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賀素芷拿着一張紙，賀之麒送過來的，上面寫着朝中比較有才名的官吏。

章祭酒，賀素芷的指尖落在這個名字上，在原身的記憶中，這位章祭酒是位迂腐到不行老學究。

賀素芷看了一眼，在屋內一側認真寫字的李臻，想象了下，肉乎乎的李臻板着小臉，滿口之乎者也，這個不可，那個有違禮數。

賀素芷搖搖頭，把章祭酒的名字劃掉。

否了三四個賀之麒給她的備選名單後，賀素芷終于有些明白，原來公司裏有孩子的同事，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去選學區房，找關系送孩子進好班。

未成年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要，甚至可能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李臻又是未來的皇帝，這件事情馬虎不得，賀素芷只能繼續篩選。

寶山公公打開簾子，見賀素芷放下筆，輕吐了一口氣，他立馬湊上去，對着賀素芷小聲說道：“太後娘娘，趙公子要見你。”

“他現在人在哪兒？”賀素芷那日見過趙延後，再也沒關注過趙延的動向，直到前幾日刑部的官員向她禀告趙家的案子，有了新的證據，她才想起被扔到一邊的趙延。

算了算，她已經有接近半個月沒見趙延了。

賀素芷感受了一下，恩，雖然心裏有些想念趙延，但離那日觸發如隔三秋時候的心情，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見趙延一次面，至少可以保證半個月無礙。

賀素芷暗暗的這個發現記下。

“奴婢把人安排在禦花園的西風亭，”寶山公公貼心的補充道，“那邊人少，奴婢已經做好了安排，安全的很。”

寶山自認為看的通透，見賀素芷見了趙延一面，就把人從天牢中放了出來，可見是有真心的。換一方面想，太後娘娘能把這樣私密的事情交給他來辦，這就是對他的信任，是把他當心腹看待。所以更下定決心要捏好趙延這條線。

賀素芷原本是想宣趙延到偏殿來見，只是餘光落在李臻的白胖胖的臉上，她改了主意。

上一世，若是趙延的下場其實沒比原身好多少。說起來，趙延還是李臻的老師，但是李臻處置趙延的時候，是完全沒有顧忌師生之情。李臻當着原身的面，把趙延給淩遲處死了。一百零八刀，一刀都沒有少。

賀素芷打了個冷顫，她都分不清上一世的李臻到底是更恨賀素芷，還是更恨趙延。

這一世，她代替了原身，既沒有給李臻下毒，也不打算虐待李臻。按說未來的結局應該也會改變，但是賀素還是下意識的避免趙延與李臻的見面。

賀素芷悄無聲息的離開，李臻停下筆時，賀素芷的書案前已經沒有人影。李臻撅撅嘴，心情有些失落，轉瞬卻又抛在腦後。

西風亭，臨湖而建，正對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花池。

賀素芷到時，趙延正站在亭中，或許是等得久了，趙延的視線正落在一朵半開的粉白荷花上，看得入神。

長睫下一雙眼眸，含着三分矜持的笑，站立的身姿，帶着些灑然的不羁，眉宇間還有幾分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趙延回頭，面上的神情還未來得及收回。

微風，荷香，泛着波光的清湖，臨湖而立的俊逸少年，不知是景襯了人，還是人入了景，賀素芷一時入了迷。

其實賀素芷只是單純的欣賞了一下趙延的顏。也不知道是那個地方觸動了系統G點，耳邊又響起520跟中病毒了一樣的提示音。

“卟呤卟呤，欲問卿心向何人，眉眼盈盈處~~~觸動狀态含情脈脈。”

“太後娘娘，”趙延神色立馬恭敬下來，連忙從往日的記憶中掙脫出來，他早都不是能呼朋設宴留宿宮中的趙小侯爺了。

感覺到自己竭力在趙延保持的冷酷表情，逐漸柔和下來，看着趙延就像是自帶柔光效果。就是賀素芷自己看不到，也能想象出她現在的眼神有多黏糊！

賀素芷咬牙，看來以後與趙延見面一刻也不能放松！

趙延躬身行禮的瞬間，餘光裏仿佛看到一雙含情的雙眼。心中懷疑，卻也沒有起身擡眼細看。

應該是錯覺吧，趙延心想。

雖然現在京城裏滿是他和太後流言，說賀素芷出閣前，曾和他有一段情。可作為當事人他，自然知道那些流言都是胡編亂造。

往日他從未給過賀素芷一分好臉色，更瞧不起她不知羞恥的行徑，怎麽可能會和他有私情？

他也見識過賀素芷的冷情，她的态度分明是想把他當做一個棋子。自然也不敢觍顏妄想太後會對他有什麽愛慕之情。

“趙家的事情你已經處理好了？”賀素芷沒讓趙延起身。要是讓趙延看到她現在的神情，她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上一世，趙延利用原身的愛慕，可是做了不少事情。她雖然不愛趙延，可是攤上這麽個破系統，她和原身也沒什麽不同了，她不能把這個把柄送到趙延手中。

