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立Flag,最後臉被打得啪啪響的男主

來的時候腿都凍僵麻木了,一個踉跄就往謝謹身上倒。

謝謹接住她,寬大的外套半點也溫暖不了身體冰涼的姑娘。他緊抿着唇,感受着來自心髒一下又一下的鈍痛。

“謝謹。”安茹悶悶的聲音從他胸膛前傳來,“我的腿麻了。”

“扶着我不要動,一會兒就好了。”謝謹低聲安慰她。

“嗯。”安茹用微小的聲音回應。小手揪着他的衣服,努力抑制着自己身體的顫抖。

謝謹握住她的手,很緊很緊,緊得安茹感覺到疼痛。

“不要害怕,我在這裏。”謝謹說。

安茹卻突然抓過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刑警有些着急了,企圖上來制止卻被謝謹擡手攔住了。

安茹咬得兇狠,幾乎瞬間就破了皮,血順着謝謹的手腕流了下來,沾濕了他的手腕。

但安茹很快就恢複了理智。猩紅色的血刺目又耀眼,她慌張地退開,滿眼難以置信地看向謝謹,唇角還殘留着他的血跡:“對不起......”

謝謹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拉了一下衣袖,上前輕輕給她擦去唇角恐怖的痕跡,然後溫柔地輕聲問:“回家了,好不好?”

“對不起,我......”安茹重複着,嘴巴張了張卻又覺得無法辯駁自己犯下的罪行,“對不起......”

謝謹不知道安茹是道歉給自己還是那個已經躺在了太平間的人聽,她茫然又無助,如同一個被人抽取了靈魂的娃娃,沒有了往日的生氣。

“安茹,”謝謹叫喚她的名字,“這不是你的錯。”

那個人死了,這不是你的錯。安茹,這不是。

謝謹想盡了方法想去安慰她,可他一句也說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撫慰她的驚慌和恐懼。

他無聲地籲出一口氣,第三次說:“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安茹終于聽清他的聲音,看着他的目光漸漸平穩下來。她松開一直緊攥着的拳頭,微微放松了身體。她的雙眼清澈,唇邊抿起一個淺淺笑:“好。”

安茹在事件發生到被人帶回警局,都處在那人死了的驚懼當中,直到謝謹出現在她面前,她才從那滿眼是血的場景中掙紮出來。她一直聽着媽媽和那人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他們叫喚她,要她陪着一起去那個快樂的地方。可是她現在不想去,她覺得生命中還有值得去争取的東西,有熾熱的太陽,茂盛的花草,和全世界最好的謝謹。

她與媽媽說着自己的希冀和夢想。可是媽媽變了,她冷眼看着自己,不願聽自己的半句辯解。她看着站在媽媽旁邊的男人,眼裏的仇恨越濃。都是他的錯,只要有他在,媽媽就會變得不一樣,生前如此,死後也是如此。他這樣讓人憎恨,應該死一百遍的!所以她開始掙紮,在幻想中拒絕着兩人的拉扯。

可就在她被兩人拖入深淵時,謝謹來了。他把充滿攻擊性的,分不清現實和幻覺的自己慢慢安撫。

他說:我們回家。

他的聲音溫柔,充滿耐性,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好,我們回家。

因為只有你願意帶領我投奔光明。我想,如果這世上還有能讓我毫無抵抗甘願步入深淵沉淪的原因,那一定是你。

謝謹,全世界最好的謝謹,我真的好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爬上來更新了~這章有點亂(我的表達能力真的越來越差了ORZ),但是安茹的心(日)理(常)描(表)寫(白)還是沒拉下。安茹到底經歷了什麽我不想詳細寫,大概的感覺大家猜出來就行(真的虐不動),但是謝謹會都知道的,他的家世查個姑娘太容易了。

另外在這裏再一次感謝顧小安仙女在上一章留評啊啊啊,爬上來一看覺得有人喜歡這對老夫的心也算踏實了(原本以為沒人喜歡這對CP的QAQ)

下章見嚕看文的仙女們~

一看見評論就很多廢話的某晏留字

☆、番外5 謝謹與安茹(五)

