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品

在休息間阮昭寧狠狠喝了一杯酒,手撐着桌面望着窗外呼出一口濁氣,閉了閉眼睛,她覺得自己瘋了。

僵硬的手指撫摸了一下胸口,撲通,撲通,那是她的心跳。

門外趙後玺敲了許久的門,不知道過了多久,阮昭寧終于打開門,一臉平靜,嘴裏說着無所謂的話:“我又不是準備自殺,敲這麽急幹什麽?”

趙後玺上下打量着她:“你喝酒了?”

阮昭寧沒有醉,也不覺得暈,點點頭,平靜道:“喝了一杯。”

趙後玺見她不想說,也不妄自猜測:“你的男伴等很久了。”

阮昭寧這才想到自己的男伴,和衛陵一樣,她也有自己的禦用男伴,在固定場合她不可能一個人出現,不過她這個男伴倒是安靜,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了,聽說喜歡男人,不然衛陵不會讓人一直出現在她身邊。

阮昭寧深呼吸一口氣:“走吧。”

趙後玺面上有些糾結,跟在她身邊,走出去好遠才說:“百裏郾似乎也在等你。”

阮昭寧腳下頓了一下,扭頭看趙後玺,趙後玺攤攤手:“他似乎找你有事。”

阮昭寧點點頭:“好久沒見他了。”百裏郾現在發展的很好,他本來不該走上從政這條路的,阮昭寧多少也明白他為什麽遲遲不肯抽身,她很想說不用的,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和他開口,現在兩個人已經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百裏郾說過的那些會等的話越來越虛無缥缈,經過了這麽久的時間,他們早已是兩條平行線。

婚禮是在室外場地舉行的,會環島一周,阮昭寧走出酒店偏門便看到站在不遠處正在抽煙的百裏郾,站在廊下她再次恍惚了一下,發現自己對百裏郾已經陌生至極,明明他寵着她愛着她的時間就像是昨天。

鼻子有些酸,阮昭寧避開他的視線低了低頭。

百裏郾滅了煙擡腳朝着她走過來,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才走到她面前便說:“怎麽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阮昭寧擡眼看他一眼,悶悶的問:“你不是不抽煙的嗎?”

“抽的。”百裏郾回答的毫不避諱,他只是不在她面前抽煙罷了。

氣氛沉默,阮昭寧覺得怪異,不自在,問他:“你找我有事?”

“沒有,好久不見你了。”頓了一下,還是道:“看你剛才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下意識的去摸煙,明知道自己不該關心的,可是看到她面色蒼白的那一刻他還是沒忍住,是本能的關心,若是他還稍微有一些理智便知道自己不該站在這裏等,他的一生對待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是理智的,而面前這個委委屈屈的女孩子是他唯一的不理智。

也許這就是常人說的軟肋。

看到她心裏不開心,看不到她,更不開心。

原來這便是兒女情長。

阮昭寧左手握着右手,想到即便是今年,百裏郾也幫助她許多,并且從未告訴過她她心裏更是愧疚,搖搖頭:“以後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百裏郾高大的身形猛然一晃,她的聲音明明很輕,他卻聽到了決裂的聲音,她說了這樣的話,就是在告訴他無論任何時候兩個人都不可能了,他的等待和執着都變得毫無意義,從此這個人和他再沒有任何關系了。

阮昭寧微微擡頭看着百裏郾,他比她高許多,以前她也總喜歡這樣看着他,只是那日子已經太遙遠,她也再也沒有信心可以回到過去,如果說這是命運的話,那麽她早已接受了。

可是這樣看着百裏郾,她還是忍不住心酸。

百裏郾半響才回過神來,褪去了面上的難過,艱難的開口:“我現在說不出祝福的話。”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就像是以前那般,只是阮昭寧做了頭發,不能像以前那般揉來揉去,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你以後要好好的。”

阮昭寧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聲道:“謝謝你。”

兩個人沉默的站了一會兒,百裏郾開口:“去吧,我們這樣站着被人看到不好。”

阮昭寧低聲道:“不會有人看到的。”周圍都是她的人。

百裏郾看她還是孤孤單單的站着,終究是于心不忍,自口袋中拿出一張牌逗阮昭寧:“猜猜是幾?”

阮昭寧笑着不答話,看牌在他手裏翻來覆去,一秒鐘便消失不見了,她下意識的伸手要去翻,到了半空又撤了回去,百裏郾不介意,手攤到她面前,沒一會兒又出現一張牌,逗得阮昭寧瞬間高興起來。

其實內心裏阮昭寧并沒有很高興,但是忍不住笑,她不想給百裏郾留下自己無可奈何的印象,不想他放不下,所以她要高高興興的離開,告訴百裏郾說:“衛陵他對我很好,如果我們結婚你要來。”

可是能不能結婚,她并不知道。

再回到會場的時候阮昭寧主動上前去和衛陵打招呼,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她都需要對衛陵盡地主之誼,兩個人握手的時候阮昭寧盯着衛陵,他依舊是冷冷的表情,沒錯,就是冷,表情沒有因為她有一絲的改變,說話也沒有區別對待,甚至可以說是客氣至極。

