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新時間:2013-04-25 02:18:26 字數:7058

賀家大廳。

賀文祥、賀君豪、羅芳庭都在,就是少了一個賀斐忱。無關的下人全遣下去了,就連陪着江梨兒前來的秀紅也一樣。

江梨兒在心裏嘆氣。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太丢臉。她瞧見坐在上座的姑娘——那姑娘氣質出衆,長相嬌美,雖不是傾國傾城,但是任誰見了,也要多瞧一眼。她就是正牌的方家大小姐嗎

賀文祥瞧見江梨兒,她的臉色好差,想來她一定是明白了。他的心裏有點不忍,可為了想見到斐忱接下來失魂落魄的表情,他還是壞心道:“梨兒,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們以為你真的是方家大小姐。”

聞言,江梨兒馬上跪下。“爺爺,不,梨兒是說……老太爺……是的,您說得沒錯,梨兒真的不是方家大小姐,梨兒只是……只是……”

只是……只是什麽呢?只是窮字逼人,只是……只是身不由己……江梨兒苦笑,一五一十地把所作所為全盤托出。

賀文祥同賀君豪夫婦臉上寫滿了驚訝。當然,賀文祥是裝出來的,不過,他一向擅于此道。

“原來如此。”賀文祥不住地點頭。“難怪斐忱會這麽快就找到方家後人,原來是這麽回事。”接着,賀文祥又道:“梨兒,雖然這些日子你在賀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畢竟不是斐忱指腹為婚的妻子,現在玉蘭已經回來了,爺爺以為……也該是你離開的時候了。”

江梨兒不語,只是聽着。可羅芳庭卻嚷了起來。

“怎麽能這樣?!”羅芳庭還是好吃驚,說到底,她對江梨兒的好感已經根深柢固,不是那麽容易被抹滅的。她看向丈夫,希望他能為梨兒說些好話。

賀君豪知道妻子想問什麽,他對妻子搖頭,對這件事,他另有想法。

賀文祥見江梨兒不說話,又道:“我知道斐忱曾經答應要給你五百兩,再加上我答應給你的手工銀,我不會虧待你,等會兒就讓張雄領一千兩銀子給你。可你要答應,領了錢之後,要離開成都城。你應該知道斐忱那孩子挺固執……其實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就越喜歡,但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要是你一直留在成都城,玉蘭要怎麽同他培養感情呢?”

聞言,江梨兒的眼紅了。好奇怪,她應該開心的,一千兩銀子呢!不但夠還債了,還能讓娘和杏兒過好日子,可為什麽她卻開心不起來?真是的,她不是跟自己說好了,無論她聽見什麽話,都不用感到傷心,但為什麽只是聽見要離開斐忱,她就想要掉淚了呢

賀文祥當然瞧見了,他心疼道:“梨兒,莫非你對斐忱……”難道,這孩子真的對他那不成材的孫子動了真心?他還以為只是那孩子一頭熱……

想來,到最後,這兩個孩子可能都會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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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梨兒不敢有……”江梨兒搖頭,她開口,話未說完,眸子裏已盈滿淚水。“梨兒不敢有非份之想。”不該想的,卻想了,想要不再想,卻怎麽也無法斷念……真傻。是啊,就算他是站在她這邊的,可賀家呢

輿論呢?她終究配不上賀斐忱。

看到她這樣眼淚汪汪,賀文祥好不舍;畢竟,這丫頭他真是疼在心裏的。

可……怪就要怪斐忱,老愛同他作對!想着小梨兒的千般好,一個景象突然閃入老太爺腦海。是了,他終于想起在哪裏見過她,她就是那個送水的小姑娘,難怪他一見她就舒服。天啊!為什麽現在才想起來呢?老人覺得有些愧疚。

見狀,一旁不語的方玉蘭笑着開口:“真的嗎?既然梨兒姑娘願意成全,玉蘭先在這裏謝過梨兒姑娘了。”

方玉蘭的插話讓賀文祥有些不悅,但在衆人面前,他又不好發作,只得再問:“丫頭,還有什麽想做的,告訴爺爺吧。”他在心裏想着。唉

小梨兒,事已至此,爺爺只能對不起你了。

江梨兒抿抿唇,想也不想。“不,不用了。梨兒知道自己不該留在賀家,梨兒會走——”反正,她本來就不該留。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聲響。“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我才離開沒幾天,就要把我的寶貝妻子掃地出門了?”

