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沒有惡意

容芙又夢到那天,花園開滿了牡丹,微微的寒意。

偌大的庭院裏,只有自己在玩,所有人都在忙母親的喪事,沒人搭理他。初春的空氣還留有料峭的冷意,他拉了拉小棉襖的衣襟,靜靜的玩著皮球,一邊流著眼淚。這時,一向溫柔的大哥走近,拉著他的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珠。大哥渾身酒氣,一臉的紫紅,額上綻開一條條的青筋,但滿臉淚水。

“大哥你怎麽了?”容芙問。

青年一句話都沒說,将頭埋進容芙胸窩裏,他感覺到胸前一片濕熱。

男人的手忽然探入他的衣襟,手指冷冰冰的。

“大哥你做甚麽……?”容芙疑惑的問。

青年擡起頭,不發一語,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颀長的手指迅速剝下男孩的衣裳,白皙瘦弱的單薄身軀暴露在略微寒冷的空氣中,細小的汗毛立即豎起。

容芙害怕得想要掙脫,但是大哥的手如鋼鐵般冰冷堅硬,他是落入陷阱的小獸。

他害怕的哭喊著,但大哥用力捂住他的嘴,他的叫聲變得像悶哼一般。

男人從他赤裸的胸前擡起頭,眼睛布滿血絲:“別喊!再喊我殺了你!”

他瞬間住口,任由男人把他脫得精光。

男人特有的氣息與酒味從他赤裸的胸前傳來,熱得像燃燒一般,這種溫度讓他驚慌。大哥把他按在花叢下,他緊閉著眼睛,只聞到牡丹若有似無的花香。

忽然間,他的額間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熱流,像是要竄進他體內般,溫度在額上肌膚沖撞著。他大吼著,不斷揮舞著雙手,想揮去那駭人的高溫。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溫柔似水,但帶有強大的壓迫感,大手依舊在他額間輕撫。

“不要!求你放手!”容芙大喊著,晶瑩的淚珠汨汨的流出,雙手還是驚慌的揮舞著,像是要推開甚麽東西似的害怕。

藍崇看見容芙驚恐的神情,便緩緩挪開手,輕輕彈指,年輕的女傭捧著一盆清水走近,扭了條毛巾放在容芙滾燙的額上。

“好好照顧容師傅。”藍崇輕聲說道,眼光不離容芙因高燒而泛紅的臉龐。

女孩點點頭,随即低下頭,用毛巾擦拭著容芙的面頰,輕柔的。

藍崇刻意放輕步伐,緩緩邁出房門。

躺在床上的時候,容芙始終沒有睜開雙眼,在半夢半醒間,總有股耐人尋味的氣味,混雜著些許的雪茄味和酒味,每當夜深人靜,就輕輕走到他床邊,不發一語,就這麽靜靜的站著,像是在看著他的睡臉,過了許久才離去。來去的腳步輕柔得像只貓,彷佛是深怕吵醒他的睡眠。

雖然容芙直覺那股氣味屬於男人,但那獨特的味道如必定降臨的深沉黑夜,他并不感到驚慌。

今晚,散發夜晚氣息的男人站在他床邊一會兒,便挪到床邊的沙發處,依舊舉止輕柔,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一點聲響。容芙聽見“噠”的一聲,對方扭開了立燈,原本閉上的眼皮不再一片阒黑,同時傳來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他緩緩睜開眼睛。

藍崇正翻閱著手中厚厚的資料,全神貫注。

“你每天晚上都來,為什麽?”容芙輕聲問道。

聽到容芙氣若游絲的聲音,藍崇并沒有吃驚,他依舊埋首於文案中,但露出個淺淺的微笑。

“不為甚麽。”藍崇笑的一派天真。

容芙斜倚在床上,看著眼前這笑得可愛的男子:鑲金邊的黑色法蘭絨睡衣襯得他的肌膚如瓷器般細致,原本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呈現出柔軟的微卷線條,幾绺過長的浏海俯在他光滑飽滿的額上,讓男子看起來年輕不少。在燈光下,容芙才發現男子有一頭深栗色的柔發,深邃的眼眸呈現出神秘的綠色。

“我母親是英國人,所以我沒有黑眼睛跟黑頭發。”藍崇像是看穿了容芙的疑惑,笑著說。

“我有聽別人說過。”容芙故作鎮定的說,一副看遍光怪陸離的語氣。

藍崇這抹異常溫柔的微笑,與記憶中的男人極為相像……

“等你變成了出色的裁縫師傅,我就來找你做衣服。”男人成熟但仍舊俊美的臉龐綻開燦爛的微笑。

容芙望著那張極度相似的臉龐,眼神穿過藍崇,飄向自己的記憶場景。

老是一派冷淡的容芙露出溫柔的神情,微微上翹的嘴角此時挂了抹輕巧的微笑,細致得猶如随時會破碎的晨露,讓藍崇對容芙現在的所思所想深感興趣。

“容師傅。”藍崇忽然出聲,好聽的嗓音将容芙拉回現實。

他阖上手中的資料,目光落在容芙的臉上:“你還有其他家人吧?怎麽會一個人住在上海?”

容芙的美麗面容瞬間扭曲,原本放松的神情又戒備起來。

看見容芙的神情,藍崇自覺說錯話,便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對不起,前幾天無意間聽見你說的夢話,我并沒有惡意。”藍崇深邃的美目閃爍著。

容芙別過臉,将被子蒙住頭,不發一語。

“請你出去。”容芙的聲音從被子裏飄出,低沉的像悶雷。

“再讓我待一會兒好嗎?我會盡量不打擾你的。”藍崇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但充滿溫柔。

“無所謂,反正這是你家。”他低哼一聲,側身背對著沙發。

直到天亮,藍崇才離開房間,容芙也一夜無眠。

容芙聽見衣物窸窣的摩擦聲,應該是藍崇從沙發上起身的聲響。他聽見輕巧的腳步聲一直來到床邊。

“對不起。”藍崇好聽的磁性嗓音自他頭上響起。

不知道是在被子悶了一晚,還是燒還沒退,他覺得體溫比平時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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