阮昭寧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尹智瑛,一時間心緒複雜。

簡單的交談之後她便識趣的要退下:“抱歉,我失陪一下。”尹智瑛的禮服實在有些刺眼,緊緊挨着衛陵的衣服,讓她不自覺想到之前兩個人剛來時候挽着手腕的動作。

想到這裏她面色淡了淡。

“去哪裏?”衛陵忽然開口,而且問的話超出了一般人的情誼,所幸看到的人不多,衛陵目光銳利,有一瞬間阮昭寧覺得他要把自己吸進自己的眼睛裏去。

心跳空了兩拍。

不過她還是回答:“我的團隊今天負責直播,我要去看一下。”

衛陵已經收起了之前的銳利,表情淡漠,讓阮昭寧想到之前在賭場看到他和別人交談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而現在她更像是那個生人了。

“今天來到貴地承蒙昭寧公主招待,婚禮結束之後一起吃一頓便飯如何?”衛陵說話間仿佛和她真的只是陌生人。

阮昭寧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尹智瑛,依舊微微笑着,以前她便很喜歡尹智瑛,她和衛悅是一樣的,只是衛悅是單純的純淨,而尹智瑛又帶了繁華落盡的淡泊,總之,都比她好。

她又想到了昨天見到衛悅時候的情形,一時間覺得羞愧無地自容,語氣也冷了下來:“可以,結束之後我們再聯系。”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手提着裙子,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變得面目可憎。

人群裏她看到百裏郾擡腳要朝她走過來,她朝着他微微颔首制止了他的腳步,又和周圍的人周旋了一圈才離開。

那種恍惚的感覺又回到了她身上,她覺得自己這次要跌慘了。

衛陵要害死她。

婚禮很順利,是衛陵牽着衛悅的手把她交給新郎的,在鏡頭裏看到衛陵,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感應,忽然轉頭看向鏡頭,足足盯了三秒,是她熟悉的眼神,漩渦一般要把她吸進去。

身邊有女聲小聲說:“衛陵殿下真帥,要是能睡到他這輩子無憾了。”

她轉頭去看說話的女孩子,對方鬧了個大紅臉,阮昭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她竟然在責怪對方。

婚禮結束之後阮昭寧留下團隊掃尾,晚上會另外有舞會,大部分人還是會參加,也就是說她也要參加。

但是忙碌了這麽久,她需要休息一下。

上了車,是不認識的司機,阮昭寧心裏有數,便沒有多說,顯然她周圍的保镖都認識這個人。

車子到了碼頭,換乘水上飛機飛了半個小時的樣子,最後停在了一個圓形的島嶼上,綠化樹是剛栽不久的,剛剛活過來一般一副要活不想活的模樣,更別說開花了,偌大的島嶼上只有一棟兩層樓的房子,不用說這麽浪費的手筆是衛陵的。

天氣很熱,阮昭寧有些迫不及待的進了屋子,也不去找沒有出現的衛陵,直接站在出風口吹空調,她從未做過這麽無禮的舉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有氣,又加上惶恐,她做了許多自己平日不會做的事情。

衛陵出現的時候她正伸出手去接冷風,衛陵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一身休閑服的站在室內的雙層臺階上,劉海放下來遮住了他的眉毛,讓他看起來像是二十歲的少年,當然,阮昭寧知道他的心理年齡至少有八十,一個完全沒有激情的老男人。

她現在看衛陵全是不順眼。

衛陵皺着眉頭開口:“不要站在冷氣下面。”

阮昭寧看着他沒動,像是故意和她作對一般,站着一動不動。

衛陵冷着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面色陰沉,這是無聲的對峙,阮昭寧心裏的氣焰更盛,恨不得沖上去打他一頓。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昭寧終于敗給了衛陵,低着頭沉默的繞到了單人沙發那裏,直直的坐着,并不看衛陵,耳朵卻聽着他的動靜,不過衛陵沒有任何動靜,過了許久阮昭寧終于忍不住回頭看的時候,衛陵早已不在原地。

有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失望到達了頂點。

偌大的廳裏只有她一個人,此刻再華麗再唯美再值錢的裝飾都進不了她的眼睛,她心裏空空的,想到午後在衛生間遇到尹智瑛的情形,她覺得憋屈。

一直以來她都很喜歡并且欣賞尹智瑛,她符合她心目中名媛該有的一切,可是當她站到衛陵身邊的時候,一切便不再是原本的模樣。

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鏡子裏互相打量着對方,尹智瑛的眼神輕飄飄的,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并且從頭到尾只有一眼,連示意的意思都沒有,仿佛看到一個陌生人。

可明明是兩個心知肚明的女人。

她這是羞辱。

可她為什麽要站在那裏被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女人羞辱?就因為她和衛陵在一起是為了錢嗎?

