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話裏有話,暮晚只背對着朝他點了點頭忙推開門出去了。
這個錢坤可真夠不簡單的。
“暮晚……你等等。”
暮晚轉過身準備走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清麗的聲音,這是暮晚第一次在‘錢櫃’被人叫除了彎彎以外的名字,她有些意外的轉過身,看到半靠在牆上已經穿着整齊的菲菲。
“菲姐,”暮晚站着沒動,“找我有事。”
“雖然不知道你跟老板說了什麽,但我也能猜出兩分,”菲菲朝前走了兩步來到暮晚面前,“那晚的事我很抱歉。”
第028:出租車司機
暮晚笑了笑錯開她搭過來的手,“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不過……”她轉過身慢慢朝前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停了下來,扭過頭看向還愣在原處的菲菲,“原不原諒那就是我的事了,再見。”
從‘錢櫃’出來的暮晚心情還算不錯,她站在門口看着燙金的大門和上面閃着各種顏色燈光的牌匾,心裏感慨萬千。
她想起第一次跨進這間大門時的心情,緊張、害怕、忐忑、迷茫……她每天都會推開這扇門然後從裏面走出來,或谄媚或微熏,而今天,卻很坦蕩,還有一分釋然。
她沒想過今後的路會怎樣?走得有多艱難不是她提前預想就能萬無一失的,而且如果把樂天從海寧接出來的話,她也不适合再幹這份工作了。
那兩個女人所受的懲罰在她意料之外,她在來的時候甚至想過通過寧樂那層關系讓錢坤幫她擺平的,沒想到卻有人先她一步下了手,那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只是,這事未免過于巧合了些。
回家沖了個熱水澡,暮晚抱着被子一夜無夢到天亮。
今天是周五,原本跟樂天約定的時間是後天,但後天人應該挺多,暮晚為了能讓樂天玩兒得盡興,從床上爬起來就去了海寧。
暮晚對于游樂園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年前,那時她跟顧淮南剛确定關系,顧淮南下班後帶她來過一次,不過因為時間太晚了,她啥也沒玩兒到,兩人就站在大門外對着裏面那些冰冷的機械拍了幾張照片,當是自己來過了。
“阿姨……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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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身側的手被人搖了兩下,暮晚這才回過神,樂天正指着售票處外面張貼的價目表和項目叫她,“坐這個吧。”
“摩天輪?”暮晚不确定的問,“那個很高的,要不先玩兒個一般的。”
“就那個,”樂天固執的指着價目表上的小圖片,“我就要坐這個。”
“好吧,”暮晚只好妥協,對窗口的售票圓說,“給我兩張票,一張成人一張小孩兒,摩天輪的。”
小樂天顯然很興奮,坐在位置上幾次想站起來,暮晚想了想有些過意不去,将他抱起來站到自己腿上,“這樣行嗎?”
“好好好,”樂天一連叫了三聲好,站在暮晚腿上沒再動了,兩眼出神的望着外面的風景,好半晌後突然扭過頭問暮晚,“阿姨,這麽高看得這麽遠,能看到我媽媽那兒去嗎?”
暮晚愣了愣,沒想到樂天會突然來這麽一句,愣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适的答案。
她不禁想起一句話,只要說了謊,就不得不用一個又一個謊去圓那一個謊,而她,現在正經歷的正是這個。
“應該能的吧,”暮晚佯裝偏頭往外看了看,“今天霧太大了,看不怎麽清。”
“啊,這樣啊,”樂天顯然有些失望,不一會兒後突然又笑了起來,“那我們下次等沒霧的時候再來,晴天,出大太陽的時候。”
暮晚對着這樣真摯的笑容連編下一個謊的念頭都沒了,她輕輕扯了扯嘴角,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暮阿姨,”樂天兩手抓着雞腿啃得滿嘴油,瞪着一雙晶亮的眼睛問暮晚,“你是不是要帶我走啊?”
暮晚扯過紙巾在他嘴上擦了擦,“怎麽這麽問?”
