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身後喂藥的人,是個烏孫女子。

不是平常用的那個丫鬟,看着細君詢問的眉眼,新丫鬟将梅子放到一旁,跪下用流利的漢話道,“奴婢是新來服侍公主的,昨夜公主的丫鬟也染上了惡疾,今早便死了”。

細君皺起一彎細眉,猶如遠山之黛,丫鬟肯定有問題。

将近在床上修養裏兩日,細君才緩過來,這期間軍須就像躲着她一樣。

直到細君忍不住了,她對着一旁的丫鬟道,“把你們主子給我叫來!奶奶我有話對他說。”

丫鬟一臉消極不良的離開。

等了半刻中,丫鬟才慢慢的踱回來。

“大人說他現在不方便”

這話将細君內心的悶火是點着了,她一下子便從床上立了起來。

剛走到軍須門前,便聽到裏面傳出幾聲悶咳聲,難道他也感冒了?

一把推開門,吓得裏面正在給軍須換藥的烏孫醫者手一抖,二人齊齊望向門口。

“他的傷不是早就好了嗎?”

細君小聲問一旁的丫鬟。

“又淋了雨,大人傷口感染引發了傷寒,怕傳染給公主,才避開公主的”

細君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臉色有些蒼白,按捺住心中的擔憂,是誰讓她淋雨的,純屬自作自受。

“我的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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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須止住想要繼續包紮上藥的醫者,“你們先下去吧”。

看着二人離開,軍須随意将衣服搭在身上,看着走近了的細君,出手阻止。

“公主還是離我遠些好,你們漢人女子嬌氣,別又病了”。

想起細君那晚的樣子,軍須有些皺眉道。

“我之前的丫鬟呢”,細君又問了一遍,眼睛盯着他。

“公主不是都看見了嗎,連我都給公主傳染了,那丫鬟身體身體不如我,就病死了”。他邊說還作勢咳了幾聲。

這理由太牽強,只要是有腦子的都不會信。

細君頓了會兒,道, “是啊,是我害死了她”。

一語雙關。

看着軍須一副不搭理這茬兒的樣子,氣急道,“那晚我燒糊塗了,到底說了什麽,你要殺人滅口!”

不接話,軍須只是躺下身作勢要睡,不是她說了什麽,而是他自己說了什麽。

“之前亞女和郭安的事,讓我認為你最起碼不會奪了無辜人的性命,現在看來全錯了”。

軍須聽罷側過身子朝着床裏面,他那時只是同病相憐。

“我從來不說過我是那樣的人,公主連這點都做不到,只怕到時連匈奴公主的一根指頭都碰不到”。

說完軍須扯了扯被子蓋到自己身上,一副趕人要休息的樣子。

這人噎人的功夫真是見長,細君深吸一口氣,轉身将房門重重的關上。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想起了碧雲,怎麽每個在她身邊的人都沒有好結果,是因為她還不夠強大麽。

就這樣二人冷戰到出發的那日,細君徑直上了馬,她身上的毒解了,心下還是輕松了幾分,可是,往後的路上,對待軍須,只怕是要更加小心,他畢竟是烏孫王儲。

“公主不用成天想着怎麽對付我,我現在對公主不構成任何威脅,畢竟在烏孫做主的是我爺爺”。

軍須策馬在一旁,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道。

“那還請大人以後在我夫君面前多說些好話”。

看着軍須面色由陰轉晴,細君頓覺暢快,噎死人誰不會,到了烏孫也許不能和他在有瓜葛,但是現在還能解解悶兒。

軍須反譏道,“公主連自己的夫君都解決不了,我一個外人怎麽好插足”。

“大人可不是外人,促進祖父祖母之間的關系,是盡孝。”

“一路上軍須一定多加關照祖母”。

“乖”。

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二人一直慫了一上午,順着官道,他們的行程很快,不出明日便能在入朔方前追上公孫敖。

入夜,天上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軍須都覺得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是細君,他扯住馬缰道。

細君握着缰繩得手松都沒有松,“我一點也不累,大人呢?”。

聽着細君拒絕,軍須不意外的收回想要拉住她的手,畢竟上次給她留下很深的陰影,害怕再次陷入被動的狀态,才想要一鼓作氣的趕到公孫敖。

夜裏,馬蹄疾馳的趕路聲,格外清晰,像是暗夜裏催命的使者。

他們不眠不休,日以繼夜,終于在第二日的下午看到裏車隊的尾巴。

公孫敖聽到身後的馬蹄聲策馬回身,正看見細君下馬朝他跑來。

兩日沒吃什麽東西,細君下馬時腿已經有些發軟,看着公孫敖伸過來的手臂,細君失去意識前朝着公孫敖說道,“公孫将軍,細君回來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在朔方郡縣府中,這一覺睡的昏天黑地,細君醒來後饑腸辘辘,吩咐侍者準備了吃食,飽餐一頓才出門。

“現在怎麽辦?”

