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含章君梅灏
且說那傾國。
傾文王在位三十餘年,任用景明,鳳清等大賢讓傾國一躍成為可以和熙,楚兩國抗衡的中原強國。
然于商幽王二十五年,年邁的傾文王染風癱之病,臨死前叮囑太子炎道:“治國之策乃用人之策,鳳清為人狷狂,狼子野心,吾兒萬萬不可交予其過大的權利,景明為人老練,藏鋒不顯,我大傾要橫掃六國,離不了景明,吾兒不妨暫拜其為大将軍,待天下大勢既定,便殺之!鳳清不可不防,吾兒切記!”
此番話說完,傾成王帶着他的春秋大夢溘然長逝。
是年太子炎即位,史稱傾靈王。
史書記載:傾靈王氣量狹小,嫉賢妒能,驕縱暴虐,貪戀聲色,人神可誅。寥寥幾句,把這位傾國新王批駁的體無完膚。
這日朝會。傾靈王目光緩緩掃過朝堂上的大臣,沉浸在萬臣參拜的美夢之中,得意忘形,朗聲道:“南面新立的楚王,聽說是個毛頭小子?相國也是個文弱書生?”
老太傅出列朝班道:“我王此言大謬矣。楚王即位初期,國內軍政不穩,內鬥不斷,大将軍景明又親率十萬大軍陳兵楚向北門戶,內憂外患下,這位剛及弱冠之年的楚國新君親自帶兵坐鎮楚向北門戶,隔着洛水與我軍對峙,勒令大将軍退兵,可見此人非等閑之輩,楚相更不容小觑,乃逍遙子弟子。”
“逍遙子弟子?”
傾靈王看向身着紅衣的鳳清,在傾靈王還是太子時便覺鳳清貌美勝過女子,心生龌龊,礙于父王一直不敢有所動作,此時父王已死,傾靈王看向鳳清的眼神中透着貪婪。
“王上,當今楚相乃鳳上卿同門師弟。”老太傅續道。
“哦?本王不是聽說那逍遙子不願出山麽?怎麽他的弟子竟成了楚相?”傾靈王視線一直放在鳳清身上。
景明皺眉,陳兵傾楚邊境,目的是趁着楚國內亂,破了楚向北門戶,将楚死死扼在洛河以南,他沒料到一個名不見經傳,草草上位的楚雲祁竟能以如此雷霆手段平息外患內亂。
如今傾文王病逝,合縱岌岌可危,與楚關系惡化,傾國如履薄冰,自家王上還不知情勢之緊急,竟關心起楚相的身份來,真是混賬!
景明嘆了口氣,拱了拱手道:“王上,據駐楚使臣來報,新楚王坐穩後便将楚廷上下換了一番,又下诏書遍國求賢,再有楚相蘇珏坐鎮,蓄勢待發。“
“如今我們當務之急是商議掣肘楚國之策,除掉新王,不然傾東出之計就要化為炮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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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預感,楚雲祁,蘇珏這兩人定會在戰國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波浪。
傾靈王看向景明,鬼手景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連熙楚兩國也要忌憚他幾分,更不用說其他小國,他在做太子的時候就看不懂這個寡言少語的将軍,現在亦是。
傾靈王沉默着,旒冠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鳳清拱手出列朝班道:“臣有一策。”
衆朝臣紛紛看向他,傾靈王點了點頭道:“鳳上卿請講。”
鳳清行禮振袖,行了一禮道:“東出是我傾應長期堅持之策,我傾尚未有滅一國之力,故此策需作長遠計,大将軍切勿因楚新王即位亂了陣腳。”說着看向景明。
景明聽罷愣了愣,深邃的眼眸閃了閃。
鳳清說的沒錯,當時陳兵傾楚邊境,與楚對峙,雖相隔甚遠,他卻一眼看見了那個馬上年輕的君王——
身着玄色戰甲,朱紅色披風和繪有“楚”字的獵獵軍旗相得益彰,君王橫劍馬上,他身後是剛升起的紅色太陽。
他未看清楚雲祁的表情,但是只那一眼,卻讓他生出了要對他俯首稱臣的沖動。
世間之人三教九流,每一個人都有着與生俱來不與旁人相似的氣質,因此他們會自覺或者不自覺地分為不同的人群,景明生而為将,他知道那驚鴻一瞥給他的沖動是什麽——
年輕的君王,鮮衣怒馬,初升的朝陽,以及睥睨天下的雄心,這是每一個将軍的信仰啊!