“我又不傻,”樂天撇撇嘴說,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到暮晚噙着笑盯着他看的時候又改了口,“其實是邱老師跟我說的,說你要帶我走。”
“不願意?”暮晚把飲料往前推了推,“喝一口,別光吃那個,呆會兒噎着了。”
“嗯,”樂天端着飲料喝了一大口,“也不是不願意,就是……”他皺了皺眉嘆氣道:“有些惆悵。”
“嘿,”暮晚不禁樂了,“你還知道惆悵呢。”
樂天白了她一眼沒答她,把手上的雞腿啃完後拿着紙擦着,“我在那裏有很多朋友的,我怕以後都見不着他們了。”
“沒事,到時候我們可以常回去看他們,給他們買好吃的還有玩具。”
“真的嗎?”樂天臉上又洋起了笑,“我還可以回去看他們。”
“當然,”暮晚笑了笑,“想什麽時候回去都可以。”
“那你什麽時候接我走啊?”樂天歪着腦袋看她。
“過幾天吧,”暮晚臉上的笑收了收,“過幾天我把房子收拾好了就來接你。”
暮晚跟邱老師商量過,她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前幾天倒是面試了一家酒店的客房服務,聽說要日夜倒班後暮晚就沒去,樂天接過來後她還真沒法上夜班。
“晚晚啊,你在哪兒呢?”
暮晚一邊接起電話一邊盯着工交站牌上的掃工信息,“在外面呢,怎麽了?”
“上次我不是說幫你問問工作的事兒嗎,有眉目了,我在四環的高速口子上,你打個車過來我跟你細說。”
暮晚用手機導航了一下路線,對着公交站牌看了會兒上了輛公交,從‘錢櫃’辭職好幾天了,她現在就跟坐吃山空似的,處處都得花錢。
暮晚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四環口子上有個收費站,離收費站大概一兩百米的地方站着一堆人,慕辭心正穿着條白色镂空絲裙,站在寒風中跟人争執着什麽。
暮晚走近了些才發覺他們這是在拍戲,蘇白拿着件同色的羽絨服正站在不遠處,看樣子是等着慕辭心戲一完立馬上前穿衣服。
蘇白側了側頭看到了暮晚,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這場戲完了應該能休息一會兒。”
暮晚挨着他并排站着,“上次那部古裝拍完了?”
“辭心的戲早就殺青了,演古裝太累了。”
暮晚想說就這現代的看着也不見得多輕松,三四度的天氣穿得跟去三亞度假似的,暮晚能感覺到慕辭心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着抖。
哎,演員的自我修養啊……
慕辭心這場戲拍得還挺順,跟她對戲的男的是個經常出現在各大熒幕上的老演員了,演技不錯,幾乎沒有掉過鏈子,倒是慕辭心,不曉得是冷的還是怎麽,一條拍了好幾遍才過了。
“來多久了?”慕辭心一邊抓過蘇白手上的羽絨服往身上套一邊抖着聲兒問暮晚。
“剛到沒一會兒呢,”暮晚給她理了理帽子,“可夠辛苦的。”
“沒辦法,這戲全是夏天的,要趕暑期檔就只能現在趕拍了。”慕辭心接過蘇白遞過來的熱水喝了幾大口,說話的聲音才漸漸恢複到正常狀态,“中午一塊吃飯吧,下午沒多什麽事兒了,可以不用在片場。”
中午兩人去吃的涮羊肉,慕辭心一邊往碗裏加辣椒一邊問:“那工作辭了沒啊?”
“能不辭嗎,”暮晚舀了碗湯晾在一邊,“我那麽聽你話的。”
“早該聽我話了,”慕辭心瞥了她一眼,“還瞞着不讓我知道,要不是我朋友看到我還不信呢。”
“好了好了,都過去的事兒了,”暮晚夾了塊肉放到她碗裏,“你說的工作是什麽啊,我真能去?”
“還記得梁律師不,就我請來準備幫你打官司的那個,”慕辭心揮了揮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描繪着那人的形态,“那工作是他幫忙找的,說是他一老同學那兒,應該問題不大,你的情況梁律師都跟人說了。”
“那律師還追着你呢?”暮晚挺驚訝。
“說什麽呢。”慕辭心白了她一眼,“對方沒有什麽介意的,就是有一點,能吃苦。”
“我肯定能吃啊!”暮晚放下筷子堅定的說。
慕辭心被她逗樂了,夾了兩片肉放她碗裏,“能吃就多吃點兒,那工作很累的,你這小骨頭小身板兒的我還怕你吃不消呢。”
“到底什麽工作呀,別說一半留一半的,挂心。”
“可別看不上啊,”慕辭心端正了态度,看着暮晚,“我記得大學一畢業你就把駕照拿了吧?”