在回去的路上,車內的氣氛異常的寂靜。

謝謹甚至不敢扭頭去看安茹。安茹穿着他寬大的外套,把自己裹得像個小粽子一樣。她垂着腦袋,長發被撩到了耳後,露出了她白瓷般幹淨的側臉。

謝謹喉結微微滾了滾,始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麽來安慰她。他一向言辭笨拙,還曾經因為這個原因傷害過別人。所以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沉默。

時間已經不早了,夜涼雪白,路上的車并不多,從警局到謝謹家不過用了半個小時。他把車子停好,去給安茹開門。

“我們下車吧。”謝謹對她說。

可安茹扭頭看他,那雙一路低垂思考着的眸中清澈純淨:“謝謹,我想去看醫生。”

謝謹一愣,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知道的,”安茹扭過身子朝車門坐着。她低着頭,像是有些羞于啓齒,“我心理有問題。”

謝謹看見她的眼神瞬間就柔和了下來。他放松了語氣,溫柔地揉了揉她低垂的小腦袋:“好,我們去看醫生。”

安茹擡頭看謝謹。停車場裏的燈光昏暗不明,可謝謹的笑容卻烨烨明亮。她突然跳下車子,抱着他低聲說:“謝謹,我真的好喜歡你。”

謝謹被她吓得擡高了手,在短暫一瞬的猶豫後,他終于嘆了一口氣,手慢慢地放在她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無奈地說:“我總是拿你沒辦法的。”

安茹抿唇,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抱得更緊了。

安茹除了一開始因為那人死亡而恐懼失措外,她對于那人的死亡并沒有謝謹所想象的難過。

她甚至更清晰的告訴謝謹,那個人與自己而言,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謝謹托言澈查過這次事件。他說當時發生了什麽并不清晰,但按照鄰裏的說法,安茹的父親有家暴傾向。

鄰裏說他這些年算是收斂了,以往安茹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是兩母女一塊兒打,三天兩頭就是哭鬧聲。後來她母親自殺,鄰裏就再也聽不見安茹哭了,連以往總是外露着的紫青淤痕都消失了。

言澈說她家裏沒人證,當初現場取證初步鑒定為失足跌倒以致磕破腦袋死亡,所以就直接把愣在當場的安茹帶了回去錄口供,但她什麽不說,警局的人沒辦法,只好先找人把她保釋出去。至于為什麽會找上他,是因為她家還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沒有,死了父母就等于是孤身一人了。後來實在沒辦法,只好翻了她的手機,找到了唯一的聯系人——謝謹。

說了這些,言澈還特地多交代了句:“阿謹,你探探她口風。”

謝謹沉默了很久,但還是應了。

謝謹本以為安茹不會說,可他不過問了一句,她就老實巴交地說了。

“是我殺了他。”安茹放下手裏的書,安靜地說。

謝謹沒敢愣神,他竭力平靜自己的思緒。安茹的口吻随意,但謝謹知道,她沒說謊。他沉穩地說:“明天我們就去自首,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你不要怕。”

安茹并沒有反對,她淺淺地笑,然後問:“要是我坐牢了,你會不會每天來看我?”

謝謹垂在身側的手無聲地握了握。他垂下眼簾,沒有回答。

安茹沒聽見回答,接着說:“如果我一天看不見你,肯定就會變壞,你肯定不想我變壞的。”說着她頓了頓,不由得輕聲自嘲,“不對呀,我都殺人坐牢了,好像已經壞不到哪裏去了。”

“安茹。”謝謹不願意聽她這樣說,“你……不要害怕。”

安茹擡頭看他,然後輕輕笑了:“我不怕。謝謹,我最怕的,是你因為我殺人而讨厭我。”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謝謹同樣回看她,微微抿着的唇展現着他此刻的緊繃。

安茹想了想,像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你問了我當然要告訴你。”

謝謹看着她純粹幹淨的雙眸,心裏某個念頭呼之欲出。

他不說就好了,安茹也不會告訴別人。只要他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三哥也說了,初步取證是安茹父親失足撞到了腦袋,他們找不到證據就不會懷疑到安茹身上來……

謝謹霍地擡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安茹,你怎麽殺死他的?”

安茹原本已經因為他的慣性沉默而重新把思緒放回書本上,聽見他的聲音後很難得的頓了頓,然後扭頭,目光裏雖然清澈卻帶了自我厭惡。“他拿煙頭燙我的時候,我伸手推他了。”

謝謹一愣,像是沒聽懂:“什麽?”

