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前我真是小看了你,你哪裏笨嘴拙舌?根本就口舌如簧嘛!衛明珠,你別以為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就能讓我們相信你,明月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反倒是你,這麽多年一直得明月照顧、得明月恩惠,居然拿姑娘家的名節來污蔑她,真真是個白眼狼,你良心被狗吃了嗎?今日你要是好生給明月賠個罪,承認自己胡說也就算了,若不然,咱們擁有地方評理去!”
衛明月有些着急地抓住李雪嬌的手,“算了,算了,我的頭好痛,真的不想再聽她污蔑我了,我們走吧。”
一提頭痛,李雪嬌更生氣,瞪着衛明珠道:“你因為一件子虛烏有的事,砸了明月的鼻子還害她磕腫了後腦,簡直堪稱惡毒,你還有什麽話說!”
衛明珠默默地在心裏給李雪嬌比了個拇指,順便給衛明月點了一根蠟,豬隊友太給力,會演戲也白搭啊。她臉上面無表情,定定地看着衛明月道:“你們都當我眼瞎,親眼看見的事也說子虛烏有。那好,衛明月,今天你就當着大家的面,發誓你從來都沒喜歡過馮世輝,若說假話,世代……世代……”
衛明珠似乎有些說不出惡毒的話,謝梅是急性子,忍不住接口道:“這有什麽,我相信明月是清白的,幹脆就世代為娼吧!”
衛明珠盯着衛明月的眼睛,點了下頭,“好,若你喜歡過馮世輝就世代為娼,你敢不敢發誓?若真是我眼瞎,你怕什麽?”
衛明月心跳得厲害,頭暈眼花,不明白事情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簡直把她逼到了絕路。她若發誓,萬一誓言成真了怎麽辦?若不發誓,大家都在看着她,一旦坐實她喜歡自己姐夫的罪名,她的名譽就全毀了!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才能擺脫困境又不被大家懷疑?她怎麽辦?都怪那該死的謝家姐妹,平時跟她不對付就算了,這時候竟然落井下石看她笑話,總有一日她要讓她們好看!
衛明月心思慌亂,感覺頭越來越疼,對了,她撞到了頭,這是多好的理由!于是衛明月悲憤地指着衛明珠語不成調,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緊接着兩眼一番,誓言剛說到一半就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明月!明月你怎麽了?”李雪嬌扶住衛明月,焦急地喊道,“快去叫大夫來啊,明月你醒醒!”
謝蘭和謝梅對視一眼,挑挑眉掩去唇邊的諷笑,上前安慰道,“雪嬌,你先別着急,明月肯定是一時氣着了,不會有事的。”
謝梅自責道:“都怪我,光想着讓明月發誓自證清白了,倒忘了明月那麽溫柔的人哪裏能接受這種方法呢,雪嬌,你不會怪我吧?”
李雪嬌沉着臉,“算了,你也是想幫忙,歸根結底還是怪衛明珠,這個白眼狼!”
李雪嬌狠狠地瞪了衛明珠一眼,衛明珠全不在意,這種扯皮的事根本沒有證據,旁人完全是從她們倆的反應猜測的,跟衛明月好些的自然相信她偏向她,但其他有四五位姑娘都對衛明月産生了懷疑,見衛明月暈倒都沒往前湊,這已經是立竿見影的效果了,她很滿足。
衛明珠想起原主記憶裏的一幕,眼神閃了閃,快步走進涼亭,拿起了桌上的兩杯茶。
李雪嬌皺眉瞪着她,“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喝茶?把我的杯子放下,我喂狗也不給你喝!”
衛明珠想着傻大姐的憨勁,對她露出個樸實的笑容,“我不喝,我就是想把衛明月救醒,我還等着她發誓呢。”
話音一落,還沒等別人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她就直接将兩個杯子裏的涼茶全倒在了衛明月臉上!
李雪嬌驚呼一聲,怒不可遏,“衛!明!珠!你找死!”
☆、第 4 章
衆人吃驚地看着衛明珠,幾乎不認識她這個人一般,心裏都在想這衛家有的鬧了。
衛明珠則驚訝地盯着衛明月緊閉的雙眼看了看,頗為疑惑地說:“怎麽不管用呢?我有兩次病得昏睡,香蓮都是用這一招把我叫醒的,可管用啦。”
謝蘭愣了一下,驚疑道:“香蓮?你的丫鬟?你說她竟敢往你臉上潑水把你叫醒?”
