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和假

就像夢一樣……

『可那未免太過真實。』

高入雲端的樓房，與之一牆之隔的貧民區，頹廢，肮髒，黑暗。沒有【世界】的表裏之分，表世界是夢中的主旋律。

——被黑暗污染的天空，被人類毀壞的森林，露出本性的人類總是讓同類畏懼，透着不容忽視的無情。

【她】是旁觀者，冷眼旁觀這一切，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想做。

紛亂，戰争，殺戮，驚恐，絕望——直至毀滅。

“阿蒼？”

有人的聲音傳來。

“阿蒼，怎麽睡在這裏？會着涼的。”

好溫柔的聲音，如溫水一般。

“阿蒼？快醒醒。”

是誰？阿蒼……是誰？

“阿蒼？”

是了，有誰在叫她。

“……嗯？”緩緩睜開的蔚藍雙眼，眼前對視的是同色的溫柔眼眸。

思維空白了兩秒，她才恍然明白了過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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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清醒帶來的，是輕微的頭痛。

“疼……”猶如提線木偶一樣顯得遲鈍的動作，星川蒼水對于随意倒在地上的後果是頭疼這一點感到後悔，“……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了？爸爸呢？”

緩過了神，頭疼也就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就這麽睡在地板上能不頭疼嗎？”盤發女性伸手，“研究已經接近尾聲，你爸爸在做最後的調試。”說到這裏她抱歉地笑了笑，“今天會晚些回來。”

“……嗯。”拉住母親的手，星川蒼水很快站了起來。頭還有些疼，但馬上就會好，只是指尖的冰涼，在母親的手上尤為明顯。

盯着手指突然發愣，星川蒼水有種莫名的哀傷。

『那不是屬于星川蒼水的情緒。』

“噗。”母親的手上出現了紅色的火焰，“這樣就暖和了吧？”

小小的火苗有種虛幻感，但讓星川蒼水暖和起來的作用還是起到了。

“媽媽先去做飯，阿蒼帶着殺殺和小驅出門逛逛吧。”

“好，媽媽。”點了點頭，星川蒼水叫來了兩只寵物成員，沒準備什麽特別的東西便進行例行的散步去了。

左腳邊是白色的殺殺，右肩上小驅把自己縮成一團，打着盹兒。星川蒼水家裏的寵物都與常人家的不大一樣，至少沒有拿個鏈子把殺殺捆住不是？

“別太快了，殺殺。”看到一直一來都喜歡走在前面的殺殺大白犬，星川蒼水不得不出聲提醒它的步伐讓她不适應。

沒有停下高貴的步伐，更不可能轉回頭，只是它的步子還是慢了下來，或許還是默許了等待。

啊，好像并沒有提起。

星川蒼水上的神願學校的奇特之處不只是集合了各種“怪人”，更是與其他學校不同，那便是随時歡迎學生上課——不論什麽時候。想來便來，想早退也請便。

這也是為什麽星川蒼水如此悠閑的原因了。

『這種制度下居然沒有出現學生和老師的動亂簡直是個奇跡。』

……不。這座神願本就是奇跡之一。

“啾——！”

前方的“守衛者”無聲的戒備，還有肩上假寐的小驅突然的叫聲。

星川蒼水臉上還是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她擡起手，輕輕撫摸不安的小驅，順帶也停下了沒有目的的腳步。

“連續兩天都看見您的身影，想來事情不小。”欠身，肩上的小驅因為她的動作改跳到了地上，一個眨眼便到了殺殺的身側，快的出奇。

“今天的天氣不适合出游呢，殿下。”恭敬的樣子并不引人反感。

“你是……星川同學。”暗藏于俊美外表下的王威，來人沒有對這個意外的到來者有什麽驚訝的情緒。他仰頭看向晚霞之前，暗紅色的眼眸裏沒有印下星川蒼水的影子，有的只是平靜到虛無的冷靜。

