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一拜,他們在宮裏逗留了幾日,現在是要回封地,想着細君的心情便好了起來。
“想不到翁主愛簪時令鮮花”
細君一聽,将頭上的花拿了下來,在猗蘭殿裏李姬不喜她簪花,宮裏的女人,乃至民間的貴族都以珠翠頭面為尚,只有士庶妻女簪花,但是在帝丘時,家裏沒有人特意給細君置辦這些,她首飾不多,有時看見山上的鮮花素靜,香氣也不濃,她就常常簪鮮花。
“殿下自然看不慣這鮮花,不過,細君很喜歡”
聽着細君淡淡的語氣,劉旦剛要開口,只聽見一旁的劉胥向前走了幾步,邁向玉兒,“本王就好你這口,給你時間,改變主意了本王還能接你出去”。
說罷,劉胥看着玉兒有些發紅的臉大笑了幾聲,對身旁的劉旦作揖道,“哥哥,我就先行一步先回廣陵了,來日我們兄弟再聚”。
劉旦點點頭,看着劉胥離去的背影,“我弟弟頭一次沒用強”。
玉兒眉頭剛一松,劉旦繼續道,“不過,對于得不到的東西,人往往有很深的執念”。
“王爺還是快些趕路吧,免得耽誤了行程回燕地”。
劉旦挑眉,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燕地雖趕不上長安,但那兒的花卻很別致,不知道翁主将來可有機會去看看?”。
細君吐了一口氣,盯着手裏的淡藍色的花,迄今為止,她只在帝丘和長安生活過,帝丘是她的故鄉,長安是大漢的都城,而燕地細君不知要以何種理由去。
“當今聖上開萬世太平,細君将來去哪兒都一樣”,不知為何,細君對漢武帝有一種近乎神袛的崇拜,她覺得男人如若不是段宏一般閑雲野鶴,便要像漢武帝那樣造就天下福祉。
“萬事難料啊,翁主,說不準有天你就去了呢”,劉旦大聲笑着離去。
是啊,世間萬事難料,可細君沒料到的是她确實出了長安,卻去了他弟弟劉胥的封國,廣陵。
宮闱情仇(二)
劉旦離宮,最近劉據忙于為博望苑招賢納士,細君得閑,見窗外天氣不錯便打發了玉兒,獨自來到天祿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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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祿閣藏納的孤本數不勝數,細君去時閣內清掃的太監正在翻曬受了陰潮的書籍。
太監朝細君行了禮便道,“陛下吩咐過,翁主您随意看便是,只要不去二層便可”。
臉上雖然應承着點了點頭,細君順着門走了進去,她看了看二樓的房門,拿了本書在向二樓的樓梯處踱了起來。
太監們大多在一樓翻曬書籍,沒有上二樓,難道裏面藏的不是書,如此好的天氣竟然不和一樓的書一起翻曬。
細君将手中的書随意放在一處,半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淨顧着打量二樓。她嘆了口氣,心裏計算着幾個公公進來的空當,趁無人注意她,一下子便踮起腳飛快的上了二樓。
房內陳設很普通,和一樓區別不大,只是屋內只有一個書架,細君掃了一眼桌子,上面擺放了一些書簡,是皇上平日坐的地方。
有些竹簡是攤開的,上面還有批示,細君順着一眼看過去,不敢亂碰,掃到最後一個,她目光停住,是司馬遷的。
細長的手指略微點了點司馬遷的竹簡,她想起在龍淵宮那會兒,如果沒有司馬遷,當時不一定能這麽順暢的見到漢武帝。
掃了一眼竹簡,細君深吸一口氣,前面的一些竹簡多是史家言官寫的贊美漢武帝的言論,他的竹簡卻是通篇談論的過世的陳皇後,用詞頗為偏激。
在關鍵處,只見有四字被圈了起來,“陳後太嬌”。
細君心跳的有些快,司馬遷如此不留情面的談論漢武帝的第一任皇後,有的地方還被漢武帝親自圈了出來,想來是漢武帝讓司馬遷整改的地方。
原位将竹簡放回去,細君平了幾口氣轉身走向屋內唯一的書架。
中間是擺放的一些書,有些細君只是聽說過,她踮腳看了一眼上面的架子,竟然是明黃色的錦帛,帛書常用來下達皇帝旨意,有專人管理,這裏為何還放了一些。
她伸出手随意的拿下一張,将帛書攤開,細君嘆了口氣,上面寫着“皇後失序,禍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罷退居長門宮”,今天總是看見和陳後有關的東西。
細君搓了搓手指,有灰。看來這帛書放在這兒很久了,而且沒人打理。
下面傳來幾個公公的講話聲,她上來有些久了,于是連忙卷上帛書放回書架上面,貓了眼下面,趁着空當下樓。
出了天祿閣,細君也不知自己手裏拿着一本什麽書,直徑走到最近的一個亭子裏曬起太陽。
細君盯着書,手卻半天不翻一頁。
今天親眼目睹的種種跡象,漢武帝的批示,以及書架上的帛書,都無法解釋清楚漢武帝和陳阿嬌之間複雜的關系,種種猜測只有當今聖上心裏才清楚。
陽光散漫在亭中,十分暖和,又有些刺眼,閉了會兒眼睛,細君覺得眼皮沉重。
強迫自己睜開眼,細君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宮殿前,細君走近幾步,見那殿門前寫着長門宮,心裏一驚,這是她剛剛在天祿閣帛書上看到的地方?