安茹再次放下筆,開始低頭解衣服紐扣。

謝謹微怔,看着她慢慢解開了睡衣的一個紐扣,扯着衣領露出了她圓潤的肩膀。女孩子本該如雪的肩頭上,零零星星的都是煙頭燙出的疤痕,有些已經陳舊了,僅剩下淺淺的顏色,有些還在重新長着粉色的肌膚。在她黑色的內衣帶映襯下,那些傷疤更顯醜陋和惡心。

安茹扯着衣領微微露出了肩頭一會兒,很快就重新把衣服穿好了除了那條黑色的內衣帶子,和滿是傷疤的肩頭,其餘地方一點兒沒露。

她知道謝謹的底線,而且這樣的時候,她确實沒有心情去撩撥他。

她神色如常地整理着衣服,嘴上還不忘回答:“以前他愛直接動手,但自從媽媽自殺,他就不敢猖狂了,每次只會拿煙頭燙這些平時看不見的地方。”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和大腿,“這裏也有。我原本想着,哪天要是被他打死了也挺好的,至少有人發現我的時候,就可以把他抓起來,讓他再也不能喝酒打人了。”

“可是我現在不想被他打了,我想要變好。”安茹擡頭看着謝謹,眼裏的認真和平靜幾乎讓謝謹無法冷靜:“我想,你這麽好看,我卻這麽醜,會被你讨厭的。”

謝謹把自己緊緊攢着的拳頭微微挪到身後,抑制着自己的憤怒,他的聲音嘶啞又低沉:“然後呢?”

“然後他就死了。”安茹答,“他沒站穩,摔在桌角上,腦袋破了,流了很多血。我就站在旁邊看着他,再然後鄰居的阿姨跑了進來,報警了。”

安茹看了眼時間,然後問謝謹:“謝謹,以後我坐牢了,你真的不能每天來看我嗎?”

回答她的,是一個漫長而沉默的擁抱。謝謹本就比她高的多,安茹被他拉進懷裏,腦袋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緊促的心跳,有些莫名,但還是很高興。

“你這樣,我就當你答應了。”安茹抿起唇笑,并不為自己明天就要進入尋常人害怕恐懼的地方而難過,“我就算坐牢,也一定會努力變好的。如果我還能出來,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謝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呼出來。不知道該是心疼她的過往還是叱罵她的呆傻,但最後,只剩下深深地慶幸。

“不好。”他低頭,無聲無息地吻了吻安茹的發頂,輕得連安茹自己都沒有發現,“你還是好好讀書,努力長大再談這種問題吧。”

“還有,你一點也不醜。”

你一點也不醜,比我好看一百倍。

你為了努力活下去,肯定做了很多我所不知的努力。你這麽努力的抗拒世間所有的不幸,真誠真摯地活着。比起我過往的自私與醜陋,你明媚如陽光,清澈如山溪。世上不會有人比你更好看了,我的女孩。

謝謹在第二天先是給言澈撥了通電話,把安茹的說法給他說了一遍,他抿着唇問:“三哥,這種連自衛殺人都不算,會坐牢嗎?”

言澈那邊默了默:“帶她去警局說明白,态度良好一些。她家連個親戚都沒有,沒人和她計較,自然就不會有事。”這種巧合,也不知道該說那丫頭命好還是命不好。

謝謹長舒了一口氣,揪了一晚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剛掐了電話,安茹就從卧室走了出來。她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裙子,襯得她肌膚更白,長發郁郁,幹淨又漂亮。

謝謹皺了皺眉:“今天不要打扮。”

安茹一愣,噘着嘴瞪他,很明顯是不願意聽他的。

謝謹上前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聽話。”

“我不要!”安茹擡頭,一臉委屈,“我以後再也沒機會穿漂亮衣服了,你也再看不到這麽好看的我了。為什麽還不準我打扮?”

謝謹捏了捏她的臉,耐心地說:“你一會兒表現的難過愧疚些,我有辦法不讓你坐牢。”

安茹雙眸突然一亮,有些緊迫地問:“真的嗎?可以不坐牢嗎?”

