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相認
“表嫂的大哥失蹤可是什麽緣故造成的?”
“我也不大清楚,那時候我還小不記事,聽我爹娘的意思,他們懷疑是我二嬸做的。”謝婧口中的二嬸即是已故的樂熹公主。
聽謝婧的話,這應該是牽扯到內宅陰私,鄧柳玲不再多問。
“表嫂,你們家的人是否設想過,如果你大哥真的還活在世上并且被你們找到,然而他只是一個殘疾人或者是一個更為不堪的人,你們還願意接受嗎?”話末又加一句,“當然,這是假設,并沒有詛咒你大哥的意思。”
“怎麽會不願意?”謝婧感到很驚訝,她認為大哥找到後認祖歸宗那是自然的事。再說了,有誰會不認自家的孩子。
然而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的,尤其是大戶人家。他們喜歡講究面子,如果有流落在外的孩子卻是個不讓他們感到難堪的人,他們當然不樂意認回來。更有甚者,有的人怕被別人知道這事,還能狠下心将這孩子在被暴露前就弄死。
“你祖母、父母那邊怎麽想?”鄧柳玲覺得自己還是得再打探一下,如果情況不樂觀,還是不要告訴周細他們了。此時鄧柳玲已經默認周細就是謝婧大哥。
“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找我大哥,曾說過如論我大哥變成什麽模樣,只要他能回到我們家就好。我祖母整日裏燒香拜神的,祈禱我大哥還活着,還說要是我大哥有什麽罪要受的讓她來替。”
“你們的銀片有特殊記號的嗎?”
雖然不知道鄧柳玲為什麽對她大哥的事這麽感興趣,謝婧還是樂意說出來,這事她很少跟人提起,如今多一個人知道也許就多一分找到的機會。
“大哥的銀片有一處小缺口,我的則是兩處缺口,我弟的是三個缺口,是按照我們的序齒弄的。”
鄧柳玲點點頭,“不管如何,祝願表嫂你們早點找到你大哥。”
鄧柳玲一回到府就馬不停蹄地找鄧柳茵。
“茵姐兒,你上回那塊銀片是周細送的嗎?”
鄧柳茵還以為那次鄧柳玲沒有看見,不過看到也沒什麽,“是,怎麽了?”
“他有說過這銀片是怎麽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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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怎麽一回來就問關于銀片的事,難道她知道什麽內情?
“他将銀片送給我的時候跟我說,這很可能是他父母留給他的,他在五歲的時候被周班主在草叢裏撿回來的。之前的事他不記得了。”
“你把銀片給我看看。”
鄧柳茵不明所以,但還是從脖子取下銀片。鄧柳玲接過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個缺口,位置還跟謝婧的相仿。
“果然。”
“大姐?”
“我可能知道到周細的親生父母是誰了。”鄧柳玲高興地說。如果周細真是謝婧的大哥,那祖父他們就沒有理由阻止堂妹跟周細了。
“你快帶我去見周細,我有些事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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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細,你五歲之前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一見到周細,鄧柳玲就直接進入主題。
周細看向鄧柳茵。
“你的事我大姐已經知道了,而且她很可能知道你父母是誰了,現在是來确認的。”
“我記憶中除了一個血淋淋的女子,還有就是我總覺得我曾經去過別人家,那家的女主人兇神惡煞的。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胡亂想出來的,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周細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實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樣,周細,你先等我幾天,我找人确認一下你是不是他們家當年失蹤的孩子。還有,把你的銀片借我一用。”
之後鄧柳玲修書一封,并上銀片給謝婧。謝婧一得了銀片,喜出望外,因為那就是他大哥所有的。
她恨不能飛奔到鄧府,但鄧柳玲有言在先,讓他們不要着急。如果北亭侯府的人歡迎銀片的主人,她到時候會讓人上謝府的門确認。
北亭侯夫妻得了消息,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找了這麽多年的兒子,找到了。然後屁颠屁颠地讓下人給鄧柳玲回話,望她能當天就帶人到北亭侯府。
但時間太急,鄧柳玲就跟他們約好第二天去。
次日早上,鄧柳玲并鄧柳玲、周細三人敲響了謝府的大門。
守門的人早得了消息,利索地将人迎了進去。進入大門後,他們走了很長一段甬道,之後便到了一處園子。
周細走路的時候還分了心看周邊的環境,随着走的路越長,他發現對這一切的熟悉感越強,總覺得自己以前來過這裏。難道這裏真的是他以前的家?