衛明珠點頭道:“對啊,她說這法子最有效了。”說着她又彎下腰小心地把掉在地上的玉簪撿了起來,愛惜地摸了摸,嘆道,“剛才忘了說,那些布料首飾要是衛明月喜歡的話就讓她先挑好了,反正都是一樣的,每次我被那些金子晃得眼花,想挑個玉簪都沒有,我看她常常戴玉簪還很羨慕呢。雖然她搶我的未婚夫,可我沒興趣和她搶東西,李雪嬌你幫她收好了,可別不小心摔壞了。”
衆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在她頭上的金簪和手中的玉簪之間轉了幾個圈,再想到衛明珠說的那些話,感覺真是有些微妙,一時間竟沒人在說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默中。
李雪嬌抓過玉簪冷冷地哼了一聲,諷刺道:“衛明珠你真是深藏不露,這一天你每句話都在說明月母女對你不好,耍的什麽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副長相,馮世輝要退婚是早晚的事,他好歹是個探花郎,你要貌無貌,又不會應酬掌家,他怎麽可能娶你?我看你是知道自己要被退婚,所以死也要拉着明月一起吧,你嫉妒明月樣樣比你出色,對不對?”
衛明珠驚訝地看了看大家,“你們都是這麽想的嗎?當初馮家靠我外祖家的照拂才沒有家破人亡,後來走得近了給我們兩個指腹為婚可是馮家高攀,如今因為馮世輝考中探花就應該退婚?這不是忘恩負義嗎?你們都覺得他對?”
衛明珠這麽把是非曲直擺明了說出來,活像一巴掌打在李雪嬌臉上,指責她無德無義,把李雪嬌臉上臊得通紅,惱羞成怒道:“衛明珠你少強詞奪理,所有人都知道你配不上馮世輝!”
衛明珠了然地道:“原來定親只是形同虛設的約定,女子要小心保證自己配得上未婚夫還要保證自家不能落魄,不然就要被退婚。怪不得那麽多金榜題名的男子會抛棄糟糠之妻,想來就是這個道理,我竟到今日才知曉。可是衛明月庶出的身份難道會比我好嗎?為什麽馮世輝要跟她卿卿我我,那不是準備娶她嗎?”
李雪嬌被她噎得差點背過氣去,正好這時大夫趕來了,她急忙讓大夫給衛明月診治,不再理會衛明珠。其他人則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們,聽了衛明珠的話才突然想起來這對姐妹中其實衛明珠才是嫡出呢。平時看衛明月處處照顧衛明珠,又表現得大方得體,很多時候都會忽略她們的身份,把畏畏縮縮的衛明珠當成無足輕重的那個人。其實想想,她們都是嫡女,家中那些個庶女哪個不是奉承讨好着她們?衛明月對衛明珠再好也是應該的啊,誰讓她是庶女呢,難道還要讓嫡女對庶女感恩戴德不成?那她們這些厭煩庶出姐妹的不都成了李雪嬌口中的“白眼狼”?
再者雖然男子功成名就抛棄糟糠妻是很常見的事,但被衛明珠這麽一說,還真是洗不掉忘恩負義的罪名。很多事心照不宣的時候還好,一旦揭開來把其中的醜惡顯示出來,她們都無法嘲諷衛明珠被退婚是活該了,誰能保證她們的家族一直風光呢?衛明珠的娘當初是太傅之女,走到哪都被人敬着,後來太傅落罪,不就再也見不着她的影子了嗎?
想到這些,姑娘們的心情都有些複雜,也沒人再跟衛明珠說什麽,畢竟連李雪嬌和衛明月都被諷刺得不輕,她們可不想再丢臉。
沒有了她們叽叽喳喳的明嘲暗諷,衛明珠心裏十分熨帖,感覺空氣都清新了。
大夫給衛明月診了診脈,捋着胡須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術語,最後總結讓衛明月多休息,吃些補品,不要思慮過重。如此就是沒大礙了,李雪嬌也不好再說什麽,對衛明珠放了兩句狠話就招呼大家坐馬車回去。
耽誤了這一會兒,天色已經臨近黃昏了,她們都是姑娘家不方便在外過夜,自然要趕快動身,也就沒人再出言挑事了。
衛明月閉着眼睛,辛苦地裝着昏迷不醒,感覺幾個丫鬟将她擡上了馬車,不由得松了口氣。可想到剛才衛明珠的那些話,她心裏又氣得要死,只想趕快回到侯府,給衛明珠一點厲害瞧瞧。衛明珠不是嫌小佛堂的地板涼嗎?就讓衛明珠跪上三天三夜,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這時衛明珠突然在馬車外說了一句,“今日因着我們姐妹的争執攪了大家的雅興,三天後我在侯府設宴給大家賠罪,不知各位可願賞臉?”
