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悅君兮

能遇到蘇珏應該是楚雲祁這一生未曾想到過的意外。

蘇珏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謙虛溫雅的,溫和的笑很容易讓人産生親近感,輕佻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帶着清絕出塵的安靜,仿佛是他将時光印刻在那抹出世的白中一般,和他待在一起會讓人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沉靜下來,忘記戰争,忘記殺戮,忘記颠沛流離。

這樣一個谪仙般的人有着非同尋常的洞察力和遠見卓識,他總能在衆人都雞飛狗跳的時候,找到問題的關鍵點,然後不鹹不淡、惜字如金地點破,聞者如醍醐灌頂。

他卻清淺一笑,默默退開,寵辱不驚,當然他最大的智慧便是識時務,他能巧妙地避開不提一些微妙尴尬的事情。

比如現在——昨日楚雲祁抱着蘇珏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旁說“寡人不許你去”,今日他仍和平時一樣雲淡風輕地上朝議事,倒是楚雲祁自己看向白衣相國的時候渾身不自在。

“王上,傾國遣使臣入楚,現已在鄢城驿館住下了,我王何時召見?”蘇珏出列朝班,拱了拱手道。

“宣。”為了不表現的那麽不自在,楚雲祁将整個身子都靠在王座上,左手撐着額頭,他微微揚了揚手指,淡淡道。

話音剛落,給事中便帶着王上口谕飛快地跑了出去。

半盞茶的時辰,身着燕紋華服的傾使在給事中的帶領下,一步一步走上漢白玉堆砌而成的王宮臺階。

走過三十六階白玉階,這才步入楚宮宮殿內,猩紅色的布氈鋪在地上,人腳走在上面恍若踩在雲端,宮殿內更是恢弘大氣,富麗堂皇。在宮殿的東側擺放着六十四編鐘。

那編鐘的架柱高有丈餘,共為三根,架梁也有三根,長達五丈,方形黑漆,分上中下橫跨在架柱上。下梁最粗,徑闊二尺,中梁徑闊一尺二寸,上梁徑闊六寸。

閃光的黑漆架梁上繪着鮮明的紅色,做鳳舞九天之狀。架梁的兩頭,都套着精致的青銅飾首。編鐘亦分成大中小三種,懸挂在上中下三根彩繪木梁上。閃爍着奪目的光華。

最大的編鐘懸在下梁,共十餘只,每只高五尺,看上去似有千斤之重,中等的編鐘懸在中梁上,共三十餘只,每只高二尺餘,闊有尺餘,看上去也有百斤上下。上梁懸挂的編鐘,也是十餘只,每只高尺餘,闊六寸。(注)

編鐘不論大小,都刻有精細的花紋和銘文,華麗而莊重,傾使從未見過如此氣象宏大之編鐘,暗嘆楚國之富饒,國力之雄厚。

傾使悄悄打量着楚雲祁,王座上年輕的楚王,眉如墨畫,鬓若刀裁,未戴冕冠,狂狷之餘帶着散漫,慵懶之中透着鋒芒。

楚王随意靠在王座上,那眼眸向殿下一掃,衆朝臣便肅然起敬,傾使第一次見到什麽才是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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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被楚雲祁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王者之氣震懾得說不出話來,他有種雙膝一軟跪下來高呼“王上萬年”的沖動。

“傾使前來所為何事?”王座上,年輕的楚王慵懶地開口了,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傾國畢竟是中原大國,邦交使臣代表着一個國家的榮譽,這一點傾使還是清楚的,當下不緊不慢向楚雲祁行禮道:“我王欲與楚修好,故遣外臣來楚。我王命臣帶來白壁百雙,黃金千镒,傾女五名,贈予楚王以示盟好之意。”

楚雲祁笑了笑道:“傾楚乃鄰國,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寡人一直将傾王當做兄弟,傾王遣使君入楚已有足夠誠意了,還帶來這麽些寶物美人,寡人着實受不起啊。”

蘇珏眼角抽了抽,睜着眼睛說瞎話,客套話說的一套一套的,老奸巨猾。

“楚王客氣了,外臣前來還有一事。”傾使笑了笑道。

“哦?傾使請講。”楚雲祁眼眸閃過一絲淩厲,挑了挑眉道。

“我傾平陽公主仰慕楚相昭文君已久,不瞞楚王,外臣此次前來第二件事便是來為我傾國平陽公主說親的。”

此番話說完,楚王宮中衆朝臣笑了起來,武将們更是笑成一片。

魏然看向蘇珏笑道:“老夫聽聞傾國的平陽公主生的極為可人,”他一邊說一邊假正經地搖頭晃腦續道:“說是什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哎呦,我們的相國可享清福喽。”

