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時光飛逝，眨眼間五年時間過去了。

如今朝中局勢穩定，以周丞相為首的周黨，以禦史大夫為首的保皇黨，和以趙侍郎為首的太後黨，三足鼎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賀素芷看着書案前，厚厚的一疊奏折，嘆了口氣。

三年前，周丞相就不再提前批閱奏折了，到現在不論大事小事，都是由賀素芷禦筆親自定論。這代表着賀素芷成了實實在在的攝政太後，現在朝中可沒有一人敢小瞧賀素芷。

大權在握的感覺是好，可是事事都落在身上，賀素芷精力也有限，每天累得不行。

有時候，賀素芷甚至懷疑這是周丞相這只老狐貍，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對她的不滿。

賀素芷翻閱奏折的動作一停，侍候的宮人馬上走上前去，續了一盞新茶。

賀素芷也有些累了，擱下奏折，端起青花茶盞，飲下一口，唇齒生香。

“娘娘，将軍來信了。”秋池見賀素芷休息，立馬湊上前，帶着喜意的說道。

“是嗎？快拿上來的給我看看。”賀素芷擱下茶連聲道。

四年前，賀之麒就帶着兵離開了京城，不過他執意把賀鵬飛留了下來。說是讓賀素芷給她這個不肖的哥哥某個官職。

若是其他人這樣說，賀素芷肯定會當做對方想要以權謀私。可是賀素芷了解賀之麒的為人，他不過死想給賀素芷留個幫手，生怕他走之後賀素芷一人在朝中孤立無援。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賀之麒知道賀素芷任用趙延之後，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多說什麽。

最後，賀素芷沒能扭過賀之麒和賀鵬飛，只能把賀鵬飛留下，封了個從三品的武官職位。

一年之後，賀鵬飛也看清楚自己妹妹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他一直待在京城也不太習慣，也就上書去邊關援助。

賀素芷暗裏替賀鵬飛處置了幾次危機，正苦惱該怎麽不傷感情的處理賀鵬飛這個太後黨中靶子一樣的人物。他一上書，賀素芷立馬準了。

這幾年北邊邊境不太太平，北蠻人時常侵擾邊界。大戰沒有，小規模的短兵相接沒有斷過。

所以賀家幾個男人沒怎麽回過京城，安安心心的待在邊關打仗。

奏折畢竟太正式，也不知道最後到底哪些人見過，所以賀家一向是奏折說公事，書信話家常。

賀素芷展開從千裏迢迢寄來的信，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大嫂又給大哥添了個孩子了。”

四年前，她娘和嫂子在她的撺掇下都去邊關探夫，沒曾想一見到面，她們到舍不得回來了，就此在邊關住下。

賀素芷想着這幾年邊關還算太平，忙安撫下對她愧疚的母親，讓她們放下的在邊關住下。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賀家好像有幾年沒傳出過好消息了。”秋池一邊給賀素芷打着扇子，一邊湊趣道。

賀素芷是真高興，不僅僅是賀家正淡出朝中争鬥中，不會再重蹈前一世的覆轍，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的完成度已經達到60%。也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相處出來，五年的時間，賀家人的關懷和愛護，足夠讓她認可融入到賀家之中。

賀素芷和秋池正說得開心，寶山公公在一旁皺了皺眉頭。

五年時間足夠他從一名小太監，成為太後身邊人人巴結的太監總管。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比起從賀府中就一直陪伴着太後的秋池夜雨，太後娘娘對他還是少了些信任與親近。

“你去我的私庫裏挑些喜慶的擺件，小孩喜歡的玩藝，派人送到邊關去，就當做我給孩子的滿月禮。”賀素芷想了想，吩咐道。

“娘娘，要不要再加一些孩子能貼身用的布匹？”

邊關畢竟清苦，好得料子肯定是沒有，送些料子布匹确實實用有貼心。

“還是秋池你想得周到，就按你說的辦吧。”賀素芷誇獎道。

“是，奴婢這就去。”秋池得了命，歡歡喜喜的下去準備禮品。

秋池退下後，寶山公公上前說道：“娘娘，陛下那邊差不多該下學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賀素芷遲疑了一瞬，算一算她差不多有将近一個月沒有見到趙延了，再不去該死的如隔三秋又要發作了。

對，賀素芷以九年生命為代價，終于試出了一般情況下，一個月她沒有見到趙延就會觸動如隔三秋。

所以賀素芷很淡定的回道：“那就去看看吧。”