從傾楚邊境回來景明便将自己關在書房中,年輕的楚王帶給他的不止是沖動與熱血,更多的是憂慮。
是了,楚雲祁在位一天,傾國便會危險一天,東出之計的進度便會慢一天,艱難一天,不信鬼神的大将軍怕了,被那朝陽下橫刀立馬的楚王打亂了陣腳。
他微妙的表情被鳳清收入眼中,他唇角微勾,狹長的眼眸眯了眯,能讓他那心如止水,寵辱不驚的師弟入朝為政的人,他就算沒有親眼見過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景明是不可多得的乾坤将才,但凡乾坤大才者曲高和寡,他們會将找尋知己作為第一等要事,比如鳳清自己。
大将軍景明卻能壓下心中追随年輕楚王的欲望,向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傾靈王分析形勢,其忠心讓鳳清驚詫。
他頓了頓續道:“兵書雲:以不變應萬變。新王即位,折騰幾下實屬正常,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不參合進去,旁觀者看得更清。四國合縱也沒說破敗,依臣所想,楚定會和熙結盟,以求兩強聯合對我四國合縱,因此臣請親自前往熙國,先一步與熙結盟,看楚動作,再做下一步打算。”
景明聽罷看向鳳清,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從班師回朝到現在的沉郁憂慮被鳳清舉重若輕的話語驅散盡了,原本在他看來沒有頭緒一團亂麻的事情,鳳清三言兩語就切中要害,給他指明了方向。
他向傾靈王行禮道:“臣犀首景明贊同鳳上卿之策。”
朝中人一眼,紛紛附和。
傾靈王目光轉向相國惠文,老頭着朝服正站着小寐,他皺了皺眉擡高了聲音道:“相國,以為如何?”
惠文聽人在喚他,忙睜開眼,出列朝班行禮道:“王上聖明,老臣沒有異議。”
“好。此事就依鳳上卿所言。”傾靈王不再看惠文,轉頭對鳳清到:“寡人命你即刻啓程,前往熙國。”
“諾。”鳳清振袖行大禮,衣袂翩飛,風華絕代。
傾靈王眼神一亮,不由得恍惚,渾渾噩噩點頭道:“如此甚好,甚好。”
早朝過後,鳳清正欲上轺車回府,被景明叫住。
景明身着玄黑鷹翼袍,行大禮道:“鳳上卿為我大傾殚精竭慮,請受景明一拜。”
“将軍這是為何?鳳某受不起。”
鳳清一個側身避過景明行的大禮,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景明,狹長的眼眸氤氲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景明倒被他這眼神看的不知所措,他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可是在下臉上有什麽東西讓上卿目不轉睛盯着看?”
鳳清被他這話逗笑了,一句不正經的話怎麽被他說的如此不茍言笑,于是鳳上卿刷新了對眼前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将軍的認知——原來是個木頭。
他朗笑着擺擺手離去,留下還不明所以的景明。
是日清晨,搓棉扯絮,竟下起大雪來,屋內火爐燒的正旺。
蘇珏已經洗漱完畢,拿過挂在架上的白羽金鳳裘披在了身上,站在窗邊,見那雪飄入泥憐潔白,匝地惜瓊瑤,有道是有意榮枯草,無心飾萎苗,于窗邊淺嘆一聲。
門外傳來稀碎的腳步聲,瑤兒敲了敲門道:“相國,轺車已經準備妥當。”
蘇珏聽罷,轉身拉開門對瑤兒點了點頭道:“走吧。”
一輛遮蓋嚴實的青銅轺車辚辚停在了梅上卿府,瑤兒跳下車來,打開車門放下長凳扶蘇珏出來。
梅府管家笑盈盈地迎了出來,拱手作揖道:“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時,楚相随我前來。”蘇珏點點頭,随管家進了梅府,階下停着的轺車被牽着到了梅府的停馬場。
蘇珏随管家過了一道垂花門,一小型的假山峭壁赫然立在面前。
管家上前扳動假山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只聽得轟隆隆沉悶的聲音傳來,那峭壁便從中間分開向兩邊退開了去。
修竹長林映入眼簾,此時大雪紛飛,雪積竹葉,愈顯得竹林蒼翠,。
管家帶着蘇珏在竹林裏左轉右拐,蘇珏留意,才發現這竹林裏蘊藏着周易中的八卦,每一步都自有道理。
瑤兒不懂,被那管家這麽繞來繞去,煩悶地嚷嚷道:“這是什麽鬼地方?!”
蘇珏呵斥道:“瑤兒!不得無禮!”瑤兒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老管家也不惱,微微一笑繼續領着兩人走着竹林裏的卦陣。
約莫半盞茶功夫,一間小樓出現在眼前,管家對蘇珏拱了拱手道:“楚相,老奴便送到這裏了。”
“有勞。”蘇珏拱手行禮。
走出竹林,小樓前一樹紅梅寂寂幽綻。
一青衫少年正坐于梅樹下撫琴,琴音泠泠,白雪紅梅再添這琴音,有道是冰肌玉骨神無尋,沁芳瓊瑤魂未芸。
瑤兒正想上前,被蘇珏攔下,蘇珏朝他搖了搖頭,靜立在一旁不語。
一曲終了,蘇珏拍手笑着上前道:“好一曲《山雲》,含章君琴音缥缈中包含着萬山大川,果真妙哉!”
