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王家在日本橫跨政商兩屆,這個龐大的家族幾乎是日本最舉足輕重的華裔。王家搬到日本不過短短半個世紀的時間,幾乎成就了一個不能超越的神話,他們資産雄厚,地位不凡,即便是康音韻這種不問世事的人都對王家人耳熟能詳,更別提其他人。
有日本媒體專門就王家做了一份調查報告,大致是介紹王家的發家史,以及可以指導年輕人的一些正面影響。媒體說得天花亂墜,但到底有幾分真的?除了王家的确無人能及。當時康音韻在看那期節目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個王家和魏曾悠有什麽關系,更不知道那個看不出年紀的王雪冬就是魏曾悠的養父。
如今王家最高的領導人便是王雪冬,亦是魏曾悠的養父。這個五十左右的男人看起來不過是魏曾悠的兄長,可見保養的有多好。或許魏曾悠是在王雪冬身邊呆久了,所以他也有一套自己的保養法則。魏曾悠不娘炮,但是他真的非常注重保養,洗面奶面霜什麽的用得比康音韻還講究。康音韻為此還譏諷過魏曾悠,不料他倒拿起他們之間的年齡說事。
康音韻比小魏曾悠六歲,他很介意自己的年齡。對此康音韻非常不能理解,她說如果自己真要找個老公的話,十歲內外的差距都可以接受。她也不排斥姐弟戀,總覺得愛情是和年齡無關的事。而魏曾悠今年也才二十九歲,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正在綻放。魏曾悠問她:如果愛情同年齡無關,那麽同什麽有關?
康音韻也不知如何作答,反正這是一言難盡的事情。
康音韻只在電視上見過王雪冬,他在日本新聞界幾乎是無孔不入,政界、商界、娛樂界……康音韻常常會在魏曾悠面前開玩笑,說王雪冬這個人真是給中國人長臉,他上輩子一定做了太多好事,以至于所有日本人都要往他們王家沾上一點關系。
可魏曾悠幾乎很少在康音韻面前提到王家,或許覺得對她沒有提起的必要。
魏曾悠對王家的感情很複雜。雖然王雪冬作為魏曾悠的養父,但是魏曾悠亦是保留了自己原名,單從姓氏上就明顯看出。
其實很早很早以前,王家人是在魏家人的手下做事的,但那還是在中國的時候。
魏家人在中國D市類似于現在的王家在日本,地位都是不凡。還在清末的時候王雪冬的曾祖父就開始在魏家人手下做事了,直到王雪冬的父親王權立志自立門戶,于是王家舉家遷去日本之後,才和魏家脫離的主仆的關系。就某個程度來說,王家人對魏家人還是充滿了一種自卑感的。
這大概就是王雪冬沒有讓魏曾悠改姓的原因。
說回魏家,那是一個遠在中國D市的大戶人家。如今的魏家依舊門庭若市,生龍活虎,保持着最初繁榮的景象,甚至更加。現在魏家當家魏君灏只比魏曾悠小幾個月,他還會尊稱魏曾悠一聲大哥。但至于魏曾悠,他就沒有再将魏家當做一回事了。
魏曾悠小時候是随着父親離開的魏家,那時候魏家風雲變天,他是那場沒有硝煙戰争裏的受害者。其實都是父輩之間的“厮殺”,卻不得已讓魏曾悠自幼跟着父親遠離中國去了美國,甚至過着居無定所的日子。
康音韻在魏曾悠身邊三年,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但是她很有自知自明,不會多加追問。這三年裏,魏曾悠心情好的時候偶爾會提起他小時候在布魯克林差點慘死街頭的場景,或者偶爾還會提起他小時候在D市時的一些事情。魏曾悠大多回憶的時候都是一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表情,他的樣子甚至像是在訴說一個陌生人的事情。但他的臉上從來不是可憐兮兮的樣子,反而覺得那是一場洗禮。魏曾悠說那都是他父親教育他的,需要阿Q的精神。
康音韻欣慰地看着魏曾悠笑。
她沒有那麽悲慘的人生經歷,父母都是老師,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一帆風順。雖然她的人生一直是在父母的規劃下成長,但也會有自己的小倔強,直到遇到魏曾悠之後她的人生開始不平凡。其實很多時候康音韻在看着睡夢中的魏曾悠時都會想,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那麽她何必自暴自棄?勇敢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又如何?即便她惹得魏曾悠不開心了,最多使一番苦肉計,保證他會後悔地要死。
她現在吃得好穿得好,如果哄得魏曾悠開心的話,可能還會有一筆橫財降落到自己頭上。
好比現在。
康音韻一覺睡醒後發現自己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她伸出手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枚戒指倒很襯自己白皙的手指。早知道一個愛字就讓他這樣,她應該省略昨天下午的那番苦肉計,許久不曾跳舞,到現在她的腳都還酸得很。
這枚戒指看起來太過普通,寶石不夠大不夠閃,造型起碼是上個世紀才流行的款式。這樣一想康音韻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微微嘆息,這戒指該不會有什麽典故?
