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和作

那是怎樣才能形容的景色呢。

至少這麽多年來，能看到這樣美妙場景算是屈指可數。

天空碧藍如海，倒映在星川蒼水同樣蔚藍的眼中，兩者重疊竟有種別樣的風情。耳邊隐約傳來蟲鳴，視線的盡頭是大片的森林，許是雨後的沉澱，空氣中都帶着些許青草的芬芳。還有許多許多無法開口的絢麗，但不論如何描述，都一定是能讓人只是看着就放松的地方。

“美的如同虛幻。”不禁感慨，星川蒼水再次環視周圍，靜靜地看着，想将這景色記入心底。“不愧是鏡花水月。”

閉上眼，星川蒼水不再留戀這裏的景致。

閉上雙眼的少女靜靜地站在那裏，輕笑的樣子仿佛是感受這場景給她帶來的寧靜，安靜的樣子惹人憐愛。如果她不是身着校服，或者會更令人沉醉其中。

嘴唇微啓，變換了幾個音符，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起風了。

準确說那并不是風，只是類似靈力的能量太過濃郁而産生的僞氣流。

淺青色的能量剛産生時是包容的，像空氣一般迅速融入四周，整個世界也變得更加夢幻起來。但随後這股溫和逐漸改變得霸道，本是溫和如春風的能量逐漸冷冽，明明前一刻還柔和的風景也變得有些違和，慢慢地，這場景開始虛幻起來，耳邊似傳來破碎的聲響，淺青色的能量此刻猶如實質，撕碎了星川蒼水記憶中的世界。

重歸真實。

“啪啪啪——”擡眸時，鼓掌的男子印入眼簾。

“唔——”眯着眼，回味那場景裏隐藏的力量，“有點意外，可是又覺得這樣才是老師您的武器。”

“哦？星川認為這能力如何呢？”微笑，名為藍染惣右介的男人靜靜等待她的回答，不拘束于老師身份的男人便會顯現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鏡花水月的能力是視覺的欺騙，利用水霧的折射迷惑敵人……呵。”看到少女明顯控訴着『騙誰呢』的眼神，藍染輕笑了聲，“以上是對那些看不清真實的人的回答，星川，你不同。”

“要不是我的能力，藍染老師怕也會這麽騙我吧。”看上去完全沒有危機意識表現的星川蒼水不滿地哼了聲，但也沒有指責的意思，“藍染老師自稱死神，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能力這種東西……”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星川蒼水的表情有些不愉，“且不說本就屬于自己的能力沒有老實交代出去的義務，那些沒有能力的人不能看透，只能說明那是他們太弱。”

“很不同的見解。”訝于他眼中性格淡然的人變得鋒利，但她的回答比他預想的還要令人愉悅，“既然星川看破我的謊言，那麽我可以認為方才的試探已經讓你看出了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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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藍染老師的話中有欺瞞，不過也不能完全稱作謊言。”兩指擱上下巴，星川蒼水做出思考的表情，眯着眼睛回憶方才隐藏在場景中的力量流動，“視覺的欺騙是其中的一種，但絕對不是全部的能力。”

“應該說……鏡花水月，刀如其名，能力是欺騙，視覺，聽覺，嗅覺……人類所有的感知都能被欺騙？”

“嚴格來說不是欺騙，”将重新成型的刀刃收回刀鞘，藍染指出星川蒼水話中的錯誤，“鏡花水月的能力，是完全催眠。”

瞬間閃亮的眼神再度出現，被她火熱眼神盯着的藍染一點也沒有不适，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咳嗯，那個，藍染老師。”假裝的正經，星川蒼水的眼睛望着不為所動的藍染，然後又瞟了眼他腰間的佩刀，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但又不想放棄這個到手的機會，“老師您的刀……呃，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您的刀可以借我研……咳嗯，看看嗎？”

挑眉，藍染惣右介望着一臉視死如歸的星川蒼水好幾瞬，最終還是解下腰間的刀，遞給了她，“星川同學在學校裏沒有參與‘挑戰’未免太可惜。”

在他遞上刀的一瞬間便接過手，聽到他的嘆息星川蒼水也不過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藍染老師又不是不知道，我比起武力解決問題，更喜歡用這裏。”空下來的手指了指腦袋，“再說，被稱為‘S班最奇怪的人’的我，一向是不喜歡動手的類型，這能力也沒法動手嘛！”重新将視線放在手中的日本刀，星川蒼水的手上浮現出淺青色的光輝，虛點幾下刀，刀身的幾處也同樣浮現出同色的光芒。

“所以才覺得惋惜。”身為老師的藍染惣右介大致知道星川蒼水的能力，他想，如果這是屬于他的力量，或許就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了。

