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明，游覽西國
西國是犬大将統治的妖怪之國，因其強大而被妖怪們尊稱一聲『鬥牙王』。嚴格來說，西國并不是一個國家，犬大将也算不上國王，只是因為率領了妖怪擊敗豹貓一族的親方大人後，成為了西方妖怪們的将領。
而這次邀請惡羅王一行人參加的，就是犬大将的壽宴。
星川蒼水踏入西國宮殿時，所有在場的妖怪都注意到了她。她知道，如果不是她是跟在惡羅王與巴衛身邊，在她進去這裏的瞬間，就會被妖怪們當成食糧撕碎——雖然她不太可能坐以待斃。
星川蒼水在出發前換了件這個時代的普通和服，但出于威懾的考慮，她特地向巴衛借了把刀，別在了顯眼的腰間。長發也随意捆在了一起，搭在肩頭。
“你們能來真是出乎意料。”
進入王座時，星川蒼水看到了從主位走下來的犬大将。
帶着灰暗的銀發想來曾經也是十分引人矚目的吧？依稀可見的是從未改變的俊美五官，一身戰服，佩刀挂在腰間也能感覺到刀鞘之中的鋒利。這是一個看上去便值得敬畏的大妖怪。
“哼，無聊的宴會。”一路走來，惡羅王不僅無聲吓跑了帶路的妖怪仆人，還對前殿的壽宴毫無興趣。此刻，他更是哼笑着看着犬大将，對犬大将身上散發的強大妖氣視而不見，“鬥牙王，可別搞錯了。我來可不是和雜碎們玩的。我來的唯一目的——只有與強者交手。”
“兄弟，好歹也是他妖的地盤，收斂一些如何。”對惡羅王的反應見怪不怪，巴衛将雙手放在袖中，淡淡地提醒着惡羅王，但從他漫不經心的态度上不難看出，他和惡羅王一樣不懼犬大将的氣勢。
“火上澆油可不好哦？”星川蒼水無聲地勾起唇角，松開一直拉着巴衛衣袖的手，小聲地調侃。
犬大将見此也沒有表現出惱火，倒是內院走過來一名衣着華美氣質高雅的女妖開了口。
“——貴安。”華扇遮面，長發及腰的女妖怪帶着不弱于犬大将的妖氣，“妾身早就聽聞兩位的大名——連神明也不敢妄動的不死妖，惡羅王。還有他的兄弟，妖狐巴衛。”帶着魅惑的嗓音卻是十分清冷，她眉眼透着一絲笑意，眼中帶着對大妖怪的敬畏與戒備。而這些神情轉到星川蒼水身上時，全然改變。
“而她……想必就是最近傳言中的那個人類女孩兒了？”語氣輕挑但眼中卻閃過恨意。
那不是對星川蒼水的恨意，卻又真實存在。
“這是內子，月姬。”犬大将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出現，怔了怔便率先對他們介紹。
“貴安，夫人。”見惡羅王多了些不耐，而巴衛壓根對這些視而不見，星川蒼水只是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替她這一行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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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真普通，”明明是在微笑着的月姬，卻讓人感覺背後一涼，“不知道為什麽兩位大妖怪都對你另眼相看？甚至……”還帶到了妖怪的宴會之中。
“能讓他們另眼相看也是我的榮幸。”星川蒼水安撫性地對巴衛一笑，這才以十分完美的笑容回答月姬，“至于夫人所說的普通……那只是您未曾見到罷了。”
“夫人，您可以繼續厭惡着人類，但是請您不要将這種情緒帶到我身上。或者說……”星川蒼水的笑容變得挑釁起來，“這就是西國的待客之道？”
聽到她的話，犬大将和月姬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前者略帶低迷，後者在爆發前馬上平靜。而惡羅王這時才饒有興趣地眯了眯眼，發現了什麽般嗤笑了一聲。巴衛眸子一暗，顯然是知道犬大将的反應是為了什麽，但他一言不發，只是看了眼微笑着的星川蒼水便收回了目光。
“是妾身失禮了。”月姬率先開口，“夫君，容我先往前殿安撫貴客，聽侍從說殺生丸也快回來了，妾身也去看看。”
“有勞夫人了。”犬大将回過神，對月姬的請求點了點頭。
“讓你們見笑了。”
“哈，那個說法是真的啊。”惡羅王話止于此，馬上步入了正題，“廢話就少說吧，如果是那群麻煩的家夥，你和兄弟商量就行了。我的目标可是其他幾位大妖怪……”視線一轉，暗紅的眸子如同收割靈魂的亡靈，平靜下掩藏着殺虐，“如果你想當對手，我也奉陪。”
“只怕現在的我并不足以讓你産生戰意。”犬大将平靜如常，“不過有幾位貴客或許例外。”
“哦？”惡羅王來了興趣，“什麽樣的家夥？”
“魑魅魍魉之主……京都的那位總大将，今日也來到了這裏。”犬大将說到這裏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且不提那些妖怪中出了名的獨行妖……”