“我問過三哥了,不會有事的。”謝謹點頭。

安茹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從昨晚決定說出真相開始就不斷顫抖的心總算得到了些平複。她不怕坐牢,但是她害怕沒有謝謹。在她眼裏,謝謹優秀,出色,而自己平庸,堕落。她如果再因為殺人而蹲大牢,謝謹肯定不會喜歡她吧。

謝謹被她凝視,終于忍不住伸手覆住她蘊含着衆多思緒的眼眸。

在指縫透出的微光中,安茹聽見了頭頂傳來一句微嘆:“安茹,別害怕。”

下一秒,一個溫熱柔軟的吻,落在了安茹的唇上。

安茹,不要害怕,不要擔憂,更不要用那樣自卑的眼神看我。自從你昨夜用這樣的眼神笑着同我說:“我不怕。謝謹,我最怕的,是你因為我殺人而讨厭我。”我就想說了。

你不要害怕,安茹。我不會讨厭你,你的一切都很好,就算真的錯手殺了那個人渣,我也不會讨厭你。

你看,我因為你,好像也變得有些奇怪了。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會讨厭。

因為,我很喜歡你,是關于愛情的喜歡。

一切如言澈所言,并沒有出什麽大問題。但安茹的那個家是不能住回了,她自然也不願意回去。連同那所學校也一樣。

鄰裏也有在那學校讀書的小孩,什麽都不懂的瞎傳,安茹回校的第一天,就被人指指點點地說是殺人犯。而安茹也不是什麽安分人,她是殺人犯沒錯,但她聽不了別人說她媽半點不好。所以很快地,她就因為打架被人帶到了辦公室。

這種嚴重事故當然不是随便責罵處分就能了事的。被安茹打腫了眼睛的男同學雖然身子弱了些,但脾氣很沖,叫來的家長也是一個性子,指着安茹就是一鼻子罵。罵的自然也不好聽,嗓門兒大的隔壁班上課的學生都能聽見。

安茹被那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弱雞男同學揍了兩拳,嘴角都擦傷了。現在只是坐在位置上任由她罵,沒有吭聲。

“怎麽,你好像對我家姑娘打贏了你兒子很不滿?”謝謹的聲音突然在門外傳來,又冷又傲,臉上的不屑像是把那胖家長從腳趾頭嫌棄到了頭發絲兒。

安茹猛地擡頭去看他,迎上他的目光後又趕忙垂下頭,十足十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謝謹穿着西裝的模樣精瘦高傲,看上去就是一個精英人士的派頭。

“你誰啊?!”胖家長氣得瞪人,嗓門兒更大了。

謝謹先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邁着長腿走進辦公室,對着教導主任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安茹表哥,安茹的監護人。”

教導主任是知道情況的。剛才訓斥了安茹半天也不見她提供現在的家長資料,好不容易在一堆資料裏看見安茹當初因為好玩随手填下的聯系人號碼,卻沒想來的是這樣一個男人。他原本想着雙方好好談談,雖然女同學臉毀了,可那位被她揍出熊貓眼還摔崩了半顆牙齒的男同學只怕更難受。所以自從男同學家長來了,她就沒敢多說什麽,只能因為校方管教不力而道歉。

現在好不容易等來謝謹,她自然喜上眉梢。這人穿着看着就不簡單,上流人士辦事肯定更有效率,這事肯定能很快掀過去。

但她怎麽也沒料到,謝謹打過招呼,下一句就是:“你們學校管理問題這麽嚴重,我也沒心思管這些破事,索性把安茹的轉學手續辦了吧。”

教導主任一愣,下意識說:“高中不能随意轉學的。”

“嗯,先辦吧,遲些我的秘書會把手續都辦好。”謝謹應了聲,然後黑着臉低頭看安茹,“擡起頭。”

安茹有些不安,微微昂頭後很快又垂了下去。

但這并不妨礙謝謹看清她臉上的傷。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抽出支票填了個數字,遞給那位胖家長:“你兒子的牙齒,補補吧,醜的慌。”

安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很快又因為嘴角的傷按住了唇角。

謝謹沒理會那張看着支票上的數字後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興奮而憋紅的臉,他對教導主任交代了句一會兒秘書來善後,就領着安茹走了。

安茹跟在他身後,跟着他的步子去踩他高大的影子。走到最後再也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連唇角的疼痛都阻止不了。

謝謹停下,回頭看她,有些無奈地說:“你要是再笑,傷口該裂開了。”

安茹卻用手指按着唇角,弧度逐漸擴大,連清潤的眼眸裏都染滿了笑意:“霸道總裁,你要不要包養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新鮮的第五章~

安茹,你要的親親和霸道總裁到了,請簽收。

☆、番外 謝謹與安茹(六)

謝謹直接在附近的藥店給安茹買了止血貼和酒精棉。她的傷看起來确實要比起那個男同學要輕得多,但是手掌磨破了皮,臉上也有不少擦傷。

謝謹皺着眉拿起酒精棉給安茹的臉消毒:“怎麽弄傷的?”