衆人轉向音源處,說話的正是玉樹臨風的賀大少爺。

方玉蘭才上門,賀君豪便在心頭大喊不妙,當下便遣人到城郊找回賀斐忱。

稍早才在礦坑的支道上找到上官凜,賀斐忱全身滿是髒污,但是聽聞這消息,他急得心髒差點就要跳出來。難怪江梨兒會來找他,原來家裏真的出事了。她還是這樣,什麽都想自己擔,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哦

只是,她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相見。她耐得住,他可受不了。

飛馬奔回家,才到門口,便聽見梨兒說要離開的話,他知道自己趕上了。

“怎麽回事?就算要趕人,也不是在我出門的時候吧?”賀斐忱一面說着,一面大步入廳:心裏飛快地盤算着接下來的戲碼,推演着目前的局勢。

不會吧?他怎麽回來了?江梨兒擡頭。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讓他看到這時候的她……可惜,就連這樣卑微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嗎?江梨兒抿抿唇,有些悲哀的想着。

她的落寞盡入他眼底,想也知道她一定又在準備撤退的事。

賀斐忱快速地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攬住她的身子,然後,在她耳畔輕道:“對不住,回來得這麽晚。”

她驚訝的擡頭,聽到他接下來的耳語。“難道你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小梨子,我們是一體的呀。”

我們?是的,他說,我們。他總是這樣說。江梨兒咬咬牙,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緊好緊,深怕她不見似的。

“別再放開我的手了,小梨子。比起千軍萬馬,我更受不了你對我的狠心。你應該知道,我只認定你。”

他的話字字句句,似針似劍,教她無法招架;她想要抽回手,但是賀斐忱很堅決,她只能乖乖地聽他對大家說話。“這不是梨兒一個人的事,就算她有錯,也是同我一起犯下的,有什麽不對,我們一起擔。”

賀文祥看了兒子一眼。“這是怎麽一回事?”他還以為能在斐忱不在時将他一軍的。

賀君豪老實地招認:“是我差人叫斐忱回來的。爹,您不能這樣做,這些日子梨兒為賀家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對于梨兒在賀家的地位,哪一個敢說不?兒子以為這戲該落幕了,我們該給梨兒一個交代。”

聞言,賀斐忱眸子發亮。這是什麽意思呢?以爹對爺的孝順,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看向座中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就是所謂的方家大小姐吧?不知怎地,這名女子竟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是在何處見過。“你就是方小姐?”

見到這般狼狽的賀斐忱,方玉蘭有些驚訝,但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因此,她還是鎮定地點頭道:“我就是方玉蘭。”

賀斐忱清清喉嚨,刻意說得字字清楚,深怕有誰聽不見。“方小姐,我要坦白地說,無論我爺爺和方家有什麽約定,那也是他和方家的事,不是我的事。對于約定,你就找我爺爺讨吧。這輩子,我只娶梨兒,只要梨兒一個人。如果賀家容不下梨兒,那麽,就是我離開賀家的時候到了。”

“斐忱!你怎麽能這樣說……”羅芳庭大叫出聲。“你要是走了,娘怎麽辦?公公,拜托您說說話呀!說您願意讓梨兒入門……求求你!我不能沒有斐忱……”

看到這種陣仗,賀文祥也亂了方寸。他原先只是想看看孫子出醜的模樣,怎知道會弄得如此!可斐忱的話也說得太絕了吧?“你竟敢拿離家威脅我?”

賀斐忱搖頭。“這不是威脅,只是我的決心。爺爺,您也年輕過,難道,您不知道奪人所愛是很可惡的事嗎?我不喜歡方小姐,同她一起,絕不會有幸福可言,請爺爺成全我和梨兒吧。”這些日子,他學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就算離開賀家,也能活得很好。

聞言,一直不說話的賀君豪總算開口了。“好了,斐忱,你就別亂了。爹,您也老實招了吧。”

招什麽?賀文祥看向兒子,這個一向沉穩孝順的兒子到底知道了什麽?難道……

看着他東溜西轉的眼神,賀君豪知道自己父親又要溜了,雖說他一直是個孝順的兒子,但這一回可是關系着斐忱的終身大事,他能不給梨兒一個交代嗎?那孩子在賀家做了這麽多事,賀家沒道理還擺她一道。想着,他嘆了口氣。

