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耀祖。
我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那天晚上我也沒有回家,在村頭的稻草垛裏賞了一晚上的星星。
其實,那晚我特別想我的哥哥,要是他還在,他肯定會來找我,然後打我一頓,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拗不過我松口答應我。
可是想着想着,我又不是那麽怪嫂子了,她一個寡婦,又有了孩子,沒點錢傍身,她怎麽能踏實呢。
篇中篇(完)
天蒙蒙亮,我便往家裏走,推開門,油燈還亮着。我看見嫂子在燈下盯着門口望着我。
她松了口氣,扶着腰,向我走來,昏暗的天色,她打燈下走來,我不自覺的退了一步,想起去了我的母親。
“小弟,這是二兩銀子,不能再多了,剩下的也好給你留個退路,萬一将來後悔想讀書了……”
我看着嫂子伸過來的手,心裏一堵,第一反應不是接過自己心心念念的錢,而是問道,“嫂子以後要走麽,不管我了?”
她笑了一聲,“等你取了媳婦,我在走,你媳婦兒管你,好不好?”
我立馬道,“那我不要媳婦兒,就和侄子和嫂子過”。
“胡話!”嫂子笑着說,我滿眼看到的是她縱容的笑意,就像哥哥以前一樣。
大家都以為我學不長久,學醫只是心頭一熱罷了,我卻讓他們吃驚,長長久久的潛心學了起來,将來等侄子出世了,我就能夠憑本事養活他。
而這個美好的願景不久便徹底破碎了,在鄰村醫堂學徒,我每三天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能喝上一碗辣乎乎的豆花,吃上肉。這天,我帶着自己開出的安胎藥滿心歡喜的趕回家。
家門口圍滿了人,像哥哥走的那天一樣。
我瘋狂的推開人群,進門去,卻看到了磨盤旁的一地血跡,觸目驚心,可是我的手還是緊緊的抓着安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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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的□□聲從嫂子緊閉的房間裏傳了出來,身後有人小聲的對我說,“你怎麽才回來,你怎麽把你嫂子一個人放在家裏,月份這麽重了,還在磨豆子,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嗎?”
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人言是這麽的戳人心,就像我和嫂子說的那些話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的人已經散開了,村裏的接生婆走了出來,她認得我,對我說,“孩子肯定是沒保住,但是大人的命是撿回來了,你嫂子也算是命大,”
見我不言語,直直的盯着門看,她又道,“安子,人各有命,你哥哥……”
還沒等她說完,我便推開嫂子的門,走了進去,不顧身後接生婆的阻攔。
一股血腥味迎面撲來,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活人的臉色可以那麽的慘白,毫無生氣可言。
心一陣陣的發緊,有難受,絕望和心疼。也許是聽到推門聲,嫂子微微的虛開眼睛,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
我只覺得眼睛一陣陣的發脹,當時一定是滿眼通紅吧,想要一次把心裏的感受都表達出來,可是到了嘴邊,卻成了一句輕輕的埋怨,“你賠我侄子”。
聽到這話,嫂子哭了,一旁的大女知道我心底難受,也掩住了嘴,把頭撇到一邊。
從那以後,不論多晚,每天要起多早,我都回家過夜,生怕嫂子也離開我。
有天晚上,等我回家,我在桌上喝豆花,看着嫂子在收拾桌子,我問,“嫂子,等你徹底好了,你不會回娘家吧”。
我怕嫂子沒了孩子,在郭家便沒了牽挂。
“傻話,嫂子說過,等你娶了媳婦再走”。
聽完這話,我徹底放心了,大不了我不去媳婦兒,那年,我十六歲,嫂子十九歲。
學醫四載,我潛心拜訪定陶裏的名醫大家,終成氣候,卻在冠禮禮成的那日晚上,醉酒,誠實的身心讓我進錯了房,誤己誤彼一生。
後來的事情,就像公主所看到的的這樣,嫂子未曾改嫁,卻身懷六甲,嫂子臨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不可以實情告人,不然前途盡毀,如若真想大白,她便立即自絕,生生世世不再相見。
我卻日日飽受良心的煎熬,遂寫此書,禀告實情。當日得幸知道公主西進,遠去烏孫,便冒死告知實情,公主乃知道實情的第三人,知曉公主未曾向縣令大人宣揚此事,便知曉公主開闊之胸襟,能得陛下看中,身負重任之女子必是天下之奇女子。公主乃天下人之公主,如若公主施恩,赦免我和嫂子歸隐山林,公主之于我和嫂子,如同再造,倘若仍不得公主諒解,無法解救嫂子于水火,我也無顏面茍活于世,望公主只當是看了一本野史其中的一則故事,我也有感于天下間還有一人知曉我和嫂子的故事。
郭安呈請,萬表恩謝。
收起此書,細君五味雜陳,禮法人倫不可違背,可這其中的深情就要辜負?細君有些無措。
“你是打算到烏孫之前都不出轎子了嗎?”軍須略帶戲谑的聲音在車簾旁邊響起。
細君想了一想,捏着手中的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你看過了你給我的東西嗎?”
