻,這是邵卿這幾年在魏曾悠身邊摸索出來的保命規律。
康音韻搖搖頭,她說自己可沒有那麽膽小。
一旁的魏曾悠冷笑一聲,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
“你膽子大,一個人先去睡覺。”魏曾悠說。
康音韻甩開魏曾悠的手,也不磨蹭什麽到床上之後就把自己塞到被子裏。
魏曾悠下樓之前沉看了一眼被子裏隆起的那一塊,嘴角微微上揚,對邵卿說:“我!想!殺!人!”
邵卿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一臉無所謂的魏曾悠是在開玩笑。
對于今晚發生的事情,邵卿給出了兩字的評語:“麻煩。”
可不是麻煩,他大爺正準備躺進溫柔鄉,說出門那可是馬不停蹄。
“已經多調了一倍人守着,現在該是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說話的人站在魏曾悠旁邊,亦是魏曾悠身邊新晉的紅人龍澤。
邵卿點點頭,窩在沙發上問魏曾悠的意見:“你什麽想法?”
“我想回去抱着韻兒睡覺。”魏曾悠道。
一旁人等聞言都不自覺地低下頭當做沒有聽到。雖然他們早已習以為常魏曾悠時不時的肉麻,但是大晚上的,真覺得老大那張陰森的臉配上這樣的話很恐怖。
邵卿眯了眯眼,依照他對魏曾悠的理解,越是這樣漫不經心就越代表有貓膩。于是他揮了揮手讓人退下,就連龍澤也不例外。
人都走光的時候邵卿開始一一地順理情況。
宅子裏無一人員受傷,人是堂堂正正從大門走過去的,因為沒有一處門窗有損壞的痕跡。監視攝像已經事先遭到破壞,所以沒有攝影記錄。兩個傭人僅僅被下了迷藥,毫發無損。
顯然,那人無意傷人,且對這宅子是非常熟悉的。
“知道你在世外桃源養着一個寶貝的事情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邵卿刻意搞神秘,“該不會又是你人品不正遭到兄弟背叛?”
魏曾悠看了一眼邵卿,故意一腳踢掉他放在茶幾上的腳。
“這下真要斷了喂!下腳能不能輕點啊!”邵卿捂着自己的腳踝揉了揉,更當着人面脫掉了鞋襪查看,“真缺德啊,就你,誰想管你那點破事!”
魏曾悠拄着腦袋看着邵卿碎碎念,表情仍舊是一副春風得意。這個人是外界盛傳喜怒無常把權利當游戲的魏曾悠?邵卿覺得傳言這種東西真的害死人。
很快邵卿就覺得今晚的魏曾悠有些不妙,眼前這個人左右看都不像是平常锱铢必較要嚴懲不貸的樣子,于是他正經嚴肅了問:“嗑藥了?”
魏曾悠笑着搖頭,他從來不碰那種東西。
“那是被下藥了?”邵卿又問。
“嗯,迷藥。”魏曾悠想都沒想回答。
的确是迷藥,雖然那些藥性對他來說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邵卿搖了搖頭,終于意識到什麽,忙問:“小音韻對你下了什麽迷藥?”
魏曾悠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并不打算告訴邵卿,末了還下逐客令:“太晚的話自己找個房間。”
“她到底說了什麽?”
魏曾悠咳了咳,“大晚上不睡覺對腎不好。”
九點都不到算是大晚上?邵卿還未開口反駁,只見那人像是踩着風火輪似得就溜走了。
坐在沙發上的邵卿搖了搖頭,真是一朝紅顏,毀了一座城池。
這幾年,邵卿可是眼見着康音韻怎麽樣一步一步抓住了魏曾悠的。當初魏曾悠發了瘋似得要得到人家,邵卿不攔,以為新鮮過後就好。可誰知,魏曾悠這厮好像是中了邪。先不說刻意給人接到了日本,更是斷了外頭所有的莺莺燕燕。生意上的人人不知道的以為魏曾悠對女人興趣不大了,要是知道他藏了這麽一個命根子在家,指不定會捅出什麽大婁子。看吧,以前玩命的時候也不見人猶豫,可幾年邵卿是眼見着魏曾悠的顧慮越來越多。
不是他邵卿沒有提醒過,可是愛情這種東西真TM會把人的智商給設置成為零!魏曾悠啊魏曾悠,你從前不是信誓旦旦為父報仇叽裏呱啦的麽!現在怎麽只字不提了!真TM溫柔鄉呆久了連自己的江山大業都給忘了!這王老爺子眼見着身子也是越來越不好了!你TM不趕緊到他面前去谄媚谄媚!居然還在這宅子裏給人偷襲了!真TM丢臉啊!越想越煩躁的邵卿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真TM皇帝不急太監急!
可不是他這個小太監在着急麽。
邵卿出了門之後又仔仔細細吩咐人給守着,以他的洞察力也知道今晚不可能再有其他事情發生,但到底是多注意點為好。雖說在心裏腹诽了魏曾悠了不下一萬遍,但是邵卿對他的判斷力還是肯定的。既然魏曾悠不打算多說,說明他的心裏有了對策。邵卿心想,等明天啊,不知道又會有什麽好玩的事情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