“爹,請恕孩兒不孝。”說着,他雙腳落地,衆人都吃了一驚,連賀文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君豪,你有話就說,幹什麽行這種大禮呢?”就算他是他親老子,也不用這樣吧

賀君豪這才明白道:“君豪記得,方大叔出事那年,君豪已經成家,也有了斐忱;可是,君豪從來也不記得方大叔有孩子。這回爹要斐忱去尋方家的故人,君豪就已經知道不對勁。上個月,派去查訪的探子終于回報,方大娘根本未曾生子,哪來的指腹為婚?”

原來如此

“那她又是誰?”羅芳庭指着方玉蘭嚷了起來。

衆人再次看向賀文祥,後者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是……是湖上的歌妓……我只是……請她過來演場戲……其實,這也不能怪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閑得發慌的老糊塗!賀斐忱眼睛一轉。想來也是,爺爺這個老糊塗一向就愛惹事,這婚約之說當然可能是兒戲。關心則亂!說到底,反而是他太笨,輕易就上當了。

“我……我只是覺得好玩。沒想到斐忱會這麽認真,到了最後,連梨兒也不讓我看。我才想到,也許另外找個方小姐來氣氣他也好……”賀文祥一邊說,一邊努力擠笑臉,但現場沒一個人想原諒他。

就在衆人鬧烘烘的當下,方玉蘭悄悄來到江梨兒身邊,拿出袖裏的短刀,挾持住江梨兒。

“好了,都別說了,全部給我退下。”

見狀,賀家人全傻了。

“爺,你确定她真的是歌妓嗎?”賀斐忱揚眉。一個人影突地閃過他腦海。

“我知道了,你是房二少的侍妾。”難怪他一直覺得她好面熟。

玉蘭笑了起來。“不愧是賀大少爺,可惜,你發現得太晚了。”還以為能在賀家撈點好處,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識破了。

“沒錯,二少爺安排我接近老太爺,就是想讓我混進賀家,沒想到老太爺居然找我當方小姐,我當然一口答應。可惜,這麽快就結束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賀斐忱好擔心。

玉蘭左手插入腰間,将吹煙放入空中,忽然從另一頭傳來聲音。

許久不見的房平南出現在衆人眼前。“好久不見了,賀大少爺。”

“我們人這麽多,難道你不怕我們聯手嗎?”賀文祥大叫。

房平南彈着手指,一面笑道:“那要看看梨兒姑娘有沒有這個價值了。”

賀斐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你到底想要什麽?”

房平南冷笑。“我要一個公平的決鬥。”

公平?到底是對誰而言?賀斐忱正色道:“我知道了。聽好了,誰也不許動,一個時辰後再來。”說完,四個人蹬地飛空,消失在衆人眼前。

一個時辰?可以嗎?衆人面面相觑,但在賀斐忱帶着妻子回家之前,賀家的長輩們真得好好想一想,一個無聊的玩笑到底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賀斐忱跟着房平南來到一處空地,一旁的玉蘭依然架着江梨兒的脖子不放。

賀斐忱才落地,房平南便砍了上來,可是就在他居上風之時,房平南便大喊:“玉蘭!”

玉蘭聞言,舉刀就往江梨兒的臉蛋劃下,江梨兒頓時感到一陣刺痛,腥紅的味道漫進她的鼻子裏。

見到小梨子臉上的血痕,賀斐忱慌了。“慢着!”他停下手裏的劍。

“你不可以這麽做!”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他們傷梨兒一分一毫。

“我為什麽不可以?”房平南大笑,這些日子的奔逃讓他幾近颠狂。

“這是我要給你的教訓!要你知道,什麽人可以惹,什麽人不能惹!”說完,他舉手再砍,賀斐忱不忍心江梨兒再受傷,只是拚命地守。

瘋子力氣大,喪家之犬潛力無窮,賀斐忱只能守不攻,加上這些日子在礦場沒日沒夜地搜尋上官凜,體力早已透支,身上開始出現傷痕。

見狀,房平南好滿意。“怎麽?礦場的日子,好玩吧?”

