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口中的“實話”從來都是真假摻半。】

宋染目光鎖定在申夏的臉上,她巴掌大的臉上帶着害怕,甚至慌亂。這并不像是一個害怕的人應該有的表情。

“不……不認識。”申夏搖搖頭,對上對方的眼睛後快速躲開低下頭,手套上還沾着血,是這個女生的血。

“說實話。”宋染站直身體,眼睛緊緊的盯着申夏,而申夏就算不擡頭都能感覺到宋染步步緊逼的目光,她一只手垂着,緊緊攥着拳頭:“真不認識。”

宋染:“跟我說實話,你以為你說謊我看不出來嗎?”

他何其聰明,怎麽能看不出來申夏眼中一瞬間閃現的慌亂。

可是這個事情不能說,申夏知道她只要開了這個口,之後還會有無窮無盡的事情奔着她來,如果她涉及過深,周亞的事情都瞞不住,她不能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沒有,我不認識。”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擡頭,眼裏的慌亂已經消失,一雙純淨的眼睛正好與宋染的視線相對:“第一次見血,有些……害怕,以後接觸多了就……就不怕了。”

宋染心理有些驚訝,如果不是早認識申夏這個人,他一定會問到底。這并不像申夏,他認識的這個人一直都是倒黴的、膽小的,而現在他面前的人目光堅定,語氣也同樣堅定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不是膽小的申夏可以做出來的。

“長官,已經通知了。”穆游新推開門,身後多了一位男士,比穆游新還高了半頭,五官深邃,申夏擡頭看去,不仔細看都看不清他的眼睛。

“回來了,這邊交給你了。”宋染看到後面的人後脫下手套,扔到垃圾桶裏。轉頭叫申夏:“走吧。”

“新招的?”男人開口,非常低沉悅耳的聲音。

“難道看不出來嗎?”回頭看申夏還在那裏磨蹭,忍不住催促:“還不快點兒?喜歡在這裏陪着屍體?”

“來了。”申夏費力的扒下手上的防菌手套扔到垃圾桶裏,趕緊過去宋染那邊。

“徐可,這邊交給你了。”

“好。”

宋染回到一樓時樓下已經空無一人,他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新開了一瓶酒喝起來:“繼續剛剛的話題。”空着的手拍了一下桌面:“坐對面,我們聊聊。”

宋染是那種一沾酒脾氣就溫和下來的人,他現在說話就和剛剛在樓上時的态度判若兩人。申夏磨磨蹭蹭的過去他也沒多說什麽。

等到申夏坐下,他才開口:“你們樂園的?”

申夏心裏暗暗驚訝,她以為自己已經掩飾的很好了,可是沒想到宋染還是看出來了。

申夏不說話,也不擡頭看宋染,就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佝偻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面,極大力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甚至說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宋染下句話的語氣裏面稍微帶有審問,恐怕她下一秒就會跳下椅子逃跑。

“你到底在怕什麽?”宋染口中有酒,一大口咽下去辣勁順着食道快速到達胃裏面,好脾氣被火辣的酒精刺激了一下,微微控制不住:“人又不是你殺的。”

“可是……”

“哪有那麽多可是?!”宋染微微皺着眉頭,剛剛那一大口酒下去後勁似乎上來了,他臉上表情有些難看:“在崖城還沒有人敢越過我動我的人呢!”才說完呲牙咧嘴的指着申夏手邊的能量水:“給我扔過來一瓶。”

“你沒吃飯?”

“廢話。”宋染催促:“快點吧。”

申夏乖乖坐在椅子上,就像小時候上課一樣背着手腰杆筆直,看着宋染和能量水,也不打擾。

等宋染喝完了,緩了一會兒也不那麽難受了,又接着說:“這件事你怎麽看?。”

“我?”申夏反問:“沒什麽看法,只是看到曾經的朋友現在變成這樣,有些……”

“害怕,害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她。”宋染接住申夏的話接着向下說:“我換個問題,帝國樂園,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

“我也不清楚。”

“你曾經也是那個組織的一員你怎麽可能不清楚?!”

“我只負責看管新來的小朋友飲食起居。”申夏咬着嘴唇:“我只知道,我們都是實驗品!”

她說完,就聽桌子上啪的一聲響聲,申夏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宋染手中的酒瓶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寬口瓶中的就濺出來一些在桌子上,宋染滿臉的怒氣:“實驗品?簡直可惡。”說着站了起來:“跟我去國警局,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申夏一把躲開他的手:“已經……全都被抓起來了,我只知道這些,我只知道這麽多,你別帶我去好不好,我……我看到國警局的那個隊長我就害怕。”

“不去也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我就只知道我……我們這些人長大了就會被送出去做實驗品,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舉報也是為了救大家,宋長官你要是想知道你可以去問國警局那個趙隊長,這個案子是他經手的,他一定知道的比我還多。”

宋染只是想申夏把她知道的對國警局那邊說一遍,然後兩個案件可以并成一個案件辦理,可是沒想到他才提出來要她去國警局她就這麽害怕……

“算了,其他的事我問趙文瑞去。“宋染又坐回去:”你感覺這個死者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地下組織做的?”