“是,怎麽……”暮晚吃飯的動作一頓,“不是吧?”
“開出租,”慕辭笑抿着嘴看她,“梁律師那同學是車行的一個管理,專門搞什麽gps導航的,我也不是特懂,你覺得可以的話我跟他說一聲。”
“我都三年沒碰過車了,”暮晚有些為難“能行嗎?”
“能開走認識路就行了,”慕辭心倒是心大,“想那麽多幹嘛,走一步看一步嘛。”
暮晚:“你說得好有道理呀,我都快無言以對了。”
慕辭心:“……”
慕辭心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天下午就把她帶到了出租公司,梁律師的同學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姓何,人高馬大還很黑,不過人挺好。
“上崗證兒你不用操心,既然是老梁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你看什麽時候合适直接過來吧,咱們也正好缺人。”
暮晚有些為難,“老何,你們這個得上晚班的吧?我有特殊情況,可能沒辦法上晚班。”
“這個可以調節的嘛,”老何倒挺好說話,“有的人吶就喜歡晚上開白天休息,到時候我看看,沒問題的。”
“那太謝謝您了。”暮晚當然是感激不盡,哪怕現在淪落到當女司機,也比在‘錢櫃’陪人喝酒賣笑好。
第029:偶遇佳人
“你有什麽特殊原因不能上夜班啊?”慕辭心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側過頭問暮晚,“怕身體吃不消?”
“倒也不是。”暮晚想了想,把原因告訴了她。
一個急剎,小smart在馬路上‘嘎吱’一聲響後拐進了旁邊一條巷子裏,車子竄出好遠後停了下來,暮晚驚魂未定的抓着安全帶,“你幹嘛?”
“我還想問你幹嘛呢?”慕辭心也吓得不清,扳過頭頂的後視鏡看了看自己花容失色的臉,“你沒毛病吧?你自己什麽情況自己掂量不到啊,帶個拖油瓶還怎麽過日子了?”
“你先別激動。”暮晚在她肩上拍了拍。
“我能不激動嗎,”慕辭心別開她的手,“智商欠費了吧。”
“要不是寧樂,我哪還能好好的坐這兒聽你罵我呢。”暮晚回靠到椅背上,“我的命都是她幫我撿回來的,何況就六年,反正我也是一個人,有人陪着我跟我作伴也挺好。”
慕辭心動了動嘴,終是幽幽嘆出一口氣,良久後才道:“真不想再找個人了?我是說……真打算一個人過了?”
“不然呢?”暮晚自嘲的笑了笑,“一個離過婚還坐過牢,如今又拖着個孩子的女人,沒錢沒權沒青春,誰要?”
這話戳得慕辭心心裏一抽一抽的疼,她跟暮晚認識這麽多年,這個女人在她眼裏從來都是驕傲的、能幹的,可如今……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慕辭心攬着她的肩膀輕輕說,“我一定幫你把好生活重新過回來。”
所謂這個‘幫’,暮晚并沒有放在心上,好朋友之間的安慰話而已,可當她在百忙中接到慕辭心電話的時候,她覺得這個朋友有可能是來真的。
“你是晚上八點交班吧?”慕辭心在電話裏問,“能跟人提前換下班麽?”
“又遇到什麽事兒啦?”暮晚打着方向盤,這會兒快到六點了,這個客人要去西郊,得出城。
“好事兒,你就說能不能吧。”
“怕是不能了,我這會兒得趕着出城呢,回來不堵的話差不多趕換班。”
“啊?”慕辭心的聲音聽起來挺惋惜的,“那明天,明天你請倆小時假算了,老何應該能同意。”
“也不行啊,明天我跟海寧那邊的邱老師約好了,下班得去接樂天。”暮晚掃了眼前面變亮的紅燈,慢慢踩着剎車停在了一條長龍後邊兒,“你就說什麽事吧,急的話叫你那個萬能經紀人去。”
“他去不了,得你去。”慕辭心特豪放的吐出倆讓暮晚差點兒沒一腳油門直接往前車屁股上怼過去的字。
“——相親!”
