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品

新年很快過去,新的一年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栩栩如生,只是阮昭寧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活力,再也不是那個蹦蹦噠噠的小女孩了。

春天的時候,衛陵來看她,拉着她的手在海邊走,兩個人久久無語,是衛陵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柔,似是哄着她:“阮阮,你好久沒和我說心裏話了。”

是好久沒說還是從來沒說過?

一眨眼,這已經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四個年頭。

見阮昭寧依舊不說話,往日甩來甩去的馬尾也失去了活力,衛陵吻了吻她的手背問她:“不是想出去玩嗎?兩個月後的經濟論壇你也參加,到時候我帶你去打獵,你不是一直想要一直小鹿嗎?”

阮昭寧無語的看着他:“我是想要一只小鹿,但是我不想要一只死鹿啊。”

“可以用□□,捉回來我們自己養。”衛陵解釋。

阮昭寧嘟了嘟嘴沒說話,腳下踢着沙子在前面走着,衛陵落後她一步,以前也總是這樣,衛陵喜歡走路的時候落後她一步,這樣的話就可以看到她馬尾甩來甩去,在陽光下別提有多麽的晃眼,可是現在她的馬尾不再甩來甩去,整個人也像是落山的太陽沉浸了下去。

往回走的時候,衛陵将她抱住,強迫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和我說說話,阮阮。”

阮昭寧有些難受的動了動:“你這樣我不好說話,難受。”

衛陵換了個姿勢,卻沒有放開她,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聲線低啞:“不放,放開你就飛走了。”

阮昭寧看着他,笑着道:“誰能飛出你的魔爪啊。”

衛陵把她的額頭抱在自己胸前,讓她聽自己的心跳:“是,這輩子我都不會放你飛走。”

阮昭寧聽着他平和的心跳沉默,良久後,衛陵問她:“累不累?”

“嗯。”阮昭寧哼哼唧唧,很是委屈,似乎真的走了好久。

衛陵在她面前蹲下去:“我背你回去。”

阮昭寧在愣了兩秒鐘之後毫不猶豫的爬上了衛陵的背,仿佛怕他反悔一般,衛陵朗笑着背着她往前走,可能是因為背得高看得遠,阮昭寧心情開朗了許多,踢着腿問衛陵:“你說給淳寧找到了治療辦法,到底靠不靠譜,可別讓淳寧多受罪。”淳寧這幾年身體狀況時好時壞,壞的時候她去過尼丹國好幾次探望,有一次甚至差點沒救回來,所以對于衛陵說的話她總覺得有陰影。

“在其他患者身上試過,說是有一半的幾率。”衛陵沒說的是,在去年淳寧已經換過腎了,她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不好,不接受手術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他不想讓阮昭寧知道這些,也不允許任何人告訴她。

“一半嗎?”阮昭寧不放心的确認。

衛陵頓了下:“嗯。”

阮昭寧踢腿的動作失去了活力,衛陵微微轉頭,看到她下巴擱在自己肩膀上嘟着嘴似乎不高興,無精打采的說着:“其實我知道淳寧是早晚的事情,我就是想她現在過得好一些,像是活過一回的樣子,衛陵,謝謝你。”

衛陵扭回頭繼續往前走,步履有力:“是我的榮幸。”是他心甘情願的,阮昭寧把這件事交給他也是他的榮幸,這大約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使命感。

他還記得淳寧剛去尼丹國時候的樣子,對待新事物總是怯怯的,像是被籠子關太久的鳥兒,不敢飛,又聽到阮昭寧的話,一時心緒複雜,他不是多情的人,甚至許多人都說他寡情,他也覺得自己把這輩子所有的柔軟都用在了和阮昭寧有關的事情了。

有時候愛情是不講道理也不需要為什麽的,從他第一次見到她,他感受到自己狂熱的心跳,他知道那便是動心,後來發生許多事情,他自己亦知道自己和她之間的困難阻礙,并沒有強求過,他也以為自己只是對女人開了竅,可是事實并非如此,自那之後,他的心髒仿佛再也沒有跳動過,直到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掉進了漩渦裏。