那青衫少年看來也不過弱冠之年,眉眼間透着濃濃的書卷氣,清雅之氣不輸蘇珏。
少年聞言擡眸看見蘇珏先是一愣,接着起身拱手行禮道:“久聞楚相之名,今日的見果然溫潤如玉,舉世無雙,公子善琴,在下班門弄斧了。”
于熙多年常聽人說蘇珏清絕出塵溫潤如玉,梅灏不服,他自诩形貌昳麗,而今見得蘇珏本人,才心服口服。
蘇珏拱手行禮道:“不敢,含章君琴音似仙曲,蘇某為政多時官氣,怎有含章君的天地靈氣?”
他說着目光落在琴上,他頓了頓問道:“此琴可是姜尚所持‘焦尾’琴?”
“正是。”梅灏點了點頭,眉眼間帶了絲得意。
青竹紅梅,蘇珏一襲白衣靜立,只那麽淺笑着,周身散發的溫潤之氣便讓人頓時安詳下來。
梅灏想到自己竟還想着與蘇珏比美,而今一看,自己在心境上便輸了一大截,何談其他?
當下褪去了得意神色,拱手行禮道:“在下今日得見楚相,頓覺慚愧。”
蘇珏笑道:“含章兄才華過人,辭賦文章更是令天下人咂舌稱嘆,何來慚愧一說?”
梅灏笑了笑道:“楚相若不嫌棄,移步小樓細談。”
蘇珏道:“今日能與含章君暢談一番,乃蘇某之幸。”
焚香煮茶,兩人臨窗而坐。
梅灏知蘇珏今日前來之目的,便正色道:“客套話楚相不必再多說,寒天雪地,楚相不惜舟車勞頓,來我熙國,便為熙楚聯盟,然昨日我王召見傾使而冷落楚相,态度顯然,在下不才,楚相若能讓讓在下心服口服,吾即刻進宮面見我王,力促兩國聯盟。”
蘇珏淡淡一笑道:“而今天下,熙,楚,傾三強并立,傾國合縱中原各國,其心你我皆知,而今熙,楚兩國若交惡,不正中傾國下懷?蘇某前來向連橫兩國是為楚,然對熙也并無壞處。與其困虎獨鬥,倒不如群狼齊攻,這中道理望含章君斟酌。”
梅灏沉吟,頓了頓道:“我熙國也可與傾結盟攻你楚國,并非只有與楚聯盟這一條路可走?”
蘇珏淺笑,不疾不徐道:“列國伐交頻頻無非是為利字,中原諸國之間交惡已久,現如今合縱,各國君王表面坐下來修盟,實則各懷心思,如此之合縱稍加離間,只恐到時候各國只顧自家,合縱蕩然無存矣。若我沒記錯,去年陳國還為溧陽之地大興刀兵與貴國交惡,熙國加入合縱,含章君難道真的以為陳王會冰釋前嫌?”
梅灏皺眉,良久無話,長嘆一聲道:“楚相真乃治世大才,子玉服矣。”說着對蘇珏深深鞠了一躬。
蘇珏連忙起身扶住道:“蘇某受不起。”
梅灏起身正色道:“在下即刻起身前往王宮,為王陳述其中利害,不過,熙楚兩強必有一戰,到時候與楚相請教一二!”
“大争之世,楚無對手豈不寂寞,如此蘇某在楚國恭候含章君了。”蘇珏笑道。
梅灏踐諾,去了熙王宮,蘇珏和瑤兒回驿館歇息。
“女子風姿綽約,看重美貌倒也稀松平常,而這含章君是門客三千的賢士卻要和相國比美,如此心胸怎堪重任?”
瑤兒瞧不起梅子玉,他平生最服兩人,一是當今楚王,而是眼前的楚相。
蘇珏笑了笑,對瑤兒的判語,既不駁斥也不贊同。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一輛青銅轺車辚辚駛到驿館門口,一紅衣官員從青銅轺車中下來,見到蘇珏拱手行禮道:“在下奉王命,請楚相進宮。”
蘇珏已經換好白衣金鳳相服,将國書等仔細放進袖子裏,朝官員拱手行禮道:“有勞。”便上了轺車向王宮去了。
熙王宮殿內,滿朝文武大臣肅然列在兩側,熙王頭戴冠冕坐在王座上,蘇珏走進殿內,振袖拱手道:“外臣拜見熙王。”
“楚相不必多禮,”熙王虛手一扶道:“前些日子,傾國上卿鳳清面見本王,聽聞你們乃逍遙子門下弟子,為何而今反目成仇?”