周細他們被下人帶到正堂,正中央坐着的是北亭侯府的老夫人,其左右坐的是北亭侯夫妻,北亭侯旁邊則是謝沿爍和謝霖。謝婧前一天就已經趕回了娘家,此時坐在她母親羅氏身邊。
鄧柳玲三人對着謝府的長輩一一行了禮,謝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下來握住周細的手。
“我的孫兒,這些年苦了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總算是把你找着了。”謝老夫人老淚縱橫,她如今才五十多歲,樣貌看起來卻像是六十多歲的。
自從她的長孫謝湖失蹤了後,她一直睡不好,天天就想着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的孫兒。如今真的找到了!
周細對于謝老夫人的親近有些不适應,但是面對這樣一位老人,他不忍心拂開她的手,卻也喊不出“祖母”二字。
正當他難為之際,鄧柳玲就說:“謝老夫人,這血脈一事不可馬虎,待确定無誤後你們再相認可好?”
謝老夫人聽了也沒松開手,反而用另外一只手撫摸周細的面部,“還用怎麽确認,這就是我的孫兒。”然後一邊摸周細的眉毛一邊說,“你們看看,他的眉毛跟沿斯的長得一模一樣。”
旁人還未插上話,她又開始說:“還有眼睛、鼻子、嘴巴,哪一樣跟沿斯長得不一樣,都跟他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還能不是我家的湖哥兒嗎?”
謝老夫人一臉陶醉地描繪,旁邊的人卻有點尴尬,因為她說的話水分太高,他們沒辦法附和。原來周細跟謝沿斯夫妻都長得不像,謝老夫人說周細跟謝沿斯長得一模一樣委實說不過去。
羅氏也是恨不得上前相認,可鄧柳玲說得沒錯,這事不能馬虎。
“娘,鄧大姑娘說得沒錯。我們得确認好了先,你沒看孩子這會兒也認生,怕是也擔心弄錯了。”
謝老夫人這才不樂意地撒開手。
“孩子,你跟我們說說,你還記得些什麽?”羅氏帶着溫柔的笑意,輕聲問到。
周細将之前跟鄧柳玲她們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待聽到他所說血淋淋的女子,兇神惡煞的女主子,謝府的衆人除了小的兩個,其他人均面色一變。
這血淋淋的估計就是那被打的婢女了,而這兇神惡煞的人除了樂熹還能是誰。所以,周細是謝府的長孫無疑了。
“我就說肯定是我的孫兒嘛,這不,都對上了。”謝老夫人笑吟吟地說,然後又解釋道,“你說的這些就是你失蹤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那時你到你叔叔府上玩耍,正好碰到你嬸嬸在杖責一個婢女。”
“你說要饒了那婢女,反倒被你嬸嬸兇了一頓,她可不是兇神惡煞嗎?好在她已經死了,你的失蹤跟她脫不了幹系。”
周細一一掃過謝府的衆人,面前的這些人真的是自己的家人?難怪剛才進來的時候總覺得到過這個地方。他又仔細想了想,看看能想起什麽。
他往屋裏仔細瞧瞧,看到一方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不确定地問:“那張桌子上以前是不是擺放過一個小物件兒?”
然後又歪了下腦袋細想,說:“好像是個猴子。”
“對,對,對,”謝老夫人連說三聲,“是一個泥塑的猴子,你爹買給你的,你喜歡得不得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執意要把猴子擺放到桌子上。可惜幾年前被你弟弟這個潑猴摔碎了。”
說到這,還有誰能說出周細不是謝府長孫的話。于是周細認祖歸宗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因為周細,不,這時候已經是謝湖了,已經找到了親生父母,之前鄧柳玲幫忙尋找的那對夫妻也用不上了。鄧柳玲只好跟他們道了歉,賠了禮就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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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姨娘從寺廟回來後,險些按捺不住想要找梁國公對質。但沖動過後,又覺得這樣太冒進。不說是不是真的,如果直咧咧地問,弄得不好,反而消耗了他們的感情。
于是幾天後,等來了梁國公,他在她屋裏歇宿。
一番雲雨過後,葉姨娘将頭靠在梁國公胸前。
“老爺,當年你和先帝在邊疆殺敵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麽驚險的事?”
“嗯?你想聽?”梁國公從沒有跟妻妾仔細說過那段峥嵘的歲月,那時的他是最青春最激情澎湃的。
“想。”
既然葉姨娘想聽,梁國公也就慢慢打開了陳鋒許久的記憶。
“當然有,在戰場上本就是殊死搏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人人都拼着老命想要去掉敵方的腦袋,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你沒看我身上的那些傷疤,基本上都是那時候留下的。第一次跟先帝上戰場的時候,就差點丢了性命。好在我命大,活了下來。”
“老爺是個有福的,總能逢兇化吉。”葉姨娘一邊恭維一邊想怎麽試探。
頓了一會兒,又問:“除了在戰場上跟敵人厮殺,可還有別的特殊經歷,比如說遇到什麽人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