他總覺得她心裏有心事,有想法,可是她不說,她越來越沉默,他覺得焦躁,他怕他再不說,便會真的生出什麽變數。

阮昭寧拍着他的胸口:“你走快點!”雖然是被背着,但是阮昭寧并不覺得有比走路舒服多少,但是她又确實不想走路。

衛陵低笑一聲,忽然跑起來,聽到阮昭寧大叫着拍他的肩膀:“你是豬!”說完自己先笑起來。

衛陵慢下來聽她笑完了又跑起來,故意逗她,阮昭寧沒見過這麽幼稚的衛陵,在他背上笑個不停:“你慢點,慢點,把我颠下去了要!”

“那你抱好。”衛陵嘴裏說着,腳下速度卻快了起來。

兩個人的朗笑聲傳遍了整個沙灘,阮昭寧拉了拉衛陵的頭發:“你頭發比上次見你的時候長了。”

“一會兒就剪掉。”

“不要,這樣更好看。”阮昭寧故意把他的頭發紮成一個小辮子用手舉着:“帥。”

衛陵故意吓她,站直了身子:“你再淘氣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阮昭寧緊緊抱着他,氣急敗壞:“你是豬!你再不好好背我要下去了!”

“背背背。”

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走遠了,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相機。

稍微晚點的時候,衛陵幫阮昭寧洗了碗,已經不算是人生第一次,最近他也變了許多,和阮昭寧在一起的時候并不那麽強勢,會幫她做許多小事,讓阮昭寧一度覺得很窩心。

今天兩個人情緒都不錯,阮昭寧拿了幹淨的擦手巾幫衛陵把手擦幹,一邊感慨:“長得帥,會掙錢,還體貼人,你怎麽這麽好呢?”

衛陵含笑的看着她,說話有一點傲嬌味道:“現在知道你有多麽幸運了吧?”

阮昭寧右腿往後一靠,做了禮:“謝大人垂青。”

衛陵微微擡手:“起吧。”

阮昭寧站直身子擡手便捶在他胸前:“瞧你嘚瑟的。”

衛陵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懷裏抱起來就往沙發那邊走,嘴裏調侃她:“讓本大人好好垂青垂青你。”

“豬!”阮昭寧隔着他單薄的衛衣咬住他,衛陵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在衛陵剛把人丢到沙發上的時候,桌子上的鈴铛便響了起來,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衛陵是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的,不過有要緊事的時候女仆會摁鈴铛示意。

衛陵不去管鈴铛,想要去逗阮昭寧,阮昭寧推着他佯裝生氣:“你再這樣沉迷于女色我可要不高興了。”

衛陵哈哈大笑,捏她的臉:“只沉迷你的色,不沉迷女色。”怎麽能這麽可愛呢,閃來閃去的大眼睛幾乎要讓他的心都化掉。

阮昭寧用食指推他:“快去!”

衛陵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阮昭寧靠着沙發看着他的背影踢着腿,嘴角帶了不自覺的微笑,以前他的事情她都不怎麽關心,這種情況本來也少,這次看着衛陵的背影她跳下沙發跟了出去,拐角處衛陵随着女仆去了小會議室,阮昭寧擡腳跟了上去,忽然發現沒有女仆和保全的好處,就是沒人會阻攔自己。

輕手輕腳走到小會議室門口,阮昭寧聽到有保镖的聲音響起:“殿下,我們抓到一個記者。”

阮昭寧心跳漏了一拍。

一直沒有聽到衛陵的聲音,阮昭寧猜測他是正在看對方的相機或者其他設備,過了大概一分鐘才聽到衛陵冷冷的帶着壓迫感的聲音:“跟了多久了?”

對方沉默了一下,似乎鼓起了勇氣才開口:“我是持證記者,我做的就是新聞,您沒權利扣押我。”

很快衛陵更冷帶了陰沉的聲音響起來,平穩,卻危險:“我問你跟了多久了?”