外面半天都沒有動靜,細君都快默認他看過的時候,他卻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哪裏認識這麽多漢字,只是受人之托罷了”。
細君将簾子掀開,望着軍須道,“不要指望我有多同情他,或者是後悔沒救他”。
軍須搖搖頭,“我可不敢”。
看他的表情,細君有些伸出頭,“你還有話說?”
“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為了讓你長記性,還是要告訴你實情”。
軍須釣起了細君的胃口,讓她長什麽記性,一雙眼睛望着他睫毛也未動一下。
“郭安在他嫂子行刑前找到了我,讓我轉交手書”。
細君點了點頭,附和道:“恩,你忠人之事”。
“當時不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件事我做了不一定能讨到你的好,也許還會在你心裏打個結”。
細君一彎細眉略微皺了皺,等待下文。
“當時我本能的追出去想攔住他,讓他與我一起,我并不知你已拒絕了他”。
細君點了點頭,“原來郭安是要講故事給我聽,無論怎樣他的目的是達不成了”。
接下來軍須的話卻讓細君的心停了一拍:“我追出去的時候,他一頭撞死在縣令門前,圍了好些人”。
看着細君悶聲的将頭伸了進去,軍須道:“不知公主以後是否會放下成見,不在墨守成規”。
“這就是你說的記性?”細君反問道。
“首先,這并不是陳規陋習,而是天經地義,就因為他死了,那他的所作所為就由錯成對了麽?”細君接着道。
軍須聽罷,不再言語,只是驅馬前行。
當天夜裏,大雨忽至。就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晚上,軍須公孫敖等人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有餘他們現在身處明處,又是多面夾擊,在到朔方以前,以內部暗殺為主烏孫,匈奴為輔,到了朔方,內部爪牙便伸不到這麽遠,也不好操作,公孫敖軍須等人走了一步險招。
他們兵分兩路,漢朝人熟識公孫敖,所以公孫敖不能離隊,他帶領大部隊經由常山,馬邑抵達平城。軍須帶領少量精銳護衛經由廣陽,上古在到平城與大部隊會合。玉兒被留下,換了一個身懷武藝的女子做細君貼身丫鬟。
夜裏,新丫鬟端了熱水進屋。細君瞟了一眼,女子身形略小,與細君想象中的不同,她以為身懷武功之人大多身形颀長。不過,這丫鬟面容不俗,說不上美豔,可是嘴角微閉,眼睛細窄,臉微白,一時間看膩了環肥燕瘦的眼睛也能生出些驚訝的目光,那眼睛和端着水盤四平八穩的手臂一看便是警惕之人。
“小姐,奴婢碧雲是來服侍您的”。
細君看了看跪在前面的碧雲,雖然她是跪着,卻全然沒有讓人覺得有卑微之感,渾身的氣勢在那裏。
細君也不做聲,不叫她起來,只是靜靜的打量着她,只怕這碧雲不只是身懷武功的丫鬟這麽簡單。
細君喝了一盞茶的功夫,慢慢放下茶杯,輕聲道,“起來吧,碧雲,以後要麻煩你了”,細君想挫挫碧雲渾身讓她不舒服的氣焰。
碧雲起身,卻聽見敲門聲,這麽晚了會是誰,碧雲望了望細君,細君點點頭,碧雲便前去開了門。
看見門口是公孫敖,碧雲扶了一扶,轉身出了門,并将門掩上。
那晚,細君與公孫敖談了很久,熱茶便換了三壺。細君自己捋了捋,也就三件事。第一,希望她不要擔心,軍須此時還是可靠的,他不會選擇刺客冒險,所以這段路程要多多仰仗他。公孫敖安排了兩名極為優秀的護衛随行,人員太多容易引起注意,那麽他們的目的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