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明，被囚禁

自從緋負責星川蒼水的進食後，星川蒼水便能辨別她在這裏的時間。

不知道是否是特意，緋會在每日剛天亮與快入夜帶來星川蒼水的吃食，而這便是她一整日唯二的食物來源。

其量雖然不至于餓死，但每晚也不好受。這種胃裏泛出的酸意星川蒼水連續幾天都沒法适應。

特別是這種空曠的環境下，星川蒼水在不能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後，難免更容易體會到精神的空虛。有時候她半夜還會懷念一下流星街的夥伴使用的刑法，那種被針尖刺入指縫，用小刀挑斷手筋，用刀鋒将人淩遲的肉體折磨，也比這種純精神上的空洞來的親切。

甚至連緋每日的諷刺，也變得親切起來。

而這一切的無聲折磨，還不知道要保持多久。

就在緋送飯的第六天，薄野再次來到了星川蒼水面前。這時的她雖然還能保持那副冷靜的姿态，但也開始對每日重複的寂靜抵觸起來。

“這幾日星川小姐過得如何？”薄野還是那副貴公子的姿态，而相比之下，星川蒼水就顯得暗淡。他裝作一無所知，親切而客套地向她詢問。

“還好。”咳嗽了聲，星川蒼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日子沒說話了，聲音也變得陌生嘶啞起來，“除了日複一日的無聊外，簡直親切透了。”

星川蒼水當然是在說反話，而薄野就像不知道般露出微笑，似是欣慰地道，“那就好，希望螭沒有使她的小性子為難你。”

星川蒼水只是無聲的笑，多帶諷意。

“解決那些纏人的家夥花了點時間，以至于現在才能好好同小姐你說話。”薄野讓緋去門外守着，自己則走進房間與她對視，“雖然已經料想到結果，不過姑且還是問你一句——将時空塔交付我等，或者加入我們，如何？”

“做夢！”星川蒼水的聲音不大，語氣倒是堅定，不過這種語氣在說完話時又變回平淡，“你以為我應該這麽說？”

“哦？”也沒有驚訝，只是有些意外，“那麽星川小姐是要配合嗎？”

“你認為我會愚蠢到将自己賴以生存的能力随便交給你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星川蒼水嗤笑一聲，“別開玩笑了，從一開始就不是我選擇了時空塔，而是時空塔選擇了我。這種情況下，我根本不知道如果交給你們，我的後果會是什麽。”

從沒有聽說過被塔羅牌附身的人還能脫離附身的牌面，星川蒼水可不想做第一人。

但如果加入他們……這種一開始就對她抱有惡意的人，她即便加入也無法放心吧？更何況眼前這人的設定，怎麽看都不可能好的了，她終歸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沒必要參合進去讓自己難做。

“看來星川小姐還是不打算配合啊。”薄野略為遺憾地嘆息了聲。

“所以呢？”星川蒼水反問，“接下來終于要動手了？”

“此處怎麽說也與那些厭人的神明有些聯系，直接動手難免有意外。”薄野像是面對淘氣的孩子，臉上看不見多少怒氣，“但是……我也有別的方式拿到自己想要的。”

他說話間，手中便馬上多了一杆毛筆。

似乎是見她一直看着筆，薄野意味不明的笑了幾聲，然後将毛筆就着懷中掏出的空白面具，如同作畫般寫出了字。

“這是黃泉之語，我從黃泉女王手中拿到的東西。”面具亮起了星川蒼水不确定的字，在薄野的說明中，面具将字再次吸收，光芒閃耀時逐漸變換，氣息也越發陰沉，最終變成了污穢之氣形成的狼妖。

和那天晚上天空中的不潔之物一般模樣，這是會造成恙的妖魔。

“黃泉之語可以控制彼岸的妖魔。”模樣兇惡的妖魔在男人手下乖的像個無害的狼崽，薄野看到狼妖時就像在看什麽精致的藝術品，露出滿意的樣子。

“星川小姐是人類，恐怕還不知道被妖魔接觸到後的樣子吧？”

“啊，抱歉，我忘記你曾經和夜蔔一起見到過了。”

星川蒼水當然見到過，那個金發女性神明的神器被夜鬥斬斷時的悲戚憎恨，她都看的一清二楚。那種被自己手中神器妖怪侵蝕的模樣，可憐又脆弱。強大的武神太過于善良，而本身并不知道如何與神器們交心的女性神明毘沙門天，最終栽在了自己的善良上。

誰都沒錯，可誰都有錯。倒是兆麻先生能夠當機立斷讓星川蒼水佩服。狠下心來獨自承受因為自己的請求促成妖化神明通通被斬殺的愧疚，這種背叛感即使自己做的沒錯，面對他的主人時也會難受吧。

