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難道要跟我一起去海邊?周雲見看到了裏面打包好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幾乎可以斷定是要出行了。

武帝也沒跟他賣關子,直接答道:“北疆那邊有些事比較棘手,我需要親自去一趟。”

周雲見一聽,便有些擔憂, 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皇上……一定要親自去?”

武帝說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知道朕在北疆呆過一些時間, 所以北疆于我來說有些特殊情懷。這段時間國事不重, 新政也進入了平緩階段,剛好那邊遇到一些事,便想着過去看看。此次朕也是微服, 想着你明天要去晏東海峽, 便打算和你一道出行。皇後勞駕, 捎朕一程吧?”

北疆?這不是……天助我也???

周雲見想了想,說道:“捎是能捎, 但皇上能不能也捎我一程?”

武帝問道:“嗯?皇後不是搭栾家的船去晏東海峽嗎?恰好朕在晏東登陸北上, 怎麽成了你搭朕的順風船了?”

周雲見笑了笑, 說道:“不光臣去,臣也想帶上工部的幾個人, 我想讓他們幫臣做點事情。”

武帝有些好奇, 問道:“嗯?你是又想到什麽主意了?”

周雲見神秘一笑,說道:“先不告訴皇上,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武帝知道周雲見又開始賣關子,也不戳破他,便點了點頭, 說道:“那你打算在晏東海峽呆多久?”

周雲見想了想,說道:“我只負責選址和招募漁民,大約呆個三五天。皇上如果在北疆的事比較着急,可以先行一步。如果不着急,那臣便和皇上一道。”

水暖系統這種東西,在晏京應該不是很好普及。雖然天子腳下百姓多富庶,但花一大筆錢來弄一個水暖系統,大家還是會斟酌一下的。北疆就不一樣了,北疆冷,就算沒有水暖系統百姓也多會存碳越冬。否則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過個冬天能凍死。

于是他當即下了決心,帶着工匠去北疆普及水暖系統,但足足一千戶,也不是那麽容易完成的。剛剛表揚了系統難度不高,如今就給他來了個如此難的,真是讓人心痛。

當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周雲見便和武帝一起登上了提前準備好的大趸船。武帝的随行人員比較簡單,但周雲見當然不會那麽天真的相信就這麽簡單。周雲見的随行人員……就更複雜了,除了明面上的元寶琴侍以及若幹工部的工匠外,連工部侍郎章大人也跟了過來。他一聽說周雲見要去北疆,還要帶鐵匠,這一看就是準備去幹大事情的啊!幹大事,怎麽少得了他工部一把手?

當天出門時周雲見見到章大人的時候還意外了半天,本來還不想帶他,結果章大人拉着他說了半天:“工部在全國各處均有地方據點,我去了,殿下不是更好行事嘛?您不讓我去,事情辦起來自然束手束腳。再說了,放眼天下,識匠人的眼光,我章某不才還是敢不自謙的誇一句。不論殿下想要什麽工程,我都能給您做出個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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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見問道:“我要的橡膠您給我弄出來了嗎?”

章大人老臉微囧,說道:“這個……還需要些時日,不過我敢保證,一定能給殿下做出來!”

周雲見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那種能充氣的輪胎,暫時用實心的其實也是可以的。就是減震效果要差好多,不如充氣輪胎減震效果好。章大人過去,應該的确能幫不少忙,于是他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去和皇上說。不過皇上答不答應,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片刻後,周雲見勾了勾手指,章大人喜笑顏開,也跟着上了船。

這船是栾如桐準備出海的,這次出海規模較大,裝了不少貨品,應該是去和那些洋人做交易的。栾如桐最喜歡四海游蕩,他的航海年齡,快和他的年齡一樣大了。

清雲山莊裏不少人來送行,給他們裝了幾箱蘋果上船。周雲見一邊啃蘋果一邊在船上忙前忙後,把他從京郊別院裏帶來的人,和工部的工匠安排在了一起。幾侍肯定會都跟着,色侍甚至扮成了船上管家的模樣,一路随行照顧周雲見的起居。

武帝吩咐林海一路将奏折傳到相應的驿站,再由專人遞到他的手裏。當皇帝也着時不容易,不論走到哪裏,奏折都如影随行。若是有幾天不批,甚至會堆積成山。

想到這裏周雲見便想到了現代的辦公設備,如果武帝能get那樣的辦公設備,把所有大臣拉一個群,再設幾個群管。重要的是事發郵件,武帝慢慢翻看再回複。大事大家群聊,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也是效率非凡。

想着想着周雲見便發呆了,武帝在他面前晃了晃筆,說道:“見見,想什麽呢?”

