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節

走向深深的牢房,樓道狹窄,一股陰濕的氣息,時有哀嚎聲響起。

走到最裏面一間牢房,看到熟悉的身影,細君瞧了一眼木質牢房,眼角微吊,沒想到它還能困住在深山中突破七殺門圍剿的右使,要麽他是不想逃,要麽,就是逃不了。

輕輕扭開鎖,随意扔在地上,細君大步跨進牢房。

木板上躺着的人嘴角微閉,眼下發青,唇色烏黑,典型的中毒特征。

這個她曾經的救命恩人,現在他的四肢被鐵鎖緊緊鐐铐着動彈不得。

靠近窗邊,一雙潔白如玉的雙手放上行淩的面頰上,燙的細君本能手一縮。

感受到涼意,行淩的眼眸微微一轉。

細君嘴角一撇,看來沒有不省人事,如果剛剛開門聲他能當成是獄卒,那她的手他當成什麽了。

手再一次上臉,這次是用了些力輕拍起來。

“醒醒,醒醒,我來救你了”。

細君看着木板上睜開的那雙眼睛,雖然布滿血絲,目光依舊清澈。

但曾經在黑夜裏随意拿捏別人生死的人,如今這般模樣躺在這裏,一股疼惜沁上心間。

“誰給你下的毒,是什麽毒,為什麽一般的醫者聞所未聞?”

想他出身七殺門,腌攢的東西一定見過不少,也許他知道自己中的毒。

見他不說話,細君有些着急的抓起他胸前的衣襟輕輕搖了搖。

結果行淩直接微側過身無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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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起來這已經是最近第幾次被無視了,細君抿嘴忍了忍,然後放善語氣道,“你知道你自己中的什麽毒”。

行淩一副無欲無求無所知覺的模樣讓細君無計可施,但響起公孫敖的話,她又充滿鬥志,收買人心,還是要以情動人才行。

行淩覺察到下巴一陣冰涼,見細君用手使勁扳過他的下巴,是兩人雙眼對上,她道,“在我找到解藥以前,你不準死,聽到沒有,我劉細君從不欠人東西,之前欠你一命,等我還了你在死”。

行淩也不掙開她的手,只是順着她的手微微仰頭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牢房裏唯一的天窗。

邊境的天不如長安藍。

在他仰望天窗的神情裏,細君看到了自己在帝丘目送劉蒙而去的無望,不是絕望,因為從來沒有過希望。

轉身離開牢房,但願自己剛才的話他能聽進去。

這幾日公孫敖忙于祭奠的事,細君也是聽從祭奠的安排,熟悉流程免得上了祭祀臺出錯。

她熟悉完祭祀臺剛下來便看見一身黑衣的軍須站在下面。

細君忍住想要回頭爬上祭祀臺的沖動,深吸兩口氣走了下去。

“大人要逛祭祀臺?我剛剛逛完,就不打擾大人了”。

軍須眉都沒皺一下的抓住細君的衣袖問道,“你去見那個刺客了?”。

見他連公主都不稱呼了,直接用你,細君想要掙開他擒着她手臂的手,奈何他力氣太大。

“這不該是大人操心的事”。

“我知道我該操心什麽,這就是我在操心自己該操心的,以後不準見他”。

細君聽罷笑出了聲,真是不知所謂。

聽見她諷刺的笑聲,軍須怒火攻心,“你到底聽到沒有!”

細君被捏的有些疼,皺眉望着他道,“那當初為什麽把我扔給他”。

問完細君便閉了眼,這是承認自己還在在乎這件事。

軍須冷靜了一會兒,放開抓着細君的手道,“他很危險,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他還會招來更大的麻煩”。

“我只知道當初是他把我背出深山,按照約定将我平安帶回平城,我現在不能過河拆橋”。

細君說完,自己心裏抖了一下,她把自己的私心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那我今晚就帶你見識見識這件事的深淺”,軍須看了細君一眼,眸光深邃。

細君回到房裏,不見玉兒,之前的烏孫女子抱着一個包袱走了進來。

“公主,軍須大人讓您今夜戌時穿着這個在縣獄門口等他,不要梳妝”。

細君看了眼包袱,點頭示意她放下。

拿捏着時辰,細君打開包袱,裏面是一件囚衣。

她皺了皺眉,看來今晚是要夜住大牢。

細君換好衣服,外面裹了一件披風,拆了發式只将頭發松松挽起,便獨自走向牢房方向。

看了一眼牢門口站的人,也是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繡雲披風,旁邊跟着兩個官兵,看來是一切都打點好了。