大将軍司馬燕道:“相國何時請兄弟們喝喜酒呢?兄弟都等着看那位美若桃花的平陽公主嘞。”

這話一說,衆臣又是一陣大笑。

坐在王座上的楚雲祁莫名的煩躁。

兩國之間互通婚姻在當時來說實屬平常,這是各國之間維系友好關系最和煦溫雅的方式,一國君王的後宮中有他國公主作妃子,或是一國權臣娶他國公主為妻的情況也是見多不怪。

蘇珏娶平陽公主,傾國和楚國便是親上加親,不論是從禮儀,還是國策上來講,都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楚雲祁就是莫名煩躁, 莫名抵觸。

朝臣們的笑鬧聲惹得他怒火中燒。

而更讓楚雲祁生氣的是,當事人蘇珏仍舊波瀾不驚,面對朝臣們的調侃,他會淺笑着答應了去,意思就是就是別說是傾國公主了,随便一女子,他都能毫不猶豫娶回家。

“安靜。”楚雲祁皺了皺眉,擡手向下壓了壓,擡高了聲音說道。

衆朝臣安靜下來,面帶笑容地看向王座上的楚王,等着這位年輕的楚王下旨同意這門親事,然而讓衆臣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王站起身,扔下句“寡人有些乏了,此事明日再說”便揮袖走下王座。

朝堂上一幹臣子面面相觑,一頭霧水。

蘇珏皺了皺眉,他不清楚楚雲祁想要幹什麽,楚雲祁一臉陰沉地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

楚雲祁英俊的眉眼間透着隐忍的怒氣,蘇珏挑了挑眉,只聽身着王服的人沉聲道:“你随寡人來。”說完便拉着他向偏殿走去,

楚雲祁的手勁很大,想是率軍親征的緣故,他手心磨了層薄繭,硌着蘇珏的手腕。

他沉着臉拉着蘇珏大步走進偏殿,一甩袖子示意侍者們都退下,等偏殿的門被離開的侍者輕輕帶上,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楚雲祁才松開抓着蘇珏手腕的手,轉身問道:“寡人問你,你是真心想要娶平陽公主?”

蘇珏愣了愣,這種牽連着兩個國家利益之間的聯姻在王族不是很常見麽?楚雲祁身為楚王,難道連這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麽?

楚雲祁見他不回答,眉頭皺的更緊,他只覺喉嚨很幹澀,舔了舔薄唇耐着性子再問了一遍。

“與傾聯姻至少可保我楚邊境安穩兩三年,這樣我楚便可騰開手盡快推進吞并墨國一計。”

蘇珏皺了皺眉看向楚雲祁,輕聲道:“王上,您的反應有些......”

“寡人不管什麽墨國傾國,寡人就是問你,你,蘇珏,是不是真心想娶平陽公主?”楚雲祁不耐煩地打斷。

蘇珏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正想答聲“是”,楚雲祁便低吼着打斷了。

“寡人不許!我不許你娶平陽公主!”

楚雲祁因為憤怒,眼珠有些泛紅,他像一頭被他人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一樣低吼着:“蘭君是寡人的,誰也不能碰。”

蘇珏臉色變了變,他踉跄着退後幾步,幾乎是顫抖着問出聲:“你......你說什麽?”

楚雲祁一把抱住蘇珏,仿佛是想将他揉進骨血裏一樣,埋頭在他頸邊悶悶道:“我不許你娶平陽公主,你是我的。”

楚雲祁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回過神來,他身體僵了僵,手忙腳亂地松開蘇珏,後退幾步立住,瞪着他。

怎麽會說出這種有違禮制的混賬話呢?

我這是着魔了麽?

瘋了。

蘇珏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深吸了一口氣,閉眼時眼睫還在微微顫抖着,他再睜開眼,已恢複了平靜。

他淡淡道:“王上有些累了吧,臣先告辭。”說着,他向楚雲祁振袖行了一禮便退出偏殿。

楚雲祁就那麽怔愣着看着那抹出世的白消失在視線裏。

直至日上三竿,楚雲祁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

“來人,咳咳,”長時間的恍惚,讓他的聲音帶着些許沙啞,楚雲祁清了清嗓子高聲喚道:“來人!”