周雲見:……這稱呼肯定是和他小舅舅學的。

周雲見說道:“皇上,您讓我怎麽稱呼您?”出門在外,還是盡量不要叫真名的好。

武帝想了想,說道:“我小字四郎。”

周雲見的表情:O

武帝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那是什麽反應?我排行第四,叫四郎有什麽不對的?母親小時候便叫過我一段時間四郎,成年後便沒人再叫了。”

周雲見笑,說道:“那臣便鬥膽,叫您四郎了。”

武帝:“好的見見。”

周雲見:……

随着一陣船公的號角聲,趸船開始啓航。這船的吃水很重,裏面裝了不少貨物。所以剛開始啓動的時候,顯得十分笨重。街到揚起了帆,速度便快了起來。色侍洗了蘋果并切成塊給周雲見和武帝端了過來,并悄悄打量了一眼武帝,便退了出去。

回去後色侍和琴侍閑聊:“別說,這位皇帝模樣還不錯,長得很能達到我們司水教教主的擇婿标準。”

酒侍一邊喝着酒一邊說道:“有什麽關系嗎?不過是個種子,最後長得肯定是像教主。”

棋侍說道:“也不能完全否認另外一名父親的關鍵性,若是基礎好,下一任小教主或許會更加出色。”

琴侍說道:“我卻很擔心,這位可是皇帝,他……能随意讓教主……”

這時門外傳來了周雲見的聲音:“你們聊什麽呢?”

衆侍:……

大家立即默契的閉嘴,周雲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覺得氛圍不對。他看向琴侍,問道:“你們吵架了?”

色侍給琴侍使眼色,琴侍會意,立即說道:“哦……是關于……在北疆成立分舵的事。我爹覺得,我們司水教現在各聯絡點都被搗毀,現在重新尋回了教主,是時候重建了。可是……色侍前輩又覺得,如今時機尚未成熟,不宜那麽早便重建分舵。所以……我們就各持己見,一直僵持不下。”

周雲見不疑有它,點了點頭,認真分析道:“我的身份還屬于通緝犯,司水教教主還不能擺到明面兒上。這個時候建立分舵,不妥。對大家也是危險,不宜操之過急,你們覺得呢?”

衆侍低頭稱是,琴侍又問道:“教主不陪着公子,怎麽過來了?”

周雲見說道:“我是想去隔壁,聽到你們在這邊讨論什麽父親不父親的。以為你們是在說我父親的事,便過來聽聽。你們聊吧!我去和工部的那些大人們商量商量到北疆以後要做的事。”

衆人紛紛點頭,待周雲見出門後,書侍開口道:“教主不會聽到什麽了吧?”

色侍道:“不會吧?我們……也沒說什麽啊!”

酒侍道:“可我們……說的也不是分舵的事啊!”

棋待道:“噓……”

周雲見又重新探出頭來,對他們說道:“對了,到了晏東海峽,你們先幫我找些熟悉水性的……你們這都是什麽表情?你們聊,我先走了。”

衆侍半天沒說話,直到隔壁傳來關門的聲音,琴侍才開口道:“教主……這回真的聽到什麽了吧?”

衆侍輕輕沖着他點頭,然後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其實從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周雲見就聽了半天牆角,只是聽了半天沒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他其實一直覺得五侍有什麽事瞞着他,如今他更加确定他們是有事瞞着他。但應該不是什麽大事,既無傷大雅,他也不會特意去問他們。不過身為教主,被他們瞞着的感覺也不爽。總不能當個傀儡教主,有時候也得讓他們心中有數。

于是,這會兒衆侍們都開始焦慮頭禿,不知道該如何向教主解釋。

周雲見敲開隔壁工部男團們的房間,章大人正在和工部的工匠們研究如何才能熬出更高密度的橡膠。工匠們各抒己見,聊得不亦樂乎。周雲見就喜歡這種團隊之間協同合作的熱鬧景象,如果不是因為手裏的這張設計圖很重要,他真不忍心打擾大家。

章大人打開門,一看是周雲見,立即将人讓了進來,轉頭對衆人說道:“你們別吵了,皇後殿下來了,讓他來給你們講一下,怎樣才能讓我們的技術更成熟一些。”

技術這個詞,還是周雲見普及給大家的。不過今天周雲見并不想講關于橡膠的事,他拿出了水暖循環系統的設計圖,說道:“我們今天先不談橡膠,談這個,我相信你們會感興趣的。”

七八個工部的頂級工匠紛紛圍了過來,章大人也圍着一起看。其中一個叫盧甘的匠人一看到這水暖循環系統的圖紙便十分驚訝的拍了拍桌子,連聲贊嘆:“妙!真是精妙!精妙絕倫啊!這這這,是怎樣的神仙人物,才能想到這樣的……精妙的法門?”

