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會保護你
容芙緊抱著男人,發覺藍崇的身軀已被血浸染到濕冷。正當他們剛藏匿好,幾個人便出現在起火的車前,手裏的機關槍口還冒著硝煙。
“沒被人看見吧?”一個身穿黑大衣、看似首領的男人問道,刻意壓低的音量格外粗啞難聽。
“這裏幾乎沒有人住,放心吧。”其他人應道。
“都确認過了嗎?”男人的語氣有些緊張,他探頭往車內查看,但烈焰阻擋了他的視線。
“這麽大火,就算沒被打死也會被燒死。”看似他手下的男人低聲說道。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招招手,所有人便跟在他身後離去。一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完全聽不見,容芙才輕籲口氣。
他緩緩的探頭出去,四處張望著:周圍寂靜無聲,只有金屬被燃燒殆盡的啪嘁聲響。
“喂!你還醒著嗎?喂!”容芙輕拍著藍崇的臉,男人卻一動也不動,氣若游絲。
容芙咬咬牙,用力撐起藍崇的身體,将他搭在肩上攙扶起來,高大沉重的身軀緊靠在容芙身上,迥於平常的冰冷溫度讓他開始感到恐慌,他連拖帶拉将藍崇帶進屋裏。
“小郁,快去請醫生!”容芙大吼著,一面将藍崇拖到沙發上。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奔下樓來,黑暗的房間瞬間一亮,容芙才看清楚男人的慘況:俊美的臉上滿是血污,身上無數個傷口正血流如注,地板像鋪了層紅地毯。容芙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用布塊緊壓住男人的傷口,臉色比昏迷不醒的藍崇更加慘白。
“還不快點去請醫生!”容芙嘶吼著,慌張的語氣有著明顯的哭音。
顏郁看著驚慌失措的容芙,連忙急奔出門,腳下的步伐快到自己難以想像。
在昏昏沉沉之間,藍崇只看見模糊的人影晃動,全身上下都痛得難以言喻,冷硬的金屬不斷探入他的傷口內,詭異的拉扯感令他感到不悅,但他甚麽力氣也使不上,這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令他感到慌張。但容芙那股令人魂牽夢萦的香氣,如鎮定劑般,适時安撫了他躁動不安的情緒,恍惚間,他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藍崇才悠悠轉醒。
一股幽蘭似的清香直撲鼻腔,藍崇深吸一口久違的香氣,确認這是事實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容芙額上幾绺烏黑的發絲落在藍崇的手臂上,柔細的烏絲在陽光下閃著動人的光澤,藍崇想伸手撫摸,不料手臂一陣劇痛,他不禁輕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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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在床邊的人兒輕輕擡起頭,睡眼惺忪的貓眼盛滿溫柔的陽光,白皙的臉頰上有個粉紅色的印子,與平時正經八百的模樣大相迳庭,迷迷糊糊的可愛模樣讓藍崇呀然失笑。
“對不起,吵醒你了。”藍崇綻開一個美麗的微笑。
“噓,別說話,你傷得很重。”容芙将手指輕按在藍崇的唇上,柔到要滴出水的語氣。
藍崇輕吻著容芙纖細的指尖,露出了稚氣的笑容,像是得到全世界的愉悅神情。
“別鬧!”容芙快速抽回手指,清秀的眉蹙緊,但雙頰漲得緋紅。
“這是救了我的謝禮。”藍崇依舊笑得好看。
“還能耍嘴皮子,看樣子你沒甚麽大礙了,我馬上通知你家裏。”容芙氣得滿臉通紅,冷冷的說道。
正當他想站起身時,藍崇忽然拉住他的手,臉色一沉,默不作聲。
“怎麽了?”容芙疑惑的問。
“你跟小鬼收拾收拾,馬上跟我回家。”藍崇擡起頭,深邃的眼眸緊鎖住容芙困惑的臉龐。
“為什麽?”容芙清秀的眉蹙得更緊。
“他們如果沒發現我的屍體,一定會回來找的,我怕你們會有麻煩。”
“可是……”容芙心裏猶豫不決。
“如果他們找上門來,就憑那個小鬼跟你這弱不禁風的裁縫,怎麽保護我?”藍崇笑道,露出玩世不恭的頑皮神情。
容芙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想抽出自己的手,不料藍崇抓得更緊,像鷹爪般。容芙靜靜望著男人,眼神開始融化。
“我會保護你的。”藍崇輕輕說著,但言語的力道像誓言一般,撞擊著容芙的心髒,他的心跳又開始荒腔走板。
挂上電話後不到半個時辰,汽車呼嘯而來的聲音便響起,容芙向外張望:黑壓壓的車隊停在巷口,從車裏下來的黑衣人們整齊的排成一列,走在最前頭的邪飛臉色凝重,但眼神被擋在鏡片之後,難以辨識。
“少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邪飛走到男人的床邊,微眯起眼,和顏悅色,但分辨不出情感的溫度。
“一切多虧了容師傅。要不是他見義勇為,我這條命早就沒了。”不顧邪飛的眼光,藍崇輕執起容芙的手,微笑著。
容芙漲紅了臉,慌張的想抽出自己的手,不料施加在手上的力道如鋼鐵般,容芙不敢有太大動作,只有任憑自己的手被藍崇的大掌所包覆。
“真是萬分感謝,容師傅,敝人為藍氏企業向您表示最大敬意。”邪飛恭敬的鞠躬,所有的黑衣人也跟著動作。
“不……不敢當。”眼前的莊嚴場面讓容芙感到局促,他僵硬的擺了擺手。
“總之,真的很感謝您的幫助。眼下少爺的傷勢要緊,我們就不再多禮了,謝禮改日奉上,容我們先告辭了。”男子用眼神示意,數名保镳便擡著擔架向前。
“對了,等等整理兩間空房,好好招待容師傅跟樓下那小子。對方随時會回來,可不能把我的救命恩人留在這裏!”藍崇用清爽的語氣說道。
容芙覺得握住他手的溫度暖暖的,如雨過天青的陽光。
保镳将藍崇放在擔架上時,藍崇的手始終緊揪著容芙,絲毫不肯放松。容芙紅著臉,但也不敢有太多表示,想悄悄使勁将藍崇的手甩去,但對方像是深知他的想法,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減,像是緊抓著玩具的孩子。
邪飛看到眼下情形,藏在鏡片後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淡,一抹嘲諷似的冷笑挂在唇邊:“容師傅,少爺身上有傷,需要專人照料。您就委屈些,與我共乘一輛車,好嗎?”
男子語氣斯文有禮,但冷漠的鄙視顯而易見。
看見男子露出任何事情都了然於心般的神情,容芙的臉漲得通紅,像是賭氣一般,他用力甩開藍崇的手,迳自走下樓。
“別自作多情了。”
邪飛毫無感情的冷笑聲驀然在耳邊響起,容芙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手臂上的傷口被忽然的力道給拉扯,藍崇痛得大叫,俊美的臉龐扭曲著。但容芙還是快步離去,頭也不回的。
像是急於要否認甚麽似的逃避态度。
藍崇覺得胸口又開始發疼,比子彈取出時的疼痛更加椎心。
衆人小心翼翼的将藍崇放進車子裏,要關上車門前,藍崇輕輕彈指,一名高大的男子俯下身。
“多派些人盯著董事會那群老狐貍。還有……”藍崇用耳語的音量低聲說道:“日夜盯著邪先生,随時向我禀報。”
黑衣男人擡眼望著主子,困惑的神情。
“照我說的做。記著,別讓其他人發現,否則你的小命不保。”藍崇說完後随即閉目養神,一副不想再開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