對現象的解析，分解，學名『分崩離析』。星川蒼水曾稱自己的能力很無用，但因此更方便自己的喜好研究。但在藍染看來，這種能力如果用的好，便是所有能力者的噩夢。

“诶？”詫異地望着手上的刀，在意料之外的解析結果讓星川蒼水不由抿起了嘴。

“怎麽？”大概知道結果的藍染對此并沒有意外。

“藍染老師的刀只是老師力量的凝聚物，并沒有完成完全催眠的能力。”不滿地晃了晃刀，星川蒼水将刀抽出，刀鞘随手放在身邊，鋒利的刀刃泛着冷光，在刀身能清晰地看到拿刀者的臉，沒有握刀的左手兩指虛撚着刀身兩側，食指更是沒有散去的淺青色，借由指尖傳遞了整個刀身，仿佛讓刀身都散發出淺青色的熒光，“可是方才老師卻是借着這把刀才使出催眠能力的。”當時的自己不會看錯，雖然主導是藍染，可是能力的啓動是刀的力量，“但現在我再看這把刀卻變成了純粹的能量體，這不可能。”面對自己的研究對象，星川蒼水一直是認真而固執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也從不懷疑自己能力的解析。

“……完全催眠确實是鏡花水月的能力，我只是将這能力發揮出來。”對于她的動作，藍染被眼鏡遮掩着的眼有一瞬間露出了戾色，但想起什麽般馬上緩和。并不準備直接将答案告知，他只是想知道，在這樣接觸的情況下，星川蒼水能做到怎樣的地步。

“祈使句？”完全不在意現在藍染心思的星川蒼水在聽見他這麽說後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是那個像祈禱一般的話語？”

“沒錯。”點頭予以肯定，“那是鏡花水月的始解語。”不管她是否是有意，但目前對藍染而言，這裏的一切對他不過是閑暇時的調劑，沒有為之認真的理由，更何況星川蒼水這個人雖說不好掌握，但另一個方面也很容易看懂。

“始解？”又是一個新的詞彙。

“成為死神的條件之一是擁有屬于自己的斬魄刀，進而成為上位死神的條件則是斬魄刀的始解和二段卍解。”藍染突然來了些興致，于是将這些現世之人不該知道的信息大致說給了星川蒼水聽，“斬魄刀對于死神而言就是自己的半身，因個人的不同每個人的刀也不會一致。而始解則是在得到斬魄刀承認時才能使用的一種能力。正如我所說，我的刀是鏡花水月，始解能力是完全催眠，而其他死神的刀名字不同，能力也不盡相同，進一步的卍解則一般是在始解能力的進階。”

“诶嘿——”唏噓了陣，“斬魄刀的承認？也就是說‘死神’的武器都是有自我意識的了？若按照這個說法，每個人的能力不同，刀的能力也不會局限于刀吧？”星川蒼水的想法有很多，但礙于身為死神的只有眼前這一位，也沒有辦法證實，“我一直以為老師自稱死神是外號一類的東西呢，沒想到現在說的還真像有那麽回事。”

“很失望？”從她眼中察覺出這種情緒，藍染倒是不能理解了。

“也不是，”聳了聳肩，“只是我小時候一直以為死神是那種穿着黑鬥篷拿着大鐮刀的兇悍家夥呢。”

“原來星川也會相信那種都市傳說般的故事？”

“好奇而已啦，好奇。”回歸刀鞘的劍刃傳出清脆的響聲，“雖然大致了解了，但是藍染老師，不得不說您确實勾起了我對您‘死神’力量的充分興趣。”重新找回理智的星川蒼水擺着和他如出一轍的微笑，溫和而冷淡，“那麽現在可以說了嗎？藍染老師讓我充分理解您世界的目的？”

“目的？”挑起的眉宇透出一縷興味，“談不上目的，只是想見識一下身為‘研究者’的你的能力。”

“研究者這個詞未免太過擡舉。”不為所動，恰到好處的笑容一直是外交最好的武器，“只是因為家父的原因有那麽一些特別的見解，藍染老師才是，星川能看得出，老師您的眼界才稱得上高見。”

“謬贊。”看似謙虛的語句，不過都是一些逢場作戲的手段，“星川對能力的研究有興趣，更有能力，老師我也只是不想看着這樣的人才沒落。”

“不敢當。”笑得越發謙和，星川蒼水将刀遞回給他，“不過就星川而言，藍染老師對于能力的研究确實令我覺得有些興趣，就是不知道老師可否透露一二？”

“這個世界很有意思不是嗎？”同樣謙和的微笑看起來卻是和星川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不同的表裏，不一樣的能力體系，甚至是某些被稱為奇跡，亦或天災的事情。”雙目相視，銳利的棕色眼眸将一切掩埋在眼鏡之下，“如此多彩的世界，才更值得去探索。”

“您說的不錯。”因為未知，才能更加令人追尋，而這也是星川蒼水一直付之行動的動力，“看樣子藍染老師已經有充足的想法了。”

“就是不知道星川你的意思？”明明是問句，但已經伸出的手卻顯得有些不容反駁，當然，若真要選擇，星川蒼水也不會有第二個選項。

握上他伸出的手，星川蒼水嘆息，公式化的謙和松動，露出一點點無奈，“您很會打動人心，藍染老師。”

“合作愉快，藍染先生。”換了的稱呼也預示着身份立場的改變。

“合作愉快，星川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