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天使嗎
林淼長得俊，脾氣好，職業觀衆素質強，據說以前還去當過群演，很受主辦方們歡迎，有時候還被相熟的節目組點名要，作為一個為錢而來的假粉，他也時常能跟着上幾次鏡。
一群人進去後先是要重新清點，用身份證去做好登記，排好每個人的座位，再講一些要求和要點。
一行人進去後現場安排座位，當然一切始于顏值。
這座位也有講究，有的觀衆位很容易被拍進鏡頭裏，坐這兒的人選自然不能馬虎，而且有的時候要挑選人上臺配合，為了節目順利可能會選擇提前安排。
能坐在這些位置上的都是職業觀衆團隊裏能力過硬，樣貌過關的人。
而林淼一人就占了兩樣，被稱作觀衆席上的C位男人。
這次也不例外，林淼和老大還有蕭檸唐棠幾人坐在一起，在最好的上鏡位上，承受旁人羨豔的目光。
然而，事實并不如他們所想那麽美好。
林淼面無表情地坐在位置上，木着臉聽今晚的要求，默默承受着來自金錢的打壓。
作為一個宅男，其實林淼一點也不想上鏡，但……誰讓表現好會加錢呢，林淼扼腕，這個看錢的世界。
每每在金錢與習性的岔路口，他總會在心裏嚴肅且正義地抗拒：習慣是什麽，能買吃的嗎？
會場裏已經有許多工作人員，布置的布置，檢查的檢查，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給他們講要點的男子推了推眼鏡，道：“這次我們并沒有什麽特殊要求，節目大概有十處大點，三十九處小點，需要各位帶領氣氛，十處大點分別是……。”
演出持續三個多小時，會表演的節目，舞臺的節奏以及那個小明星的一些習慣，這些都需要提前了解。
非常繁雜。
等這些瑣事安排好，已經下午五點多，接下來他們可以去吃個晚飯，然後按照規定在六點半之前進入會場，演出則是七點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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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紮堆的紮堆，都出去覓食，吃飽了晚上才有力氣幹活。
幹的還是賣大力氣的活！
總感覺這個說法有哪裏不對，一時又想不起來的林淼選擇跟着出去吃飯。
趙舟帶着林淼還有蕭檸唐棠一起去附近吃了個農家菜，他們四人都同一個大學出來的，只不過趙舟大學沒畢業就出來闖蕩。
現在他都混到了老大位置，還在b市買了房，就差娶個暖被窩的貼心媳婦兒。
飯桌是最好的聊天地兒，趙舟吃了口麻麻辣辣的泡椒兔，問道：“這個月還有三個單子你們接不接？”
林淼停了嘴巴，“我這個月不接了，在家閑幾天。”
趙舟一個白眼：“就知道你小子要偷懶了，也好，反正這個月沒剩幾天了。”
林淼本想用之前被盯上的奇怪感覺來反駁，張了張嘴選擇繼續吃兔子，畢竟他自己都不信這個破理由。
“我們也不接了。”唐棠說道，“準備和蕭檸出去旅游。”
猝不及防一口狗糧。
眼看着他還準備說點什麽秀一把，母胎單身狗趙舟爆發出二十幾年的手速往他碗裏夾一大堆青菜，一邊沒好氣兒的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吧。”
林淼吃着香辣嫩滑的兔肉冷眼旁觀，秀恩愛的就應該吃青菜。
看着一碗的綠油油，唐棠臉一綠，他最讨厭吃蔬菜了，兔兔多可愛為什麽不吃兔兔！
狠狠瞪了眼幸災樂禍的兩人，一臉嫌棄地對身邊的蕭檸道：“我不想吃青菜。”
“吃青菜對身體好，乖啊別挑嘴。”趙舟正得意地笑，就又聽蕭檸道：“我吃一半，你把剩下的吃完怎麽樣？”
說着就把青菜挑了一大半到自己碗裏，唐棠知道這剩下的他必須吃了，扁着嘴說：“那好吧，明天我還要吃兔兔。”
“好，我親自給你做。”
趙舟/林淼：……這飯真沒滋沒味。
兩人不約而同選擇埋頭吃兔，這家店的兔肉是真的好吃，還有那個清蒸魚魚也特別嫩，幾人約定下回還來。
吃完飯他們也沒急着走，離六點半還有一會兒，飯店裏空調開得很足，會場可不會有這麽涼快。
趙舟看着對面膩膩歪歪的兩人，問道：“你們旅游什麽時候回來？下個月有兩個好單子，包你們争着去。”
唐棠最先捧場，“什麽單子？我們下個月初就能回來。”
“今晚我發企鵝群裏，你們自己去看看接不接。”他賣了個關子，扭頭對默默旁觀的林淼道：“你小子肯定也會去。”
林淼敷衍地點着頭道：“嗯嗯嗯，一定去一定去。”
他也沒在意，畢竟做了這麽多年職業觀衆，他還沒有對誰的節目演出特別在意呢，只當是老大想下個月一起出來玩。
呆了會兒時間也快到了，四人就朝體育館而去，依舊是走的後門，畢竟他們沒有入場票，在指定位置上坐好，工作人員發上熒光棒應援牌等道具。
