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蜀山祈願石旁,蘇若寒一身白衣凜然的站立在前,手指輕輕拂過巨石上某人留下的淚痕。
輕輕的,柔柔的。
伴着他的心痛一起,一下下的,在指尖生出一朵朵血蓮。
“大師兄,你既然這麽想她,為何不去找他?”
一兮靠近他身旁,看着他指尖低落的血珠與淚痕合為一體,輕輕搖了搖頭。
銀色的面具在曙光下,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
蘇若寒也不回頭,只笑了笑答道。
“現在下山,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麽去保護她?”
手指的動作卻是沒停下來。
“我能感覺到她現在很好,那就很好……趁着這段日子,我會努力的養好傷,再将本門道法重溫一遍!”
嘆了口氣。
“好在本身我道法就不弱,即使沒有仙身好好的修行道法也還是能保護她,否則,我就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一兮看着蘇若寒似乎喃喃自語般的說着,也不由得湧上一股子悲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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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雲陽王府。
斯彥手持玉盞坐在桌前,丸丸化作女娃模樣緊張的看着床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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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舒朗将錦年眼上纏着的紗布一層一層的揭開,每揭開一層,他都用包着冰塊的布包輕輕揉一揉錦年的眼睛。
錦年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一會兒又感覺到冰冰的,不自覺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待到最後一層紗布離開眼睛,只覺得閉着的眼睛前一片白茫茫的亮光。
慢慢睜開眼。
看到的不再是血朦朦一片。
錦年笑了。
盯着眼前一身白衣做書生打扮的人半響,咧着嘴笑開了。
“你就是舒朗?”
元舒朗笑着點點頭。
錦年又探頭看向桌邊,先是開心的沖着丸丸招了招手,然後就看到了丸丸旁邊的已經站起身的錦衣男子。
男子一身淺黃色長衫,腰纏一墨色镂花腰帶,還挂了一枚蟠龍玉佩。
在看那臉,卻是錦年見過最貴氣的溫和從容,不似蘇若寒那般淡然飄逸讓人捉摸不定,反而是一種很親切的,讓她想要親近的顏色。
“斯彥?”
她悄然出聲,眼角笑彎得似一彎月牙般。
男子看向她,擡手比了比手中的玉盞,笑了笑。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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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陽王府最讓錦年喜歡的,便是後院花園的梨花和夕顏。
如同曾經她和師傅在蝶谷時的景象,讓她莫名的就覺得心安。
自從眼睛被元舒朗治愈之後,錦年最喜歡的,就是待在這裏。
看着滿院的梨花和夕顏。
其實梨花的花期是在每年四五月,而夕顏的花期卻是六七月。
在蝶谷時,因着師傅施了法,梨花花期延後,夕顏花期提前,所以便開在一時。
奇怪的是這雲陽王府的梨花和夕顏,竟然也能同時開放。
錦年不禁覺得驚奇和欣喜。
想到師傅,她不自覺的閉上眼手指結印尋找那一絲熟悉的氣息。
尋尋覓覓終于在蜀山深處探得他的蹤跡,錦年心裏一陣激動,手指不禁微微顫抖。
這一抖,便破了法,那一縷氣息瞬間就消失不見。
伸手撫了撫嘴唇,想到那夜為了掩蓋那綠衣女子自己吻了師傅,錦年的臉竟然微微發燙,心裏湧起一陣既甜蜜又糾結的感受。
哎呀,自己吻了師傅,那可是師傅,這是不對的這是不對的!!
使勁搖了搖頭趕走那抹甜蜜,暗暗告誡自己。
年兒啊,對師傅要尊重,邪念是不可以有的!
斯彥清晨早起到後院練劍,便看到錦年一個人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不禁覺得好笑。
他靠近錦年的方向,拍了拍她的頭,問道。
“丫頭,想什麽呢?”
錦年壓根兒沒有想到這麽早會有人出現,連丸丸她都舍不得叫醒任由它在床上呼呼大睡。
所以突然有人拍她的頭跟她說話倒把她吓了一跳。
轉頭看到斯彥,眼睛立刻笑成了一條線。
不知為何,看到斯彥,就覺得開心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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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彥,這梨花和夕顏為何同時開了啊?現在是七月,夕顏正值花期,但梨花卻早已過季了啊!”
錦年看着斯彥練了一會兒劍,是在覺得無聊,就開始逗他說話。
斯彥停下來,坐到另一個石凳子上。
“因為啊,我叫花匠在梨花根部放了一個木制箱子,裏面放了從太陰山采來的泥土,還有一些奇特的玉石……夕顏花根部也是傍着梨花生長,于是他們就在同一時間開放了……”
停了一下。
“而且這兩樣花的花期因着玉石的功效,每每開放,都能持續大半年的時間呢!”
錦年崇拜的望着斯彥,眼睛眨巴眨巴,說不出的可愛。
“斯彥你好聰明……我們以前都是師傅靠着仙法才能讓梨花和夕顏一直開着,你一介凡人竟然也能做到……好厲害!”
斯彥又笑了。
跟這丫頭待一塊兒,總是這麽愉快。
将錦年救回來之後,她便陷入昏迷,太醫診斷直說她經脈與常人有異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召回了在外游歷的元舒朗為錦年醫治。
治好了身體,又治眼睛,然後便是一直等着她眼睛恢複正常。
他知道錦年不是凡人,也不在乎她到底是何物種。
如他所說,他只是閑人一個,愛管閑事罷了。
只不過既然他已經管了,這閑事,他便要管到底了!