“是。”寶山公公歡喜跟在賀素芷的身後，活脫脫就像是勸說皇帝成功臨幸後宮的大太監一般。

賀素芷一路上都很惆悵，五年前，趙延在她觸發有求必應的情況下，提出要做李臻老師的要求，她能怎麽辦？當然只能答應他。

事後，原本她是想暗示李臻把趙延換掉，沒想到趙延給李臻上過一次課後，李臻明顯更喜歡趙延做他的老師。沒辦法最後趙延還是成了李臻的老師。

雖然趙延與她解釋過，周丞相插手李臻的教學，必定是想增加多對李臻的影響力，甚至很有可能離間賀素芷與李臻的關系。

徐恕是中立，他不會牽扯其中。而林決看起來是站在她一邊，但也不見得樂意李臻依賴親近。

所以有一個完全站在她這一邊的老師尤為的重要。

乍一聽，是很有道理。

趙延這般做确實是在為她考慮，但是先不說趙延是真投誠與她，還是假意臣服，賀素芷看不透，光被迫答應這一點，賀素芷心裏就舒坦不了。

即使趙延是完全不知情的，還因為她爽快答應，加了一點好感值。

當然這件事對賀素芷也不是沒有的好處，至少賀素芷想要見到趙延方便不少。比如現在，只要打着去看望李臻上課的借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一眼趙延，而且還不用和趙延說上一句話。

這可比在朝堂上私窺朝臣穩當保險得多。

李臻上課的地方離紫宸殿不遠，賀素芷慢慢悠悠的走過去，也沒花太長的時間。

賀素芷到時，趙延正在給李臻講學，她身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她看來李臻上課，退在書房外面，沒有出聲。

趙延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三個少年，依然有些圓潤的李臻坐在最前，左後方另一個清瘦一點的是周丞相的外孫。坐在最末端蒼白瘦弱的是趙延的侄子。

這兩人都是李臻的伴讀，周丞相把外孫送來後，趙延立馬把自家侄子送過來，一副與之打擂臺的架勢。但是朝中的人也沒覺得訝異，誰都知道趙延與周丞相兩人可謂是勢同水火。

賀素芷本不想讓李臻學習的環境烏煙瘴氣，誰知李臻倒是對兩位伴讀非常滿意，求着賀素芷把人留了下來。

賀素芷站在書房的一角看了一會兒，正打算走，趙延的視線往賀素芷方向一頓，口中的話稍稍一滞。

趙延坐的位置明明早都能把她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裝成才看到她的模樣是為了騙誰？

一直認真聽講的李臻，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趙延的異常。嘴角一咧，轉過腦門對着趙延剛剛看過的地方一望，欣喜的喊道：“母後！”

李臻哪管是不是還在上課，興沖沖的就跑到賀素芷身前。五年過去了，他長高不少，已經長到賀素芷的肩膀那麽高，自然也不能想小時候一樣鑽到賀素芷的懷抱。

“你過來看兒臣啦？”李臻身上變化不少，但是一雙眼睛睜大望着人時，仍是讓忍不住心裏泛出憐愛。

專門來看趙延的賀素芷，在李臻純粹歡喜的視線下，臉有些燒，故意板着臉轉開話題道：“趙大人還在講學，你怎麽就先跑出來了？”

李臻自知理虧沒有說話，只是依戀的牽着賀素芷的手。

趙延的視線落在李臻的手上，眉頭微微一皺。

不過他也知道李臻與太後感情深厚，所以只是把這件事記在心上，也沒多說什麽。

“既然太後來了，上午的課就上到這裏吧。”趙延合上書，對着賀素芷說道。

趙延開了口，賀素芷作為學生家長也不好把趙延晾在一旁，接過話問道：“平日裏臻兒在學堂中表現如何？”賀素芷一邊說着，心中一邊默念着“□□，空即是色”。

随着趙延對她的好感度越來越高後，趙延時常會做一些出乎賀素芷行為的事情。這也導致賀素芷中各種各樣奇怪狀态的次數增多。

而且九連環的事情給了賀素芷一個教訓，依靠外物是非常不保險，所以她就換了種方式，來減輕趙延對她的影響。

趙延清隽的面上閃過一絲笑意，似乎看透賀素芷的不情願，他溫聲說道：“陛下天資聰穎，微臣一講，陛下就能舉一反三，更難得的是陛下品性溫和有禮，所以太後娘娘不必擔心。”

賀素芷再聽見意識海中趙延好感值加到40的提示時，心裏已經沒有太多感觸。

趙延就是這樣，今天他含笑與你說一句話，漲一點好感值，下一刻，你回應他一句話，漲上的好感值說不定就又掉了。

五年來，賀素芷已經放棄去猜趙延的心思，并且能夠平靜對待趙延詭異的好感值增減。

反正從一年前，趙延對她的好感值就卡在40這個絕對安全的數值上。

“趙侍郎也不必太自謙了，臻兒有這般成長，也是諸位老師教導的好的緣故。”賀素芷略與趙延客套幾句，正準備帶着李臻離開。

趙延察覺到她的敷衍，眼神一黯，随即拱手道：“太後娘娘稍慢，微臣有要事要禀告。”

賀素芷步子停了下來，轉身等着趙延開口。

就見趙延的視線在李臻身上一頓，賀素芷猶豫了下對着李臻說道：“臻兒，你先去送送你的兩位伴讀，等一會兒母後再去紫宸殿陪你一同用膳。”

李臻明白賀素芷是想支開他，不過聽到後半句話後，他臉上未露出來的失望，立馬變成笑意。

“你說吧。”既然趙延把李臻支走，肯定不是小事。賀素芷的神情也多了幾分慎重。

“周丞相老了，周黨忍不住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