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沈茴回了趟公司，鄭哥倒沒怎麽太責備他，節目組已經當場找到解決方案，後續并不着急，鄭哥又當着沈茴的面和節目組以及電視臺的人溝通了一番，好在他應對這方面有經驗，不會因此與那邊交惡，之後他才又教訓沈茴，告訴他成年人了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沈茴認錯态度良好，鄭哥念在他初犯，擺了擺手讓他走了。
沈茴這邊解決了問題，那邊當還是回慕堇那兒，不過這時候已經太晚，醫院又有探視時間，他吃了個閉門羹，只得先回去，等第二天再去醫院。
慕堇從剛醒了之後病房便開始熱鬧，第二天一大早柏星鸾又和梁晗一起過來，梁醫生在和醫院溝通過後，被主治醫生請去喝茶聊天，商讨慕堇的病情，留下柏星鸾和慕堇讨論這次的事情。
慕堇道：“之前的那場車禍，我記不太清了，事後有仔細追查過原因嗎？”
柏星鸾說：“那時候你狀态一直不好，慕夫人也不想讓你回憶那些事情，我們也就沒主動和你提過，但并不代表這事情沒有查，那次的車禍比之這次要嚴重得多，我這邊還有些檔案資料，一會兒我讓人發給你。”
說完他又道：“你那時候又是失憶，精神狀況也不太理想，慕董事長已經想過不再讓你插手慕氏的事務，只是最近慕遠和慕臻慶忽然回來，你又重新參與了幕氏的決策會議，之後你出車禍，這其中先後的事情是不是有關聯，你自己覺得呢？”
慕堇剛醒來那會兒，确實狀況不太好，他一面要接受忽然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事實，一面需要消化前塵往事的悲痛，就算他後來振作，忙着開始學習和适應這裏一切，因為慕氏夫婦的保護，慕堇也沒能來得及去接觸之前的那場車禍，現在想來，确實也透着一股陰謀的味道。
柏星鸾去找梁醫生聊天去了，過會兒他找人把慕堇來這裏之前出的那場車禍的相關資料發到了慕堇的手機上，除了當時慕董事長夫婦在查這件事情，柏星鸾也有幫着查過，所以他的資料還算全面。
慕堇一看就看到了快要天黑，中午慕夫人來過一趟，照例給他送來了補湯和病號餐，直到傍晚時分，慕堇才聽見“吧嗒”一聲輕響，是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
“怎麽都沒有人守着？萬一你有什麽需要怎麽辦？”是沈茴，他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像是品牌贊助，不是他自己的風格，頭發上還殘留着一些定型膠，腦後略長的頭發被用皮筋紮成了一個小揪。
他進來，不敢看慕堇，嘴上道：“昨晚上來的時候病房禁止探視了，早上去出席了一個活動，來晚了……”
慕堇看着他的新造型，笑：“好看。”
“啊？”沈茴訝然擡頭看他。
慕堇又笑着道：“剛見你的時候，就是個鄰居家的少年模樣，略有些冷冰冰的，也才沒過多少時間，感覺長開了不少，果然少年總是一時一個樣。”
沈茴紅着臉在慕堇的身邊坐下，慕堇道：“也開朗了不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沈茴開朗，可能慕堇也會是唯一一個，他說：“看過你出席活動的近況了，一點也不怯場，還會和臺下的女孩們交流互動。”
沈茴聽不下去了，說：“總要賺錢的……”
“我知道，”慕堇補充，“有個詞叫營業……”
慕堇說得沈茴都害臊了，他才停了下來，看了看沈茴道：“這個發型很好看。”
“長了，應該要剪了……”沈茴摸了摸自己腦後的發揪。
他注意到慕堇的手上拿着一個平板，上面有關于事故鑒定報告的內容，他狀似無意地問：“你在看什麽。”
慕堇把平板收了起來：“沒什麽，只是有些事要處理。”
沈茴垂了垂眼，沒有說話。
晚上慕夫人又送來了晚餐，慕堇終于對她道：“不要跑了，讓人來送就好，最近這麽累，小心臉上長皺紋哦。”
慕夫人看了他一眼道：“貧嘴。總歸是要自己送的，不然我不放心，”說完又看了看沈茴道，“小茴也在這兒吃點吧，我送的多，叫司機帶我來的，不要餓着肚子。”
沈茴忙站起來道：“不用了，我叫個外賣……”
“來都來了，哪有叫外賣的道理，”慕夫人道，“去幫我把筷子洗洗。”
她差使起沈茴來一點都不客氣，倒讓沈茴減少了些許面對她的緊張感，一起和樂地陪着慕堇吃了頓病號飯。
之後慕夫人看慕堇和沈茴像是還有話要聊，便先回去了。