“相……”暮晚從後視鏡看了眼身後一臉焦急看着車外車流的女乘客,對着電話小聲道:“相什麽親吶,大小姐您就給我消停會兒吧。”
“咱不是事先說好了的麽,”慕辭心有些急,“我說過要幫你的。”
可我現在并沒有找男人的打算啊,暮晚無語,而且就她現在這樣子,哪個男人聽了不直接扭頭跑掉的。
“你這樣太辛苦了,”慕辭心繼續勸道,“你不說要報恩嗎?你就讓人樂天跟你過這種苦日子啊?”
暮晚倒還沒想過這層,可眼下她的條件實在……
“行了行了別說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慕辭心在她猶豫的空檔已經替她做好了決定,“反正明天你要去接樂天,那正好,請倆小時假,我跟你一塊兒去接。”
“你明兒沒戲要拍呀?”暮晚踩着油門兒跟前面的車一點點兒往前挪着,這會兒下班高峰期,二環堵得跟香腸似的,“那個什麽富家小姐撞上窮小子的戲拍完了?”
“什麽呀,”慕辭心大喊,“人家有名字,叫《小姐賴上我》”
暮晚:“……”可夠腦殘的。
今天換班換得有些遲,暮晚從公司出來已經快九點了,肚子裏連點兒餘糧都沒有,這會兒胃裏正跟鬧饑荒似的發起了革命。
暮晚找了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份關東煮再要了份熱幹面,中午一點半吃的飯,這會兒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濃冬時節,街上人影大多行色匆匆,一副着急回家的樣子。
暮晚吃完東西在店裏坐了會兒,看着街上稀松走過的人們,對面是家百貨商場,大門上用粉色和白色氣球相間弄了個拱門,正門口立着顆兩米多高的聖誕樹。
都要過聖誕節了呀,暮晚感嘆一聲後推開了店門。北風夾着絲絲細雨拍打在臉上,驚得暮晚往後退了一下,身後的自動門因她的動作又開了,頭上響着‘歡迎光臨’,暮晚忙往前走了兩步。
難怪街上的人各各都低着頭走得飛快,原來是下雨了,暮晚伸手接了接,細雨順着風歪歪斜斜的落到手心上,一個細小的白點兒像瞬間隐沒得無影無蹤。
“居然是雪?”暮晚又往前走了兩步,透過昏黃的路燈這才看清細小如絲的東西居然是雪。
“暮晚?”一個聲音從旁邊插了進來,暮晚咧着笑扭過了頭。
“裴欽……”暮晚皺了皺眉,原本因下雪的好心情在看到來人的臉後瞬間跟消融的雪一樣化為烏有。
“真巧啊,”裴欽往兩邊看了看,“你這是……逛街?”
暮晚本不想搭理他,奈何突然想到上次慕辭心的撞車事件,她還不知道裴欽會不會突然獅子大開口反悔了,所以只好不怎麽情願的把不高興暫時收了起來。
“算是吧,裴總也是?”暮晚說這話的時候朝兩邊看了看,裴欽這人風流得很,只要有他出沒的地方一定會有女人陪着。
掃了一圈兒後暮晚還挺驚訝,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或笑鬧着走過的情侶,居然沒有一個疑似裴欽女伴的生物。
轉性了?
“找什麽?”裴欽也學她的樣子轉了一圈兒,笑着問。
“沒什麽,只是覺得裴總興致不錯,這是獨自出來賞雪來了?”
“算是吧,”裴欽把手插進上衣口袋裏,“不過我運氣不錯,偶遇佳人,也算浪漫。”
“別把那套怪腔怪調用我身上,”暮晚錯開他往前走,“我可擔不起什麽佳人。”
“要回去?送你一程吧,”裴欽指了指對面的百貨商場,“我車停那兒呢,這天氣估計也不好打車。”
“不必了,”暮晚想也沒想的出口拒絕,掏出公交卡揚了揚,“我坐公交。”
“上次說的人情,”在暮晚轉身朝公交站牌的方向走的時候,裴欽突然輕聲開口,“我倒是給暮小姐尋了個機會償還了。”
暮晚腳下步子頓了頓,悠悠轉過臉,盯着裴欽的臉看了半晌後冷哼道:“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費盡心思替我找這個機會?”
“那倒不用,”裴欽笑了笑,“街上風大,咱們還是找個稍微暖和的地方詳談如何?”