不過思緒并沒有飄多遠，她就被現實打破。

“在你決定配合我以前，就讓它陪你玩玩吧。”薄野留下對她呲牙的狼形妖魔，帶着緋作勢離開。透過門縫，他那雙反着暗光的眼格外滲人。

“啧——那個混蛋！”眼見着狼妖要朝她撲過來，被狐火警告過後果的星川蒼水馬上拖着沉重的身體躲開，還不忘罵了一句造成這一切的薄野。

為什麽巴衛過了這麽久還沒來？

當然不是因為巴衛能力不足，更不是因為他沒有找到星川蒼水的所在地。

事實上，在黑磨向他指明向北時，他就已經知道是在出雲附近。而沒過一天到達出雲境內與早就到了的夜鬥碰面并交流具體地點後，他們幾乎認定關押星川蒼水的地點在隐岐諸島上。

那裏是時空塔唯一一次現身過的地方，殘留的時空塔氣息足夠隐藏一切其他氣息，也是最容易被理所當然忽略的場所。

但就在巴衛準備從出雲直達隐岐諸島時，遇到了追趕着什麽的一群神明。

雙方第一次見面都是一愣，随即神明們放棄了原本的追趕對象，直接拿起神器對上了巴衛。

“怎麽回事？那些神明怎麽會知道你在這裏？！”勿怪夜鬥會這麽想，這群神明出場的時機太為巧合，巧合到讓他以為他們一開始的追捕對象就是巴衛。

“嘁，你身為神明都不清楚，我怎麽知道。”因為刀給了黑磨，巴衛身上一件能用順手的武器都沒有，這讓他看到那群神明後沒有選擇交戰，而是直接遁走，“該死！我可沒有時間耗在這群家夥身上！”

“我的身份有些不便，還是先閃了。”覺得事有蹊跷的夜鬥提出離開，不過他還算仁至義盡地問了下巴衛，“需要我幫你傳話給你的兄弟麽？”他想到了星川蒼水的做法，然後比出手勢，“只要五元。”

“沒必要。”巴衛頭也沒回的拒絕，“這些神明不必理會，找到蒼水才是我的目的。”

“……星川還真是麻煩的女人。”小聲嘀咕了句，夜鬥也沒有再磨蹭，趁着那群追擊的神明們還沒看到過他的臉，他先跑一步。

當然他并沒有不再管這些事，而是先巴衛一步，踏上了隐岐諸島，想找到星川蒼水的行蹤。

不過即使巴衛并不想浪費時間過多與神明牽扯，但面對越來越多，越來越難以甩開的神明聚集起來後，巴衛不得不正面對上。

而這兩者之間的對抗連綿不斷地持續了三四天，最後傳到了惡羅王耳中，直接帶着手下殺進出雲，甚至牽扯到其他的一方妖怪，妖與神的大戰因此爆發。

這前後，也不過一周的時間。

而抵達隐岐諸島的夜鬥這時才發現，即使知道了星川蒼水的所在，也不一定找得到她的人。

“真是無法忽視的窒息感。”

與被時空塔認可的星川蒼水不同，其他生物接觸到時空塔的力量都會從心底産生敬畏。而這座時空塔現身過的小島，即使過了這麽久，依舊保留着時空塔上強大的時空氣息。被這種破碎的時空氣息圍繞，不論是誰都會摸不着頭腦，甚至徹底迷失在這裏吧。

“啊……真糟糕，緋不在身邊，又沒有其他神器。”如果是能力特殊的緋在，雖然不至于完全抵抗時空塔氣息的侵蝕，但至少還是能辨明自己的方位，而現在的夜鬥手中什麽也沒有。

這個時候夜鬥才有一種，自己除去父親給予的東西外，沒有屬于自己的。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神明迷失方向也無需驚慌，擁有神明特質的夜鬥，即使迷失在隐岐諸島，也能利用特質回到出雲。

在與狼妖共處一室的第一天，雖然辛苦，但也沒什麽大礙。無法使用能力的星川蒼水，自然也無法喚出武器。空手搏鬥是星川蒼水的絕對弱項，空間狹小，她的狀态也不好，在這種情況下還要随時防禦狼妖的攻擊，讓她脫離了之前寂靜空洞的同時，又掉入了需要時刻警惕無法安眠的大坑。

在這種水生火熱中，緋的送餐時間，是星川蒼水唯一能休息放松的時刻。

第二，第三天都沒什麽特別的，除了每次會在淺眠對狼妖的殺氣産生感應随時躲避攻擊，或是将之踹開外，星川蒼水還沒什麽特別的不良反應。

然而這樣的日子越往後，星川蒼水身上便開始有了傷痕，精神狀态也越來越脆弱，那種指使她破壞的想法也越來越影響她的心神。

“答應父親大人的話不就好了。”又是一周過去，緋在看到身上各處被恙侵蝕，看起來狼狽極了的星川蒼水，一手撫摸面對她乖順的妖魔，一邊撐着腦袋繼續她的日常勸解，“看你現在的狀态，又能撐多久呢。”

不過與其說勸解，更多的還是觀望的幸災樂禍吧。

“都過去了這麽久，如果想找你，早就該找到你了。”見她沉默着進食，緋露出姣好的笑，“被人抛棄了呢。”

“吵死了。”一口飲盡了水，星川蒼水将水漬擦去，也不在乎美不美觀的問題了。

“別老說這種事情，聽得耳朵都出繭了，”

被抛棄？別開玩笑了，這種話可輪不到別人來說。

『喂，我說你，好不容易自由地鏈接上了，你怎麽還不走？你這狀态再繼續下去連瑞希的神酒都救不了你！』

『不是說了別提了麽。』星川蒼水在緋面前不動聲色與塔交流，沒日沒夜的警惕和精神壓制讓她保持聯系都覺得頭疼欲裂，『我想再等等。』

『還等？！我讓你來可不是完全受罪的！等你完全被恙侵蝕，我也會很麻煩的！』

『他會來的。』

雖然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但星川蒼水知道他會來的。

她想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