趙延跪在地上，低垂着視線，把這陣子他做的事情都交代給賀素芷。

他的語氣平靜，修長的手指卻漸漸收緊。

賀素芷聽見系統提示攻略對象好感值掉到好感值為零的通知，心裏忽然有些發慌。

賀素芷記得上次見到趙延時，他還不能掩飾自己的情緒，看着自己的一雙眼帶着憤恨。

可今天，要不是系統提前趙延正對她掉好感值，她根本感覺不到眼前對她有任何不滿。

從三月前見到她時的喜怒于形，再到現在的面無波瀾，趙延未免也進步得太快。

“叮，攻略對象好感值-1，目前好感值-1。”

“小五，好感值還可以是負數嗎？”賀素芷繃着聲音問道。

520也是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連忙又把手冊找出來查了查：“小賀賀，手冊沒有提到過這種情況。”

想想也是，攻略對象有獎勵，一般正常人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做任務的同時，都會順帶去刷攻略對象的好感度。

賀素芷問：“要是好感度一直為負數會怎麽樣？”

520：“……不知道。”

賀素芷大膽的假設了一下，愛的反面是恨，要是好感度負到一定的數值，估計趙延會對她不死不休吧。

這樣的假設結果，賀素芷沒有一點想要小心求證的欲望。

現在趙延是殺不得，避不得，對他太好不行，容易蹬鼻子上臉，重蹈原身覆轍。對他太差不行，萬一他以殺她為己任，以系統的尿性，她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呵呵，只是這日子真沒辦法過了。

“趙卿你怎麽還跪在地上，快起來吧。”賀素芷狀似才發現趙延跪在地上一般。

趙延已經明白賀素芷的意圖，她就是想要把他所有的傲骨都拔掉，讓他臣服在她腳下。趙延握緊拳，卻只能裝作毫無所覺，對着賀素芷謝恩。

不過賀素芷的動作還是比他快一步，在他起身的一瞬，連忙背過身，面向湖泊，裝作欣賞荷花的模樣。

水影中，熟悉的面容中，一雙眼像是凝着霧，沉甸甸的情意多像是能擠出水來。賀素芷看着自己這副模樣就糟心，慶幸趙延沒有看到她這副樣子。

“……趙家的事情過幾天就應該有結果了。”趙延平靜的說道，仿佛把他的親人推出去填趙家做下的惡事的不是他。

趙延一哂，這次是他親自動的手，他連怪罪賀素芷的理由都沒有了。

賀素芷察覺到他話中的陰郁，難得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們并不是被冤枉的。”

所以不論你做不做，朝廷的律法都不會放過他們。

趙延聽出了賀素芷話中的未盡之意，他輕輕的應了一聲，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

只不過這一切都沒能如他所願的瞞過賀素芷，聽着系統提示好感值回到了0，賀素芷心裏微訝。只能感慨趙延的好感值也太難把握了。

“既然這樣，等那幾人判了下來，趙家的其餘族人我會讓人放了他們。”賀素芷一邊數着荷花池的荷花，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趙延的手指微松，轉而有些遲疑道：“京中的流言娘娘聽到了嗎？”

“你是說傳你我有私情，所以我才把你放出天牢的那件事？”賀素芷語氣帶着幾分輕描淡寫，側過身，留了半張側臉落在趙延的視線中。

冷漠中帶着幾分嘲意的話，打消了趙延心中最後一絲懷疑。賀素芷側身的動作，不再只留一個背影給趙延，也讓趙延從一種怪異的別扭感中解脫出來。

“娘娘心中有數就好，”趙延遲疑了一瞬，又補充道，“趙家的人罪臣會好好約束的。”

賀素芷滿意颔首，又慢慢說道：“趙家人還有哪些能用的，下次來的時候，我等你的答案。”

趙延一愣，然後默默退下。

下次？

他沒想明白，賀素芷就又聽見一聲系統提示聲。

好感值+1！

賀素芷看着趙延離開的背影，心中免不了有些高興，心想趙延總算有些上道了，聽她要提拔趙家，總算知道感恩了。

沒曾想，趙延突然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