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和明（1）

就如星川蒼水對Felicita所說，她這幾日并不準備去學校。

分別Felicita後的幾天，星川蒼水最終還是沒能和Felicita相聚。留下的只有帶着歉意的電子信息存在手機郵箱。這并不出乎星川蒼水的意料，畢竟Felicita不是一般的大小姐，而她也不是和他們一個圈子的人。或許Felicita不在意，但她的家族成員不會不在意。不能阻止兩人關系的發展，那就只有盡量避免兩人更深的交集。

雖然很無奈，但這就是現實。

“……嗯？這裏是星川。”随意地接聽着電話，星川蒼水此刻正走在商業街頭，“啊，是愛瑠啊。”

“哎？文化祭？”有些苦惱的皺着眉，電話那頭的人自然也是看不見的，想到什麽的她微微一頓，語氣是和往常無異的平淡，“好啊，如果我有空的話會去的……嗯，那麽就這樣。好，再見，愛瑠。”

合上手機蓋，随手一劃手機就進了腰間的衣服口袋。

回家的步伐停下，星川蒼水仰頭望向天的那一邊。緋紅的晚霞美得不可方物，有了些小心思的少女勾起少有俏皮的狡黠，将放下的手機重新拿回手上，快速地撥打了號碼。

“喂？媽媽，是我，蒼水。”微微眯起的眸子帶着不為人知的興味，語氣也因此有些輕快，“沒有什麽，我很好，媽媽。”語氣漸漸柔和，“嗯，嗯……好。媽媽，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今天我會晚點回來，讓你別擔心。”改變着方向，少女向着離家相反的方向快步走着，“我當然不會有事，放心媽媽，我一定完完整整的回家……好，我保證。”

“那，我就挂了。”

合上手機，少女的步伐更加急切。

“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望着天邊緋紅的雲霞，不，準确說是看到了緋色雲霞裏隐藏的渾濁氣息，星川蒼水的喃喃自語也帶上了特殊情況下的興奮。“就讓我看看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值得期待的吧。”

看似很遙遠的那一頭，趕過去卻并非想象的那麽困難，更不用說星川蒼水是打車到那附近的了。

哈？坐車太普通了？這不是當然的嗎？星川蒼水是個人類，又不是鳥人，難不成還能飛過去？

背靠在街道內側的一角，星川蒼水知道，自己的身後就是只有少數人才能感知到的“異常”。

美麗的晚霞中，混雜着一縷縷黑色的飄渺痕跡，只要是看到的人就能知道它代表的絕對只會是不詳。

随着時間的流逝，夜色逐漸代替暮色，黑色的氣息逐漸濃郁，充斥着這片少女所在的區域。少女探出頭，看到的是夜間的靜寂，還有隐藏在着靜寂中的詭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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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夜晚降低了星川蒼水的視力可見度，但還是能隐隐看到有人站在對面高樓的樓頂。長發飛舞，雖然看不太清，但讓星川蒼水能馬上注意到對方的理由，是那人腳邊臣服着的，巨大的松獅。

似是察覺到了什麽，星川蒼水扭頭，在和她相鄰的小巷，有一個身穿運動服外套帶着白色圍巾的紫黑色短發的青年，也似有所感地望着她這邊。與星川蒼水的無動于衷不同，在對上雙方雙眼的一瞬間，對面的青年先是一愣，随即像發覺了什麽一般，和星川蒼水相似的天藍色眸子瞬間變得澄亮，但不出一瞬便暗淡下來，只是視線還是朝着星川蒼水沒有移開。

有些奇怪他的态度，但一頭霧水的少女也沒有在這種不明的狀态下接觸對方。

自帶着松獅的長發女子出現，沒過多時，令人壓抑的氣息便消除，變回了普通的寂靜。當然，星川蒼水并沒有錯過在氣息重回平靜之前，不遠處傳來的打鬥聲及破壞聲。

沒能完全看到一場好戲，星川蒼水有些失望。連帶着，當對面的青年有向着這邊而來的打算時，星川蒼水也沒有什麽興趣應付，直接當做沒有發現一樣離開了現場。自然，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少女沒有發現在她裝作沒看見他後，青年眼中的理所當然和無可言喻的失望。

只是……

誰能告訴她，眼前的場景是怎麽回事？

無怪星川蒼水現在無言的心情，如果任何人遇到像星川蒼水現在的狀況，恐怕都會有一段時間的失神。

有那麽一瞬間，星川蒼水以為自己又中了藍染的鏡花水月。原因無它，之前還在沒幾個人的大街走着的星川蒼水，只是一個轉彎的時機，便看到自己停在了一個林間的小路口。面對着的，是仰頭都不一定看得到本體的不知名建築。轉身看到的，是一望便知道不是自己所居住城市的，被山林環繞的小鎮。

面對着明顯是上山更為方便的現狀，星川蒼水在想了不到三秒，便果斷向着下面的小鎮進發。

『你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還沒踏出幾步，腦海中便傳來陌生的低沉嗓音，仿佛就是為了阻止星川蒼水的腳步。

“沒有，謝謝，不約。”沒有絲毫的猶豫，星川蒼水自覺不是懸疑小說的主角，不想去管或者說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

『……』

似乎被少女毫不猶豫的态度噎住，好一會都沒有回音。而星川蒼水在回答之後意識到了什麽，随便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就原地休息了起來。

