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吃吧。”第二份叉燒上來了，烈風深吸一口氣，拿起筷子。

小女孩的眼睛一亮，抓起盤子上的叉燒就咬了一大口，撕不下來，就使勁兒拽着。

烈風的手停在空中，只有慢慢吐氣的份。通心面，通心面，這下就全靠你了。

“您的通心面。”小夥計熟練把通心面放在桌子上，眼睛掃個一下小姑娘，還有空空如也的兩個盤子，嫌棄地癟癟嘴。

烈風呼呼的吃着，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一個擡頭，月亮般通透的眼神，嘟起的櫻紅小嘴，忍不住捏一下的肉肉小臉，看得人心尖兒直發顫，是一萬個的不忍心。于是，通心面拱手相送。

結完帳，烈風想着冰箱裏最下面的一層還有一包元宵，算算是5個月之前買的，太甜了還剩5個。天呢，現在正是救命稻草。

烈風剛要邁開大腿往外走，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有誰能告訴他，白衣上油膩膩的手掌印是怎麽回事。

小女孩委屈的樣子，讓烈風不忍發作。烈風走退一步，拿出衛生紙擦着小女孩的手和嘴角。

“怎麽了，沒吃飽？”烈風的動作沒有過的溫柔，就像在數這個月發到手的工資。

“爸爸，”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抱着烈風不撒手。

烈風感覺到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大腦快速進行隐患排查，在确定絕不是自己的錯之後，身上才有了些力氣，感覺腰板也硬朗起來了，正打算好好教訓這個小壞蛋。心想：爸爸，我單身多少年了，想起來很是凄慘，哪裏蹦出來的小孩子叫我爸爸呀。

烈風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爸爸。”小女孩是不打算放棄，叫的比真女兒還真。

沒聽見，加快腳步。小女孩跑過來，追在屁股後面。爸爸，爸爸，像機關槍一樣打到烈風脆弱的小心靈上。

終于，在衆人的指點江山和激揚文字下，烈風伸出一只手領着小女孩快速離開了。

“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烈風擠出一臉難看的笑容，摸着小女孩的頭發誘哄到。

“爸爸和大叔，你選一樣。”小女孩是得意的笑，又極力壓抑着笑。

大叔，兩個字化為利箭，嗖的一聲，穿透了烈風的心，傷心欲絕的烈風應聲倒地。

“我決定帶你到警察局。”烈風現在臉都氣綠了，把頭發好好捋一捋，擠鼻子弄眼睛，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帥的表情。

“警察哥哥，這是我爸爸。因為我偷吃了一碗面，爸爸決定把我帶到警察局，不過，爸爸已經付錢了。我知錯了。”小女孩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撲到警察叔叔的大肚子上撒嬌。

“哦，哥哥知道了。沒事了。”禿頭的老警察舔着大肚子，很滿足的摸着女孩的頭發。

“我不是小女孩的爸爸，我不認識他。”烈風的情緒很激動态度堅決，不斷用手勢加重說話的語氣

“爸爸，我已經知錯了，以後再餓我也不會偷人家的面吃了。”小女孩紅着小鼻子，淚眼婆娑，嫩白的小手拽着烈風的衣角。

“喂，沒你這麽教育孩子的。餓着孩子，還帶着上警察局，破壞我們警察在小朋友心目中的形象，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一名中年女警察抱着小女孩，拍着後背給女孩順氣。

“就是，有個這麽漂亮的小女孩，你還要求什麽。不要工作上一有不如意就拿孩子撒氣，單身爸爸是不容易，但是要盡父母的責任。”另一位已婚少婦也看不下去了，插嘴道。

“就是嘛，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就”中年大叔攥起拳頭，是□□裸的威脅。

烈風的眼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被小女孩領着帶出警察局，一路在前面走，小女孩在後面跟着。回到家裏，看着小女孩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潇灑地把門關上了，看到可憐的小目光，心裏才覺得爽快。

烈風喝着冰啤，通過貓眼裏看看，小女孩在門外站着。在劇集插廣告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小女孩蹲在樓梯臺階上。睡覺之前，烈風在洗漱，一邊捏牙膏，想着門外的小人兒，邊走邊刷牙嘴裏全是泡沫，看着小女孩還在門外，腦袋埋在胳膊裏，眼看是要睡着了。憤憤地刷完牙，整理一下自己的睡衣，打開了門。

小女孩等了一晚上，可委屈了。見門一開，哇的一下就嚎啕大哭起來。

“喂，回答我幾個問題。”烈風輕咳了幾下，冷着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什麽。”小女孩哽咽着，鼻涕眼淚一大把。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不回家？”

“我都不知道。”眼底清澈地看着烈風，加重了語氣“我真的不知道。”