“有意思。”惡羅王聽到犬大将的話，看起來十分滿意，“讓我去會會他們！”
“別拆了這，我可不願替你收拾爛攤子。”巴衛照例說了句，然而并不是阻止而是警告他別麻煩到他自己。
“唔……不用管他？”星川蒼水看着已經沒了妖的空地，最後問了一遍巴衛。
“不必理他。”巴衛一點眼神也沒分給離開的惡羅王，“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
“……我想這不是一個誇獎。”本來以為巴衛是放心惡羅王才撒手不管，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
“我可不想誇獎他。”巴衛視線下移，對上了她的，“雖然不知道你怎麽看待兄弟，不過要知道他在妖怪中的風評并不是那麽好……我也一樣。”
星川蒼水頓了頓，然後做出作壁上觀的态度，“你說的沒錯。看來我還是被你慣的，每天過得太和平了。”他們不論誰做了什麽打算，她都沒有立場去幹涉。
“……被我？”巴衛一愣，“撒，只不過如果你随便死在了我附近，會顯得我太無能了。”名為救命恩人的牌子，掩蓋了妖怪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想你們并不需要我的安排。”靜靜看着巴衛和星川蒼水的對話，或許是星川蒼水的錯覺，犬大将對她這個人類的态度似乎并沒有外面那些妖怪那般壞，“從這裏往西是你們的客房，有什麽事可以找四處的仆從。至于那件事還得等……”他中途停下，并不想在一個人類面前說出來，“明日再議。”
“知道了。”巴衛點頭，也不管星川蒼水的想法，帶着她離開了這裏，但也沒有回前殿參加宴會。
偏西面的竹林後便是分給一行三人的住房，或許是因為宴會，這裏顯得冷冷清清，只有巴衛和星川蒼水兩個人在這裏。
“剛才月姬夫人對我有敵意，但我覺得只是遷怒。”星川蒼水聽着蟲鳴，對兩人間的安靜并不滿意，于是自發挑起話題。
“淩月仙姬對所有人類都是如此。”像散步一樣在四處漫步的巴衛，一點也沒有參與宴會的意思，更沒有和惡羅王一樣尋找刺激，他只是帶着星川蒼水安安靜靜地獨處。
“那是月姬夫人的名號？”星川蒼水與巴衛并肩，總覺得巴衛自從吉原回來，就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嗯。”點頭，也沒有多做解釋。
“這樣啊……”見他不想多說，星川蒼水也沒有追問下去。她只是不想兩個人一起什麽話也不說罷了，并不真的在乎淩月仙姬對她甚至人類的看法。
“……淩月仙姬是鬥牙王的妻子，本來兩妖相敬如賓。不過……”巴衛沉默了會，最後自行開口解釋淩月仙姬的事情，“自從鬥牙王與一個人類女子相愛，淩月仙姬便與鬥牙王有了芥蒂。”
鬥牙王不僅納了一個人類為妾，生下了一個妖怪為之不屑的半妖，更是差一點因為保護那個人類女人和孩子，被仇家殺死。若不是淩月仙姬的手下恰好去尋他，他只怕和那個人類女人一起死在了那裏。
然而曾被傳到妖怪中，引起一片軒然的這一切，巴衛都沒有說出來。起先是不屑于知道這些事，而現在……
“哦？像犬大将那般的妖怪也會喜歡上人類女人嗎？我還以為所有妖怪都讨厭人類呢。”對淩月仙姬的遭遇感到那麽一絲的同情，但誰讓她也是個人類呢，還是被她遷怒的人類，這麽一點同情也給丢了。
“妖怪為何不能喜歡人類？”巴衛停了下來，如此反問。
“……诶？”沒料到巴衛有如此一問，星川蒼水頗為意外，然後在巴衛側過頭看向她時，有些愣，“也不是不能喜歡……不過，至少妖怪對人類總是排斥的。”
有的輕蔑，有的厭惡，有的視若無睹。但不論哪一種，在這個時代的妖怪們對人類都沒什麽好的感情。
“我就不會讨厭你。”
說着這句話的巴衛，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唔，我……我當然知道巴衛不讨厭我，不然我也不會……”或許是和印象中的巴衛不同，星川蒼水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他這句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複雜，但沒有注意到巴衛說的不是不讨厭，而是不會讨厭。
“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随口一說。”巴衛語氣坦然，但袖口下的手卻微微握緊，“我是妖怪，你是人類，但我們互相并不讨厭不是嗎。”
所以……
妖怪會喜歡人類。
妖狐巴衛會喜歡星川蒼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