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機深沉與自以為是。】
申夏以為，宋染是聰明的，在僅有的幾次近距離接觸裏她都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在聰明前面又加上負責一詞。
走在去到三樓的路上，申夏腦中胡思亂想半天，又感覺“負責”這個詞用在宋染身上不是那麽太貼切，但是一時間也找不到非常“合身”的形容詞。
三樓只開放一個房間，那就是昨天驗屍的那個房間，推門進去時申夏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腳步頓了一下但是沒有停下來，她走進去，沒有帶上門，站在門口眼睛掃了半天最終定格在最裏面的應灰色箱子上面，她目不斜視過去，直奔目的地。
申夏挺害怕死人的，确切的說是害怕死亡，她就像一個能聞到死亡氣息的特殊能力者，她害怕有一天，這個味道出現在自己身上。
她拿了東西後幾乎是跑着出去的，一路跑下樓，最後沖出工作室，到了外面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才緩解一點壓抑到快要噴薄而出的恐懼。
“跑那麽快做什麽？”
身後響起宋染的聲音，申夏回頭，那人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件衣服，雙手插在衛衣兜裏面，快步走過來。
“有點……害怕。”說出來感覺挺沒面子的，可申夏現在這樣，臉上的表情也不會太好，宋染這個人精會看不出來？語氣費勁找借口，還不如實話實說。
才說完，就聽宋染空中傳來一聲嘲笑：“膽子這麽小還想在我的工作室裏面工作，也是太高看自己了。”
“小姑娘你應該和林溫夏學習一下，她拿刀的……”
“咳咳。”矮胖才說一半，宋染前面咳了兩聲：“餘音，你沒事做嗎？”
“我打算跟着你去現場的。”餘音笑眯眯的，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一副眼睛擋住了她大半張臉，眼鏡松松的挂在塌鼻梁上面，撐不住緩緩向下滑下來，餘音又笑了一下，蜷着食指推了一下鏡框：“瑜姐沒來，我先跟着去現場了解情況吧。”
“先去國警局，我和她先走。”宋染指了指申夏，給了她一個眼神：“你先上車吧。”
申夏答應，提着有些重量的箱子先上去，外面宋染不知道和餘音又說了什麽，餘音讨好笑着，最後似乎是失敗了，耷拉着臉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宋染轉身走了。
坐進車裏宋染長出一口氣：“說出來真舒暢啊！”
“你又說什麽了？”申夏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上次他直擊心靈的暴擊的話似乎還在耳邊，似乎只要宋染有了這句感嘆，就一定說了什麽傷人的話。
宋染說出自己心裏真是感覺後，身心舒暢，都沒有感覺到申夏問的問題越界了：“我說我的飛行車非常寶貝，不希望她蹭車，她會變成壓壞我的車的最後一位胖子！！！”
申夏：“……”
她就知道，宋染口中那些刀刀紮心、字字見血的“真話”，最後舒服的只有他自己。
她沒回複，更加不知道要怎麽回複他，只能低着頭沉默，等着這個話題快點過去。
“我說的不對？”情商負數的宋染難得的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對勁，他問了一句，還帶着反思。
“其實可以更委婉一些。”申夏小聲回答。
“為什麽委婉呢？”宋染反問，啓動飛行車的聲音非常大：“這個人聰明還好，如果遇到個笨的，我還要為了她絞盡腦汁委婉一輩子？”
“遇到個笨的……”申夏低聲重複了一句，突然間就理解了宋染說真話的原因了。
點點頭：“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麽了？”宋染反問
“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申夏轉頭看向外面，表現出不再想開口的意思。
宋染聳聳肩，啓動飛行車飛往國警局。
才停在國警局門前，就看到蕭炎站在門口，對面是趙文瑞，他手指一直在蕭炎的面前指指點點，臉色非常不好。
宋染車停在停車位上，沒着急下車先轉頭看申夏：“年紀不大聽什麽都說懂了，真正懂的人是不會說出來的。”
說完開門下車，留申夏一個人坐在副駕駛位置，琢磨着他這句話裏的含義。
而申夏還真是想多了，宋染這句話真沒有太深的含義，只是單純的認為申夏這種前十幾年只會吃睡養好身體的人，是不會輕易就理解他所說的話。這位自信狂長官一直以他卓越的智商得意，幾乎認為自己說出的每句話都可以記錄在案，成為供人拜讀的“佳句”。
沒多久，耳邊傳來敲車窗的聲音，申夏轉頭就看宋染一臉不耐煩：“發什呆呢，還不下來幹活！”
申夏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下車，對着宋染連連說對不起。
“你可別說對不起，我又不是那種不講情面的老板。”宋染伸手指了指蕭炎那邊：“看沒看到那邊在幹什麽？”
申夏仔細看了幾秒：“趙隊長在罵蕭警官。”
“為什麽罵他？”
“可能工作上出錯了吧。”
宋染對申夏的回答非常滿意的點點頭：“所以，對比出來了吧！”
申夏：“……”
誘導她半天原來是為了讓她誇他是個好老板是嗎？申夏表面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心裏不住的搖頭嘆息，這人智商是屬于波動型的吧？！
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宋染是她的老板，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要靠着這位可能會在工作中失手殺了她的人。
