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宋染：從現在開始，我要一視同仁了。】

申夏看不懂代碼，可看到宋染緊張的神情就知道又出人命了。

兩個人往外走，才到門口，正好穆游新推門進來，被宋染一拽，在原地轉了個圈，申夏側身一鑽，從邊角過去了。

穆游新：“……”停下來有點懵，轉頭看外面，從還未關嚴實的門縫裏看到剛坐進飛行車裏的宋染。

眨眨眼自語：“這是又出事了？”

“怎麽就你自己了？”鄭瑜從樓上下來就看到穆游新一個人站在門口。

“他倆出去了，可能又有案子了。”穆游新努努嘴，有點委屈：“自從宋長官招了申夏這個助理之後去哪都帶着，都不帶着我了。”

鄭瑜笑：“之前帶着你跑現場你說累，現在不帶着你去你又在這裏酸，你說你到底想幹啥？”

見鄭瑜坐下，穆游新湊過去也坐下：“我就想學東西，想快點上手做個好法醫，就像表姐你這樣的。”

鄭瑜皺眉：“現在是工作時間，不能帶有私人感情。”

“沒事，宋長官也不在。”一說完看到鄭瑜嚴肅的臉投降：“好啦好啦我下次注意。”拿起盤子裏的一個水果咬了一口：“要不我跟着你學吧，你先教我，等宋長官閑下來我再去拜師學藝。”

鄭瑜：“看來只能這樣了。”她可不敢告訴穆游新實話。當初他就是太崇拜宋染，才求着過來這邊工作，現在要是知道宋染不收學生也不會帶學生，不得哭死？而宋染不能帶，這個重任只能交到鄭瑜的頭上。不過比較慶幸的一點是他們家兩輩都是法醫出身，耳濡目染久了，就算沒學過也知道一些皮毛。

申夏跟着宋染急忙出去，坐上車才開口問：“出什麽事了？”

“死人了。”宋染扔出三個字。

申夏：“……”看宋染臉色就知道是死人了，她是問具體出了什麽事情。

還沒等她再開口，宋染又說：“趙文瑞只說死人了，情況緊急，具體的還沒來得及說。”

“那咱們快點過去……哎……”她話還沒說完，車子猛地飛出去了，吓的申夏想尖叫。

粗略一算申夏來崖城工作也有大半個月了，這期間還真沒看過宋染因為案子的緊急程度把飛行車開飛起來呢。

飛行車只支持低空飛行，大概可以離地一米多高的距離，不過對于有些恐高的申夏來說，移動時這個高度就足夠她心跳加速了。

“慢點慢點。”她小聲提醒。不敢太大聲，她怕宋染嫌棄她吵把她扔下去。

又驚心動魄了一會兒車子才放慢速度，漸漸降低最後平穩跑在陸地上。

申夏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崖城分三個區，分別是靠近國警局的江水區、靠近帝國醫院的武中區、靠近宋染工作室的天北區。這次出事的是江水區。

停下車，宋染快速下車，申夏趕緊跟上。一出來，迎面遇上趙文瑞。雖說和宋染分析時排除了他的嫌疑，可申夏心裏是過不去的。看到他看過來，錯開頭去到宋染身邊。

趙文瑞并沒有多大反應，視線只在申夏身上停留一秒就轉到了宋染身上，一開口長話短說：“死者是一對老夫妻，嫌疑犯還在逃。”

“先去看現場。”宋染沉聲，指了指前方：“帶路。”

申夏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才走出幾步就看到蕭炎，對方沖她點了點頭，申夏回了一個微笑。

“把我工具箱拿出來，在車後座上。”走了幾步的宋染突然停下，轉頭對身後的申夏說。

“恩。”轉身跑回車裏拿東西。

宋染這人別看對查案興趣比法醫還濃，但是關鍵時刻還是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他的箱子是随手放的，在後座中間，偏巧申夏是個小短手，站在外面拿不到，只能鑽進去。

她才上去一條腿，背部被人拍了一下。

申夏轉頭一看，居然是剛才和她打招呼的蕭炎。對方眼神掃了一下她這個略帶喜感的姿勢後，抿抿嘴沒憋住笑：“我幫你拿吧。”

申夏手腳并用的退出來，站在了一邊。

要說人高手長真是好啊，蕭炎一彎腰一伸手就拿到了。

申夏趕緊過去：“我來拿吧。”

“挺沉的，我來吧。”蕭炎說。

“還是我……”申夏邊說邊上去抱住，對方稍稍一松開手，申夏臉上肌肉都變形了，憋了一口氣道：“還是你來吧。”

蕭炎笑笑沒說話，把箱子拎起來：“走吧，我帶你過去。”

江水區今年開始規劃，這一片小區已經是老式樓房了，地處偏僻。

死者家在四樓樓梯口，比較好找，不過這裏的樓梯挺難找的。不是宋染工作室那種一進門就可以看到樓梯的那種，她們從單元門進去向左手邊走，一直走到底然後進去最裏面的房間，裏面才是樓梯。

申夏邊走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雖說是老式樓房，可采光格局都非常棒，就連只有一個樓梯的房間都裝修的非常好。

轉回頭來想，如果骷城的房子有這裏一半好就好了。

蕭炎回頭時就看到申夏一臉羨慕的看着周圍，笑着問：“宋長官那裏不是比這裏好上百倍。”

申夏點頭認同：“這裏房子裝修的真好，如果骷城這樣就好了。”