安茹疼得想躲,卻被他死死地擒住了下巴。她忍着疼說:“他把我按在地上揍,臉蹭着了。”那些石子路沙礫又細又尖銳,蹭在她臉上自然就容易弄傷。

謝謹眉頭越皺越緊,看着她破相的小臉問:“除了這些,還傷着哪裏了?”

安茹摸了摸肚子的位置,老實說:“還被踹了幾腳。”

謝謹看着她白嫩的小手按在厚厚的棉衣外套上,暗色的冬裝校服依稀能看清上面肮髒的痕跡。謝謹擰起眉,恨不得回頭把那個臭小子吊起來狠狠抽一頓。

“疼不疼?”謝謹微微彎腰,隔着厚重的衣服給她揉了揉。

安茹看見他一臉心疼地模樣,就算是疼也不覺得疼了。她笑着搖頭:“不疼,衣服這麽厚,他踹不動我。”

謝謹拿起止血貼給她貼,還不忘記囑咐:“以後不準打架了。”

安茹知道自己不對,然後低低地嗯了聲。

“就算看誰不爽,也可以叫上我去教訓他。”謝謹補充,“你這小手小腳的,就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兒。”

安茹先是一愣,然後不服:“他眼睛和牙齒就是我打的,哪裏是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兒?”要不是她打這麽狠,那男生也不會發了狂一樣把她按在地上揍。

謝謹看她一眼,沒反駁也沒堅持,只是重複了一句:“以後叫上我再去教訓人。”

安茹側坐在副駕駛上,晃蕩了一下她的小腿才慢悠悠地應:“好呀。”

“謝謹。”安茹突然叫喚他。

“嗯?”謝謹低着頭給她手掌貼創可貼,頭也沒擡地低聲應,聲音充滿磁性。

“你是不是真的很有錢呀?”剛才那副霸道總裁的樣子,又拽又酷的,和他平日一點兒都不像。

“還可以。”謝謹淡淡地說。他拿濕紙巾給安茹髒兮兮的手袖擦掉地上蹭來的灰,“你有沒有想去的學校?”

安茹搖搖頭:“我不懂這些,你選一間離你公司近的學校,好不好?”

謝謹勾唇笑了,忍不住伸手點點她的小腦袋,“不要每天想着翹課等我下班。”

“我可以去上晚修。”安茹噘着嘴說,“我不來等你,你可以來等我呀!”

謝謹沒再和她讨論這個話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坐好,我們回家。”

“哦。”安茹乖巧地沒有繼續話題,把身子挪回了車裏。

等到晚上,有個男人打包了一堆她放在學校的東西送到了謝謹家,聽着她喊的那句“謝總”,安茹确認了,至少比起自己,他真的很有錢。

安茹的生活在穩步地改變着。她說的每一句話,謝謹雖然不會嘴上答應,但都一一記在了心裏。

他真的給安茹找了離公司最近的學校,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學風嚴謹,安茹的進步很快。她的成績越來越好,學校安排的晚修時間越來越長,有好幾次謝謹在校門外等到了十點才看見她從裏頭走出來。

他并沒有每晚都來,有些時候自己比安茹還要忙,回家的時間要更晚。他不舍得安茹在公司樓下凍着,要求她放學看不見自己就回家等他。安茹本來不願意,謝謹卻只是悠悠然說了句:“我想有人煮好夜宵等我回家。”就讓她忙不疊地點頭了。

謝謹這天下班早,随便吃了些東西,就驅車到了安茹校門等她放學。夜風很涼,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和校服外套,背着書包安靜地模樣文靜又乖巧。

“喂!安同學,真不去煜哥的生日趴?”有個男同學突然從後面竄出來,一把勾住安茹的小脖子,嗓門兒又大又爽朗,隔了條街謝謹都聽見了他的聲音。

安茹擺了擺身子,站穩之後低低說了聲什麽,看模樣不像是答應也不像是拒絕。

“十一點前包管送你回家!”那男同學笑着拍她腦袋,“煜哥生日,給點兒面子?”