對方沉默。

“你知道擅自闖入我的地盤試圖謀殺我是什麽下場嗎?”衛陵的聲音依舊很平靜,阮昭寧卻聽到了這平靜下面的波濤洶湧,她下意識的上前推開了會議室的門,然後瞪大了眼睛看着衛陵,不敢相信。

衛陵此刻正拿着一把槍抵着對方的腦袋。

衛陵轉頭看到阮昭寧微愣一下之後收起了槍,朝她伸出手,語氣有了溫度:“你怎麽過來了?”

阮昭寧有些遲疑,看了眼那個記者,心道這年頭果然人活着不容易,拍個獨家都能有生命危險,而且這樣的衛陵好恐怖,剛才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吓唬人,若是她沒進來的話,她懷疑衛陵真的會開槍。

見她遲疑,衛陵有些不高興的蹙了蹙眉,朝她走過去,阮昭寧到底是握住了他的手,回頭看那名記者,他也正盯着兩個人的手,衛陵安慰她:“小事,你不用管。”

阮昭寧看到對方額頭上冒汗,問衛陵:“有很多嗎?”她的目光朝着對方的相機看過去。

衛陵頓了一下,點頭。

被發現其實是早晚的事情,總會有人知道,總會有人傳出去,總會有記者會知道,所以這一天早晚會來。

那個記者忽然插話進來:“昭寧公主,我是薩國人。”

阮昭寧愣了愣,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她朝對方點點頭:“你想把這個消息發出去嗎?”

對方見她口氣溫和,緩緩松了口氣:“我已經跟了許久了,若是想發的話早就發了。”

“不發你總是跟着做什麽?”

對方面色有些僵,似乎不好回答,這種情緒全部表現在臉上,顯得有些扭曲,半響才吭吭哧哧開口:“我是想若是有其他人要發的話,我可以搶第一個。”

人的心理總是很奇怪的,剛才衛陵逼他說他沒有說,心裏總有些硬氣在,現在阮昭寧來問,仿佛是遞給他一個臺階,他很快走了下來。

阮昭寧點點頭:“行,那你自己存着,将來如果我們決定公布于衆的話,會讓你第一個發。”她這麽說第一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第二是不想衛陵為難對方,剛才衛陵真的把她吓到了。

她說完之後明顯感覺到衛陵握着自己的手緊了緊,不知道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阮昭寧沒有回頭去看。

那名記者似乎很驚訝,沒想到阮昭寧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當即表示:“殿下既然您開口,我一定按照您的話來做,沒有您的允許,我絕對不會公開的。”

阮昭寧點頭,這才回頭看衛陵:“你讓他走吧。”怎麽說都是她的子民,她有義務保護對方。

“好。”衛陵含笑開口,對着保镖擺擺手。

所有人退出去之後,衛陵盯着阮昭寧:“阮阮,剛才你那話是什麽意思?你想好要公開了?”

見他又恢複了平時模樣,雖然阮昭寧還是有些顧忌,但是還是反駁了他的話:“沒有的事,我就是先穩住他。”

衛陵的面色沉下來,似乎有些不開心,不再說話。

阮昭寧踟蹰了一下,還是道:“之後我會挑一個合适的時間去拜訪他,讓他主動放棄的。”并且把所有證據都拿回來。

衛陵面色更沉,許久才開口:“都可以。”他本來想說‘随便你’,話到了嘴邊變成了‘都可以’,到底是不想惹她不開心。

但是這個心結已經在,接下來的氣氛并不會好到哪裏去,之前歡快的氣氛消失的無影無蹤。

臨到第二天衛陵走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依然很僵,只是衛陵還是細心的把阮昭寧送了回去,因為昨天的事情,阮昭寧也并沒有拒絕,臨走的時候,衛陵握着她的手目光中充滿了鑒定:“任何時候你想要公開,告訴我。”

阮昭寧點了點頭沒說話。

要下車的時候被衛陵扯了回去緊緊抱在懷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我真是栽在你手裏了,你要趕快做決定,順便決定好什麽時候嫁給我。”

