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次不用賀素芷開口，520聲音就弱弱的響起：“趙延是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要是他對你的好感值達到100，小賀賀你就會有額外獎勵。”

賀素芷沒有說話。

520接着道：“我看小賀賀你這麽讨厭趙延就沒有告訴你，我怕你更生氣。”

趙延金尊玉貴長得這麽大，從小就是被人捧着的，此時賀素芷如貓捉老鼠般的态度，讓他壓下去的自尊心又冒了頭。

“叮，攻略對象好感值-1，面前好感度0。”

腦海中清晰傳來的聲音，讓想要說話的賀素芷嘴角一抽，她第一次認同520的看法，讓她去攻略這樣的一個，她确實會更加生氣。

她在這勞心勞力的為趙家謀出一條路，還不是因為眼前的人的一句話。

趙延到好，不感激也罷，心裏看起來像是對她多有怨言！

想到她要對趙延虛情假意，心中一梗，她是一個有節操的人，這樣附加獎勵不要也罷！

這樣想着賀素芷熱切的眼神，漸漸冷靜下來。

趙延看着眼前的人，總覺得他的心思已經被眼前的人看透。趙延挪開眼視線向下，錯開對賀素芷的視線。

“相比趙公子你心裏也清楚，趙家犯下的罪過百死莫贖，我就是想要放人，文武百官也不會答應。”賀素芷終于放下手中的九連環，遺憾道，“朝中的事情根本就輪不上我一介女流之輩開口。”

賀素芷面上一片冷清，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透，不然對方會以後着急的你，反而喪失主動權。現在的她只需要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就行了，不怕趙延不如套！

涼亭又靜了，賀素芷沒有關注趙延的表情，反而在意識海中與520說着話。

“小五，這個九連環到底怎麽解開？”原本這個九連環就是賀素芷用來轉移注意力的道具。幾次被系統坑害之後，她也隐隐悟出一個規律，只要不把心神放在趙延身上，被情緒影響的感覺就越小。

她心裏推測，狀态的觸動與技能的觸發，都與她心底被趙延牽動的情緒有關。

可誰知道這個李臻都能解開的九連環，她竟然解不開？

果然是不能裝逼，裝逼被雷劈呀！

520：“小賀賀，你等等，我先掃描一下。”

微暖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影，灑在少女瓷白的肌膚上，光影的照射下她兩旁的香腮染上些許嫣紅，她琥珀色的瞳孔專注的看着手中玲珑剔透的玉連環，專心致志，仿佛沒有什麽比她手中的玩藝更加重要。

那樣的專注讓人忍不住升起一絲嫉妒。

趙延有一瞬間的晃神，當初那個纏在他身邊眉眼含笑的少女身影漸漸模糊，眼前眉間含着一絲漠然與冷靜的神情卻越發生動。

眼前穿着紋龍秀鳳真紅宮裝的少女真的喜歡他嗎？趙延懷疑。

不過，轉瞬他就把這種滑稽的想法抛之腦後，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何如，如今他是卑微的罪臣，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

現在是他趙延要求着賀素芷放過趙家。

“小五，趙延他不會是瘋了吧？”聽着腦海裏不聽加加減減的提示音最後又定格在1，賀素芷被吵得頭疼。

“……，小賀賀我掃描了一下，趙延沒瘋。”

那就好，賀素芷輕舒一口氣。雖然她理智上清楚她對趙延沒感情，但架不住被系統坑害的心底喜歡趙延。所以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一見到趙延，她的心情就不自覺愉快起來。

總歸因為那該死的“如隔三秋”，她總是要和趙延常見面，要是他瘋了的話，事情就難辦多了。

“太後娘娘，罪臣說過，若是你放過趙家，罪臣任由你處置。”趙延的喉頭滾了滾，平靜說道。

賀素芷壓着住心中蠢蠢欲動的想法，面上依然不以為然，她搖搖頭：“趙公子，我說了，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幫不了你。”

“怎麽會？娘娘你不是一國之母，垂簾聽政……”說道一半，趙延啞然，他忽然反應過來，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姑母，雖然都是太後，但是賀素芷還做不到說一不二。

那她告訴他這些話的原因，趙延終于懂了。賀素芷是想把趙家拉上自己的船上，除了她沒有人會去保趙家，而且沒了趙太後沒了他大伯，趙家想要在京中立足，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賀素芷。

“看來趙公子終于明白了。”賀素芷見趙延沉思，微微一笑。

趙延沒考慮多久，就跪在地上，誠聲說道：“趙家甘為娘娘驅使。”

