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下午乘機返程，童禦一路上閉目養神，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大清早又吹了冷風，現在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他很後悔以前沒聽顏靈的話認真進行體能訓練，本來身體素質就一般偏低，現在更是一天比一天差，雖然最近這段時間沒有發熱昏迷的現象，但是就像顏靈說的，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最可怕。
昨晚洛爵半躺着打盹時，他想了很多，16號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洛爵是個聰明人，對家族裏面血脈繼承這件事的了解，或許比他想象的要多。
但是洛爵什麽都不問，會對着他撒嬌，在他面前完全放松和信任，這些表現已經讓童禦動搖，只不過他自己不願意去分析，還抱着最初利用的借口，好像這樣更能說服自己正大光明的跟洛爵混在一起。
他終究不是一個易于接受愛的人，又或者說，他害怕一旦接受一旦無底線加深彼此之間的感情之後，就會馬上失去，因為他正在被命運捉弄。
回到童家小島，此地正值夏初，島上植被茂密郁郁蔥蔥，計豪帶着巡查的列隊大踏步來接應，與這種熱鬧的景象相對比，童禦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落寞。
顏靈跟以前一樣，手裏拿着一個蘋果，瞥一眼童禦咬一口蘋果。
童禦心裏煩躁，“你怎麽一年四季吃這東西。”
顏靈：“蘋果是好東西啊，延年益壽，啊！我還一日一粒棗飯後百步走呢，哪像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那個洛…洛爵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有事。”
顏靈：“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你也該拉着他一起回來啊。”
童禦知道顏靈話裏面的意思，心裏更煩了，揉了揉太陽穴，漫不經心問：“上午電話裏面說的時間限制，我還有多久時間。”好像這不是關乎他自己生命的事一樣。
顏靈裝模作樣仰頭望天，掰手指頭，“最多一個月。”
童禦愣了愣皺眉，“你在開玩笑？”一股莫名的緊迫感壓上心頭。
顏靈拿着蘋果的手揮了揮，老神在在的回答：“這種事我怎麽會開玩笑，最多一個月，沒有更多了。”
童禦因為顏靈的話突然又有點想笑，他的命怎麽莫名其妙變得跟一樁買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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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陣子，童禦吶吶道：“我不明白，怎麽會存在這麽殘酷的血祭方式。”
顏靈：“殘酷的事多了去了，它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
童禦看了一眼顏靈，這話他昨天才跟洛爵說過，其實骨子裏他跟顏靈是一類人，有點心狠手辣。
想當初他為了馮焰，朝着洛爵開槍時，眼睛眨都沒眨，但是現在…
因為洛爵，他才是現在的童禦，變得更像個正常人了，更加有血有肉有情感。
“還有一個月嗎…”這話明顯不是問句。
顏靈湊近童禦強調，“是最多，最多一個月。”然後歪着頭仔細看童禦的臉色，“你的黑眼圈很重啊，最近夜裏都沒睡好？”
童禦沒有搭理他。
“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可能最多二十天了。”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童禦問：“小申呢？”
顏靈一拍大腿，“對了，你終于想起來小醫生了，要做二手準備，洛爵不行的話還有替代人選。”
童禦嚴肅起來：“別打他的主意。”
“也許你當年撿他回來是命中注定的。”顏靈轉着眼珠子。
“為什麽你不行？你在地下密室裏面不是為自己預留了一個石棺嗎？愛與忠誠，難道你沒有？”這話的語氣帶點諷刺。
顏靈帶笑不笑，半真半假道：“我對你？忠誠有，愛…難說…”
童禦扔下一句話走了，“我以為它們是相輔相成的。”
夏天時有暴雨，一個小時前還豔陽高照，現在居然黑雲壓頂，天氣沉悶地連呼吸都覺得不順暢。
計豪站在門口看外面的天氣，大廳裏，童禦剛剛嚼蠟一樣面無表情的啃完了一個蘋果，雖然不太認同顏靈，但是他現在不知道還能做什麽，骨子裏誰不想活？
他回來後的這兩天，計豪基本上寸步不離，童禦猜測是受顏靈的影響，他一家之主居然被監督了。
透過窗戶，童禦陰郁的凝視外面陰沉沉的天，發了很久呆，直到申斯平滿腹心事走過來，才拉回他的心神。
童禦随手拿了一個蘋果扔過去，“接着。”
申斯平傻乎乎抓住，捧在手裏，看着童禦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童禦知道申斯平現在這幅狀态肯定是顏靈已經跟他說了些什麽，了然的笑了笑。