安茹把小臉埋在厚厚的紅色圍巾裏,猶豫了一會兒,剛想說話就聽見有人喊她。

“安茹。”謝謹下車,站在不遠處對她說,“回家了。”

安茹微愣了一瞬,唇角很快就扯了起來,笑得幹淨又漂亮。

一直勾着她脖子的男同學看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年輕大哥,就像做了錯事一樣把手縮了回去,然後低聲問安茹:“這你哥?”

安茹看着謝謹朝自己走來,随口應了句:“嗯。”

“同學,天色晚了,安茹就不去了,你們自己玩吧。”謝謹走過來,聲線淺淡地幫安茹推拒這場所謂的生日趴。

安茹看着謝謹的眼睛,并沒有說話。

謝謹微微抿唇,補充了一句:“周末再去,現在不安全。”

旁邊的男同學不知道安茹的意思,但心裏活絡,馬上就對謝謹保證:“哥哥,我十一點前肯定把安茹安全送回家!今天我們班上同學生日,大夥兒一塊玩的挺好的,你就讓安茹去吧。”

謝謹沒答話,沉默了幾秒後,才低聲說:“那你早點回家,不要玩太晚了。”說完頭也沒回地走了。

而後頭還傳來了興奮地歡呼聲,那位男同學的聲音雀躍又歡喜:“走啊,哥帶你們去找煜哥!”

他坐在駕駛座上,有些煩躁地扒了根煙抽起來。外頭的風很冷,吹進來散了白霧,也散了車子裏的熱氣。

謝謹覺得自己真他媽矯情。

他希望安茹的世界更廣闊,更自由。可是當她開始走向更遠的地方,謝謹卻又開始難受。

他從未想過,或許哪一天,安茹就會從自己的掌心飛出去,尋覓更有趣的靈魂,更溫暖的懷抱。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麽會喜歡這麽一個生活單調枯燥的男人?

他對待喜歡的人和事,一貫自卑。他仰慕過謝誠和言澈,卻終究沒能變成他們那樣出色。他傾慕過沈濛,卻被她的堅持和善良所擊敗。而這一次呢,他所愛慕的女孩,靈動狡黠,執拗堅強。但是他老了,母親的企業他需要繼承,兩老也始終要人來看顧。他褪去那套暗沉卻始終在內心鮮豔着的軍裝,把人生定格在一條再也沒辦法跳出去的路上。

安茹的人生還有很多機會,還能碰見很多出色的人。至少現在,她不用急着決定終身。

“你說了以後不抽煙的。”安茹站在車子外面,拉了拉門把卻沒有反應,“快開門呀,我好冷啊。”

謝謹的手微微抖了抖,把煙頭扔到車外後去給她開門:“怎麽回來了,不去了?”

安茹關上門,随後就把車窗都搖了上去。車子裏并沒有開燈,黑逡逡的,還有些煙味還未散盡,卻并不能影響安茹現在的好心情。

她簡單又直接的扯過謝謹的外套領邊,小腦袋仰着,眸中星光萬千:“謝謹,你吃悶醋的模樣我也很喜歡。”

說着,她主動獻上了自己柔軟冰涼的小嘴唇。

謝謹先是一頓,而後長臂一伸,扣住了安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車外的風依舊凜冽,下課的學生們神色匆匆,凍得根本沒有空閑的時間去關注其他。只有車子裏的兩人,吻得溫熱缱绻,誰也打擾不了。

謝謹家裏多了個小姑娘,還是個十幾歲,比孟穎還要小的丫頭片子。

這件事在謝謹母親韓雅月那兒并沒有瞞多久,又或者說,謝謹根本就沒打算瞞着她。

但謝謹沒想到,她來的那天,自己會不在家。

安茹開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雙與謝謹極為相似的眼睛。

韓雅月是個企業家,周身散發着幹練和精明。她現在只是淡淡的看着安茹,眸中未見驚訝,語氣平淡地說:“你好,我找謝謹。”

安茹默了默,退開讓她進來:“謝謹回公司了。”

韓雅月從容地走進去,在客廳環視一周後,微微皺了皺眉才坐下:“我要一杯溫水,謝謝。”

安茹乖巧地入廚房倒了水,放到她面前:“阿姨,需要我給謝謹打電話嗎?”

