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到了自己種在山腰的花來,放下掃着,她望着段宏嘆了口氣,見他在擦汗,又遞過自己的手巾道,“不知道這大水一來,我山腰的鮮支怎麽樣了,走的時候苞都打了好幾朵,我們回去應該開了。”

段宏接過帕子道,“你放心,山腰準淹不到,回去你就能看見它開了。”

細君點了點頭,繼續掃地。

屋頂上的李鼠找吳秀要茶,含糊的答應了一聲叫他等一會兒,又走到李玉和細君身邊,“壺裏沒水了,要喝自己去廚房倒”。

李鼠嘴裏咕哝了吳秀一句什麽,自己欲爬下梯子。

段宏聽到這兒,望了一眼偌大的茶壺,心裏微緊,一股不安升起。他突然腹中一陣劇痛,立即皺眉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吳秀,卻見細君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段叔,你怎麽了,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還有……”。

聽罷段宏感覺臉上有些濕,便伸手一摸,再放下手一看,滿手的血,他剛剛喝的茶有毒。

段宏突然腹部,胸腔一陣劇烈的絞痛,令他難以忍受,腿一軟他便癱倒在地上。

細君臉色煞白,想要走到段宏身邊去,身後的吳秀卻死命的扯住她,讓她寸步難行。

她實在掙紮不過吳秀,但是看着段宏臉上駭人的鮮血,她大聲喊了段宏一聲。

“怎麽了?”後面修馬車的劉蒙聞聲趕來過。

劉蒙看了眼滿臉鮮血的段宏,一臉灰白扶起倒地的段宏,粗聲喝道,“毒婦,解藥拿來!”

正爬梯子爬到一半的李鼠吃了一驚,幾個大步從梯子上下來,看了眼段宏,“作孽啊,阿秀,你這是何苦呀?”

吳秀一邊笑着一邊緊緊的抱住細君不讓她掙紮,“阿細本就該跟着我的,是你們搶走的!是你逼我的”,她的手指直逼段宏的方向。

細君不再掙紮,只是滑落在地,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就這樣手被扯在吳秀手中,坐在地上,盯着段宏,望着段宏鮮血肆意的面龐,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冥冥之中感覺到了段宏生命的流逝,她驀的轉身望着吳秀,“求你了,解藥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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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秀愣愣的看着地上細君的臉,癡癡的笑出聲,“鈎吻草,哪裏來的什麽解藥!”

李玉一聽,心裏一抖,細君他們來的第一天,吳秀收豬草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娘采錯了,原來,娘已經謀劃好了。

細君她從未見到過鈎吻草,也不知道人喝了鈎吻草會怎麽樣,可當她聽到吳秀說沒有解藥的時候,她雙手捂住了臉身體開始輕輕的顫抖,她不敢再去看段宏,無助與害怕席卷而來,害怕那樣一個讓她毫無負擔,寵她,縱她的段叔從這世上消失不見了。

細君渾身一陣陣的發冷,聽到段宏一陣陣的抽搐聲,劉蒙也輕輕的喚了她一聲,她拿開雙手望着地上的段宏,他也靜靜的望着細君,眼神有些渙散,細君想笑一個給他看,可是見劉蒙才擦幹淨了段宏眼角的血,血又湧了出來,細君怎麽也笑不出來。

細君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近死亡,她克制住心底的顫抖與害怕,身後的手也漸漸沒了力氣松開了她,她慢慢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向段宏走去,腳步十分緩慢,放佛走到之後段宏就要離開了。

在段宏眼裏細君看到了以前從未看到過的神情,也許是他一直以來所抑制的情緒,細君不懂那複雜的情緒,她只是覺得害怕。

段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握住上前而來的細君的手,微微側身看着摟住他的劉蒙,一臉蒼白,他用發抖的手扯下腰間的玉佩,眼裏的光亮弱了幾分,望着劉蒙道,“回帝丘,見,見陛下!”。

劉蒙的眼睛微微閉了閉,複又睜開眼睛,他單手接過玉佩,隐忍住淚水,深深的嗯了一聲。

段宏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他把目光慢慢轉向細君,語氣緩慢道,“人都要死的,阿細……你,別太傷心,權當報應,當初抱你回來卻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段宏聲音微弱,後半句幾乎是氣音,輕的稍不注意就聽不清楚,也輕的讓細君的心尖微微一顫。他的眼神開始放空,眼底倒映着剛剛放晴的天空,眼神悠長,好像看了很遠,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清。

細君感覺到自己被段宏緊緊攥着的手漸漸松開,她的心又是一顫,本能的反握住他的手掌,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他。

