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刻的十分精細。她曾在溫室殿和長門宮裏看過海棠,兩人心知肚明,“你恨她嗎?”。
“有何可恨,只是有時候覺得她也可憐,妄想霸占父皇的寵愛”。
“可她确實獨霸寵愛多年”。
劉據卻搖頭一笑,不再說話。
“這對石像是戀人?”兩人望着幾乎快要被忽略的軍須。
見細君和劉據都未點頭,他收起撫在石像上的手,“在我們烏孫,也可娶多位妻子,也可只娶一位,根據夫妻間的感情來,我的父親只有我的母親,我母親去世的早,沒幾年我父親也去世了。”
昆明池中,雨聲漸濃。閣檐下,三人無語,靜聽雨聲。滴滴嗒嗒,細君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帝丘,在多雨的季節,和劉蒙,段叔撈魚捉蝦,雨後初霁,帝丘漫山遍野的野花,芳香彌漫,現今回想起來,卻不是快樂而是心痛。
“在烏孫,雨季短,時常幹旱,雖然比不得這裏,可烏孫的草原卻無比遼闊自在”,軍須望着細君。
細君望着池中的漣漪,而她卻只想回家,回到帝丘,回到段宏劉蒙都還在的時候。
那日的雨整整下了三日才停,卻不曾想這漢宮的風雨才剛剛起。
這幾日,李季因□□後宮之事滿城風雨,魏美人自盡,李季被收押,等待李延年從老家歸來,一同發落。
“倘若李大人歸來,陛下會如何發落?”細君詢問劉據。
劉據望了一眼細君 “自然是收押,還有我勸你不要找父皇求情自讨苦吃”,他一眼就看穿細君的心思。
“李大人是我的師父,他的弟弟犯錯,為何還要重罰他?”
“連坐自衛鞅以來就備受歷代帝王推崇,這次,在外打仗的李廣利休想有好果子吃!”
劉據的目光變的淩厲,細君上前一步,抓住劉據的衣袖:“求陛下沒用,那我求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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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看了眼手臂上細君的手,望着細君:“你求我……”
“有用麽”
劉據見軍須打量着昆明池的布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離他們苑了很多,他終是嘆了口氣:“父皇不會對李延年怎麽樣的,畢竟,李夫人才過世不久,而且……”
“殿下,陛下急召” 一位随劉據而來等候在殿外的公公彎腰疾步走了進來。
回去的路上,細君路過花園,想起李夫人去世的那晚,李延年月下吹埙,仿佛那日的梅花清冷的氣息還在鼻尖圍繞,她面朝梅樹,花已全然凋零。
在向猗蘭殿的方向不遠處,細君頓的停下腳步,身體微轉,在西北方向見一參天大樹,黑夜裏只能看見樹,現在是白日,無需繞過樹便能瞧見大樹後比遠處屹立着的宮殿。那晚,她的師父,麗身北望的是——宣室,漢武帝的寝宮。
身體陣陣發冷,仿若寒冬臘月。聽到侍衛的聲音,細君轉身捂住差點驚出聲的嘴,李延年在侍衛的押送下打閣亭裏穿過。他們目光相撞,一個如果沒有進宮,本該是長安街上逍遙得意的好兒郎。另一個如果沒有踏進這宮牆,該是那帝丘中肆意妄為的乖嬌嬌。
可是這世間最讓人難以啓口的便是如果當初,細君朝着李延年的方向低身一扶,見他在侍衛的押送下不見身影才疾步轉身趕向太子府。
仆人告知太子面聖未歸,細君在廳中等待。
直到仆人問細君是否留飯她才覺已至晌午,劉據仍然未歸,細君踱步至門口,卻發現太子轎攆正被仆人擡着繞進偏門。
細君慢步回往猗蘭殿,走至半路,依舊想不通為何劉據會不見她,就因為怕她求情?可她不能連試都不試就放棄,剛過無緣殿,她看了眼殿門,轉身又向太子殿而去。
見丫鬟往書房端茶而進,細君抑制住內心的驕傲,朝門口侍衛輕聲道,“煩請為細君通報一聲,細君想面見殿下。”
侍衛去而複返,為她讓開去路。
細君邁進書房:“太子殿下怕我求情才對我避而不見?”
