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瘋狂的漫畫
“碧雲天,黃葉地,芳草碧連天……”
顏沉沙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阮扒皮這是抽了什麽風,大早上跟這兒唱得這麽歡快。
瞧瞧飛來石上的阮盡歡吧,趴在石頭上手裏一只炭筆,一邊畫一邊唱,小模樣別提多猥瑣了。
顏沉沙看着自己鋪着的這幅未完成地畫,仰天長嘆了一聲,天憐我,何至于遇到如此極品?
畫不下去了!
顏沉沙咬着牙殺氣騰騰地一筆将紙上的山水勾去,水墨暈染開,毀得不成樣子。一幅絕好的山水圖就這樣被扼殺在了未完成狀态。
天知道阮盡歡今天又抽了什麽風,大清早就起來趴在飛來石上引吭高歌不說,那雞爪子一樣的手竟然還抓起了他那只見鬼的筆,在宣紙上塗塗畫畫,鬼知道最近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得,這兩天走路還是警醒着點,免得遭到小人暗害。
顏沉沙掃興地收拾了東西就縮回了自己的房間,惹不起,躲得起……
只不過阮盡歡的魔音依舊穿耳。
這曲子還是很好的,只是被阮盡歡唱出來就完全不是那個味兒。而且他唱歌全是斷斷續續的,總之顏沉沙在這山上也呆了不少年了,從沒聽阮盡歡唱過一首完整的……而且這家夥老愛竄改歌詞,這不,又來了……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都沒錢哪……哎嗨,一二喲……劫富濟貧一聲吼啊,說去搶啊咱就搶啊,風風火火發橫財啊……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顏沉沙若不是顧及着自己的風度此刻恐怕早就抱頭痛哭了,他腦子裏只浮現出三個字:窮瘋了。
阮盡歡是真的窮瘋了,他一直在思考一個事關自己終身幸福的大事——于羨的腦袋到底值多少錢?
他在自己的畫上打了兩個小叉,終于狂笑起來,“哇哈哈哈哈哈,他終于死了!”
薛忘音停住腳步,怎麽覺得自己好像來錯了?
是他在做夢?阮盡歡竟然這麽早?顏沉沙今天竟然沒有作畫?
在他眼裏,阮盡歡此刻的狀态……也就兩個字才能形容:瘋魔。
他這個時候是跑掉好呢還是跑掉好呢或者跑掉好呢?
然而已經跑不掉了。
阮盡歡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已經掃了過來,“二爺,您來啦……”
……
薛忘音隔夜飯鬥差點吐出來,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不知凡幾,想他堂堂一江洋大盜竟然被阮扒皮一句話吓得渾身都酥了,簡直是丢臉!
渾然不覺自己比那映柳華堂裏的小倌們還恐怖,阮扒皮看到薛忘音來了他趕緊獻寶似的把自己剛剛畫好的東西遞過去,“快看看,看看有驚喜!看一看,有得賺!”
薛忘音暗中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坐下來之後才狐疑地接了過來,一看就愣了,良久,就是連一向冷面的他也忍不住笑出來。
見他只不斷地笑着搖頭卻不說話,某只扒皮貨頓時有些着惱,“你倒是說話啊!”
薛忘音咳嗽了一聲,笑紋卻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擴散,他又開始不斷搖頭,竟說道:“我肚子疼。”
反了!阮盡歡憤怒,一把搶回自己的畫,陰森森地露出八顆牙齒,“薛二爺,肚子疼要給你揉揉麽?”
說罷,他不等薛忘音反應過來就撲過去壓倒他,嘿嘿地笑着,落到我阮扒皮的手上,你小子,受着吧!
阮盡歡立刻伸手出去要給薛忘音揉肚子,薛忘音是什麽身手?手指連點幾下便讓阮盡歡碰不到他的身體,他悠閑地空出一只手來撐着身下的飛來石,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好像打不過啊……
阮盡歡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愚蠢,娘的哥怎麽能夠跟江洋大盜比身手?這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嗎?