即使接近落幕，這種掃盡一切的霞色，甚至是仿佛染血的天空依舊很美。

美則美矣，卻暗含危險。

“只是有些在意于……”

他的話沒有說完，而兩人也知道他的話在說出口時便沒有準備說明什麽。只是普通寒暄一般的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是星川多慮了。”只是初次行禮便站直了的星川蒼水，看向殺殺邊上的小驅，後者立馬重新蹿上她的肩膀。而金眸的“守衛者”殺殺，則只是用它漂亮的犬瞳，沒有感情地望着這位暗夜帝王。

“打擾殿下真是抱歉，希望星川沒有耽誤您的事。”

“不必。”玖蘭樞随意地看着眼前因為與玖蘭優姬走的近才被記住的少女，“星川同學才是，夜晚很危險。”

即使身懷異能力，也依舊是被稱為【人】的種族。而只要是人，如果被那種東西咬到……

夜晚，總是裏世界活躍的時間。

吸血鬼，或者說血族，更是裏世界最為常見的種族。

“那還真是……”似乎是驚訝，“多謝殿下的提醒，星川會多加注意。”

此刻的少女比起玖蘭優姬，對人更加禮貌疏離，不知道如果此刻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表現在他人看來如何，心裏會不會又是一番對自己的調笑。

也沒再多說什麽，他們擦身而過，就像剛才他們什麽也沒說，只是個陌生人的會面罷了。

“夜晚，降臨了。”

垂在身側的手指尖，環繞着近乎透明的淺青色氣流，如果不仔細看，肯定沒人會注意到。

白色的金眸犬回頭望了眼他的“小主人”，靜默注視的眼神裏，是他不變的冷漠。

深夜。

明天是周末，星川蒼水卻還是早早的睡了覺。

她還是做了夢。

和下午意外睡着時的夢一樣壓抑。說的上唯一的不同，便是【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穿着和服，長發搭在腦後，眼睛眯着，時不時和【她】說上幾句話，手裏的煙杆兒沒有規律地晃了下，和服女人在“毀滅”後露出了笑容。

『又毀了呢。』

星川蒼水聽到了女人的話，但說聽到又有些不對，因為【她】和和服女人都離她很遠，遠到她看不清兩人的臉色。

和服女人的話像是在她腦子裏反應出來的，不像幻覺。所以當那種好聽的嗓音是用輕挑的語氣說出這話時，她覺得心裏有些悶。

或許是因為那輕挑裏的遺憾。

【她】看完這最後的毀滅，什麽也沒說，只是在和服女人說出這話時，偏頭看了女人一眼。

好想知道這時的【她】有什麽表情。

可惜注定無法讓她如願。

『你想許願？』

又是腦子裏回響起來的聲音，依舊是那個和服女人。而這之後，卻是一個冷到完全沒有感情的女聲。

——是【她】。

『不。』

夢裏的場景一變，還是荒蕪的世界，只是除了她們兩人外，只剩下風沙，少了毀滅的狼藉。

『這個世界，你又有什麽沒法辦到的？』

和服女人嘴角的弧度大了那麽一點點，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但內容卻不怎麽令人高興。

『況且……』和服女人的氣勢變了變，『等價交換才是我的原則。』

『我知道。』【她】只是淡淡的回應，似是知道女人會說什麽，『所以我不會許願。』

和服女人拿着煙杆兒的手停滞。

『因為我無法付出“代價”。』

和服女人笑了，而【她】依舊。

夢，重歸于無。

當清晨的陽光照進星川蒼水的房間時，房間的主人還在熟睡中。

一只漂亮的蝴蝶飛進房間，在星川蒼水的床沿上停住，收緩了蝶翼，黑色的蝴蝶并沒有停多久便飛離，什麽也沒留下。

星川蒼水沒過多久就醒了。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後打了個哈欠便起來。

今天她還有事要做，當然不是去學校。

至于夢？

她可沒有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