不過他現在還不準備跟申斯平讨論這件事，畢竟還有一個月呢，他不想這一個月都生活在這種氛圍裏，為選擇自己去死還是申斯平去死而痛苦。
童禦：“顏靈說每天吃個蘋果對身體好。”申斯平點頭。
“來，這邊坐。”童禦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申斯平默默走過去坐下。
童禦揉揉他的頭發，笑着說：“我決定去旅行！接下去幾天。”
申斯平馬上轉頭看他，撐大眼眶，眼神完全是不贊同和吃驚的意思。
“地方都想好了，歐洲或者非洲吧。”
計豪：“不行。”
“不行。” 申斯平難得這麽明确反對童禦，他和計豪幾乎異口同聲，完了又追加一句：“太危險了現在…”
童禦：“不會，放心吧！我找洛爵一起去，有什麽問題會馬上回來。”
申斯平一聽到洛爵的名字就焉了，童禦要去旅行，要洛爵陪，在這麽危險或者說是最後的日子裏，他本來就覺得童禦對洛爵很不一樣。“那我能一起嗎？我是醫生…”說到一半聲音就小了，他是醫生，他能救命，更重要的是他願意獻上生命。
“不行。”
“不行。”
這下是童禦和計豪異口同聲。
童禦瞥了一眼計豪，揚眉道：“洛爵會吃醋。”
申斯平低頭，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傍晚，童禦給洛爵打電話，洛爵接的很快，“小牛！”
“…額，你最近有事嗎？”
洛爵：“沒事！我的時間都是你的。”
童禦：“哦，那我們一起去度假吧。”
“好！去哪？”
“還沒決定，歐洲或者非洲。”
洛爵：“那我先去你那，再一起決定一起出發！”
“嗯，好。”
挂了電話，童禦呆坐了幾分鐘。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申斯平死，那洛爵呢？他現在想跟洛爵待在一起，是因為所剩時日不多想跟特別的人渡過最後的時間，還是抱着走走看看順便加深感情以便于最後利用的心态呢……
童禦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最後的答案。
只不過，能确定的是，他現在只想跟洛爵輕輕松松待在一起。
洛爵速度很快，第二天中午就乘機到達了童家小島，他基本算得上熟客，跟下人也能笑笑鬧鬧玩到一起，大家都很歡迎他。
而對于顏靈、葉盡等核心人員來說，現在非常時期，洛爵也是必不可少的。
“小牛，要麽我們去格拉斯？法國格拉斯世界香水之都，是世界上最香的地方。”洛爵圍繞童禦轉了一圈。
“我又不是女人。”大廳的長方形木桌上剛剛擺上了新鮮洗淨的水果，種類齊全，童禦一顆一顆挑着黑加侖往嘴裏喂。
洛爵扯扯嘴角，拿起一個橙子，從左手抛向右手，然後徒手剝開，動作利索。
童禦瞥了他一眼，突然說：“不管你表面上裝得多溫柔體貼，你內裏是個粗暴自我的人。”
“嗯？”洛爵靠坐在桌邊，将剝開的橙子分成幾瓣喂進嘴裏。
童禦用手指敲敲桌面：“你不知道嗎？從一個人吃水果的習慣就能看出那個人隐藏的性格，而直接用手扒開這種方式，說明這個人有暴力傾向。”
洛爵勾起童禦的下巴：“我這叫不拘小節，當然了，如果你喜歡粗暴的話，我也會不遺餘力的！”邊說邊用拇指磨蹭童禦的嘴唇。
童禦撇開臉：“你手上的橙汁都沾我臉上了。”擡手抹去嘴上的汁水，“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洛爵振奮起精神：“什麽游戲？玩游戲我最在行。”
“互相指出對方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情，發表自己對對方的看法，沒有反駁的環節，我先來！”童禦調整坐姿，面對面看着洛爵，一本正經說：“你其實根本不是同性戀，你骨子裏其實喜歡女人。”
洛爵立馬反駁：“不…”
童禦搖動手指。
洛爵白眼，然後仔細想了想，似乎覺得童禦這話沒錯，但又有些沖突矛盾，一時有點尴尬起來，他掩飾性地拿桌上的濕毛巾一下一下擦幹淨手上的橙汁。
童禦催促他：“快點，該你了。”
“我想想啊……你其實…是左撇子。”
“你胡說，這麽明顯的事情我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
洛爵：“大多情況下，你确實和一般人一樣，但是做愛時，你是用左手去……”
童禦：“停！左撇子說明我聰明。該我了，你之所以會愛上我，是因為你上了我，你在上面，而你從來不考慮安德烈是因為你清楚地知道跟他在一起的話，你只可能是被壓的那個！因為你骨子裏是異性戀，只把你自己當男人。”
洛爵忍不住反對：“怎麽可能，這完全是兩碼事！你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難道我是頭昏眼花？”
“我看你就是一直頭昏，你敢不敢被我壓幾次？”
洛爵放軟語氣：“小牛，我一直很清醒，這完全是兩碼事，而且那事是講究體能和技術的…”童禦打斷他：“我比你差很多嗎。”
洛爵蹭到旁邊半摟住童禦，手指在他腰部順勢掐了一把，童禦拿胳膊肘往死裏捅他，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時，葉盡握着電話走進大廳，他對童禦微微點頭後，面向洛爵說：“馮焰馮先生打來的電話，說是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