心思一轉過來,阮盡歡那鬼點子就不斷地往外冒,他忽然問道:“你昨夜是不是忘了收衣服?”
“啊?”薛忘音一愣,立時就被鑽了空子。
阮盡歡往他身前一鑽,右手從他撐着地的那只手臂旁邊繞過來就要摸上薛忘音腹部,可惜好身手永遠是好身手,關鍵時刻薛忘音那腰直接扭到一邊去,阮盡歡摸了一巴掌的肋骨。
“看不出你小子還挺有身材啊!”
薛忘音頭疼,他怎麽覺得阮扒皮現在要扒人皮了呢?“你別亂摸啦……”
阮盡歡搖頭嘆氣,什麽時候他要是有這身材,哪裏還用得着當山賊?找個漂亮姑娘直接入贅就好了,混吃等死可是他人生最遠大的理想……
“我就摸最後一把……”
他以為這是打麻将呢……
摸完之後,阮扒皮覺得意猶未盡,忽然才發現薛忘音有一會兒沒說話了,便奇怪地擡起頭來,莫非這家夥在終于意識到了哥的偉大準備棄暗投明從雁流水那兒投奔到哥的懷抱了?
“咦?你在看什麽?”
薛忘音的眼不起波瀾,看着他的背後,聽到他問才收回目光,“沒什麽。”
阮盡歡回過頭,鬼影子都沒一個。
他玩兒累了,幹脆趴到薛忘音的身邊,薛忘音又盤坐起來,看着前面的雲海出神。
阮盡歡盯着他半天,發現這家夥居然出神,心裏于是喊了一聲:好機會!
他迅速伸出手去牽着薛忘音的袖子就把自己的臉埋進去,擦臉擦臉,我愛擦臉!
薛忘音回過頭來,臉色一黑,這衣裳又白洗了……今天阮扒皮起這麽早,絕對沒洗臉!
“喂……”阮盡歡翻身躺着,眯着眼睛,太陽出來得又早了,溫溫的日光灑在飛來石上,他把薛忘音的織金黑袖子蓋在自己臉上,聲音模糊,懶洋洋地。
“恩?”
薛忘音繼續看雲海,等着阮盡歡說話。
阮盡歡把手腳伸展開來,這可是“大大的人”呢。“袖子很香。”
薛忘音不說話了。
“我很餓。”阮盡歡又說。
薛忘音不理他。
“你會做櫻桃扣肉的吧?”阮盡歡的聲音輕得快聽不見了。
會也不做。薛忘音很堅決地想着。
“我想吃櫻桃扣肉……”阮盡歡長長嘆息了一聲。
這才是真實目的吧……
薛忘音無言。
下午的時候,幾張神畫突然傳遍了財神寨。
“羨哥兒好!”
“啊,是羨哥兒!”
“羨哥兒好!”
……
于羨深深地抑郁了,用腳趾頭想他都知道是阮盡歡搞的鬼,除了他財神寨沒別人有膽子幹這些破事兒!
可憐他還專程跑去後山阮盡歡的秘密基地吓唬這小子,誰想到他一背過身去,安穩地睡了一個午覺起來,就發現者扒皮貨又鬧騰開了。
眼前又有一夥山賊把腦袋湊在一起,正在小聲讨論着什麽。
于羨很是熟練地直接把他們圍着看的東西抽了出來,微笑着對他們說:“都散了吧。”
衆山賊作鳥獸散。
第四張了。
于羨心裏有數兒呢,他展開那紙張一看,捏着紙的手指立刻就收緊了,骨節都泛着白色。
該死的阮扒皮!