“斯彥。舒朗又出去游歷去了?”
這兩日沒有見着元舒朗,錦年便猜測他是又離開了。
斯彥搖頭。
“沒有,舒朗去太陰山為你采藥草去了……”
錦年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這身體,一般的藥吃了也無用。
既然是花妖,那麽要的就是有花草靈氣的藥才能治得了她。
“年兒似乎認的舒朗?”
斯彥拿起佩劍慢慢擦拭起來,也不擡眼。
“其實我不認識他!”
錦年答。
“我認識一位姐姐,名隐胥,是她告訴我,有一名男子,叫元舒朗……只是我不明白,姐姐說他是一名書生而已,為何,卻懂得為我治傷?”
斯彥繼續擦拭着佩劍,只淡淡的問。
“你那姐姐,是否也非常人?”
“你怎麽知道?”
錦年楞。
“舒朗本就不是單純的書生,自小便喜歡醫理,一直只是他的父母要他考取功名罷了……我在一次巧合之下與他相識,兩人一見如故,他還多次救了我性命……只不知為何,幾年前他卻突然開始研究奇門醫理,還托我從宮中書庫尋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醫典來看……”
笑了笑。
“也是巧合了,要不是他研究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看誰能救得了你!”
蜀山一天,人界便是1年,她去了蜀山幾日,人間自是過了幾年時間了!
不知道隐胥姐姐,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錦年一看斯彥笑就覺得全身上下都舒暢起來,她拉起自己的一縷頭發在手指上繞圈玩,玩得不亦樂乎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又問起來!
“斯彥啊!那日我被凍得失去意識,不知道為何雪魔會放我們離開?難道,你打敗她了?”
斯彥拿食指抵着鼻子笑出了聲。
“傻丫頭,我哪有那本事能打敗她……會放我們走,大概,是因為她猜到了我的身份,知道我對于她還有利用價值吧!”
“啊?”
錦年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身份?
她知道斯彥是凡間的一名王爺,雲陽王。
可是就算是王爺,也只是凡人,能利用到什麽呢?
斯彥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想了想,理了理思路,才慢慢道來。
“這麽說吧!六界中,人界中凡人數量是最多的,而人界的君王,生來就具有一種特殊的能力……也就是,我們王族的子孫,與凡人還是有區別的,類似于蜀山弟子,卻又不一樣……我們王族,身體中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這種能力在關鍵時候,能聚齊人界的力量來抵禦外敵……而我們這一脈每一代的子嗣都不多,我這一代也只有我和我皇兄懷瑾而已!”
說完看向錦年,眼神似乎在詢問她是否明白。
錦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也就是,那個雅飒要利用你可以集齊人界力量這一點……”
一拍頭。
“也不對啊,你要是集齊人界力量,遭殃的可是她們魔界的人……難道……”
斯彥笑着,鼓勵錦年繼續說。
“那個雅飒應該也希望蘇妍被消滅吧?”
說到這裏,關于雪魔雅飒的話題便是聽了。
錦年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斯彥并不知曉,自己的來歷他也不知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意。
有些惶惶不安的用腳尖踢着前面的石桌,斯彥看出來她有話想說卻也不問她,只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
半晌,錦年才怯生生的開口。
“那個……斯彥啊……其實,我是一個花妖……”
說完偷偷擡眼看他,發現他看着自己依舊笑得和煦,心裏便安定了下來。
“我是那個……”
指了指旁邊的夕顏花。
“我是夕顏花妖……我的身體是由夕顏花所鑄……師傅說我身體裏的魂魄是不完整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我的三魂七魄就只剩了一魂,師傅将我的一魂養在梨花的精魂中,才養了三魂出來……然後師傅便帶着我出來尋找七滴淚水……我也不知道為何要七滴淚水,總之就是七滴淚水裏面有我的七魄……現在我身體裏已經有了四魄……師傅說找回七魄我就做一個真正的花妖,而不只是魂魄不全的花妖……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就帶着丸丸自己出來找剩下那三魄……然後……就遇見了你……”
斯彥一直沒有插話,只安靜的聽着,于是錦年一鼓作氣簡明扼要的将事情交代了,說完之後又拿眼看斯彥,想看他是何反應。
斯彥只小心收起佩劍,噙着一抹微笑,擡眼看錦年。
“師傅?”
笑容加深。
“年兒似乎很喜歡自己的師傅?口中念着的都是他呢!”
錦年忙不疊的擺手否認。
“不是不是,我不喜歡師傅……不對,我喜歡師傅……也不對……我是尊敬師傅……不是喜歡……不是喜歡!”
斯彥湊近錦年眼前,擡起她的下巴,柔柔的說。
“丫頭你猜,你昏迷時叫了多少聲‘師傅’?”
然後,如願以償的看到錦年有些驚呆的有些躲閃的眼神,便放了手,起身準備繼續練劍。
這時,丸丸急急忙忙的抛入院中,嘴裏叫道。
“娘親,斯彥叔叔,快去看看,舒朗叔叔帶着一名女子回來了。兩人都受了傷!”
斯彥與錦年對視一眼,錦年第一反應便是隐胥來了,急沖沖的想着大廳方向跑去,斯彥也收起佩劍擡步跟着錦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