章大人在後面介紹道:“這位是盧先生,他是工部最頂級的工匠了。工部雖然網羅天下能人,但像盧先生這樣的,仍是鳳毛麟角。”

周雲見看了一眼那盧甘,對方長得相貌平平,身材卻是很魁梧的。一臉絡腮胡子,頗有幾分李逵的形貌。一雙手卻修長細致,仿佛是個做精細活兒的。腰上随身別着一副豬皮手套,很是厚實,應該是為了保護雙手而制的。

周雲見朝他點了點頭,對方立即朝他拜了拜,說道:“見過皇後殿下。”

周雲見擺手示意其免禮,開口問道:“盧先生有什麽想法嗎?”

盧甘想了想,說道:“殿下是要去北疆,将這種水暖循環系統普及推薦嗎?”

周雲見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他點了點頭,說道:“對,盧先生覺得,可行嗎?”

盧甘說道:“自是可行的!北疆極寒,傳統的采暖方式,多有不便,且容易生煙障之氣。殿下這種方法,甚好,甚妙啊!小人以為,這種大中型的循環系經,可用于軍中或酒肆客棧。這種小型的,可用于百姓家中。因北疆極寒,所以家家戶戶都會存柴碳過冬。您這種方法,不但省碳省柴,還能一舉兩得兼顧了燒水燒飯。除此之外,比普通取暖不知要暖和多少倍。雖然一開始要投入一些資金來打造爐具和水循環系統,但一個冬天下來,也能省出這筆柴錢來了。”

周雲見點頭,果然這位盧先生是個心裏有數的。

但話是這麽說,想要推廣起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周雲見心裏明白,這位盧先生心裏也明白。于是周雲見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一樣新的東西橫空出世,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人接受?你說這個爐子好用,他就會買麽?這樣的鐵制爐具,打造出來少說出要好幾吊錢。這在普通人家,可是夠一個冬天的碳火了。這還只是一個爐子的錢,除此之外,還有散熱器和連接管,加起來可能就是兩個冬天的碳火錢。有誰會花兩個冬天的碳火錢,裝這樣一個水暖循環系統呢?”

盧甘只是個匠人,讓他想這些問題,是萬萬想不到的。

于是衆人面面相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雲見看向章大人,章大人也是為難的攤了攤手。如今大晏并不是特別富庶,尤其是北疆,更為貧寒。讓他們花重金購置一個對他們來說完全陌生的東西,難度自然非常大。

周雲見想了想,對章大人說道:“大人,您覺得這麽幹可行嗎?工部的大人們,先行抵達北疆,加班加點打造出一千套水暖循環系統。到時候,免費發放給百姓使用。”

章大人一驚,搖手道:“這可使不得,殿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一套東西,可值不少錢!免費發放,朝廷撐不住的。”

周雲見自然知道這此,他接着說道:“章大人您聽我說,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免費試用。免費的東西,誰不用?但不是永遠免費,先讓大家體驗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如果不滿意,我們便拆除了收回來。如果滿意,便開始按月收費。北疆極寒,現在雖然才九月份,但已經開始降溫了。我們便以十月為分界線,把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定為供暖月。我們免費提供爐具和木碳,每個月只收取三百文錢。第一個月免費,我們這一個冬天還能收取九百文錢。差不多……可以回本了吧?”

章大人掐指一算,說道:“只能回爐具的本兒,散熱器和碳火,也是要錢的啊!”

周雲見笑了笑,說道:“是啊!當然是要錢的!但是,又不僅僅這一年供暖?我們的爐具使用壽命至少也有五年,我們明年,後年,甚至大後年,都可以開始收取取暖費用。算起來,一個冬天九百文作為取暖費用,在普通人家來說,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畢竟他的一個長工,每個月的薪資都有四五百文。一個家庭,一個月不可能連三百文的取暖費都不舍得出。

而且他是以免費試用為途徑對這一項目進行推廣,他不相信,免費的午餐會有人不吃。無利不起早是人類的本性,貪小便宜更是人類的本性。

聽完周雲見的想法,衆人紛紛豎起了大拇指,七嘴八舌的對着周雲見吹彩虹屁。

“殿下真是英明啊!”