魏曾悠經常會送她一些價值不菲的首飾,但是從來不包括戒指。康音韻坐在床上屈膝抱着自己,她的腦袋裏有些混亂,但迫使自己馬上冷靜。
翻身下床,屋內沒有魏曾悠的身影。
康音韻光着身子到衣帽間找了一套休閑裝穿上。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康音韻頓了頓,然後按了一下衣櫥內的一個按鈕,就像昨天魏曾悠在她面前演示的那樣。
抽屜打開的時候康音韻仍舊是有些不解,到底是她的衣帽間,什麽時候多了這個抽屜她竟全然不知。
剛想着關掉抽屜以免魏曾悠多疑,怎料一道熟悉的力道将她往後一扯,随後她進了身後那個人的懷裏。
魏曾悠低頭咬了咬康音韻的脖子,“想回D市麽?”
康音韻轉過頭貼着魏曾悠,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她很喜歡這樣貼在魏曾悠的身上,總是會有一種很安定的感覺。鼻端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讓她着迷的味道。以前她排斥,後來她接受。康音韻也忘記了自己到底什麽時候開始陷入的,只記得有一次她整個人因為生病所以難受的不行,身子很乏很無力。後來魏曾悠來了,他抱着她,随後她就尋着這個自己舒服的懷裏去了。一次嘗試,致現在習以為常。
“你是要放我自由了?”康音韻笑說。
魏曾悠哼哼笑了笑,他嘴角的那個小漩渦看得康音韻刺眼,索性一口咬了上去。康音韻是真的咬,她從來不會口下留情,在魏曾悠身上留下個傷疤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魏曾悠從來舍不得她身上留下什麽印子,即便吻重都心疼,偶爾忍不住了故意咬一口,反而會被康音韻百倍“報複”。
這兩個人到底誰困着誰呢?
魏曾悠緊緊地抱着康音韻,他重重地嘆息,仿佛有一堆的話想要說。康音韻能夠感受到的,他這個人有時候總會給她傳遞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所以她要不斷猜測,猜測魏曾悠的欲言又止裏頭到底是想說些什麽。
原本背着魏曾悠的身子轉而面對他,她光着腳連他的肩頭都不到。果不其然魏曾悠那張絕世無雙的臉上有種不知名的東西,那是康音韻從來沒有看過的。
其實康音韻沒有看到過的魏曾悠何其多?她沒有見過魏曾悠流落街頭時的樣子;沒有見過魏曾悠初到王家時的樣子;沒有見過魏曾悠第一次成長時的樣子;沒有見過魏曾悠在交易桌上談判的樣子……她見到的魏曾悠只是那個一心疼愛她的男人,可她卻從來都不知道。
兩人下樓的時候邵卿已經翹着腳坐在客廳裏,見到魏曾悠的時候故意“啧啧啧”。
“我說小韻兒你是巴不得昭告天下小悠兒是你一個人的吧?”邵卿故意靠近了魏曾悠看了看,“呦西,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女人敢這樣這樣對待我們的小悠兒?”
懂得察言觀色的邵卿總喜歡這樣調侃兩人,時不時小悠兒小韻兒地稱呼兩人,直叫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康音韻是習慣性的直接無視邵卿,徑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魏曾悠顯然也是心情很好,他伸手拍了拍矮自己一個腦袋有餘的邵卿,随後也去了餐廳。不過魏曾悠連屁股都還未落座就被一通電話叫了去,是規規矩矩的龍澤遞上來的。龍澤見到康音韻的時候深深地鞠了一躬,康音韻也朝人點了點頭。說實話她到現在都還有點受不了這種太有禮貌的規矩。
魏曾悠接通電話之後看了康音韻一眼,随後拿着電話到了外頭接。康音韻本想等着他一起用餐的,但魏曾悠的這通電話大有一去不回的樣子,索性就自己提起了餐具。魏曾悠絕大多數關于買賣之類的事情都不會在康音韻面前提起,就連接電話都不會在她面前。
魏曾悠不喜歡将康音韻帶到他工作的那個世界裏,爾虞我詐。
透過窗戶看到在花園裏接電話的魏曾悠,康音韻總覺得他的這通電話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