如果以前是一場交易的話,那麽現在則真的是不平等關系。

一場交易裏是不需要有喜歡有愛的。

可是衛陵似乎再次走到了她心裏,她看到他身邊堂而皇之的站着其他女人這兒讓她覺得胸口發悶,難受。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可是他身邊站着其他的女人也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現在竟然無路可走。

許久後,她坐得實在發暈,便出門去花園散心,花園裏沒有什麽花,她也無心去看,惶惶然的走着,一個人在海邊站了許久,以前她知道這只是交易,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衛陵。

愛情來得太猝不及防,她再次丢失了她自己。

而且結局不是很明顯嗎?她會得到一個繁榮的國家,然後失去他。

而那個時候她能夠承受嗎?

女人的心永遠都是最難掌握的,最初她明明的抗拒并且厭惡的,可是三年了,三年的陪伴不是假的,三年來衛陵對她的心她不是瞎子看不到感受不到,她的眼睛不盲,心更不盲。

從接受他出現在自己生命到接受他再次走到自己心裏,她覺得自己或許在将來無法忍受失去他。

他是衛陵,是全世界女人都愛的那個男人,沒有人能夠忍受得到之後又失去。

因為心頭的想法太多,阮昭寧錯失了去赴衛悅晚宴的機會,不過此刻她也無心去參加任何宴會,她想要休息一下。

原本以為衛陵會去,可誰知他也沒有出門。

晚餐是下面的人做的,兩個人都吃的索然無味,整個用餐過程都沒有人說一句話,阮昭寧心裏隐約知道今天的衛陵有些不正常,可是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無心去解讀他,一頓飯不知道跑神了多少次。

心緒不寧,輾轉難安。

吃過飯她死氣沉沉的問了衛陵卧室在什麽方位想要去躺一下,誰知衛陵也跟着進了卧室,關上門直接抱住了她,炙熱的吻便灑在了她的頸子上,阮昭寧下意識的避了避,竟然真的避了過去,回身邊看到衛陵沉着臉站在那裏正盯着她看。

阮昭寧垂下眼眸:“我想休息一下。”

衛陵面色陰沉,推着她的腰往床邊推:“做完再休息。”

阮昭寧大力捶打他的胳膊,推開他,聲音帶了些許焦急和不悅:“我不要!”

衛陵面色依舊沉着,說出的話也溫和:“不喜歡在床上?我們去別的地方。”他緊緊拽着阮昭寧的手腕,沒有其他動作,卻也不容阮昭寧反抗。

阮昭寧下手沒用,幹脆拳腳相加:“你放開我!松手!”她的反抗像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衛陵絲毫不受影響,阮昭寧一急,嘴裏說話便沒有輕重:“我說了我不要,我不喜歡,我讨厭你衛陵!你松手!”

衛陵不但沒有松手,反而将人拽到了自己懷裏,手捏着她的下颚盯着她的眼睛,語氣沉冷:“再說一遍。”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溫和。

“我讨厭你!說一百遍我也是讨厭你!”讨厭那種不受控的感覺,讨厭因為他而帶來的屈辱,所以讨厭他,永遠讨厭他!

衛陵嘴角勾出嘲諷的笑:“怎麽,見了老情人一面回來就讨厭我了?”

阮昭寧微愣,根本沒有往這裏想,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人已經被丢到了床上,衛陵欺身而下,用手去解她的衣服,嘴裏說着下流的話:“放心,待會兒你就不讨厭我了。”

阮昭寧大力的反抗着,氣紅了眼:“衛陵!我不是□□,我說了不要!你別逼我!”

衛陵輕嗤一聲:“你不是,你只是我的女人而已。”

直戳紅心。

阮昭寧沒了聲息。

“所以我就應該對你予求予取嗎?”阮昭寧不再反抗,洩了力軟軟的躺着,衛陵的手還在她背上,被她壓着,她沒有任何感覺。

衛陵殘忍的回答:“是。”

來自地獄的聲音。

肌膚貼着肌膚,濕熱的吻落在她頸子上,阮昭寧覺得難受極了,他承認了,他親口承認的,她只是他買來的女人,那些說要結婚的假話永遠都只是假話,她想要這一切都消失,她不想看到衛陵。

粗熱的大掌在她腰上捏出紅痕,衛陵看着那紅痕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只是盯着那痕跡,許久才開口:“你心情不好,我們改天再談。”

從頭到尾沒有多看一眼默默流淚的阮昭寧。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去欺負一個這般不情願的女人,可是明明已經做過一次,到了這裏還是狠不下心。

他把這一生所有的心軟全部給了她,可是她不想要。

衛陵出了卧室點了一支煙,很快抽完,又點上一支,聽到卧室裏傳來嗚咽聲,很快阮昭寧便放聲大哭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衛陵低罵一聲,擡腳便走,一直走到海邊,直接上了飛機。

可是明明已經上了飛機,最終還是沒有給起飛命令。

透過窗戶,他看到夜光灑在海面上,下午的時候她站在這裏看了一整個下午,心裏想的是什麽?眼裏看到的是什麽?

他不想像一個怨婦那般去嫉妒,可是他想到阮昭寧站在百裏郾面前時候那發自內心的笑他便抑制不住自己,他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可是錯了又怎樣,這是他的女人。

只能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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