“不用。”韓雅月很快就拒絕了,而後頓了頓,問,“你知道我是誰?”

“嗯。”安茹點頭,“他長得像你。”

“你倒是一點也不怕我。”韓雅月抿了一口水,儀态端莊。

安茹有些莫名:“我應該怕你?”

韓雅月打量她,她的眼清澈又盈亮,看着自己的時候的平靜不像是裝的。到底年輕,雙眼十分漂亮。

“我不會同意你和謝謹在一起。”韓雅月直奔主題。

她與謝謹之間差八年,曾經的經歷也着實不堪,實在是襯不起謝謹。

安茹先是沉默了一瞬,但到底沒有忍住:“我和他在一起,為什麽要你同意?”

韓雅月皺了皺眉,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實在荒唐:“你說什麽?”

“他比我大八歲,算起來已經26歲。他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他會自己思考和選擇。”安茹說,“為什麽,需要你同意?”

“因為我知道,你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你。”她的眼神變得淩厲。

“只有他自己知道,我适不适合。”安茹搖了搖頭,“而我自己比誰都清楚,他是這輩子最适合我的人。”

“你年紀小,有些東西,根本不能說一輩子。”韓雅月抿起唇,試圖開解她。

安茹又搖頭:“我活了這麽久,沒什麽人和事想去篤定,他是唯一一個。”

韓雅月讀懂了安茹眼裏的認真和執拗,她想起找人調查得來的那份報告,雖然憐惜卻始終不認可她的愛情觀:“你要知道,謝謹是個善良的人,如果每一個他曾經幫助過的人都要篤定他一個人,那他應該會很忙。況且,恩情不是愛情,你年紀還小,會混淆也很正常。”

“謝謹不是幫助了我這麽簡單。”安茹沒有否認她的說法,只是語氣平淡地補充,“他是我的救贖,此生唯一的救贖。”

“安茹。”謝謹站在玄關,叫喚她。

安茹扭頭看他,彎了彎眉眼:“你回來了。”

“你進房間去。”謝謹換了鞋,只對她說了這麽一句。

安茹看了一眼韓雅月,乖巧地站起身:“好,你們慢慢聊,我去做卷子。”

随着安茹房間的門關上,謝謹才走進客廳:“媽。”

“怎麽,怕我吓着她?”韓雅月有些愠怒。

謝謹忍不住笑了笑,坐下才回答:“我是怕她吓着你。”

韓雅月愣了愣,又聽見他說:“你要是再說下去,她會吓死你的。”

“你媽這樣的年紀,還能被一個小丫頭吓着?”韓雅月微微松懈了肩膀,不再板着剛才那副嚴肅地模樣,但卻依舊不好親近。

“你再說要拆散我們,她半夜偷偷到我房間殺了我再自殺,也是可能的。”謝謹從容不迫地恐吓韓雅月。

韓雅月一愣,立馬站了起來:“她的精神真的有問題?!”

“嗯。”謝謹頭也沒擡,“她有很嚴重的幻覺,她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她身邊,自他們死後。”

韓雅月繃着臉,看向謝謹的目光越發嚴肅。

“她很努力了。”謝謹說,“媽,你要不要相信我的選擇一次?”

韓雅月看見了謝謹眼裏的渴望和希冀。他的語氣很輕,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卻像極了在哀求。

韓雅月年紀大了,她雖然心底還是不滿意安茹,卻始終沒能抵擋住小兒子對自己的請求。

她擡手,微微拍了拍謝謹的肩膀:“你長大了,我希望你可以更成熟,也希望你更優秀。安茹,她不會是你優秀的一部分。但如果你堅持,我和你爸會嘗試去接受她。”

“她會很優秀。就算你認為不是,她也會是我人生最優秀的部分。”謝謹反駁。

沒有人會比謝謹明白,安茹的真摯在自己眼裏多麽珍貴。

韓雅月沒再繼續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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