林淼幾人一手熒光棒一手塑料巴掌，等七點半演出開始，他們即将要打一場為時幾小時的硬仗。
嘶聲吶喊和揮舞熒光棒一晚上可不是鬧着玩的。
七點半，會場裏早已坐滿了人，突然全場一片黑暗，只剩下觀衆席上的熒光棒和舞臺中央那一束光，還有站在光束下仿佛發着光的人。
“林筱！”
“啊啊啊！”
“林筱林筱我愛你！”
正主出場，自然是引起一大浪潮，前面的職業觀衆第一時間發出歡呼和傾慕的尖叫，一個個雙眼放光手舞熒光棒，比真粉絲還來勁。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的是臺上人的死忠粉，愛之深切。
早在燈光黑下來的那一瞬間，臺下那些職業觀衆的神态就變了，特別是林淼。
上一秒還表情冷淡地坐着，下一刻就眼露傾慕，黑亮的眸子裏蒙上一層因激動而産生的水光，在黑暗中依舊十分明亮，微張的嘴和羞紅的面頰相呼應，生動地演示了一個真愛粉見到日思夜想的偶像後，那種千言萬語口難開的激蕩。
臺上的小明星叫林筱，原本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後來是在混不開，就憑着出色的嗓子當了歌手。
意外的混得不錯，而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公開大型演出。
一開始他還是有些不安，開場唱跳節目，看着臺下熱情似火的粉絲們，林筱沒由來地開始緊張，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都在看着他。
人一緊張就容易出錯，他也不例外。
特別是林筱跳錯一個動作後便更緊張了，其實這也沒什麽，自己編的舞跳錯了也沒人知道，可他就是跨不過心裏這個坎，額上開始冒細汗。
緊接着一連出了好幾個錯，林筱都快崩潰了，上臺後就僵硬的臉越來越難看，他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就會摔倒在臺上。
突然他闖入了臺下一雙眸子，那雙眸子裏只有舞臺，更确切的說是只有舞臺上的他，專注渴望傾慕融合在一起，奇異地帶着一種安撫的味道。
不知是燈光還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他覺得那人的眼睛十分明亮。
他是天使嗎？
這是他心裏第一個念頭。
林筱仿佛一下子破開迷霧一般，身體按照訓練時那樣自然地舞動，更加流暢恣意。
原來他的粉絲是這樣看他的，他就像是粉絲眼裏的全世界，他的粉絲并沒有發現他的錯。
即便發現了也會用溫柔的目光安撫他鼓勵他。
他，并沒有什麽好怕的。
一旦走出牛角尖，林筱情緒逐漸穩定，焦急與僵硬消失不見，整個人氣質上升了一個層次，更加自由更加灑脫，更加……自信迷人。
為時四個小時的演出很成功，下臺前林筱再一次看向那個坐在前排的粉絲，依舊是那樣專注柔和的眼神，他想：如果這個小粉絲來找我簽名的話，我一定要給他一個特別的驚喜。
随後，他便和主持人等依次下臺，演出結束。
林筱出來的時候并沒有選擇後門，而是帶着幾分迫切地走前門出去，果不其然那裏已經圍滿了人，他下意識理了理衣角，調整好微笑走出去。
他才不會說他的衣兜裏藏了一只鋼筆，如果那個小粉絲過來了，他會用那只鋼筆給他簽名，再寫上一行字，或許，他可以把鋼筆一起送給他。
可林筱的預想注定落空，他心心念念的小粉絲此時正在後門外等着領錢呢，這可是他們一晚上的辛苦費。
拿了今日份工資的林淼正和老大他們告別，完全不知道自己出神入化的眼神攻勢對別人産生了多大的影響。
揣好錢，他們也要各回各家，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臨走，趙舟還不忘提醒他們：“回去記得看群。”
“好。”
林淼打車回去，草草洗漱一番就倒在床上，幹他們這一行的真的不輕松，不管是揮手鼓掌，還是吶喊尖叫，都是體力活，特別是林淼這種靠眼睛來流露真情的人。
林淼喝了一杯牛奶潤嗓子，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摸出床頭的眼藥水滴兩滴，一晚上都盯着那亮光閃閃的臺子，他覺得遲早要瞎。
完美地把老大說的看群抛在腦後，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一夜無眠。
完全不知道某個酒店裏，有人正在為他咬牙氣結。
“哼，職業觀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