“我也不太清楚,”申夏搖頭:“有這個可能,但也不一定,崖城這邊我不了解,我舉報了樂園後就去了骷城,他們的行蹤我不清楚,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就是……”申夏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變成在喉嚨裏咕嚕,她邊說邊看宋染,觀察他的表情,看到她說到一半宋染的臉色開始發黑,申夏一縮脖子,不敢再往下說了。

“說的都是廢話!”

申夏被宋染趕到一旁,桌子上憑空出現一個虛拟的屏幕,上面的東西申夏一個都沒有看懂,宋染看的速度很快,手掌一揚翻過一頁,時不時的喝口酒。

“明早兒你上班路過水閣給我帶瓶酒過來。”

申夏站在旁邊跟個小丫鬟似得,不敢瞎想也不敢再開口,正百無聊賴之際,宋染突然開口了。她擡頭,對方正好轉頭看她。

“晚上找我拿酒錢。”

申夏點點頭。

“哎喲,這助理才上班就開始奴役上了?!”樓上傳來聲音,屬于剛剛那個長的很好看的男人的。

這句話帶着調笑,不過宋染沒理,問了另一句:“結果呢?”

“怪不得說你沒情調。”徐可嘆口氣,笑着搖搖頭開始說工作:“做過心髒與腎髒的移植手術,我簡單檢查過了,移植的內髒全都是病變的,具體什麽病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個人建議送到專業的檢測工作室去。”

“行,這方面你定。”宋染點點頭,視線又回去自己面前的大屏幕上。

“看什麽呢?”徐可湊過去準備和他一起看。別看這位宋長官在外也是頂級法醫的稱號,但在工作室裏是個非常懶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外聘了四個法醫來工作室,而他大爺似的天天沒事可幹,跟着國警局查案子。

不過宋染家大業大的一位公子哥,根本不缺錢,當然撿自己喜歡的幹。

“昨天的案子?不是結了嗎?”徐可眼睛快速掃過那一堆看不懂的代碼之後,定格在下面的報告,結尾還有國警局的戳:“怎麽,你還認為是他殺啊?”

宋染不回答,徐可接着說:“想自殺的人完全可以做到把自己勒死在門把手上。”

“那種情況确實存在,”宋染轉頭:“但是勒痕的位置不對,自殺的人勒痕要比他殺的位置偏上。”

“現在說也沒用了,這家家屬都說以自殺結案了,就算咱們知道是他殺,人家家屬也不讓咱們驗屍啊!”

“實驗了。”他指了一下申夏:“早上用她實驗過。”

宋染不提還好,一提起來申夏都感覺後怕,她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那種被細繩子勒在脖頸上的感覺似乎還在,那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她當時有多絕望宋染根本不會明白,他心裏就有那個狗屁的實驗。

申夏低頭不語,把他的話當做空氣,思想早就跑到樓上鄧亞的屍體上去了。

現在想來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單純,以為只要舉報了他們就可以自由了,但是現在看來這是一個很龐大的組織,而樂園只是其中一個據點,換個概念就是帝國樂園負責培養健康的實驗體,就算這個地方消失了,還會有下一個“帝國樂園”出現,或許會換一個形式,存在在帝國之間。這個組織龐大且分工細致,帝國樂園與它們就像一個容器,裝滿健康的實驗體,把符合條件的拿出來,放到下一個環節上繼續,現在想來,十五就像是一個環環相扣、無懈可擊的一個組織,它的每一個環節非常隐秘堅固,這麽多年給申夏的感覺是樂園有多麽強大,多無無可代替,只要摧毀了帝國樂園這個重要的環節,那整個十五組織就散了,可是現在看來當初是多麽單純的想法,它雖然堅固,但并不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申夏?”

手肘被大力的打了一下,申夏猛地擡頭看向身邊,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身邊的穆游新。

“叫你好幾聲了,你怎麽像沒聽見一樣?”

申夏擡頭,正好對上宋染探究的眼睛,她舔舔嘴唇抱歉的笑了:“我走神了。”

穆游新說:“跟我去那邊吧,我教你用通訊設備。”

宋染這個工作室的一樓差不多是骷城廣場大小,空間被一分為二,不過一般都是儀器設備,申夏看不懂,更加叫不上名字。

一樓被一大扇透明玻璃隔開,裏面可以看到桌子和沙發,應該是休息室。

兩個人走到玻璃前,穆游新突然停下腳步,伸出自己的右手,在上面指指點點了半天那一大扇玻璃突然消失一半,出現一道門出來。

申夏眼裏驚訝不是一點點,驚訝的合不上嘴,站在原地好半天都半反應不過來。

“首先教你用這個。”穆游新轉過頭來對着申夏說,剛剛那沒有了一半的玻璃又回歸原位。他倒退一步和申夏站在一起:“伸手。”

申夏聽話伸手,仔細看着穆游新在她手掌中快速操作着,他的動作熟練,申夏都不敢眨眼睛,生怕記錯哪一個步驟。

“會了嗎?”穆游新擡頭問。

申夏點點頭。

穆游新把打開的門恢複好:“那你自己試一遍,別着急,操作慢也沒關系,誰剛開始接觸都是這……”

話還沒說完門已經開了,穆游新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的梗在喉嚨裏,表情痛苦的咽下去後半段話。

“是這樣嗎?”申夏擡頭問。

“是,是。”穆游新幹笑一下:“ 你可真聰明啊!”

申夏回以微笑,眯着眼睛嘴角高高揚起。

作者有話要說:

畢業設計打分,下次更新放在14號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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