“你是帝國第一好的老板。”
宋染眯眯眼睛，對于這聲誇獎非常受用，完全不在意這是他引導半天要來的一句。
“走吧，幹活去。”收了笑，又換回那個嚴肅認真的宋長官。
宋長官帶着申夏直奔國警局門口，蕭炎應該是犯了很大的錯誤，前面不知道罵了多長時間了，從申夏他們的車停在停車位上，一直到現在少說也有三五分鐘了，趙文瑞非但沒有停下的意思，還有點越罵越興奮的趨勢。
宋染走近打斷趙文瑞吐沫星子噴射工程，“有時間在這罵人，怎麽不去現場守着？”
“現場被破壞了。”趙文瑞低着頭，沒有第一次見那從骨子散發出來的傲勁了，完全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說完又見宋染沒回答，他的頭低的更低了。
“對不起對不起宋長官，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四個人站在門口沉默了小半分鐘，蕭炎突然沖着宋染就開始道歉，而且還是個沒頭沒尾的道歉。
申夏默默後退一步，盡量離宋染遠一點。
倒不是因為別的，宋染這人平時挺正常的，但是如果涉及到工作，這人就跟變态了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此刻工作上出了錯，宋染一定會生氣的。
申夏趁機瞄了瞄周圍，跑是不可能了，只能盡量離遠一點，避免宋染發脾氣波及到自己。
“怎麽回事？”宋染一聽臉色一變，原本只是嚴肅的臉瞬間拉吓老長。
“我……我昨晚值班，回去的時候遇到一個人，說要報警，我就說已經下班了明天再來吧，然後今早過來的同事發現他倒在了國警局門前，送去醫院時已經死了……”蕭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聲音都開始顫抖。
宋染沉聲，臉色已經開始發黑，“說下去。”
“經過檢查他是剛換心髒和腎髒不久，很可能是和……和上一個案子屬于同一類……”
蕭炎沒說完，也不敢再往下說了。周圍安靜了幾秒，宋染突然爆發，“你們國警局是幹什麽吃的？誰告訴你們下班之後就不能接警了？帝國哪一條法律規定過？從今天開始二十小時輪流值班，給我看住過往人群，有一個可疑的都不能放過，重點篩查崖城和崖城附近。”
“宋長官。”從蕭炎開始認錯時就低頭沒有再開口的趙文瑞突然擡頭：“這方面應該就是國警局的事情了，我道歉是因為我們通知過，又把屍體弄丢了所以深表歉意，而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插手我們國警局的事情了！”
“我這就叫插手？你身為隊長首先就是失職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跟我說這句話？要不要我給你時間去問問你的上司我該不該插手？”
“該該該！”
宋染聲音非常大，申夏已經後退幾步還是感覺被震得耳朵疼。耳朵中的回響還沒有結束，局長大人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狗腿的湊過去，一把推開趙文瑞，對着宋染陪笑臉：“宋長官別氣別氣，趙隊長他就這個臭脾氣你別見怪，我剛剛親自聯系了帝國醫院那邊，他們已經收集了死者的信息，您來之前我也已經派人出去尋找，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找到。”
申夏站在幾個人圈外面，有些聽不懂局長說的話。
“您先消消氣，別氣別氣。”局長大人接着陪笑：“要不咱們進去坐着等，您看這一大早就折騰您過來也挺……”
“別跟我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有那時間給我幹點實事！”
宋染眼神轉向趙文瑞，局長立馬明白了其中意思。一把扯過趙文瑞，架子也端起來了：“還不給宋長官道歉，你不知道宋長官是咱們國警局花大價錢請來的專家嗎？以後宋長官說什麽你照着做就是了，哪來那麽廢話，我看你也是不想在國警局混了是不是？”
局長罵了半天，身邊的人一點反應後沒給，左耳聽右耳冒了，他恨鐵不成鋼，上去一腳踢在趙文瑞的腿上：“反了你了，還不快給宋長官道歉。”
“對不起。”好半天，趙文瑞那個死鴨子嘴才算是開口：“我太着急案子進展情況，說出口的話欠缺考慮，希望宋長官您不要太介意。”
“非常不巧，我很介意！”宋染翻了一個白眼轉頭看申夏：“愣着幹嘛還不進去，站這裏不嫌累啊？！”
申夏這才反應過來，跟着宋染進去。
雖說宋染這人神經病的實在，動不動就抽風她也是知道的，但是……還真沒見過他發這麽大脾氣而且人家道歉都不原諒的……
申夏不敢走在他身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波及了，只能跟着局長走在宋染的身後。
相比之下，局長大人也不太好過，他一手掐着手帕不停的擦着額頭上的汗，注意到申夏看過來的目光不自然的咧嘴一笑，兩人視線相對，那麽一瞬間就對相互的處境生了同情之心。
局長那個笑還沒收回去，前面宋染突然停下，轉頭對着局長就是一頓吼：“你跟着我是想訓我不成？有跟着我的時間還不好好去管管你那個下屬去！！！”
“是是是。”局長大人連連答應，吓得手帕掉在地上都來不及撿，轉身就向門口跑去。
申夏：“……”視線看向局長跑遠的身影，又收回來看看地上的手帕，剛要彎腰撿起來就被宋染喊停。
“不關你的事你就別動手，真要有那麽多無處安放的好心就多操心操心我，你是我的助理又不是這個國警局的！”
果然，生氣的人看誰都不順眼。申夏放棄幫局長大人撿回手帕的決定，對着宋染乖乖的點點頭。
對方微微一笑：“開心不？我剛剛狠狠的訓了一頓趙文瑞，以後他絕對不敢欺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