“城郊的礦場也是你破壞的?”賀斐忱不敢相信,他為了恨他,居然傷害這麽多條人命。

“只是放了一個炸藥而已。”房平南好得意。

“可惡!早知道就不該讓房震東把你帶走!”賀斐忱氣得咬牙,一個不留神,臉上又出現一條口子。

說起他那了不起的哥哥,房平南就一肚子火。“你別提他!那家夥一肚子假仁假義,只會壞我的好事!”

看到兩人追打不斷,江梨兒好擔心;她又變成他的負擔了,要不是她受制于人,他絕不會受傷的。“太少爺!不要再打了,不要……”她喊着,淚也流了出來。

“小梨子,別再說了,我不可能住手的。”

是的,他絕對不會這麽做,可是,再這麽下去,他會沒命的。為什麽她只能這麽無助地看着他挨打?難道她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麽嗎?他們?是的,如果她也無法放掉他的手的話,她一定要為他們做些事!可,她能做些什麽呢

江梨兒咬咬牙,如果她不是受制于人就好了。可惜,她根本就不懂武功……不……她不能放棄!為了斐忱,也為了她自己。說的是,就算玉蘭會武功又怎麽樣?就算她會挨打,會再次受制于人,她也要試一試。想着,

她趁着玉蘭忙着看打鬥的當下,将手肘用力地往後一擊,幸運的是,她成功了。

突來的撞擊教玉蘭吃痛地抱住肚子,然後,江梨兒适時地轉過身,用頭撞向玉蘭的胸口,玉蘭沒留神,往後一倒,頭撞上大樹,整個人昏了過去。

江梨兒怕得全身發抖,但她還是用盡力氣大叫:“……斐忱!”

賀斐忱瞧見了。天啊,她真是好勇敢!他給了她一個贊賞的微笑,沒了顧忌,他終于能執起劍,反守為攻。

幾番過招之後,他挑開了房平南揮來的劍,然後劍身直直沒入厲平南的心窩。

江梨兒瞧不見背對她的房平南,她只知道他軟下身子,然後倒在地上;她朝賀斐忱跑了過去,賀斐忱抱住她的身子。“不要回頭,小梨子。”他不想讓她看見這一幕。

“大少爺……”他的懷抱好溫暖,仿佛在夢裏似的。

“你剛才不是這樣叫我的。”賀斐忱摩挲着她的臉,她臉上猶有血痕,幸好,傷不是太重。

她當然知道,她一直就想這麽叫她。江梨兒吸吸鼻子,一會兒才又道:“斐忱、斐忱……”

“是,我聽到了。”他答的同時,也閉上了眼;他告訴自己,該休息了,此時此刻,沒什麽能讓他再堅持下去。

察覺到他的重量,江梨兒驚慌不已。“斐忱!斐忱……”他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江梨兒的驚慌沒有持續太久,循線而至的賀家人很快就發現了房平南的屍首和抱在一起的兩人,當然,昏倒在樹下的玉蘭也被抓了。

賀斐忱終于能夠睡個好覺。惹出這麽大的風波,想也知道,賀家大小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江梨兒守着他,就像過去他曾經為她做的那樣。賀斐忱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天飽覺,直到肚子裏的貪吃蟲把他吵醒。

一張開眼就見到江梨兒,讓他好開心,因為這是他一直希望的。“小梨子。”

江梨兒微笑,體貼地為他端來一旁煨着的暖粥。“您一定餓了。”

他點頭,開心地吃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好手藝,他很确信一定是這香味把他喚醒的。

他一面吃,一面關心地問着接下來的發展——房家早先就已經同房平南切斷關系,因此,為了避嫌,就連房平南的

屍首也不願領回,玉蘭則被判入獄。

賀家經過這番喧擾,總算是平息了。

有了教訓,賀文祥暫時不敢胡來,賀家也樂得清靜。

“然後呢?”

賀斐忱期待的目光被江梨兒的迷惑打住。還有什麽然後?“就這樣。”

她說得簡單,就這樣?賀斐忱皺眉,摸了摸懷裏,這才想起自己都躺那麽多天了,當然已不在身上。“我的錦囊呢?”