細君走近,兩個官兵對細君點頭哈腰,她看了眼軍須,只見他脫下披風露出裏面的囚衣。

細君看罷也脫了披風,見官兵拿出手鐵鏈雙手舉到軍須面前,便主動伸出雙手,戲要做足。

軍須看了一眼細君,将正套在鏈子中的手拿了出來,伸向細君挽着的發,将她的頭發扯開,還在頭上揉了揉。

在軍須的手觸到她的頭時,細君攥了攥手,穩住呼吸,眼睛盯着地上的披風。

兩人只是帶了手鏈,并未像行淩一般,手腳都铐住。而且鏈子和牢門的鑰匙他們也帶在身上。

快走到盡頭時,官兵打開行淩傍邊的一間房,喊道“快進去”。

細君低頭瞄了眼隔壁木板上的行淩,他頭都沒有擡一下。

跟着軍須縮到牆角,順勢蹲了下來,細君還在側身盯着隔壁的牢房。

軍須扳過她側着的身子,用眼神示意她坐好。

側回身,細君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樣的體驗。

床板上的人微微睜開眼,他嗅到了一絲很淡的香氣,常人難以嗅出,牢房之中有女人的脂粉香氣,他還很熟悉,微微側頭看了眼隔壁,行淩又閉眼恢複原狀。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牢房有人來送飯,細君望着軍須,現在已經過了吃飯的時辰。

軍須看着她搖搖頭示意她耐心點。

門口的碗裏放的是肉,這個點送這麽好的夥食必定有問題。

軍須彎着腰走到門口拿起碗蹲回到牆角。

細君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碗裏是肉的牢房剛剛好是圍在行淩周圍,而行淩門口卻沒有。

略有疑惑,她回頭便發現軍須把碗裏的肉倒了出來,用地上的稻草掩上,最後将空碗遞給細君讓她放回原處。

細君照做,慢慢的移向門口,總覺得有人在盯着她,一回頭看又不是軍須,她遲疑的看向旁邊牢房的木板上,難道行淩發現了她?可是木板上的身影動都沒動。

沒多久,牢中響起瓷碗落地清脆的聲音,其它牢房的犯人很快就把肉塞進嘴裏,他們難得吃次葷。

沒多久,有些牢房發出動靜,細君眼一掃,發現剛剛吃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剛要回頭軍須就把她拉到牆角的地上癱坐着,俨然一副和其它吃了肉的牢房裏的犯人一樣。

今晚有人直指行淩的牢房,細君心裏一激靈,連忙把頭發扒了扒遮住臉。

等的她隐隐打了幾個哈欠,便聽到深深的過道間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輕盈,應該是個女子。

細君軍須将頭偏向牆面,只聽的到腳步聲停在他們隔壁,沒有開鎖的聲音,這人沒有進行淩的牢房。

“你還沒想好嗎?七日香只有七天的時間,屆時無藥可解!”

細君的手一抖,手上的鐵鏈發出聲音,在這安靜的牢房裏格外醒耳。

這個聲音細君太熟悉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從李家村,帝丘,皇宮到現在一直陪着她。

為何她要給行淩下毒?

玉兒的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隔壁,眼一眯,邁步想要走近。

“不用想了,我的想法一直沒有變。”

行淩的聲音停住了玉兒想要走到隔壁的步伐。

軍須緊緊的捏着細君發抖的手臂。

玉兒哼笑一聲,“左使大人讓我提醒你,教主要是知道了,可就不僅僅是親自來問候你,可是連着所有人一起問候了”。

細君看着掩埋在稻草下露出的肉,出了神,她何時和七殺門勾結上的。

“如此一來,便如了你的意,為何你不幫我?”。

“是,我是很想要你死,可我沒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木板上的行淩慢慢坐了起來,動作如同行将朽木的老者,七日香的毒霸道異常。

“如此一來,你的秘密不就被人知道了?”

隔壁的細君一愣,不想這行淩的聲音也有如此放出魚餌引魚上鈎的魅惑語氣。

“你不會有機會說的,因為你不想解毒,再過三日你便死了”。

“可行厲想讓你說服我”。

玉兒笑出聲來,“說實話我也很期待你的選擇,是服解藥任由左使擺布呢,還是任由七殺門教主親自上門清理門戶,順帶完成取公主首級的任務”。

看了眼坐起來的行淩,玉兒笑着嘆口氣道,“可惜如果你不選第一個,那麽第二個你是親眼看不到了”。

害怕手鏈發出聲音,細君輕輕片頭把臉在軍須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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