至此，沈茴才終于對慕堇道：“你昨天和我說的事情，我有回去想過，你說的都是真的麽？”
慕堇道：“沒關系，你可以選擇信或不信。”
沈茴道：“其實我昨晚上又做了一個夢。”
慕堇訝然。
沈茴道：“我夢見我和你去逛街，小街在河道旁，街上很繁華，街景像是裝飾過後的影視城，我們都穿着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衣服。”
慕堇徹底驚呆了，而後笑了起來：“我記得，是我與你去巡河。”
那時他們駐守南營，南方汛情嚴峻，治理河患迫在眉睫，在新一輪雨季到來之前，聖上下了一道聖旨，讓慕堇和沈茴一起去巡河，順便看看提前下撥的防災用銀是否有被貪官污吏中飽私囊。
南營局勢穩固，雨季還未來臨，江南還餘些春光殘影，河岸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是慕堇和沈茴難得偷來的暇餘時光。
他們卸下周身盔甲，安靜地走在繁華小街上，仿若一對尋常百姓。
慕堇說：“後來你說江南的小曲兒是一絕，要與我去茶樓聽曲。”
慕堇說的和他夢裏都能對得上，沈茴也很訝異，低聲問他道：“所以這到底是夢，還我真的和你一樣，來自另一個時空？”
“你從小在這兒長大，一定不會是和我一樣從那裏來的，但……為什麽你能擁有‘他’的記憶，我也說不清楚，也許還需要找到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那個女人，問一問清楚……你會怪我嗎？”
沈茴搖了搖頭，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在夢裏，我能體會到你的情感，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
慕堇攥了攥他的手：“我會弄清楚這一切的真相，如果我真的不屬于這裏，或有一天終要消失，我必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不會的，”沈茴說，“我相信這其中肯定有緣由，我會陪着你。”
其實沈茴是想說，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對慕堇産生了依賴，他不想讓慕堇就這樣離開，哪怕他只是把自己當作他記憶裏的另一個人……
不會的。
沈茴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做的那個躺在雪地裏的夢，夢裏他的悲傷如此濃烈真實，不像是憑空而來。
慕堇住院的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來看他，除了基本上天天都來的柏星鸾和梁醫生，慕遠父子也來過了兩次，還有沈茴只要一得空就會來醫院陪他。
慕堇怕他工作太忙累會傷身，想讓他多回去休息，沈茴卻說沒有大礙。
不過他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常常出入醫院的後果就是，這件事情終于被新聞媒體報道。
慕堇住院的消息一出來，網友的評論就炸開了鍋。
慕堇只是許久沒有出現在公衆眼前，不代表大家都忘了他，一時間關于慕堇這次事故的說法衆說紛纭。
有人八出慕堇兩年前也曾出過車禍的事，雖然那時候慕家也很低調，并沒有太多的媒體報道這件事，只要有人有心去挖，總能被翻出來。
接着他們又翻出了慕堇的好些過往，比方說他出車禍以前有些桀骜，名牌大學畢業，從學校出來後一直幫着慕家打理公司事務，出了那次事情之後忽然對慕氏的事務撒手一概不管，變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開始愛玩游戲，甚至還混起了娛樂圈。
有人說他出了一場車禍，導致他性情有了變化，有人則說他因車禍損傷到腦袋，失憶了，不管怎麽樣，最終結局都指向一件事，就是慕堇出車禍之後不再幹涉慕氏事務。
慕氏作為家族企業，對外公開的就慕堇這麽一個少董事，如果他退出慕氏，或者失去對慕氏的控股權和繼承權，這件事情将對誰最為有利？
漸漸的，關于慕堇出車禍的新聞從娛樂版塊轉移到了財經版塊，眼見有媒體把這件事八得越來越深，慕堇望着手裏的平板，笑了笑：躲在這背後的人，到這一步也該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