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宅
“咚!咚!”“咚!咚!”
梆子打了一下又一下,連打了幾下,預示着二更天的到來。
“轟隆——”
一聲巨響,使得整條鬼街震了三震。
伴随着淩亂的腳步聲和人們低語,幾乎鬼街周圍的居民全部傾巢而出,圍在了那聲響處。
景沛蘭蹲在牆壁形成的陰影處觀察着圍滿人的斜前方,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她本是來一探鬼宅究竟的,不想出師不利,折在路上了,她還未近鬼宅周圍,就聽見了這聲巨響。
她看得清楚,她斜前方宅院的院牆轟然倒塌,連點預兆都沒有,別說是預兆,連人影都沒有發現。
這已經是發生的第五次院牆倒塌事故了,都是在二更,且沒有任何傷亡。
“甭管了,反正明天就能修好,大家散了吧!”最前面的人說道。
人們互相點點頭,看着自己略顯單薄的衣衫,打着哈欠,紛紛散去。
對于整個空城人而言,這牆倒塌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記得頭回牆倒的時候,大家都是久久不能散去,定要叫道士方士過來看看,生怕放跑了邪祟一般,更奇的是,第二天這倒塌的牆壁會自動複原,好似哪個路過的好心神明的手筆。
可是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了新鮮感,沒有人會問這牆為何倒塌,也沒有人會問這院牆為何會在第二天複原,他們都沒有人問,可是會有好奇的人過來探查一二。
“幸好這裏沒有住人。”路過景沛蘭眼前的人說了這句話。
的确,這條鬼街沒有任何人居住,哪怕這條街是僅次于主道的第二漂亮的街也沒有人來居住,其原因,便是因為景沛蘭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位于鬼街右側正中央,與塌了院牆的宅院相鄰的宅邸。
聽聞那所大宅夜裏時常發出女子哭泣的“嗚嗚”聲,那聲音悲恸,據說隔了一條街都能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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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鬼街的房屋縱然再華美,也不會有人去居住。
“嗚——嗚——”
零星剩下的幾個人聽到這個聲音後立刻落荒而逃。
景沛蘭恐又生變故就立刻朝着宅邸跑去。
此刻,月朗星稀,心情甚好。
“吱嘎——”
厚重的黑色大門被她推開,映入眼簾的是發着幽光的一排翠竹。周圍漆黑一片,安靜無比。
若是在白天,景沛蘭定是要誇主人風雅,可是此刻,方才甚好的心情一掃而空,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尖叫。
景沛蘭屏住呼吸,伸手,小心謹慎地邁出第一步。
“沙——”
景沛蘭轉過頭看向響動處,原來是一簇不知叫什麽名的草。
“誰!”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得景沛蘭向前撲去,以爬行代替了走步,動作奇快,一邊爬一邊嘴裏還念叨着什麽。
景沛蘭忽然覺得有什麽跟着她,她在心裏默念“一二三”,突然回頭。
她以為自己這一舉動定是能吓一吓跟着她的東西,卻不想自己低吼一下,差點沒暈過去。
眼前,身量高瘦的男子舉着燈,燈光自下而上映照在男子俊朗的面容,男子眉頭緊皺,露出不快。
景沛蘭将将松了口氣的時候,發現自己懸空了。
男子毫不客氣地拎起她,打開門,将她扔了出去。
“咔”,沉重的關門聲響起。
越百川納悶地看着大門,怎會有人?
門外,景沛蘭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着眼前有些陰沉的宅邸,明明是有人住,為何其他人都說這裏沒人住,還有,若是他住在這裏,為何他要弄那個“嗚嗚”聲吓人?
“嗚——嗚——”
似女子哭泣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也不覺得駭人了。
景沛蘭回頭看了那一眼大宅,走掉。
哪裏有鬼,不過是人吓人而已。
穿過三條街,再進一條窄巷,左數第二間的院門大敞,燈光處站了一位中年男子,男子只披了一件外衣,表情是有些憤怒的樣子。
景沛蘭見到中年男子,暗叫不妙地加快了腳步。
“爹!”景沛蘭小聲地喊了一下。
景喻轉過頭,臉上帶着怒氣與擔心,斥責道:“你去哪了?我曾說過,女子禁止夜出,你倒是趁我睡着偷跑出去,若非那聲巨響,我恐怕還蒙在鼓裏!”
“爹,不是,我……”景沛蘭解釋道。
景喻聽都不聽,二話沒說一把将她推進院子裏,重重地關上院門,然後将她拖進她的屋子,從外面鎖上了門。
景沛蘭站在門前,長嘆一聲。
第十次,爹将她困在這個屋子裏,這也是她不能夠理解爹的地方,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要采取這樣極端的做法麽,若非他白天不讓出去,她也不至于夜裏偷偷摸摸地出去,爹要何時才能夠明白,她是他的女兒,可她也是堂堂正正活在這個世間的人!
好在,次日一覺醒來,推門出去的時候,門可以打開。
景沛蘭本以為爹是想通了,才不困她的,可哪曾想……
“我出門時會把門鎖住,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哪也不許去!”景喻一邊洗菜一邊說。
不容景沛蘭争辯幾句,景喻端着洗好的菜進了屋子,沒有理會的意思。
景沛蘭就一直站在院子裏,随着門外響起的“咔嚓”聲,心也跟着陰沉了幾分。
大約過了三炷香的時間,景沛蘭站在門外看了看鎖住的門鎖,一臉得意的模樣,然後輕輕快快地蹦跳而去。
這點小鎖怎會困得住我!
鬼街的街道整潔如新,因為沒有人的緣故,自然比其他的街道清靜幾分。
再去看昨夜倒塌的牆壁,如大家所料一般複原如初,對于這樣的奇怪事件,沒有一個人質問或是提出,這就好似一個公開的秘密,至于內容,于我們無害,我們便不問。
景沛蘭再一次站在那“鬼宅”門前,她準備再探查一次。
“鬼宅”白天看着十分沉穩的模樣,如這街道上的所有宅院一般無二的黑色大門,石階也是纖塵未染,柱子上的桃符舊了幾分,可是這宅邸卻沒有匾額。
她很好奇,若那人真的是這宅邸的主人,為何要居于此處不曾露面?
他是在吓人?亦或是避人?
正欲擡步。
忽聞一聲“沛蘭”。
景沛蘭沒有轉頭,心已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