坐進裴欽那輛帕薩特的時候,暮晚覺得自己可能是那碗熱幹面給撐醉了。
“還是西區的老屋?”裴欽打着方向盤扭頭問暮晚。
“裴總記性不錯。”暮晚難得的誇了一句,語氣卻丁點兒誇贊的成份都沒有。
“咱們商量個事兒呗,”裴欽心情不錯,從見面臉上都一直帶着笑,只是在暮晚看來,那笑不知有幾分真幾分假,“別老裴總裴總的叫,咱們認識也三四年了吧,怎麽也算得上老朋友了,這麽叫多生分。”
暮晚笑了笑側過頭,“裴總說笑了,咱倆認識的時候您可是嘉行的總經理呢,那個時候就叫裴總了,要改稱呼我還挺不習慣的。”
“啧,”裴欽從後視鏡裏看她,“光誇我記性好了,暮小姐記性也不錯。”
暮晚側過頭看着黑燈瞎火的窗外,沒有接他的話,裴欽卻并不覺得尴尬,見她不語又另起了話頭。
“聽說你辭職了?”裴欽問。
暮晚皺了皺眉,“聽說?聽誰說?”暮晚腦海裏閃過顧淮南的臉,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果然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倒是沒有秘密。”
裴欽先是一愣,從鼻子裏哼出個單音笑道:“兄弟?看來你跟淮南還有聯系,這個我倒挺意外的,他可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這茬兒呢。”
“你不也沒說你有想泡他前妻的想法麽?”暮晚撐着窗自嘲的笑。
“啧,”裴欽皺着眉看她,“你這話裏有話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幫他報不平?或者……”
“沒有什麽或者,”暮晚打斷他,“裴先生不考慮開家報社什麽的?我倒覺得您挺有挖掘八卦的潛質。”
“不錯的點子,”裴欽在綠燈還有兩秒的時候一腳油門沖過了斑馬線,“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裴欽說完後伸手點開了導航,暮晚掃了一眼後擡手關掉了,“直走再右轉。”
裴欽不顧暮晚的推遲硬是把車開到了樓下,巷子有些窄,車開進來的時候兩邊幾乎不能過人,好在這是晚上,又下着雪,倒也沒有人路過。
“不請我上去喝杯熱茶什麽的?”裴欽扭頭看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的暮晚。
第030:相親遭遇奇葩男
暮晚淡淡的抿了抿唇,“我可沒忘記你曾說過的話,引狼入室這種行為不太适合我。”
“啧,聖誕節晚上七點我來接你,”裴欽上下打量了她半晌,“衣服鞋子你就不用準備了,記得準時就好。”
“約會?”暮晚搖了搖頭,“抱歉,我沒那個興致。”
“如果你想把它當成是約會的話,我也樂意。”裴欽發動車子往後慢慢退着,腦袋從車窗裏探出來沖暮晚笑,“能把人情還得跟約會一樣,也不失為一種浪漫。”
“七點恐怕不行,我要八點才下班,換個時間吧。”暮晚往前走了兩步說。
“恐怕我也不行,那天有個商業酒會,我正好缺一個女伴。”裴欽言簡意赅,“不要問我為什麽要找你,因為你欠我一個人情。”
暮晚這下沒話說了,雖然心裏一百一千個不樂意,但也只好應承了下來。
“那你到時候把地址告訴我,我下班後自己來。”
暮晚回家翻了下日歷,離聖誕節還有五天,那天正好是周六。
第二天下午,她跟老何請了倆小時假,說要去接從鄉下來的兒子,老何一臉不信,“你都有兒子啦?”
暮晚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是啊,都四歲了。”
“真看不出來,”老何一邊在假條上簽字一邊盯着她感嘆,“我們公司好多的哥還問我從哪來招來這麽漂亮個姑娘呢,看來他們是沒戲了。”
對于老何的調侃暮晚只得一笑了之,本來是要還車的,老何說既然她要去車站接人幹脆就把車開過去,暮晚只好連連道着謝出了公司。
去海寧之前暮晚給慕辭心去了個電話,可她手機一直占線,暮晚只好獨自開車去了海寧。手續倒挺簡單,暮晚把資料簽好字交給邱老師蓋章存檔後就領出樂天出來了,不過能看出樂天既興奮又舍不得。
“咱們随時可以回來看你那些小夥伴的。”暮晚摸了摸小樂天的臉安慰道。
“可邱老師他們也會有碰到好心人的一天,到時候他們被人領走了,我回來也見不到他們了。”
“哎……”暮晚嘆了口氣,硬是沒找着語言來安慰他。
等坐上車後樂天對着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長長嘆了口氣,“算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見不着就見不着吧。”
“哎,”暮晚挺驚訝,瞪着眼側過頭看他,“你還懂這個呀?”
