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基地

“聽說于五當家還有顏三當家和阮扒皮打賭輸了……”

“哇,沒搞錯吧,阮扒皮這回肯定笑慘了……”

“沒有啊,你們看——阮扒皮他家祖墳是不是被人挖了?臉色好臭……”

“嘿嘿,沒有想到阮扒皮跟于五當家真的有那麽一腿兒啊……而且——”

“喂喂!別說了!”一群正在交頭接耳的山賊們立刻不說話了。

面無表情的阮盡歡就站在他們背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他皮笑肉不笑,對着衆山賊道:“其實我跟你們全家都有一腿兒。”

衆山賊又是齊齊一個冷戰,便看着阮盡歡滿身煞氣地往後山去了。

嗚呼,哀哉!衆山賊前途已無亮矣!

有一腿兒,有一腿兒,有那麽一腿兒……

現在阮盡歡真是恨毒了這幾個字,“于羨”這兩個字簡直是日日夜夜被他念叨,直如切齒拊心一般痛得他要抓狂。

他經過後山那片新墳,擡頭看了一眼,又埋頭看自己的手掌心。

一只碧綠的小玉瓶。

現在裏面還裝着兩粒解毒丸。

要不是于羨現在還握着他的小命,阮盡歡現在就能沖進于羨的房間把他丫的抓起來丢進前山寒潭喂魚去!

多想無益,還是去看看他的山洞吧。

財神寨所在的這一片山極高,遠遠望去可見山峰入雲,後山則多松柏,可是在這兒卻有一片極其特殊的區域。

在遠處的的一角,草木顏色隐約枯黃,與別處不同,那就是阮盡歡的大本營所在了。

他快步向那邊走去。

這一處是山的西北面,風從東南吹來爬過了前山再下沉就會增溫,下沉的氣流最劇的便在這一處,于是産生了地理上常說的“焚風效應”,所以這一片的草木才會呈現枯黃之勢,而并非山賊們謠傳的“煞氣”——他們說阮扒皮一身煞氣,經常在那個地方縮着,所以周圍的草木都被他煞到了……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了……

阮盡歡走在這一片隐隐帶着枯黃的樹林裏,前方是一堆亂石,後面是一塊兒山壁,山洞就在側面,一點也不隐蔽,反正阮盡歡相信除了幾個當家的沒人敢來這裏——他們已經被傳言吓怕了。

阮盡歡把自己的秘密基地設在這裏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幹燥,畢竟他研究的某些東西實在是不能受潮。

明月峽那次真的是他僥幸,那已經是他不知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玩兒的火藥炸雷了,沒有受潮真的是萬幸,所以他對于羨說“財神寨”運氣好也不是完全敷衍搪塞。這裏是整片陰風十嶺最幹燥的地方了。

剛剛一走進山洞,熟悉的硫磺硝石的味道立刻圍繞着他,讓他一下就放松下來。

山洞很深,但是卻并不缺光線,山腹中間向上是個天然的盆洞,像是宅院人家的天井,很是敞亮。

阮盡歡的東西都放在山洞洞壁上鑿出的小暗格裏。

曾身為一個即苦逼又偉大的理科生的阮盡歡和所有的雄性牲口一樣熱愛着武器和汽車,不過這個世界汽車是沒法兒玩的,倒是熱兵器他還能上上手,至于冷兵器?看官您看他這小身板兒能行麽?

“炸藥炸藥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每隔一天來看你,把你捧在手心裏……”

得意的阮盡歡像個君王一樣巡視着自己的領地,左邊一排全是炸藥成品,右邊全是原料,也不知這厮哪兒弄來的。

山腹天井的位置有一處圓臺,阮盡歡取出宣紙,拿了支炭筆就開始演算起來。

他算着算着就停下來,忽然自嘲地一笑,可憐他這個大先生,現在竟然淪落到當山賊的地步,研究這些東西到底能夠做什麽?等着朝廷派兵來打他們的時候用來自殺嗎?

雁流水可是很像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啊。

在外人看來好像天書的數字與字母一進入阮盡歡的眼裏就顯得格外親切,本來他心裏還有些小煩,可是算着算着就興奮起來,一邊算還一邊喃喃自語:“讓你跟我鬥,跟我鬥!有一腿兒,全家都有一腿兒!小樣兒,歡爺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你家養的小白狗歡歡啦?嘿嘿……等我哪天去……嘿嘿……炸死你!”

“炸死誰?”

“當然是于羨那個不男不女的小白臉啦!”

興奮中的阮盡歡根本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等到他埋頭又寫下一個方程式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呀,尼瑪的這山洞裏除了他哪兒來的人啊?莫非終于出現山魈了?!

阮盡歡慢慢地扭過頭來,于羨則勾着唇似笑非笑,雙臂抱在身前,睨視着阮盡歡。

不男不女?小白臉?

可憐的阮扒皮直接一個後仰就要栽倒在地,于羨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背部,“阮四當家剛剛不還說得很硬氣嗎?準備炸死我呢,真是好傷心,我們倆之間好歹還是有那麽一腿兒的,你說是吧?”

是……是……是……是你個大頭鬼啊!

阮盡歡那眼睛瞪得老大,“哥跟你是四條腿,要是一腿兒那就完了!”

喲,炸毛了?還四條腿呢!

