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艾芳不可置信地擡起腦袋,看着沈恪恪,面上即使布滿了楚楚可憐的淚水,看起來也是萬分猙獰的。

“為什麽不能帶着我上路?我很聽話的,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我什麽都可以幹的,求求你......別讓我下車......”她蜷縮在車座上面,小聲地哀求,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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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恪搖搖頭:“我保證會在安全的地方将你放下車的,放心吧。”

可關鍵不在地方安不安全啊!

艾芳噎了一下,扭過頭去不看她,視線對準着擋風玻璃外面的無邊夜色,眼裏的掙紮更甚,良久的沉默後才哽咽着緩緩地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若明日直接讓我離開,恐怕我還是得死。”

沈恪恪輕笑一聲道:“我願意救你本便已經仁至義盡,本來也只想求得一個安心罷了,若是不在我面前,你死還是不死又與我何幹?”

說着她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再說,身為一只标準喪屍,灑家沒吃了你都已經算是在積德累善了,

艾芳聞言,大概知道身側這個少女并不如表面上那麽好說話,于是她不再說什麽了,抿住嘴巴抱着腿斜靠在右側的車窗上,眼裏空蕩蕩的一片,而身上髒兮兮的泥巴血跡将座椅和車窗都弄得污穢不堪。

她似是累了很久,剛安靜下來,就抱着自己的雙肩沉沉睡去。

沈恪恪聳聳肩,也不再說什麽,只認真地直視着前方的道路,整個人完全地放松了下來。

平安市距離A市不算遠也不算近,沈恪恪性子本來就野,高中就開始不想歸家,只想着跑到越遠的地方沒人拘束才越好。

奈何天下父母有多少不是孩子控?

沈恪恪當時剛提出要去最北邊的城市時,就被她老娘第一個駁回了,而她在她爸默默舉爪附議之下仍舊固執己見不願意在本市擇校,非要背着大包小包去外地。

兩邊都不肯讓步,僵持了很久之後終于都選擇退了一步,将她送到了隔了一個城市的平安市的高中裏o(︶︿︶)o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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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恪住校三年,只有偶爾長假才會回家,但是從來沒有覺得過想家什麽的。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家。

她甚至都不能給自己的大腦有時間空閑下來,因為就算只是一秒的空閑,她都會控制不住地去猜測家裏那兩位長輩的安危。

——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方面要執意選擇離家遠的城市讀高中。

沈恪恪面色有些難看,她閉了閉眼睛,努力驅逐着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不好幻想,小心翼翼地祈禱着家人的平安。

而一片靜默中,後座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咔嚓”聲。

沈恪恪凝神聽了一會兒,見後面的“咔擦”聲仍不見消停,不免有些擔憂了起來,該不會是有老鼠吧?

不知道這種情況下的動物會不會變異,若是同樣也變異了......車子裏面裝着幾只老鼠對他們來說可是極為驚險的。

正想着,她突地一驚,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完整的猜測,腳下就已經先自己的大腦一步踩下了剎車,車子徒然停下,沈恪恪下車關上車門打開了車後座的門。

車後座被兩個背包堆擠着,她把背包提起來才看見了那個瑟縮在寬大成年人外套裏面的小小柔弱身軀。

沈恪恪的目光不知不覺中帶上了自己都沒能發現的溫柔,她伸手掀了一下蓋住謝希時圓滾滾的小腦袋的帽子,輕聲問:“你有沒有聽到老鼠的聲音?”

而躲在外套底下吃薯片吃得正歡快的謝希時同學徒然被人一驚,吓得整個人都從車座上蹦了起來。

不過受到驚吓是一碼事,吃東西則是另一碼事。頭可破,血可流,零食不可丢。

所以他驚跳起來後,還是保持着雙手捧薯片的虔誠進食姿勢。

“咔擦”“咔擦”

前面已經說了,沈恪恪的視力在變異之後變得炒雞好,不光散光遠視近視斜視鬥雞沒問題,就連黑夜裏,那抓蒼蠅效果也是極好的。

所以,面前這娃滿臉的薯片碎屑,是要告訴她,其實是她聽錯了,車子裏面沒有老鼠,是他在吃薯片麽親?

沈恪恪:“......”

謝希時把手裏的薯片捧着整個“咔擦”完了才發現面前這個夜襲自己的人是他賣萌裝蠢很久(?)才成功傍上的長期飯票,所以他又是一驚。

驚吓間,第二片薯片也成功被“咔擦”完了。

所謂破罐子破摔也就是這般了吧╮(╯▽╰)╭。

謝希時有滋有味地舔舔爪子,睜着一雙軟萌的水霧眼睛繼續賣萌:“嗚......恪恪我錯了......”