『……你就不想回到自己的時代嗎？！』也許是見識到了星川蒼水的态度，那聲音多了股氣急敗壞，反而讓星川蒼水初步了解了，這個明顯像是沒拿到玩具的孩子的不知名“生物”的性格。

“也就是說這裏不是我所在的那個時代？”毫不費力的得到了一個消息，雖然不是自己希望的，但也比什麽都不知道來的好。“你能幫我回到我的時代麽。”

『……不能。』被戳到軟肋一樣，那聲音帶上了些心虛。

“那你說的實現願望也不過如此。”倒沒有生氣，也沒有對現在的狀态感到慌張，在了解她目前沒法回去的現實後，星川蒼水覺得即使如此，也得冷靜地尋找解決方案，而不是一股腦地亂轉，“雖然你沒什麽用，但我還是得問問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星川蒼水所說的沒用刺激到了，那聲音一點回應的打算也沒有。如果不是星川蒼水現在看到不熟悉的場景，她一定會認為都是自己的錯覺。

“這裏和我時代的時間流速怎麽樣？”首先想到的便是時間，“如果我在這裏一直待着，等我回去的時候會不會也會過去相同的時間？”

『不會。』這次聲音回答的很果斷，『這裏是‘過去’，過去的時間流逝不能影響到未來，這是時間塔的約束。』

“那就不算壞。”星川蒼水安下了心，只要不會影響到自己時代的時間，那麽她的問題便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時代變成了只要回到自己的時代就可以。“除此之外……是你把我帶到這個時代的？”

『……』這次，聲音沒有回答。

靜靜地等待，沒有傳來的回答，在星川蒼水眼中只有三種可能。

一，不是。

二，是，但不全是。

最後則只剩下是。

不論是哪種，都不是現在掌握的情況可以猜測出來的，也對之後的對策産生不了什麽太大的支援。所以在神秘聲音不準備回答後，星川蒼水重新站了起來。這次，她不再準備探查小鎮，而是回到了之前剛來這裏時“降落”的地方。

“你之前的話無非是想讓我上山。”邁出的步子平穩而堅定，“既然現在一頭霧水，不如就如你所願，看看這山上究竟有些什麽……天色已晚，就這麽下山未免也不太安全。”明明來之前還是夜晚，這裏卻才剛達黃昏，這也是為什麽星川蒼水馬上意識到不對的原因之一。

『一切都是‘世界’的意志。』

這句話，代表着神秘聲音對星川蒼水最後的警示。

“哦？‘世界’啊。”毫不被影響，星川蒼水依舊保持着自己的步調，“這種虛幻而抓不住的東西，你以為我會信嗎？又不是那些中二。”想到班上的同學，星川蒼水覺得如果這聲音誘拐的是他們，沒準是100%的成功率。

世界啊，命運啊，什麽的，都太過虛無而缥缈。對于随遇而安的星川蒼水來說，這些不是能打動她的力量，相反，可能是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一切的利刃。

緩緩地上山，星川蒼水眼見着夜幕的降臨，也沒有加快步伐的打算。不緊不慢的調子和她在自己時代時一樣，帶着星川蒼水獨有的悠然。

“晚上好。”

對外無懈可擊的微笑浮現在臉上，身穿長袖連衣裙的星川蒼水溫和地笑着，那是一般人只要看到便也會不由自主用同樣微笑回應的表情。

“我似乎迷路了，現在深更半夜，看到這裏有家……神社，便想過來小憩一下。”微微打量着眼前的建築，感覺到比之林中更為清新的空氣，仿佛整個神社都被徹底淨化一般令人身心放松，讓星川蒼水少有的對這個未知的地方産生了微末的好感。

“這裏很美。”笑容加深，星川蒼水是發自內心的贊美，“看樣子這家神社被打理的很好。”

“……哼，人類。”本來對人類不喜的“看門人”聽到她的贊美，還是緩和些許排斥的語氣，“至少你的眼光值得稱贊。”

“謝謝。”将其中的不喜自動剔除，星川蒼水望着眼前穿着和服的長發男子，不得不覺得驚豔。或許是他這樣的人星川蒼水見得太少，所以才會在這銀色的長發之下失神。冷漠的神色在盯久了後竟然會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素色的和服在那少有的銀色長發之下也顯得精致不少，只是單單的站在那裏，即使拿着一把不太合氣氛的掃帚，也會不自覺地奪人眼球。

“……”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驚豔的神色，其實身份是神社神使的銀發男子內心産生不悅和輕蔑，連帶着之前稍許對少女偏好的印象也重歸零點。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少女的驚豔之色只是一瞬間，随後便重新找回了理智，帶着最初的溫和疏離，淡淡地向他微笑。

他想，或者人類也是有特例的。比如他面前的這一位。

“喂，女人。”思及此，他首次主動願意與人搭話，“想借住一晚的話，就去問禦影，他是這間神社的主人。”說完，便繼續打掃着神社，将星川蒼水晾在一遍，也沒有為她引薦的打算。

“我叫星川蒼水，謝謝你的幫助。”看到明顯拒人于外的态度，星川蒼水也不生氣，倒不如說還有種果然是這樣的感覺。

眼前的人不喜歡她，或者說不喜歡人類。這是一種莫名浮上心頭的想法，沒有理由。

所以在道謝之後，她便自主地向神社內走去，沒有糾纏。

掃地的手在腳步聲近乎消失後停止。

露出狐貍耳朵和尾巴的神使站直身體望着少女走遠的方向，面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出想法，最終，他默默放下了打掃的工作，也走進了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