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深冬，童家大宅後的游泳池邊上，站了一排人，個個表情嚴肅。

申斯平懷裏抱着一團毛茸茸的衣服，戰戰兢兢看着光着膀子的童禦，旁邊還有一個火爐，正燃得旺盛，為這天寒地凍的空間帶來一絲暖意。

童禦靜靜站在火爐旁邊，手裏拿着一件童裝，眉心有些糾結。

洛爵微微仰頭斜睨他，挑剔道：“馮焰小時候穿過的衣服，你居然保管這麽久。”邊說邊伸手将衣服拽過來，抖開，“真醜！”然後順手扔進火爐。

火苗抖了抖，越發燒得旺盛起來。

顏靈對着火爐，嘴裏絮絮叨叨念經一般，然後對童禦說：“好了，準備下水。”

計豪拎了一桶水馬上走到童禦身後，用手掬水往童禦裸着的身體上灑。

童禦受冷水刺激，肌肉微微顫抖，等到逐漸适應，轉過身體自己一把拎起水桶，兜頭澆下。

申斯平看得直皺眉，洛爵繃着臉一言不發緊盯着童禦。

顏靈捏着一顆藥丸遞過去，童禦接住藥丸含在嘴裏，又接過葉盡端來的水喝下。

申斯平看了一眼藥丸，忍不住問道：“給少爺吃安眠藥？”

洛爵聽後也皺眉，“為什麽要吃安眠藥？”

顏靈平靜道：“現在他的能力很難獨自實現預知，特別是要有目的性的針對某一個人，所以我要用最原始的半催眠方式，對他進行引導。”

童禦走到水池邊，試了試水，然後一咬牙跳下去，頓時渾身一個機靈，忍過最初的激烈刺激之後是一陣接一陣的刺痛感。

顏靈看了周圍一圈人，“你們該離開了，計豪，你守在外面，別讓任何人靠近。”

衆人都随着葉盡離開游泳池，洛爵走在最後面頻頻回頭看泡在水裏的童禦，心裏升起一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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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禦低頭對着水面，半睜眼睛，感受逐漸麻木的四肢，和岸邊火爐的輕微響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頭腦渾渾噩噩有些不受控制，圍着身體的水，似乎一改之前的冰冷，開始溫柔的包裹他，水流劃過并纏繞身體，讓他的精神意識浮浮沉沉。

顏靈嘴裏又開始絮絮叨叨，童禦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一顆神經卻莫名逐漸牽引在火爐裏正化成灰的那件衣服上。

“他做過什麽？”顏靈的聲音由遠及近，傳進童禦的耳朵。

童禦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态裏，聽見顏靈的話，卻回答不了，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經歷過什麽？”顏靈又問。

混亂中，眼前的水面似乎泛起了漣漪，逐漸有影像呈現在童禦的眼睛裏：馮焰只身旅游前往埃及金字塔，遇見安德烈，兩人之間幾日的相處、情動。

畫面一閃而過，居然出現了洛爵，畫面裏的洛爵和安德烈舉止親密，安德烈那種完全信賴包容的眼神讓童禦眯眼。

顏靈：“然後呢？還能看到什麽？”

童禦失神的一刻，畫面已經進展到馮焰初次在日本被劫的場景中，之後的事情，童禦大概都清楚。

顏靈輕輕嘆氣，又問：“他現在哪裏？”

意識混沌，圍繞身體的水溫突然變得劇烈刺骨，四肢麻木的同時，像有千萬只針穿過皮層刺入骨髓，唯有胸前的一塊慢慢發揮溫熱保護心髒。

童禦幾乎瞪大了雙眼，面前的水紋不規則的劃開，畫面裏隐隐出現了一個和安德烈有些相似的臉孔，多了份威嚴和滄桑感。

随着輕微的滴滴嗒嗒聲，水面染上了一抹紅色，童禦流鼻血了。

刺啦一聲，顏靈用水将火爐完全澆滅，童禦随之昏倒。

顏靈沖不遠處的計豪道：“把少爺拉上來。”

計豪應聲快速跑過來，眉頭都沒皺一下，跳下水，手腳俐落将童禦抱出。

葉盡等一幹人跟進來，申斯平将毛茸茸的衣服裹在童禦身上，洛爵輕步走到顏靈身邊，問：“他怎麽樣了？”

顏靈輕描淡寫，“還好，能醒過來就沒事。”

申斯平看一眼顏靈，滿眼不忍，插嘴道：“可我明明聽你說，少爺現在強行使用會有危險。”

顏靈：“……”

洛爵眉心糾結成一團，雙手插在口袋裏，漸漸握成拳，他看着顏靈的眼睛，猶豫地問：“被選擇後，不能終止嗎？”

顏靈也嚴肅地看着洛爵，“被選擇後，就沒有當普通人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