沈恪恪無語凝噎,半晌後憐愛地撫上了他發絲柔順的小腦袋:“沒事......”

謝希時順勢蹭了蹭她的手心,細滑的發絲擦過沈恪恪手心時的感覺就這麽讓她想起了小時候養的一只特黏人的小奶貓。

面前這一只也很像一只乖巧可愛的小貓,他們倆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貓會喵喵叫,而謝希時不會了吧。

沈恪恪正想着,就聽得手心下的腦袋又軟綿綿地蹭了蹭自己的,然後糯糯地“喵......”了一聲。

〒_〒泥垢,魂淡賣萌賣上瘾了是吧!吐豔!玩她嘛這是?這一看就是整一萬年腹黑啊!我靠(‵o′)凸

這麽小就會賣萌騙大姐姐,長大了......

嗷嗚!沈恪恪抖了抖身體,想想不能地搖頭,随後輕輕一巴掌拍到了正賣萌賣得萬分舒慰的男娃頭上。

謝希時捧着腦袋,擡頭委屈地看她:“恪恪,我錯了......”

說說錯哪了,她都不知道他錯哪了,這貨就這麽乖巧地認錯!

還有......

“小魂淡,你叫我什麽?叫姐姐知道麽......”沈恪恪擰眉,又是一巴掌拍上去:“還有,我特麽什麽時候跟你說我名字了?”

謝希時似乎是理解不能地看她,大眼兒裏面迅速充水,淚珠在眼睛裏面晃啊晃,轉悠啊轉悠,就是不落下來,襯着天生能秒殺一大批母性泛濫的小女生大媽的軟萌正太身材,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惹人疼,就有多惹人疼,和方才上車的那個短發女生比起來,不知道勝了幾多倍。

好吧,沈恪恪的确又心軟了,她整個人身上都挂着一種名為“母愛”的偉大光輝,心疼地道:“乖寶不哭不哭,媽媽疼你......”

啊,不對,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沈恪恪整個人都似是受到了驚吓般将那個以為賣萌又得了勝的小正太一把舉起來抱出了後座。

随着後座的車門“砰”的一聲關上,謝希時也開始在她的肩膀上奮力撲騰:“我恐高啊啊啊......老巫婆快放開我!我靠(‵o′)凸”

老巫婆老巫婆老巫婆老巫婆老巫婆........

沈恪恪:“.....................”

這才終于原形畢露了是吧......他是想用行動告訴她,事實上他不是軟萌正太,而是傲嬌正太麽?

她已經能夠想象出謝希時雙手叉腰,用一種睥睨終生的姿态對自己說出:“尼個老巫婆,休要得意,待本萌主轉型完畢,分分鐘就能弄死你”

沈恪恪抖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毫不客氣地固定住他亂撲騰的小短腿,扛着他打開駕駛車座的門坐了進去。

她想,作為日後無論多少年可能都無法在自己的腦海中抹去“老巫婆”這三個字的代價,她有必要讓這個人格分裂的死小孩吃點苦頭。

于是,謝希時的座位就被安排到了沈恪恪的腿上。

沈恪恪扶正他亂動的四肢,涼涼地道:“恪恪姐姐是為了你好,車子是撿來的,誰知道會不會角落裏會不會有什麽老鼠?”

這下他立馬消停了,噤聲後動也不敢動地乖乖坐好。

沈恪恪滿意地看他一眼,發動車子:“原來你害怕老鼠啊......真是沒想到呢噢呵呵呵呵......”

謝希時又不滿意了,他別過腦袋,憤憤地說:“你才怕老鼠,你全家都怕老鼠!”

沈恪恪:“......”╮(╯▽╰)╭

啊......這位謝小同學,你的性格轉變要不要再快一點。

如此完美無缺的轉變請恕她大腦性能不行,無法跟上那奇葩的節奏啊......

半分鐘後,謝希時見沈恪恪不回答,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慌忙又補上:“我小時候最喜歡老鼠了,家裏到處都養,不過我不會養小動物,總是養不活幾天......”

沈恪恪:“......”挽回面子也拜托想個像模像樣的理由啊喂,養老鼠是個正常人家會幹的是麽?我靠(‵o′)凸

沈恪恪有些為難地咽了口唾沫,控制着車子不急不緩地繞過前面的又一片喪屍,幽幽地問道:“能說出這種話......你是不是認為我智商特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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