她将臉輕輕的擦向段宏滿是血的臉旁,語氣像是平日裏和他講話一般,“段叔,山腰的鮮支肯定開好了,說不定旁邊的芸豆也長高了,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看一看再走啊”。

細君當然等不到任何回答,但是她相信如果段宏能,他一定是眯着眼笑着點頭的。

細君順着段宏還未閉上的雙眼的視線望過去,天,真藍。

不知是陽光刺眼,還是什麽,細君的眼淚順着眼角像瓠子河一般,決了堤。

望着天太久,細君的眼睛一陣發暗,她低下頭将段宏放在劉蒙懷裏,轉身回頭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吳秀,細君的臉頰上蹭滿段宏的血,有些猙獰,聲音卻輕輕地道,“你願我快樂的長大,你卻親手奪走了我的最快樂”。

吳秀一直搖頭,“他又要帶你回帝丘,我……”。

“即使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還是要回帝丘的,那裏才是我的家!”,細君打斷吳秀。

“不,不,江都才是你的家!這一天,我已經盼了好久,我日日想着怎樣殺了他們,日日想着你,翁主!”。

“江都早就沒有了,現在只有廣陵!” 細君逼緊的聲音讓吳秀的眼神有些許的清明。

“那王爺和王妃呢?翁主,那才是你的阿娘阿爸!”。

仿佛聽到了世間最有趣的事情,細君輕聲笑了幾聲,跟着又哭了起來,指着吳秀道,“有一個人教我讀書認字識大義,他就是我阿爸;有一個人他養我這麽大,讓我無病無災,他就是我阿母;我調皮任性闖禍的時候,有人教訓完我又去善後,他就是我阿兄!”。

“可是,翁主,我答應過王妃,會讓你過上平凡的生活”,吳秀執迷的望着細君。

身後的劉蒙搖了搖頭,他費力的将段宏從地上抱起,走進屋內,輕輕的将段宏安置在床榻上。

然後默默的用毛巾将段宏臉上的血擦幹淨,走出屋子。

“冬天冷,過一日我就回來安葬大人”,劉蒙聲音平靜的對着吳秀道。

說完,他從後面将馬車牽了出來,再把馬匹從車軌上卸了下來,将細君抱上馬。

泣辭帝丘(二)

吳秀一頭猛的攔截到劉蒙馬前,“不準走!誰都不能将翁主帶走,她不能去見陛下,她要過平凡人的日子!”

細君靠在劉蒙冰冷的懷裏,雙眼注視着屋內的床榻,聞聲輕道,“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死也不想”。

吳秀一聽,這對一個小時候對她比對自己親生女兒都還好上幾分的人來說,無異于剜心,滿心的好意換來細君這樣的話,吳秀滿眼急的通紅,一時間蒙了心智。

“好,好,你不想見我”,說完吳秀猛的撞在向才卸下的車軌上,那碰撞聲比昨天夜裏的驚雷還讓人心顫。

細君依舊是無動于衷的看着屋內,心裏想着他睡在榻上會不會冷呢?

一旁的李鼠腿發軟,兩步跪在了吳秀的身邊,哭道,“秀兒,秀兒,你怎麽這麽傻呀?”

吳秀額頭嘴裏冒着血,她看了眼細君,見她依舊盯着屋內的床上看,又微微轉轉頭看了看她傻傻愣住的女兒,想要說什麽,一張口,嘴裏的血卻不停的往外湧出。

最終她閉上嘴,将目光深深的鎖向面前的李鼠,眼神是李鼠多年未見的情愫,仿佛回到了他們情誼正濃的時候,“我……虧欠……你……”。

李鼠盯着吳秀微微張開的嘴,竭力想聽清她未說完的話,她嘴角卻慢慢垂下。

看着吳秀不肯閉上的雙眼,李鼠眼淚簌簌而下,嘴裏呢喃着什麽,突然他轉身,将桌上的茶壺直接打開,灌了幾大口。

“爹!”

聽着李玉一聲哭喊讓細君眼眸眨了一下,有些許的回神,她收回目光轉頭看着地上的吳秀李鼠,一言不發。

“我去底下和秀兒,一起給王妃賠罪”,李鼠說着五官也開始流血。

“我這婆娘,平日嬌縱,也不會說好聽的話,在地府裏見了閻羅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李玉抓着李鼠哭道,“爹,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李鼠笑着摸摸李玉的頭道,“你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你會找個疼你的人,你娘……我不去陪她,她不行啊!” 。

李鼠望着李玉的目光越是慈愛,細君越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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