衛明月的臉登時就僵了,幾乎是立刻就爬起來悄悄拉開了一點車簾,瞪大了眼看向外頭,那個開口宴請大家的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衛明珠嗎?
大家都和衛明月一樣懷疑自己的耳朵,不過看到衛明珠一臉自然的表情,又覺得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一些。她們這些世家女子,成長的過程中無非就是用賞花吃席的名頭來交流感情,結實到自己想結實的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衛明珠這麽說也是侯府嫡女,設個宴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們在驚疑什麽呢?!
這麽一尋思的工夫,衛明珠就笑着道:“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答應了,從前衛明月設宴,你們也都是去了的。明日我叫人将請帖送到各位府上,今日就此作別,衛明月還在昏迷,我們先走一步。”
衛明珠禮儀絲毫不差地同她們道了個別,轉身就進了馬車,看到裝昏的衛明月也沒出聲。揭穿衛明月一次兩次效果不錯,但再三再四就顯得她斤斤計較小家子氣了,這個度她還是懂的,畢竟也演過那麽多惹人厭的炮灰呢,最懂得炮灰是怎麽炮灰的。而她現在只要不踏過炮灰的底線也就行了,反正在上一世淹死之後她也沒想過長命百歲,當不成主角,當個配角也行的。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漸漸将其他人甩在後頭。衛明月終于翻身坐了起來,怒瞪着衛明珠道:“你真是蛇蠍心腸,我過去對你那麽好,你居然在她們面前那般诋毀我和我娘,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衛明珠冷笑道:“你勾引姐夫叫對我好?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你!你污蔑我!我和馮公子什麽事也沒有!”衛明月看着衛明月臉上不信的表情,氣道,“好,你不仁我不義,本來不想這麽早告訴你讓你傷心的,但是你完全不顧姐妹之情,我也不必再顧忌你。今晨出發前馮公子确實和我說了幾句話,不過不是什麽悄悄話,而是他想親口跟你說他要退婚,但看到你又不知該如何對你說,這才找我幫他傳話。我處處為你着想,還惦着回府之後請父親和娘親想法子幫幫你,結果你竟因為一點誤會破壞我的名節,這次我不會再忍了,你等着父親的懲罰吧!”
“哦。”沒有外人,衛明珠懶得跟她費口舌,她倆又不可能冰釋前嫌,掰扯這些有什麽用。所以說虛僞的人活得就是累,沒人欣賞也要表演一番,像她這麽真誠的姑娘,怎麽會願意配合呢?所以她直接把小幾上的茶點挪到自己面前,心無旁骛地品嘗起來,睡了一下午,她早就餓了。
衛明月想了滿腔的話去圓早上那個失誤,結果衛明珠哦了一聲就完了,将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都噎了回去,噎得差點內傷!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已經準備好傾盡全力,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勁。衛明珠從心底生出一股厭惡來,她惡狠狠地盯着衛明珠,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下定決心回府之後一定要讓衛明珠好看!
衛明珠在片場待慣了,心理素質無人能及,對她視而不見,一路上嘴都沒停,将馬車上所有的吃食一掃而空,最後還用帕子包了幾塊揣在懷裏,活似一輩子沒見過糕點似的。她倒不是多餓,只不過落水後一直沒吃飯,而回府後可以預見是不會有她的飯吃了,所以她這是未雨綢缪,絲毫不給他們餓着自己的機會。
馬車停在侯府門口,衛明月嫌棄地瞥了她一眼,躺下繼續裝昏。
衛明珠輕笑一聲,二話沒說就下了馬車,倒讓裝昏的衛明月突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自己和衛明珠相比成了心思陰暗的那個。
衛明珠先一步進了侯府,司琴急忙去叫人把衛明月擡進府。沒一會兒,老夫人和二夫人都聽着信出來了,路上碰見衛明珠便叫住她,喝問道:“明月好端端地出去怎麽會昏迷不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衛明月眉間一挑,淡淡地道:“可能她搶了我未婚夫又把我絆下水,心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地雷,麽麽噠!=3=
☆、第 5 章
二夫人林婉柔瞪大眼活像見了鬼一般,不可置信地問衛明珠,“你在說什麽?”
衛明珠掃一眼她們身後的七八個丫鬟和打理花園的園丁,吐字清晰地道:“我說衛明月搶了我未婚夫還故意把我絆下水,現在她裝昏想讓父親罰我呢!其實她裝什麽呢?在父親心裏她是寶我是草,她只要說一句我不就得跪小佛堂?真是多此一舉!”