“王上?”給事中慌忙走進來跪在楚雲祁面前道。

“傳上大夫楚平前來偏殿。”楚雲祁道。

“諾。”給事中向楚雲祁行了一禮,飛速退了出去。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來不及換華服的楚平身着靛藍色纩袍匆匆趕來,他進入偏殿的時候,楚雲祁還穿着早晨上朝時的王服,背對着他站在一幅中原各國格局圖前。

“王上。”楚平上前拱手行禮道。

“平哥。”楚雲祁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轉過身,深邃的眼眸裏沉着點點不明意味的光,他頓了頓道:“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王上你......”楚平皺眉,今天再朝堂上楚雲祁對待傾使得态度就很不對勁,他正為這事困惑不解,就被傳召過來。

“我......我不願意相國娶平陽公主。”

楚雲祁嘆了口氣,低頭輕聲道:“我一想到他的身份不再只是寡人的相國,他會成為傾國的國舅,會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依偎在他身邊喚他‘夫君’,将來也會有一群孩子喚他‘父親’,我便很煩悶。”

楚平眼眸嘆了口氣,上前将人攬在懷裏,就像小時候每次楚雲祁受罰,他都會這樣抱着他安慰他一樣,輕輕拍着楚雲祁的後背。

“蘇珏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他只能是我的相國。”楚雲祁低頭靠在楚平肩膀上,低聲道:“平哥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楚平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楚雲祁從小便是這樣,不着痕跡地将自己用玩世不恭、不學無術的表象包裹起來,只有心裏委屈了才乖巧地跑來要抱。

原來不管時光怎樣變遷,楚雲祁都是小時候那個,一看見有人怠慢了太子,便會呲着牙很兇地将比他還要高一頭的楚平護在身後的小狼狗,楚雲祁都是在心裏憋屈的慌的時候便跑來要楚平安慰的小狼狗。

楚平柔軟了目光,拍了拍楚雲祁的後背輕聲道:“雲弟,哥哥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你還記得相國木清麽?”

“是那個說辭官就辭官的怪老頭?”楚雲祁沉默了一會擡頭問。

“是。”楚平失笑,續道:“木清原是湘庭湖上的船夫,在父王還是太子的時候,他有一次出湘庭,坐的便是木清搖橹的小烏篷船。木清對父王一見傾心,并為父王寫了首詩。”

楚雲祁緩緩地眨了眨眼,楚平這幾句話信息量有些大,一時間,他接受不了。

楚平拍拍他的肩膀,他輕輕哼唱出聲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曲子低沉婉轉,纏綿悱恻,楚雲祁心潮澎湃,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在寥廓的湖面上,飄着一葉烏篷船,船夫一面搖橹,一面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你是說......父王與逍遙子彼此傾心?”楚雲祁皺了皺眉,斟酌字句猶豫說道。

“是。”楚平點了點頭。

楚雲祁深吸了一口氣,他伸手掐了掐眉心。

七歲之前,他一心想的是怎樣贏得父王的嘉賞,七歲之後,他一心想着怎樣向父王證明自己,怎樣一鳴驚人,二十歲倉促登基,他一心想的便是怎樣雄霸中原。

相較其他王子,他在感知他人對自己的情愛一事上着實遲鈍了不少。

“雲弟,你是木清最喜愛的王子,而木清是父王一生摯愛,父王怎會不關注你?不疼愛你?”

楚平嘆了口氣道:“王儲之争太過殘酷,父王不想讓你年紀輕輕便趟入這渾水中,故立我為太子,他不嘉賞你,是不想讓你受到小人暗算,父王不動聲色地在暗潮湧動的後宮中為你遮風擋雨,不然,父王怎會同意你去颍城?”

楚雲祁緊抿着薄唇,轉過身,不發一言。

“父王是楚國的王,你也是楚國的王,我只能将話說到這裏,剩餘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楚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平哥都站在你這邊。”

“明白了。”楚雲祁低聲道。

戌時三刻,相國府華燈初上。

蘇珏沐浴後,換了件白色深衣,墨色長發散在後背,他靜坐在臨窗的書案旁,白玉般修長的手輕揉眉心,燭光打在他略顯蒼白着臉龐,如畫的眉眼間透着深深的倦意。

從偏殿回來後,他便一直心神不寧。

楚雲祁想要表達的,他深邃的眼眸中呼之欲出的,蘇珏似乎看懂了,又被楚雲祁手忙腳亂一把推開的動作拉回現實。

蘇珏皺了皺眉,輕輕地“啧”了一聲。

楚雲祁是他從未想到過的意外,本是平如止水的日子,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打亂。

書房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蘇珏擡眸看向緊閉的竹門,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相國,王上來了,正在前堂候着。”

蘇珏愣了愣,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道:“知道了,我換了衣服便過去。”

于是,當蘇珏再次見到楚雲祁的時候,他正坐在相府前堂的書案旁,盯着一盤棋,右手撚了顆白子,左手輕撫下巴,相當地投入。

蘇珏上前,看了眼棋局,右角二線上五顆黑子一字排開,兩端被白子圍住,左側白子上方落着顆黑子,現在只需白子兩邊扳,使其地域縮小,便可穩妥吃掉靠近右邊線的三顆黑子,如此簡單明了的棋局,為何楚雲祁的白子遲遲不肯落下呢?