“邱老師說的啦,”樂天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聽來的。”
“你可真聰明,”暮晚在他腦袋上摸了摸,“反正學校也快放假了,等年後我再給你找個離家近的幼兒園,腦袋瓜子這麽聰明也不知道是随誰呀。”
“肯定是随我媽媽!”樂天笑向倆眼睛都眯縫了,樂滋滋的說。
暮晚卻有些笑不出來,寧樂要是看到樂天這麽懂事的樣子,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暮晚準備直接把車往西區拐的時候慕辭心的電話才打了過來,暮晚接通後把耳機挂到了耳朵上,“我都準備回家了。”
“別別別,別回,”慕辭心一連好幾個別後說,“孩子接了吧,接了直接到醉仙居來吧,我用蘇白的名字在那兒訂了位子,對方姓趙,你直接去就可以了。”
“啊?”暮晚有些無語,“你呢?你不來了呀?”
“我晚上臨時加了夜戲來不了了,你自己去吧,這人是我在珍愛網上找的,之前也打過電話聊過了,談吐也挺風趣的,是個健身教練,身材倍兒好,關鍵是長得也不錯,跟你也配得上,人家也不介意你幫人帶孩子。”
“這……”暮晚想說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慕辭心那邊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一信號中斷了。
暮晚只好嘆了口氣調轉車頭往市裏開去,樂天一雙滴遛遛的大眼睛不停的望着窗外,見暮晚突然掉頭轉過臉問,“走錯路了嗎?”
“沒有,”暮晚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說,“等會兒阿姨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樂天高興的喊,“吃什麽好吃的呀?”
“去了就知道了,”暮晚側了側頭叮囑他,“不過一會兒你得聽阿姨的話,只管坐着吃,別出聲,行嗎?”
“嗯,”樂天嚴肅的點了點頭,兩個食指合在唇上比了個‘x’,“一定不出聲兒。”
“乖。”暮晚摸了摸他的臉沖他笑了笑。
醉仙居位于市裏一條商業街與小吃街的交叉十字路口上,交通便利可謂是人滿為患,對于慕辭心把地兒安排在這麽人聲鼎沸的地方暮晚表示不解。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暮晚帶着樂天往裏走,服務員親切的迎了上來,“請問小姐幾位?”
“有位蘇白蘇先生之前訂過位子的。”暮晚說。
服務員笑了笑比了個‘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醉仙居一共兩層,樓下桌子挺多,跟個大堂似的,樓上是包間,每間都取了個雅名兒。服務員把暮晚二人領到一間名叫‘金秋閣’的包間面前停下了,“兩位請。”
暮晚拉開門走了進去,裏面背對着她坐着的男人立馬站了起來,看到暮晚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朝她伸出了右手,“暮小姐吧?”
“趙先生。”暮晚尴尬的跟他握了握手,拉着樂天坐到了對面。
這位姓趙的先生許是一早就聽慕辭心提過樂天的情況,所以看到他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驚訝之色,只笑着跟樂天點了點頭,問他叫什麽名字。
樂天倒是把暮晚的話銘記于心,看都沒看那人一眼,徑直挨着暮晚坐下了。
暮晚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啊,樂天認生,”說罷轉頭對樂天道,“沒禮貌,叫趙叔叔。”
樂天似乎不太理解暮晚的做法,明明叫他不要出聲的現在居然又叫他叫人,他只好不情不願的叫了聲‘趙叔叔好’。
那人笑着點了點頭,樣子還挺腼腆,就是長得吧……暮晚臉上不好表現出來,心裏卻把慕辭心罵了好幾十遍。
頭發稀松得跟掉了毛的泰迪似的,身材倒是挺瘦,就是一張大餅臉往那兒一放,暮晚連着對他的身材都沒有興趣。
“還沒點菜吧?”暮晚有些尴尬,給小樂天倒了杯茶後說,“要不咱先點菜,一會兒邊吃邊聊?”