是玉兒的聲音,細君望向一間屋子,裏面是公孫敖和玉兒,她小心的竄到窗戶邊。

“實在不行也只能把他放下了”,裏面傳來公孫敖嘆息的聲音。

玉兒又道,“也不打緊,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

雙方安靜了片刻。

“好了 ,你下去服侍公主吧,我知道怎麽處理。”

聽到這裏,細君連忙後退幾步,又故意加大腳步聲,喊道,“公孫大人在嗎”。

“公主,你醒了”玉兒正把門打開,看着站在外面的細君,聲音有些雀躍。

“嗯”。

細君的聲音有些了淡,軍須的身份這麽重要,她竟然瞞了這麽久。

公孫敖站在門口,對細君行了一禮,“公主有話進來說吧”。

細君點點頭,繞過玉兒進了門。

接過公孫敖遞過來的茶杯,放在桌上,細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杯沿。

這是心裏有事但又很猶豫的表現,公孫敖低頭笑了一笑。

“公主有事盡管說,趁末将還在公主身邊,末将自當盡力為公主分憂”。

敲着水杯的手指一停,忽然想起出了朔方就快到玉門關了。

她喝了一口水,長嘆一口氣道,“公孫将軍知道軍須的身份麽”。

公孫敖看了一眼細君,搖搖頭,“軍須應該在烏孫身居要職”。

細君點點頭,看向公孫敖,“他是烏孫王的親孫子”。

見公孫敖表情不是很意外,細君開口道,“将軍不訝然?”。

公孫敖微微搖頭,“他這一路表現出來的處事态度和氣勢也不是尋常人所有”。

“那我該怎麽辦?”

公主無需太過刻意,順勢而為便好”。

細君微微低了低頭,語氣有些低落道,“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沒用,萬事皆不在掌握之中”。

“公主無需太過擔憂,會慢慢好起來的”。

細君點點頭,即使現在是有人為她出謀劃策,以後出了玉門關沒了依靠,只能靠自己的時候,人總會在沒有選擇的時候被迫成長。

“說到這裏,末将還有一事禀告”。

公孫敖微微側身恭敬道。

“之前的刺客行淩被人下了毒,目前危在旦夕”。

“怎麽回事?”細君一聽驚的站了起來,覺察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激,立即向公孫敖道,“将軍有所不知,我答應過他只要平安送我到平城,便不治他的刺殺之罪。”

“公主先別急,下毒之人尚未查清”,公孫敖道。

不是公孫敖要害他,那是誰呢,細君暗自思索。

“末将原本打算到了玉門關便把他放下,讓他随公主去烏孫,護公主周全”。

細君眼眸微微擡起,似乎有些驚訝和意外公孫敖的計劃。

“他是七殺門中人,怎麽會任我擺布?”

“公主必要要有收買人心的信心和能力,這一路必定坎坷,末将只能到玉門關,便要回京複命”。

看着公孫敖一臉認真中夾雜着些許的焦急,細君又喝了口水,時間确實不多了,匈奴烏孫催人緊。

看着細君沉靜了一會兒,公孫敖繼續道,“現在就是試探公主的一個機會,公主要自己去說服他,救活他,如果不行,末将只能将他扔下,看天意了”。

聽的細君咽了一口口水,說服一個七殺門的刺客頭目為她賣命,确實不易,但是,這一步一定要跨出。

細君看着公孫敖重重的點了點頭。

“現在會在朔方待上幾天進行邊疆戰士亡靈的祭奠,一直到玉門關為止,我會協助公主為他解毒,說服他”。

行路難

就在細君和公孫敖談話前,她想着回來後一定要盤問玉兒,可現在,她不再想要刨根問底,只要最後的結果一樣,其餘的都不重要,已經知道了軍須的身份。而讓他一再有機會隐瞞的原因是自己的無動于衷,這個教訓需要她深深的記住。

接過侍衛遞來的鑰匙,細君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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