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情不自禁的推開門,卻又置身于一個房間內,可是她剛剛明明推開的是一個殿門。
來不及深想,她見到屋內的銅鏡前坐了一個女子,細君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走過去,可是身體還是不禁往銅鏡跟前挪動。
一頭很長的頭發,烏黑光亮,平常應該打理的很好,銅鏡前的女子慢慢轉過身,細君卻看不清楚她的臉,一片模糊。只是直覺應該很漂亮。
細君盯了一會兒,那女子的面容開始清晰起來,還朝她一笑,臉完全看出樣子的時候,細君心裏一震,太像李夫人了,可是李夫人可不會對她笑。
睜開眼,還是之前看書的亭子,只是多了一個人的身影,是劉據,細君深吸一口氣,剛剛只是一個夢。
劉據背着手看着遠處的宮女捧着吃食向亭子走來,點了點頭轉身看到細君,聲音有些驚喜道,“你醒了?”
細君起身向他行禮,然後垂下眼簾。
“剛剛做什麽好夢呢?叫了好幾聲都沒醒”
“沒什麽”,細君看着侍女将亭子裏的桌子擺滿了水果和糕點。剛剛夢裏的那個清晰的臉,是李夫人,可是為何李夫人會在長門宮了,看來真做不得虧心事,上午偷看了本來不應該看的東西,轉身就做起噩夢。
“嘗嘗,這溫室殿的廚子做的糕點可是一絕”。
細君剛拿起一塊糕點,聽劉據講完又将糕點原位放了回去,還是不要随便接受別人恩惠,上次石邑公主的虧她可是吃夠了。
見細君不是很搭理他的樣子,劉據放下準備遞給她的水果,“我從椒房殿過來,見你睡在這亭子裏,叫了你幾聲,見你睡的太實,就讓人布置一些糕點。”
劉據在細君面前很少用本宮來壓制她,現在他的語氣說的她好像特別不近人情一般。
又看了眼劉據,細君嘆口氣,只好又拿起剛剛放回去的那塊糕點,劉據臉上才重新揚起笑容。
“如果翁主喜歡清秀儒雅的男人,就像劉旦一樣,其實本宮也是很儒雅的”。
細君喝了口水,沒惹他,劉據誇自己到端起架子來了。
“你剛剛做了什麽夢,和我講講?”,不惹他沒關系,他只要主動點不就行了。
這下提醒了細君,她腦子一轉,
“聽聞殿下的博望苑,士客三千,院內楊柳依依,不知殿下上次在柏梁臺的邀請還算不算數?”。
細君說話時語音轉了幾個調,音色起伏,婉轉動人,聽得劉據是心裏一麻。
“自然算數,你去了博望苑只怕是今年的春花要開的更加燦爛”。
細君聽着心裏一笑,這博望苑在長安城南杜門外五裏,離長門宮不遠。
細君剝了個桔子,吃完便向劉據告辭,走出亭子想起什麽,她回過身只見劉據還癡癡的在亭子裏望着她。
往回走了幾步,細君放低聲音道,“明天這個時候細君還在這個亭子裏等殿下,這是我們二人的秘密,好嗎?”
劉據略微張開眼睛,笑着對她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看着細君走遠的身影,他一口氣喝下一杯冷茶,心道:“本太子出手,沒有不手到擒來的”。
往猗蘭殿走時,細君路過無緣殿,看到殿外的李安全,漢武帝時常夜宿無緣殿,李夫人還有幾月便要臨産。
躺在床上,細君平複略微激動的心情,她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能出宮去,順利的話就能去長門宮,她本來只是抱着試一下的心态,沒想到劉據答應的如此利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