“好好好,”那姓趙的健身教練連連點頭,翻開菜單就對服務員報了好幾個菜,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暮晚,“沒什麽忌口的吧?”
暮晚抿了抿唇,“忌肥肉。”
“那紅燒肉不要了,”趙教練對服務員道,“換成回鍋肉吧,那個是五花肉,不肥。”
暮晚:“……”
等服務員笑眯眯的出去後暮晚實在抑制不住好奇心,問道:“你們搞健身的,這樣吃真的沒問題嗎?”
趙教練扣着腦袋笑了笑,“其實我就是健身俱樂部的一個保安,平時管管器材什麽的。”
暮晚:“……”保安教練?這信息是不是忒不準确了點兒。
暮晚現在特好奇慕辭心當初是怎麽對着網上的照片說長得好身材棒,是怎麽覺得說話風趣的?
“暮小姐這是第幾次相親啊?”趙僞教練坐得異常端正,扯着油光滿面的笑臉問暮晚。
暮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笑,“頭……一回。”
“難怪看你這麽緊張,”趙僞教練顯得非常教練,摸過茶壺給自己添了杯茶,“我頭一回相親也跟你一樣,這相着相着就熟練了,不用緊張,我這人沒什麽架子的。”
暮晚:“看出來了……”不但沒架子,還沒什麽腦子吧,跟相親對象從讨論晉升為傳授自己的相親經驗,怎麽看都是傻缺才會做的事。
暮晚不禁皺了皺眉,這慕辭心搞什麽明堂啊。她側了側頭往門口望了一眼,有些郁悶,她從來沒如此迫切的希望菜能上得快點兒。
或者是老天聽到了她內心的渴求,服務員笑眯眯的端着菜敲了敲包廂的門,暮晚簡直如臨大赦般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摯的笑。
“這家的紅燒肉炒得特別地道,”暮晚的笑還沒來得及收,一大塊肥肉就躺在了她空空如也的碗裏,“你可一定要嘗嘗,我媽就喜歡肉肉的女孩兒,你……太瘦了。”
最後三個字被趙僞教練隔離了出來,成為了重點對象,濃濃的嫌棄味道連桌上的菜香都掩蓋不了。
暮晚一時有些尴尬,那肉上面還冒着沒,她實在是有些下不口。
好在服務員上完菜後又端了飯進來,暮晚忙給自己碗裏盛了大半碗飯,以此來掩蓋碗底的肥肉。
“吃什麽自己夾,”暮晚做完這一切後低下頭對樂天輕聲說,“夾不到的告訴我。”
樂天點了點頭,捧着碗開始扒飯,看樣子跟餓了好久一樣。
“暮小姐都離婚三年了,怎麽到現在才想着要重新組建家庭呢?”趙僞教練看了樂天一眼後問。
暮晚覺得,這個問題簡直問得太棒了,因為她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慕辭心心血來潮,他怎麽可能尴尬的坐在這裏任人盤問。
“我朋友沒跟你說嗎?”暮晚想了想,找了個折中的答案。
“就是打電話過來的那位小姐?倒是有說,可你一個女人沒必要把工作看得那麽重吧,開出租車一個月也掙不了多少,”趙僞教練一本正經的道,“更何況,在我看來,女人嘛,只管在家負責貌美如花就行了,掙錢吶,那都是男人該做的事。”
暮晚:“……您的意思,結婚後就用不着工作了?”
“差不多吧,”趙僞教練一邊夾菜一邊說,“我跟你說,現在有些女人吶不會想,把工作當成事業,在我看來,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了。”
暮晚有些懵,父母從小對她的教育就是自食其力,就算結婚也不能在家做全職太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才能活出出彩。
而今天,她可謂是長見識了。
“趙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這麽跟你說吧,”趙僞教練把準備伸出去夾菜的筷子收了回來,跟演奏會表演似的在空中點着,“現當代社會離婚率有多高?你是過來人,這個不用我說你自己也能想到吧?”
暮晚:“……”
“女人離婚無非就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呗?”
暮晚:“……”
“為什麽過不下去?很簡單,感情破烈呀。”
暮晚:“……”
“感情之所以破烈的原因,女人大多數把這歸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