那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白紙,上面用一種奇怪的筆畫着很簡單的線條。一張白紙被橫豎兩條黑線分成了四格,格子角落裏還标着奇奇怪怪的文字。
于羨頭大身小,穿着漂亮的袍子,但是表情傻缺,被阮盡歡描在了紙上,人物走形得厲害,但好歹還是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畫的是于羨。
畫上的于羨歡快地走在大路上,一個箭頭指着于羨的腦袋,後面跟着一行小字:主角羨哥兒;下一格那大路盡頭就出現了一個大坑;第三格于羨掉下了大坑;最後一格畫面上只有那個大坑,大坑上方飄着一只游魂,游魂長着于羨的臉,還吐着舌頭,兩只眼睛的位置被打成了叉。旁邊歪七扭八地寫了幾個字:跟哥鬥,坑死你!
于羨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忍耐性,但是今天,此時,此刻!他——懷疑了!
從衣袖裏取出另外的兩張畫,于羨越看越郁結。
第一張第一格,還是于羨走在大路上,第二格大路前出現了跷跷板,第三格于羨走到跷跷板的一頭,一塊大石頭落下來正好砸到跷跷板的另一頭,最後一格于羨翻滾着飛上了天,吐着舌頭,兩只眼睛被打成了叉。旁邊一行歪七扭八的字:我一定會回來的!
第二張第一格,依舊是于羨走在大路上,第二格大路前出現了一支筆和一個圈,第三格于羨踩進圈裏,那圓圈迅速縮小,最後一格那圈把于羨困住,于羨吐着舌頭,兩只眼睛被打成了叉。旁邊歪七扭八一行字:畫個圈圈詛咒你!
據說,這樣的畫遠不止三張,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羨哥兒走在馬路上》。
難怪所有人都喊他羨哥兒了……
于羨深呼吸,然後将這三張紙卷好收回袖子裏,想起今天中午在飯堂時候阮扒皮看着他那暧昧的眼神,他終于明白了,阮扒皮就是蒸不爛煮不熟炒不爆捶不扁響當當的一粒銅豌豆啊!
阮扒皮不能給人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可是這家夥能惡心你!
于羨覺得自己這幾天都不會有胃口了。
現在他走路的時候總是要盯着前面——阮扒皮漫畫後遺症……
他一步一頓地向飯堂走去。
山賊們在他身後竊竊私語,“其實羨哥兒要是像畫上那樣就可愛多了……”
“把畫兒留着,以後我有了老婆孩子就給他們看,哈哈……”
“切~畫個圈圈詛咒你啊,真無恥!”
“哇,你竟然敢打我?啊——我一定會回來的!”
“跟哥鬥,坑死你!”
“這個世界上最蛋疼的事情莫過于,我站在你面前,可你卻是個人妖……”
“曾經有一個漂亮的美女擺在我面前,可是我過于珍惜,等到她變性了才後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對這個人妖說三個字:滾遠點。”
“噗哈哈哈哈哈……”
……
可想而知,于羨是頂着頭上那片烏雲進飯堂的,然而,他沒有看見罪魁禍首阮扒皮。
轟隆隆——于羨頭上的烏雲裏劃下了一道閃電。
雁流水淡定地坐着,“阮四當家跟顏三當家出去采購了。”
薛忘音不動聲色地看了于羨一眼,寨子裏風傳他跟阮盡歡有一腿兒,看上去也的确像是有那麽一腿兒,不過薛忘音是知道的,這不可能。不過,能夠讓阮扒皮畫這麽極品的畫來報複,于羨到底是什麽地方得罪了這家夥?
雁流水之後就沒有說過話了。
飯桌上少了兩個人,似乎一下就冷清多了。
平日裏吃飯都是阮盡歡一張嘴一直說個不停,顏沉沙跟他鬥鬥嘴,現在這兩人突然不在了,不僅是雁流水等三位當家的不習慣,就是下面的山賊們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現在阮盡歡在幹什麽?
跟顏沉沙因為一只烤鴨在大街上吵架呢——
作者有話要說:老衲畫圖無能,羨哥兒那小妖嬈的模樣是木有辦法的,具體參照那部著名的動畫你們都懂,說自己沒看過的?歐西,自己面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