說起來申夏在崖城工作這段時間打聽了一下帝國這邊的等級制度。之前只聽說是按照區域的年收入劃分，後來又聽說是按照地域不同劃分，本身是沒有高低貴賤的。

“骷城的環境不适合。”蕭炎說：“帝國十二年規劃時也想把骷城建成這樣的房子，可是它身處山底，陰暗潮濕，建成的房子不到半年牆皮全部脫落，只有最初存在的老式房子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最後沒辦法只能保留原樣。”

“原來是這樣啊！”申夏點點頭明白了：“我還以為是因為骷城的人都窮呢。”

“貧窮富有都是骷城人！”蕭炎笑着：“大家人人平等，不能因為富有就感覺比別人高人一等。”

申夏心想，她可沒有。

才走到三樓到四樓的緩臺處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蕭炎趕緊從口袋裏抽出一個口罩遞給申夏：“你第一次出現場，應該不習慣這麽濃重的血腥味。”

“誰說的，我也出了好幾次了。”申夏不滿回嘴，但還是乖乖的伸手接過來。

他陪着宋染出過許多次現場，可只要裏面太血腥宋染就不會讓她進去，申夏也問過為什麽，宋染只說她是女生，不能看太過血腥的東西。

才到四樓樓梯口，就已經看到了血跡，申夏微微皺眉，緊緊閉上嘴。她想象不到到底是怎麽殘忍的狀況，會讓人的血液流到樓梯口。

正好到門口，宋染出來了，臉色不是很好。身邊的趙文瑞也同樣面色發白。

申夏剛張嘴想問裏面怎麽樣，宋染先接過箱子：“你去外面等着吧，這裏有趙隊幫忙。”

“還是我幫你吧。”申夏主動提出留下：“我這段時間有努力學習，我記住了裏面工具都叫什麽名字，我也不怕出現場了。”

宋染拒絕：“出去。”

申夏：“宋長官……”

“我讓你下去等着，我的話你都不聽？到底我是你助理還是你是我助理？”

申夏癟癟嘴：“我是助理。”說完轉身走了。

蕭炎看向趙文瑞，對方搖搖頭告訴他不要管。可不管怎麽說申夏是個女孩子，被人當衆吼心裏肯定不好受。他站在原地幾秒，咬咬牙還是追上去了。

才下不到一樓就看到申夏站在角落裏。

蕭炎走過去：“宋長官也是怕你害怕，之前我和趙隊進去過，裏面……裏面太血腥，你們女孩子真不适合看那些。”

“我知道。”申夏開口，擡頭看向四樓的樓梯口：“我就是感覺有時候我心裏挺愧疚的，宋長官很照顧我，說是助理，其實很大部分跑腿的活都是我們工作室的穆法醫做的，我就像個無事可做的小跟班一樣……”

蕭炎心底松了口氣，暗想還好不用安慰人，他以為申夏是被罵委屈了才跑的，沒想到是因為宋染不給她安排工作啊。他笑笑：“你才來，等你接觸多了宋長官看到你可以了就不會這樣了，現在慢慢來就好了。”

申夏努嘴，點點頭：“知道了。”

話音才落，宋染突然出現在樓梯口，筆直站着，微微低頭視線正好定在申夏身上：“上來。”

申夏面上一喜，點點頭就向上面跑。

站在門口，宋染再三叮囑：“裏面有點血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從現在開始你不是實習生，你是正式的助理了。”

申夏重重點頭：“我知道了。”

宋染側頭問趙文瑞：“通知徐可了嗎？”

趙文瑞：“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進去吧。”這句話是對申夏說的。宋染面對申夏時總是帶着一絲擔心，最初時擔心她喝水都塞牙這種黴運波及到他，後來是擔心她遇害，擔心她害怕血腥……宋染也不知道為什麽，面對申夏，就是操不完的心。

這是第一次，申夏真真正正的出現場，說不緊張是假的，以往跟着宋染來現場，不管多血腥多恐怖她是看不到的，宋染一般只是現場簡單檢查，後續工作多半都是交給徐可或者鄭瑜的。

邁進去的第一步，腳停留下半途落不下去，眼睛所處之地都是血跡，根本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幹淨地方。申夏緊張的都忘記怎麽呼吸了，攥緊雙拳又放開，終于鼓足了勇氣落地第一步。

入眼除了滿地的血跡和混亂的腳印，就是兩具橫着地上的無頭屍，一個趴在地上，一個仰躺。其中一個的手擡着，似乎在摸自己早就已經丢了的頭顱。

而她找的頭顱就在幾步之外的桌邊……

斬首在以前世界裏算是痛快又需要技巧的體力懲罰了。

首先斬首時除了等待的過程比較難熬之外，也沒有別的痛苦了。技術好的人，下手穩住狠，只需要一刀就能兩地分家，痛苦時間也就那一兩秒。

可是這邊又不是以前的世界，斬首放在帝國已經可以列入殘酷懲罰前十了。

申夏之前也見過屍體，進來前也做好了心理建設，想着屍體也就張那樣，人死了就像睡着了躺在那裏，沒什麽的，最血腥也就多點血……

等真正看到時，那就不是多一點血，兩個被割掉頭顱的人，血已經流幹了。

她哆哆嗦嗦的把另外一只腳收回來，轉頭時重重的吞了口唾沫：“這……這……”

“害怕就出去吧。”宋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