于羨曼聲道:“既然咱們之間關系匪淺,那剛剛誰說要炸死我來着?”

“你居心不良,我不炸死你上天也不會同意的。”阮盡歡很是深沉地來了這麽一句,而且特別真誠地看着于羨,像是要勸他回頭是岸。

這個時候于羨還扶着阮盡歡,阮盡歡坐在那石墩子上身子還在往後仰。聽了阮盡歡的話,于羨終于深沉地把手一放——

阮盡歡還沒來得及驚叫就已經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驚叫頓時轉為哀嚎。

“這是哪裏又殺豬了嗎?離過年還很早呢……”于羨站在一旁說着風涼話。

疼,疼到家了。

阮盡歡整個人都縮了起來,這人最怕疼,平時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了,現在突然摔得這麽慘,真是好不凄涼!

“于羨……你個王八蛋……”

于羨俯視着他,眼裏帶着一點探究,“這輩子還沒人敢對我說這些話呢。說這話的人都死了……”

阮盡歡本來就疼得要死,好不容易揉着自己的後腦勺站起來了,正擔心會不會摔笨呢,一聽這話不知為什麽寒毛都豎了起來。

于羨到底是什麽人?

他顧不得疼痛,退開了一步,忌憚地看着于羨。

于羨卻上前一步逼近了他,看似很溫和地問了一句:“你知道雁流水是什麽人嗎?”

阮盡歡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搖頭,“不知道。”

于羨的手很漂亮,像是從來沒有做過粗活兒,一伸出來就能吸引人的眼球,讓人移不開目光,然而這一雙手卻在這一瞬間掐住了阮盡歡的脖子。“你回答得太快了。很假。”

阮盡歡漸漸就呼吸不過來了,于羨的手是冷的,他的臉離他極近,這麽多年來,這不是最危險的情況,卻是阮盡歡覺得離死亡最近的情況,他毫不懷疑,于羨會對他下手。因為那一刻,于羨的眼眸裏根本就是冰冷的一片!

他的臉開始漲紅,咬着嘴唇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看着于羨。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他撿回來于羨這個麻煩,注定了會引火燒身。

那種不祥的預感,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埋在了阮盡歡的心底。

于羨很危險。

他早就警告過自己少去招惹他,可是他不甘心,聰明絕頂的阮盡歡竟然就這樣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陰了,而且現在連小命都握在別人手上,他不憋屈?任是誰遭此橫禍也會憤怒的吧?更何況他是阮盡歡!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你覺得就算我知道會告訴你嗎?”豁出去了——惜命的阮盡歡能豁出去,可見是有多憤怒了。

然而于羨卻不為所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阮盡歡不得不踮起腳尖來。

他不是第一次看着獵物在自己手中垂死的掙紮,可是在之前卻不曾見到過這樣的眼神,阮盡歡的眼睛裏藏着很多東西,可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知道。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雁流水是誰的,甚至我還知道你是誰。你說你的人頭值多少?”

“爛命一條,三個銅板。”阮盡歡冷笑。

于羨忽然就松了手,阮盡歡立刻就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氣。

于羨俯□,狹長的鳳眼暗光閃爍,那近乎完美的手捏着他的下颌,然後擡着他的臉左看右看,搖了搖頭,“你的人頭連三個銅板也值不了。”

只有活人才能賣錢,死了怎麽還會有價值?

阮盡歡額上青筋冒起來,“那你的人頭一定老值錢老值錢了。”

長這麽漂亮死了還能做成人體标本,要不賣給閨中少婦以供懷春之用,也肯定讓買家搶破頭。

于羨哪裏會知道阮扒皮此刻惡毒的想法?

他聞言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笑得跟陣春風似的,“你錯了,世上還沒人敢買我的頭。”

自大自狂!現在哥我就想買你的頭!可惜哥沒有錢……阮盡歡抑郁了一下。

像是看穿了阮盡歡的想法,于羨放開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就是把我的人頭送到你手上,你敢收嗎?別忘了陽春三月。”

恨得牙癢,恨得牙癢,恨得牙癢!

阮盡歡遲早被這王八蛋給逼瘋!

“阮盡歡,”于羨把手背到身後去,一頭黑發披在身後,幾縷垂到他額前,多了幾分風流意态,更兼從容不迫的氣度。現在很少有人這樣喊阮盡歡,別人都喊他“阮四當家”“阮扒皮”或者是“阮先生”,“你的那些小伎倆對我沒用,雁流水未必就不懷疑我,只是他現在還留着我必定是有他的打算,他有他的高明之處,至于你,相比雁流水還差得遠。”

說罷,他似乎心情很好,轉身施施然離開了,阮扒皮的黑臉,啧,也是難得一見啊。

阮盡歡坐在地上,腦子裏那個遲到的念頭才冒出來——于羨出現在這裏幹什麽?

于羨說,他知道他是誰。

阮盡歡木然看了自己周圍一眼,硫磺硝石的味道還充斥着他的嗅覺,可是他突然什麽也不想再幹了。

于羨,好心情的好殺手。

作者有話要說:焚風效應:山地背風坡,氣流急劇下沉增溫,幹燥……╮(╯_╰)╭我勒個去啊,腦思維還陷在高考裏,沒救了……想必阮扒皮幹哪行的你們心裏都有數了……閑的蛋疼把自己的專欄圖片惡搞了一下……也不知你們看不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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