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江梨兒想了想,把腰裏的小東西拿給他。

賀斐忱一看到錦囊就笑了。“這是你要給我的吧?”因為,她把它放在送給他的包袱裏——這個充滿回憶的錦囊,曾經包裹着他的驕傲和無知,也包裹過他的愛意和憐惜,如今呢?他打開它,發現裏頭有一束綁着紅線的黑發,這樣的觸感,溫順柔軟,想來是她的;裏面還有一張小紙箋,可是無論正反,卻無只宇片語。

他一直想問。“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江梨兒愣了下,下意識地端起已空的食盤。“大少爺一定還餓吧?”

又來了,大少爺。“小梨子。”他握住她的手。她終要面對他的吧

江梨兒低頭,許久,知道自己終要面對他的。在他沉睡的時候,她就一直想着這一刻……這些話也許這輩子就只說那麽一次,可……她非說不可。

“斐忱……我……我曾經退縮,也曾經以為,只要我心裏有你就好……”所以,她才會給他她的斷發;可是,現在不同了,發生了那麽多事,如果,她再這樣自怨自艾下去,她就真的太傻了。

“我是說……對于我們,我……我也絕對不會放手。”

賀斐忱笑了,這是他聽過最感人的話。“小梨子!”他拉下她,開心地又摟又親。

太好了,她終于走了過來,他再也不會放手。

尾聲

更新時間:2013-04-25 02:18:26 字數:1182

一年後。

成都城裏多了間小館,除了面食外,什麽也不賣。

江梨兒在賀家賺的錢已經足夠償還江家所有的債務,可就算江梨兒已經嫁給賀斐忱,江母還是不肯住進賀家。

沒法子,賀斐忱只得為他們在賀家附近開了一家面館;店小歸小,可料好價錢公道,因此,用餐的時刻,生意一直是好得不得了。江梨兒當然是主廚,妹妹杏兒負責跑堂,江母身體好的時候,也會下場幫忙,一家人總是和樂的生活在一起。

每天午後,在最後一個客人離開之後,江梨兒總會聽見馬鳴。她知道是誰來了。是的,只有她才知道,他想吃的是什麽味兒。

竈裏還留着一塊炭火,這是她因為他而有的堅持。江梨兒細細地切着配菜,等着水滾……過去的一幕幕浮現眼前,漫漫蒸氣薰紅了她的眼,連鼻子也開始塞了起來。小心地盛好湯面,江梨兒拿出手絹抹抹臉,把面端出去,放在賀斐忱面前。

江杏兒總是貼心地離開,留下兩人細細品味屬于兩人的寂靜。

賀斐忱總是像吃什麽人間美味似的,把面吃光,連湯也喝完了。

“要回家了嗎?”他問。

江梨兒點點頭。她很感謝他,同意讓她一直在家裏幫忙。畢竟她可是賀家的少夫人,這樣抛頭露面,一定會被人說閑話吧?但她從來也沒聽他說過什麽。

“斐忱……我在想……也許我們該請個人來幫忙。”這家小館已經上了軌道,杏兒的手藝也不差,加上她自個兒的身體……是該放手了。

她的提議讓賀斐忱張大眼。事實上,這想法他不是沒想過,只是怕她不高興,一直沒有提出來。“當然好。可是,你怎麽會改變心意呢?”

江梨兒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因為……這兩天,我吐得厲害,真要留在這裏幫忙,恐怕也只會給娘和杏兒添麻煩吧。”

吐得厲害?敢情她連病了也沒跟他說?他這丈夫是做假的嗎!賀斐忱表情好難看。“小梨子,你是怎麽回事?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她知道他會錯意了,紅着臉搖頭。“已經瞧過了,只是害喜,不礙事的。只是做不了活,對娘真的很不好意思。”

害喜?賀斐忱先是一愣,一會兒後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麽。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連小梨子的心都找回來了。他笑得開心,眸子都亮了。“小梨子,我要當爹了?”

看到他這麽開心,她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這些日子,賀家上上下下,誰沒來過面館吃面?說好聽是來捧場,事實上還不是為了她來站崗

再加上現在有了孩子,再不好好待在家裏,恐怕連爺爺都會來面館看着了。

賀斐忱開心地把她攔腰抱起。“我們快些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吧!”他一向就把她當個寶,這下更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出事。

江梨兒摟着丈夫的脖子,溫婉的靠在他身上。是呀,該回家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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