前一刻的烏雲立刻散去,阮昭寧不自在的動了動,‘唔’了一聲,似是應了。

“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你不用管,知道嗎?”衛陵握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說。

“不行。”阮昭寧怕了他的處事手段,萬一太激烈引起不良後果,以後終将會變成一個隐患,“我自己來,你答應我。”

衛陵正要拒絕,看阮昭寧嘟着嘴祈求的看着自己,頓時把所有拒絕的話都咽了回去,嘆口氣:“好。”

“衛陵你真好。”阮昭寧表情如被陽光照耀,在衛陵臉上吻了一下,衛陵捉住她便吻了下來,深深的,霸道的,急切的,仿佛再也不願放開。

過兩個月,阮昭寧陪同政府官員一同去參加經濟峰會,是南半球的一個小國家,叫雅萊,大小和薩國差不多,但是自然資源豐富,人均收入在全球排前十,自然風光也好,有非常開闊的草原,之前阮昭寧有讓人拿雅萊的資料來看,對雅米客草原做了很多調查,心裏隐隐有些期待。

對于阮昭寧來說,參加會議大約就意味着睡覺,衛陵有幾次提議:“你不想去的話可以不用去。”

衛陵說了幾次之後,阮昭寧便真的不去了,不過在雅萊兩個人并沒有住在一起,阮昭寧同薩國的代表團一起住。

而且,薩國的代表團裏有百裏郾。

和四年前一模一樣的情景。

百裏郾邀請她去參加一個晚宴,阮昭寧原本不想去,但是想到衛陵團隊裏有跟來的尹智瑛,到底是不理智的答應了。

臨着出門的時候心裏又後悔,卻又不好表現出來,百裏郾倒是很直接:“你陪我去我不會多想什麽。”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你們別多想。”

一句話說得阮昭寧不好意思,上了他的車,百裏郾和衛陵很像,對物質的要求很高,哪怕一年只去一次的地方也必須處處舒适,阮昭寧打量着他的車內飾,再想一想車隊的保镖,頓時覺得她這個公主做的真是失敗,即便到了今天,她賬上有許多錢,也從未這麽奢侈過。

百裏郾看她心事重重,便挑了幾個笑話給她聽,阮昭寧走出自己的思緒,很快便被百裏郾逗笑了,百裏郾的段子一個接一個,像是一本笑話百科,阮昭寧笑得前俯後仰,問他:“你是背了一整本書嗎?”

“沒有,記憶力好。”百裏郾眼睛含笑,回答的頗為無奈。

“你女朋友每次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特開心?”以前她沒有發現百裏郾還有這方面的才華,現在又有些羨慕他女朋友,衛陵才不會講笑話給她聽呢!

百裏郾盯着她,眼睛裏依然有笑意,但是不說話。

阮昭寧頓時不笑了,百裏郾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喜歡我講笑話。”頓了一下,又說:“說不穩重。”事實上是他沒有給別的人講過笑話,他只想她開心而已。

阮昭寧瞪大眼睛:“什麽人這麽不會享福?”真是氣人。

“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阮昭寧心裏緩緩松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一樁心事,催促百裏郾:“再講一個。”

一路上只聽到阮昭寧的笑聲,她決定見到衛陵之後一定讓他背完十本笑話全集每天給自己講笑話聽。

到了半山的山莊,阮昭寧放眼望去,豪車不斷,她今天穿的衣服是百裏郾幫她準備的,她出門沒有帶合适的禮服,原本以為衛陵會幫自己準備,可是他那邊也沒有動靜,她便只能穿了百裏郾準備的。

心裏知道有些不妥,想要請百裏郾保密,又覺得更不妥,衣服穿在身上整個人都別扭。

兩個人剛剛站定和迎上來的人寒暄一會兒,便聽到了螺旋槳的聲音,阮昭寧站在原地皺眉,嘴裏和百裏郾抱怨:“誰這麽大排場,市區而已,竟然要開飛機來。”典型的有錢燒得慌。

讓他沒想到的是,飛機上下來的人是衛陵。

還有他旁邊的尹智瑛。

她覺得真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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