他皺了皺眉,掃了楚雲祁一眼,燭影打在他英俊的臉龐,那雙眼眸恍若沉着整個夜空,只要一眼,便可讓人沉淪。

觀棋不語。

蘇珏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站在一邊靜靜等着。

終于,楚雲祁身子動了動,擡手落子,“吧嗒”,和田玉石打磨而成的棋子在棋盤上敲擊出的聲音異常悅耳動聽。

蘇珏看向棋盤,瞳孔驟縮,他沒有将白子落在右側扳局,而是将白子落在了外接黑子的左側,這樣一來,先不說已經将棋盤右角苦心經營好久的“白子圍黑類直三”的局面打破,更是将白子陷入無奈回守之地。

楚雲祁,你瘋了麽?

年輕的楚王落完白子,便從黑子盒內撚了顆黑子不假思索地落下,蘇珏眼眸閃了閃。

黑子落于白子右側,落在之前白子左側上方的黑子相接應,形成一“門”,而那顆白子上方的黑子與被圍的第五顆黑子形成“虎口”,白子已然陷入絕地。

楚雲祁落完黑子,擡頭看向眼神晦暗不明的蘇珏,扯了扯嘴角,笑了。

蘇珏呼吸一窒,那是帶着無奈,苦澀,釋然以及些許喜悅的笑容。

他見過楚雲祁很多種微笑。

意氣風發的笑,睥睨天下的笑,揶揄搪塞的笑。

唯獨他現在這樣的笑,蘇珏沒有見過。

是那種他明明知道那步棋最不應該落在外接黑子的左側,可還是因為某些原因義無反顧地落子,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苦心經營的局面就這樣因為一步棋走錯而毀于一旦,卻不曾後悔的笑。

是那種明知不能再向前一步卻還是不可抑制地想靠近的無奈的笑,是那種本就身不由己卻還想拼命抓着自己唯一能掌控的東西苦澀的笑。

“唔......我走錯了一步棋,白子就這樣毀了。”楚雲祁聳聳肩道。

蘇珏眼眸閃了閃。

是啊,楚雲祁走錯了一步,他苦心經營,精于算計,将黑子一步一步圍住,本是穩操勝券的他卻走錯了一步。

十三年藏鋒收芒,游戲人間,苦心經營只為一鳴驚人,二十歲登基後的他,霸氣盡顯,精于算計,只為楚能一統天下。

但是現在,他不想讓相國與平陽公主成親,擡手落子,眨眼間,他将楚陷入四面圍困之地。

“不,還沒到最後,蘇珏怎會讓你輸?”蘇珏垂眸對上楚雲祁的目光,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

楚雲祁看着眼前眉眼如畫的翩翩公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撚了一顆白子,白皙修長的手在燭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一時間竟分不出白子和手指來。

蘇珏左手拉過廣袖,将白子落在之前黑子形成直角的“虎口”處。

楚雲祁看向棋局,眼眸一亮,再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棋局,拍掌笑道:“置絕地而逢生,化被動為主動,四面受敵而金蟬脫殼。”

原來白子在黑子虎口送吃一子,看似是破罐破摔,實則是以退為進,古語中說“不破不立”,黑子吃子後,白子在落子叫吃,這樣一來,非但将之前被圍的三顆黑子吃住,也讓外接黑子接應不了,舍一白子而困全黑子,如鳳凰涅槃,絕處逢生後直接将黑子盡數殲滅,這一步落子又狠又快,視死如歸,打的敵方措手不及,比剛才白子落在外接黑子下方的獲益更多。

“昭文君乃神人也!”楚雲祁朗聲道。

“王上言過矣,臣能一着吃盡右側黑子,是因為王上那枚走錯的白子。”蘇珏笑着搖了搖頭道。

楚雲祁對上蘇珏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以九州山河為聘,邀蘭君與寡人共享春秋繁華,可好?”

“好。”蘇珏淺笑。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對六十四編鐘的描寫,詳情請參照《春秋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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