賀素芷放下解不開九連環，眉梢微松，這件事情成了一半了。

“趙衷、趙熙……趙斌，”賀素芷不緊不慢的念着她今早才背下的名單。

趙延先是不解賀素芷的深意，可聽到其中幾個族人嚣張跋扈的名聲連他都有所耳聞後，心中漸漸有底。

“這些人你看着處理吧。”賀素芷見趙延先是訝異，然後表情慢慢平靜。賀素芷心裏十分滿意，看來她已經把一個高深莫測的影響種在趙延心中。

要是趙延以後有什麽異心，就得先掂量掂量。

趙延抿唇，半晌開口道：“清理門戶向來是族長之責。”長房大伯雖然去了，可還留下兩個兄長，三房的叔叔也還在，在怎麽樣這件事情也輪不上他。

“趙延，”賀素芷喊他的名字，不輕也不重，冷涼涼的，就像賀素芷現在給他的感覺一般。

“我不是非趙家不可，也不是非你不可，你明白嗎？”

輕飄飄的一句“你明白嗎？”向一記重錘一樣砸在趙延心上。

他沒有選擇，要想讓趙家活，他就只能做。

“罪臣明白。”

趙延退下時，重新踏上半幹的鵝卵石小道，鼻尖全是花香，每一步都切實的踩在落英缤紛的小道上，沒人知道他的背已經濕透。

方才與賀素芷談話時，他甚至冒出錯覺，面前的不是賀素芷額，而是他久居深宮的姑母趙太後。

與他談話的人，與之前在他面前花癡犯傻的分明就是兩人，難道這一切只是她的僞裝……

趙延不敢深想，不過他毅然明白從此之後，再也沒有癡戀趙延的賀素芷，只有野心勃勃的賀太後。

——

幾日後，太極殿，朝會。

百官議完事後，由周丞相做陳詞總結，之後拱手公式化般的垂詢龍椅上端坐的小皇帝：“陛下，臣覺得周侍郎的提議尚可。”

然後兩列的臣子像是得到什麽暗示一般，一個個出列說道：“臣附議”。

原本此時李臻只需要接一句“準奏”，就以次作為這次朝會的結束。

誰知這次李臻沒有立即答應，反而看向一旁用簾子遮住的賀素芷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李臻才像模像樣的說了句：“準奏。”

站在首端的幾位大臣微微皺了皺眉，顯然是對李臻詢問賀素芷的态度不滿。不過說起來這也無可厚非，本就是太後垂簾聽政，小皇帝聽太後的話也合乎法度。

只是他們還沒想好該如何讓簾子後面嬌嬌弱弱的小太後，老老實實待在後宮，就被另外兩個消息炸的魂飛魄散。

小皇帝在朝會上宣了兩道聖旨，一道比一道荒唐。

第一道聖旨，擢升了幾位在小皇帝登基時的功臣，官位也給的不高，都是六部中不高不低的實職。至于丞相六部尚書也念其勞苦功高，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在紫宸殿設了書房，準其與小皇帝一起在其中議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份周丞相的權利，原本六部是受他總領，聽其調度。旨意上說的好聽。其實是以後是讓六部直接向小皇帝秉明事務。

誰也沒想到小皇帝的第一道聖旨就是雷霆手段。

第一道旨意一念完，周昌氣得胡子都顫了，三朝為官，沒想到殿上一個小娃娃竟然敢奪他的權！不過到底是老謀深算，他眼裏精光一閃，與百官一起聽太監宣讀第二道旨意。

若是第一道旨意，只是異想天開罷了，那麽第二道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皇帝竟然要重審趙家的案子，要知道趙家倒臺之後，彈劾趙家的奏折都堆了兩尺高，謀逆大罪不說，趙家人貪污受賄，私下裏賣官鬻爵，縱奴傷人，強搶民女可謂是罄竹難書。

旨意中說了，明明是皇祖母與父皇雙雙遭人暗害，命刑部宗人府捉拿真兇，以及趙家貪墨案一點頗多，大量與賬冊對不上號，受賄收賄人員不清，細論起來疑點頗多，讓刑部查清楚再呈上來。

六部共同議事的事情刑部尚書都還沒有理清，沒想到第二道聖旨到把這把火竟然燒到他身上了。

趙太後與先皇的事情自然不能明說，子殺母，母殺子，若有一人活着還好，直接按個罪名，這件事就能處理的幹幹淨淨，面子上挑不出一絲錯處。

問題時兩人都死了，這要傳出去不就是讓天下人看笑話了。所以這層遮羞布不能揭！

再說按往常的慣例，趙家的案子查到這裏就可以收手了，直接定罪行刑。為官者都知，水至清則無魚。趙家勢大，明裏暗裏與之來往的官員自然少不了，要是真查下去，怕是朝中大半都要被牽連。

他也知道有疑點，可是陛下這些不能查呀！

誰都知道這兩道旨意是來自簾子後面，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太後所出。

可這位太後，在閨中時沒聽說傳出過什麽才智驚人的名聲，雖說她的父親賀之麒手握兵權，可也走的是忠君愛國的路子，從沒攪和到朝堂争鬥之中。

可生出來的女兒手段怎麽如此淩厲了，一出手，就想攪得朝堂血雨腥風。

所以刑部尚書也不知道太後這是出奇招，還是出昏招，她是真不懂呢？還是想要拉人立威？

井然有序的朝堂頓時吵成一鍋粥，沒辦法這兩道旨意牽扯的利益太多，誰都無法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