“父皇說翁主識大體,我看未必” 。
細君一聽石邑的聲音,向一旁望去,只見石邑站在窗旁。
細君吸了口氣方覺剛剛自己的語氣确實有些過了。似乎不知何時起,她對待劉據就這麽随性了。
丫鬟手裏依舊捧着茶杯作遞給劉據狀,劉據卻一直沒有接過遞上的茶水,示意石邑出去。
待石邑走後,他直徑走到細君面前:“你是吃定本太子不會對你怎麽樣”。
劉據在細君面前很少用 “本太子”,細君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細君不敢”。
劉據見她的樣子,吐了口氣又軟道:“細君,有些事,我也愛莫能助”。
看着劉據深鎖的眉頭,細君慢慢道:“我不求情,真的,我只希望見李大人一面,謝謝他的教導之情”。
劉據這才接過茶杯,囑丫鬟出去,手指敲了敲杯身,“風頭過了,我給你安排”。
後來,細君才明白,“風頭”是個雙關,它不單單指的是李延年。
別長安
五日後,漢武帝在北城牆召見細君。
站在城牆的緣故,風十分凜冽。武帝摒退随從,對待細君的行禮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他一直眺望着遠方。
驀的漢武帝舉起手來,指着城牆之下,“朕之江山,何如?”
細君不及細想這話的深意便道,“陛下基業,自然是萬古長青”。
聽罷漢武帝豪爽一笑,繼續道, “你還記得朕當初問你,可願當那冠軍侯,你是怎麽回答的?”
細君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擡頭望了漢武帝一眼。
“你擲地有聲的說你願意”,漢武帝收回眺望的目光回頭望着細君,也許是眼神太過淩厲,逼的細君微微的低下了頭,她突然意識到原來世上真的有發自內心的臣服。
“你願意幫朕一起守護大漢嗎?”
聽罷,細君驚愕的擡起頭,“陛下讓細君去打仗?”
“如果是,你願意去嗎?”
“細君雖然不……但……”她的聲音顫抖起來,聖意難測,她害怕起來。
“匈奴乃朕之心病,朕……窮之一生不會必定會将它盡數剿滅。所以朕欲與烏孫結盟,斷其右臂”。
感覺心上有根鮮斷了,她腿有些發軟,扶住城牆,側身望着低處的長安城,發現城牆視野開闊,可至郊外.
“這世間最牢靠的聯盟便是聯姻”。
細君簌簌而下的眼淚怎麽也忍不住,石邑公主頓時冒入她的腦海,她享受漢武帝的寵愛,錦衣玉食十餘年,而她連公主都算不上。可她連問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的父親劉建罪重如山,而她進宮以來漢武帝也未曾委屈她半分,更因為他是君,她乃臣。
“朕曾經最痛恨和親,朕的姐姐也……”。
漢武帝欲言又止,細君并未開口講話,只是垂頭看地,聖意難違,漢武帝不是來商量的。
漢武帝看着她低頭處地上的水漬,低嘆一聲,“你好好想想吧”。
等細君再次擡頭時,城牆上已不見了漢武帝,樓梯處卻站着太子劉據。
“烏孫王庭有可能比戰場還要兇險,昆莫獵驕靡以年盡七十,匈奴公主早已向烏孫進發烏孫……”,劉據一邊向她走來一邊輕聲道。
“為什麽不是你的妹妹,為什麽!”明知沒有意義,她卻還是想要知道。
看着細君帶着怨恨與不甘的眼睛,劉據手拍打了一下城牆壁,“我心裏的某一部分甚至也期望是石邑”。
細君望着劉據,只覺得他的神情是惺惺作态覺得可笑。
“父皇也在這裏召見過石邑,我問過她,石邑太小女兒心思,難當大任”。
“我又何嘗不是,我也才十六歲,劉據”。這是細君第一次直呼劉據的名字。
“以後……我一定讓你衣錦還鄉”,多麽可笑的以後,這個“以後”是他登基為帝的那天。可他們都明白此去長安八千九百裏,塞外荒涼,颠沛流離,一旦遠嫁就成為永訣。
“你還記得當初在柏梁臺下你說的話嗎細君”。
“謝謝太子殿下,細君将來一定還殿下這個情”。
當日她感激劉據為段宏劉蒙葬身之恩,應下一個許諾,還他恩情,現在,他到了要還恩等待時候。
“呵呵,劉據,你明明知道這個人情我劉細君還不還都要去,我自己做不了這個主,所以你又何苦這般說” 。
劉據長嘆了一口氣, “細君,我喜歡你,所以我比誰也不願意你遠嫁烏孫”,
“只是,你的喜歡還沒到必須擁有的地步”,細君退開他一步。
“我不知道你說的地步是何種地步,但我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和付出絕對沒有給過第二個女子”。
細君轉向城牆,扶手望着遠處的山,淡淡道“你這樣說,該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