“殿下了不起!”

“這樣來年就算有人不交費,我們還可以把爐具拆走!”

“這等于是可以一直收費吧?”

“兩年便能回本兒了!”

……

周雲見笑了笑,說道:“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賺錢,只是為了造福北疆人民,只要能回本兒,稍賺一點可以,也不必賺太多。最多收費三年,成本收回來,收取少部分利潤後,便可以停止收費,把爐具送給老鄉們了。這種其實相當于按揭付費,畢竟一次性讓大家交那麽多錢,除了有錢人家,誰都不願意。”

彩虹屁持續的同時,門外傳來一陣緩慢的掌聲。衆人朝門口看去,只見武帝正仿佛門神一般杵在那裏,不知道杵了多久。衆人立即跪下便拜,周雲見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武帝示意不必多禮,并說道:“在外大家不必行大禮,叫我四少爺即可。”

衆人應答:“是,四少爺。”

周雲見上前幾步,來到了武帝身邊,低聲問道:“你怎麽來了?害我沒辦法繼續賣弄文才。”

武帝看着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不來,都不知道我的皇後這樣滿腹溝壑。”

其實古人挺奇怪的,尤其這一點周雲見非常不理解。為什麽說一個人有才華的時候,要說他胸有成竹,滿腹溝壑?一想到一個人肚子裏有溝,胸膛裏長草,他就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周雲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四郎過獎了,見見只是有點小聰明,哪兒及得上您的大智慧呢?”

衆人:……

武帝:……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調情,武帝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不能羞,不能惱,身為皇帝,泰山崩于前都要面不改色,更何況只是被皇後調了情?于是就算內心驚濤駭浪,表面上仍然維持着十足的鎮定。他看了看滿屋的工部臣工,對他們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忙,我找雲少爺有點事。”

衆人立即低頭表示,萬歲爺您請便,別再在我們面前虐狗就行了。

周雲見對章大人點了點頭,示意他收好水暖循環系統的設計圖,讓工匠們好好研究研究,研究好了到達北疆以後便開始打造爐具和散熱器。

章大人心領神會,将原稿收了起來,著盧甘描幾份拓本。這樣珍貴的東西,自然不能把原件兒就這麽拿出去了。多拓幾份,大家也能分工協作。

周雲見和武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武帝便把周雲見抵在了門上。門砰然在身後關上,武帝的雄性氣息霸道的入侵到周雲見的鼻腔裏,随即是武帝羽毛般輕柔的琢吻。片刻後,周雲見擡起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與他吻在了一起。

這幾天來,武帝的親吻技巧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吻得周雲見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還碰到了他的牙齒。周雲見忍無可忍,分開了雙唇,一臉揶揄的說道:“皇上,您這……也太……差勁了吧?還是讓臣來吧!”

下一秒,周雲見便将他那柔軟粉嫩的舌|尖探入了武帝的口中。武帝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不可思議,不敢言語。但那讓人心悸與震撼的感觀,刺激得他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周雲見卻仍沒有要停的意思,他單腿勾住武帝的腰,轉身坐到了桌子上,就這麽用兩條腿,将武帝勾到了他的身上。這整個過程,兩人的唇卻并未分開過。武帝面紅耳赤,卻苦于主動權在對方的手上,不論如何也掙脫不了這桎梏。另一方面,他也被周雲見這精湛的吻技所折服。明明他比自己小那麽多,為什麽他比自己懂那麽多?他就不明白了,朕足足大了你七歲!你這小混蛋竟……竟将朕比了下去!

武帝下意識的覺得,再吻下去,自己就要丢臉。在這小混蛋的攻勢下繳械,武帝有些不甘。他輕輕推了推周雲見,對方便躺在了桌子上。武帝将他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就在周雲見一臉期待的時候,武帝對他淡淡一笑,起身走出了房間。

周雲見一臉懵的看着走出房間的武帝,沖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喂!管殺不管埋啊啊啊!好歹讓我緩一緩啊!”這人怎麽這樣啊!簡直要命!下次教你的時候再也不這麽投入了!

武帝卻出了船艙,到甲板上吹了會兒風。拿出竹哨,召了一名影衛出來。他輕聲在影衛耳邊說了一句話,本應面癱無感的冷酷殺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武帝,反問了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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