蘇珏眼光一閃,看來今日得周旋一番了。
當下拱手笑道:“熙王言過矣,鳳清與我同門師兄弟,各自為主,他忠于傾王,蘇某不才,但對我王也無二心,說反目成仇言過其實了些。”
“聽聞楚相高潔,不願入朝為政,怎麽這會卻做了楚國丞相來了?”一大臣調侃道。
蘇珏聽罷嘆了口氣道:“寒天雪地,外臣不辭辛勞趕來,是因熙國岌岌可危,外臣不忍熙國在王上手中滅國特前來主修盟一事,然熙廷上下卻要拿這瑣事詢問外臣,外臣本着修盟前來,此時卻做了辨士,外臣有救熙之心,也沒了精力。”
“那就請楚相說說,我熙國怎麽個滅國法?”
熙王冷笑,此人誇誇其辭,他倒要看看熙國泱泱東方大國,怎麽就在他手裏滅國。
蘇珏拱手,笑道:“臣聽聞熙坊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富人與富人結交,窮人與窮人結交,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是為何?富人與富人結交,可以互相幫襯,這樣財富會越積越多,而富人若與窮人結交,窮人非但不能幫襯,吃穿用度還要富人一一補給,這就如同附在人身上的水蛭一般,一日日取食鮮血,久而久之,富人便會家徒四壁。而今熙國這東方強國放着不和我楚國結盟,卻願意和中原小國修好結盟,豈不是富人與窮人結交,自尋死路?”
這一番話說下來,熙王臉色大變,熙人十之有九都經商,熙王蔣熊——
其祖本是熙國富商,後來權勢做大廢了田氏熙國,改為蔣氏熙國,蘇珏一番話,旁人或許不以為然,熙國臣民卻深谙其理,于是本來竊竊私語的熙廷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珏淡淡一笑續道:“熙王細想,熙楚兩國國土相連,然近百年間,我楚從無發兵邊境一事,兩國也從無刀兵相向一事,倒是陳,姬等小國屢次犯境,而今熙王還要與其結盟合縱,這是被人打了還要給人笑臉賠不是麽?我王誠意與熙盟好,願将淮泗一線的焦城,商城,曲沃三地贈與熙國,作為盟好之禮。”
蘇珏說着,将三城羊皮地圖從袖中拿出,雙手遞上。
熙王貪婪,聽楚國割地聯盟,三角眼閃着精光,他笑着從王座上走下來,親切地拉着蘇珏的手道:“楚國如此誠意,我熙國豈有拒絕之道理。”說着将蘇珏手中的羊皮地圖快速揣進懷裏。
蘇珏面露猶豫之色,熙王看了笑道:“兩強結盟,楚相為何面露難色?”
蘇珏拱了拱手,皺着眉面露憂色道:“不瞞王上,外臣聽聞熙王在接見外臣之前已經與傾國簽訂盟約......”
“我倒是何事?”熙王擺擺手不等蘇珏說完話便插嘴道:“本王這就下诏綁了熙國使臣,撕毀盟約不就是了。”
蘇珏愣了愣,他本意是想告訴熙王,楚不介意熙與傾結盟,希望若是以後傾楚不得不兵戎相見,熙王能出面調停,他沒想到這個熙王做事魯莽,自掘墳墓。
梅灏聽罷眼神一凜,出列朝班正色道:“我王怎能言而無信?兩國盟約怎能說撕毀就撕毀?傳出去我泱泱大國顏面何在?”字字珠玑,說的熙王面紅耳赤,沉着臉一言不發。
蘇珏微微舒了口氣,拱了拱手:“臣本意是希望傾、熙、楚三強和睦,如今禮樂崩壞,百姓受苦,我們三國若是不和,天下蒼生何去何從?熙王與傾、楚兩國結盟,不正是,‘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
一向以委婉谏言著稱的梅灏因為熙王的失言,直言批駁,朝堂氛圍緊張到了極限。
蘇珏随機應變,将熙王剛剛打斷的話重新組織,梅灏師承大賢隴南子。
隴南子的學術主張便是“大道之行,天下為公”,他講求“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的天下大同,适合時宜的附和還是有必要的,雖然蘇珏從未認同過隴南子的思想。
這麽一說,給足了熙王顏面,又不動聲色認同了隴南子的為政理念,箭在弦上的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熙王爽快接過,走上王座,幹脆利落蓋了國玺,給事中拿下來遞給蘇珏。
蘇珏拱手行禮後雙手接過國書,細心收好,對熙王行了一禮道:“外臣在熙國叨擾多時,這便反身歸國,随後将焦城,商城,曲沃三城戶籍人口奉上,熙王交接。”
“甚好,甚好。”熙王笑的合不攏嘴,兵不血刃便得三城,豈能不是樂事?
蘇珏淺淺一笑,拱手行禮道聲“外臣告退”,便離開熙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