烈風咬了咬牙根，把小女孩抱進屋裏，抽出衛生紙胡亂擦着，看着小女孩通紅的鼻子眼睛，哭笑不得。

“爸爸”小女孩嫩藕般的手臂繞着烈風的脖子。

“咳咳，先說好，你先住我這裏，明天回家去。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別讓他們擔心。”烈風把小女孩拉開，放她坐在沙發上。

烈風将衣櫃裏的棉被和枕頭擺在沙發上，把枕頭拍軟，仔細地鋪上毯子，棉被窩成蠶蛹狀。小女孩開心地坐在沙發上，喝着用微波爐加熱過的牛奶。

“我以後叫你，我想想大花，妞妞，還是二丫，哪個好呢。”烈風認真思考着，眼睛直向上瞟，眼白都快被翻沒了。

一陣低氣壓讓小女孩呼吸不暢，她鑽到烈風的懷裏，柔聲叫着“爸爸，爸爸。”

“爸爸，不對，哈，小美。對，小美怎麽樣。”烈風頭上智慧的電燈泡亮了，眼睛終于恢複正常了。

小美被裝進沙發上的棉被裏，烈風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打算回卧室睡覺。一路上拍拍肩膀，敲敲後背，懶散的樣子，像是打了一場陣地戰。

夜間的涼風吹過來，淺藍色的窗簾一鼓一鼓，就像有人躲在裏面，小美偷偷地起來，掀開烈風的被子，一骨碌的爬進去，在最接近烈風的位置睡下了，小手還是習慣性的拽着烈風的衣角。

太陽曬屁股的時候，烈風挪動了一下胳膊，猛的一激靈坐起來，看到小美的一只腳丫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呈X型睡姿的小美露出小肚臍，只穿了一件小內內。烈風懊惱的直敲自己的額頭，一個鯉魚打挺外加神龍擺尾，以秒計數穿上自己的衣服。

滴的一聲，盤子上擺着四片烤面包，兩個糊邊的煎蛋，一個啓開的肉罐頭。烈風還在選擇是牛奶還是橙汁，只覺得腿上貼上來一個軟綿綿的小家夥。

“爸爸，早。”小美還是很清涼，揉着惺忪的睡眼。

烈風扛着小美來到了自己的卧室，翻出了所有的衣服庫存，沒有一件合适的，不過，也難怪。最後，烈風剪短了自己的一件T恤，勉強套在了小美身上。

小美的早餐吃得很驚悚，抓着什麽就往嘴裏送。烈風做好的三明治，面包上咬上幾個牙印，煎蛋更可憐，成了APPLE的商标，現在拿着勺子和罐頭奮戰，嘴巴周圍全是肉粒。

“小美，我一會送你回家，你家在什麽地方呀。”烈風一邊吃飯，一邊循循誘導，像極了一只狡猾的狐貍。

“爸爸，你不要小美了。”小美鼻子吸了吸，眼看着泛紅，苦情戲即将上演。

“我不是你爸爸，而且你今天一定要回家。”烈風咕嚕咕嚕喝着牛奶。

“我沒有爸爸媽媽，他們出車禍死了。我是從車裏爬出來的，我看見一個長得很猙獰的人闖到了爸爸的車上。但他卻沒事，我的爸爸媽媽”小美哽咽地抽泣着，肩膀也跟着一動一動。從凳子上下來，抱着烈風的大腿不松手。“還有，我經常能看見害死我爸媽的人站在我身邊。”

小美的話提醒了烈風，他以死神的視角，發現小美的眼睛是雙瞳，可以看見由天使和惡魔掌控的另一世界，小美是作為死神的備選出生的。那，害死小美爸爸媽媽的人，肯定是一只惡靈。讓小美留下，才有機會收拾了那只惡靈，這樣，就可以安心把小妹送去福利院之類的了

可是，自己也不能帶着個小女孩生活呀。要上班，還要帶小孩，更要命的是自己一整天都不在家裏。只有一個辦法了，送小美上學。這個決定雖然驚悚，但出于人道主義考慮，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于是烈風認命請了半天假。第一站：商場。衣服、牙刷還有泰迪熊娃娃，烈風買了一堆小女孩的生活必需品。衣服統一是粉色的，專門挑選蕾絲花邊的，已可愛至上。牙刷是青蛙尖尖頭的造型，只有成人用牙齒的一半大。泰迪熊娃娃是小美自己抱着不撒手的，只好也一起收購了。

第二站：小學。小美今年應該是7歲多，就把她送到了一所全日制的私立小學裏。小美見到整齊劃一的教室，不敢走進去，試探性地拉着烈風的手。老師過來抱小美，小美就大哭着往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