一衆下人驚得全都忍不住擡頭看她,這才發現往日裏畏畏縮縮毫無存在感的衛明珠竟挺直了腰板,仿佛脫胎換骨一番,站在那自有一番氣勢,連指責父親偏心都說得那麽理所當然,毫不遮掩。衆人心裏模糊的有了一種預感,這位侯府大小姐往後要不一樣了!
衛老太太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怒道:“你渾說個什麽?莫不是鬼上身要害我們明月?我看要請道士回來驅水鬼才行了!”
衛明珠贊同地點頭道:“好啊,老太太最好多找幾個道士回來,把我和我娘還有我哥屋裏的風水也改一改,怎麽我們娘仨就這麽倒黴呢?指不定被什麽烏七八糟的妖精給害了。我倒無所謂,可憐我哥年紀輕輕被丢到戰場去生死不知,要能把我哥找回來,這道士請得也算值了,不然這偌大的侯府無人繼承可怎生是好?”
衛老太太被一句無人繼承氣了個倒仰,兒子二十年來一個小子也沒得本就是全府忌諱的事,今兒個竟被衛明珠給提了起來,她怎麽能不生氣!林婉柔也被那“妖精”二字罵得臉色鐵青,兩人算知道司琴說衛明珠口無遮攔是怎麽回事了。
衛老太太黑着臉說道:“你給我回房反省,沒我的命令不許出門!婉柔,我們走!”
衛老太太和林婉柔擔心衛明月,急匆匆地走了。衛明珠也不在意,頂着一衆下人驚奇的目光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小院。香蓮早就不見人影,院裏的另一個大丫鬟飄絮迎了出來,笑着道:“大小姐可算回來了,快進屋歇歇吧,熱水這會兒肯定是緊着二小姐那邊用的,您先喝點涼茶解解渴,等會兒那邊忙完了,奴婢再去取些熱乎的來。”
衛明珠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以後要住的地方,随口說道:“我和各家小姐約好了三日後在侯府宴客,你去跟父親說一聲。到時候若是因為什麽事辦不成宴,丢的可是侯府的臉面。對了,我今日落水差點淹死,就不去給父親請安了,望父親體諒。去吧。”
飄絮愣了愣,見衛明珠已經坐到梳妝臺前不再言語,方确定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她躊躇半晌,還是出了門往侯爺院裏去了。
衛明珠随手拿起個木梳子擺弄着,想到飄絮剛才的話,哪有半點為主子着想的意思?不過是會做表面功夫罷了,骨子裏和香蓮是半斤八兩,虧原主還當飄絮是個好的,有什麽心事都跟飄絮說,實際上記憶中的飄絮根本沒為原主做過一件實事兒,指不定背地裏還出賣過幾次,看來身邊這兩個大丫鬟都不能用了。
她等飄絮走遠後,揚聲道:“給我打盆熱水來,再拿一碗粥。”
門外很快有人應聲,過了一會兒,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就端着盆熱水穩穩地走了進來,接着又端了一碟糕點和一壺熱茶擺在桌上。小丫頭很規矩,進門既不亂看也不邀賞,只恭敬地說:“大小姐,熱水打好了。奴婢剛剛去了廚房那邊要粥,不過她們推說在給二小姐熬藥,沒工夫做吃食,奴婢見竈上放了一盤糕點就給端回來了。”
衛明珠過去洗淨了手,倒杯茶慢慢喝着,一邊打量小丫頭一邊問道:“以前沒見過你,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小丫頭說道:“奴婢今年十四,院裏的粗使丫頭到年紀配人了,奴婢是才從廚房調過來頂上的,從前奴婢是個燒火丫頭,也沒個正經的名,還請大小姐給奴婢賜名。”
衛明珠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兩眼,實在沒看出來她瘦瘦小小的居然有十四歲了,人家是發育不良,自己則是脂肪過剩,這真是一個憂傷的對比。不過衛明珠對她第一印象很好,雖說人品還待觀察,但用着肯定比飄絮順手,于是衛明珠想了想,便道:“那你的名字就叫紫芸吧,以後頂香蓮的差事,別的沒什麽規矩,只一條,我這兒不允許背主。”
小丫頭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重重地叩頭,略微露出一絲激動,“紫芸謝主子賜名,日後定全心全力為主子辦事!”
衛明珠輕挑眉梢,唇角揚了起來,“你很聰明,起來吧,給我守着門,我要休息一會兒。”
“是,主子。”紫芸快步退了出去,站在門口盡責的當起了門神。
衛明珠找了一套柔軟的常服換上,躺到床上閉目養神。她今天還是第一次坐馬車跑那麽久,古代的道路又不如影視城平坦,真是把她骨頭架子都颠散了。不止是馬車不習慣,大夏天穿着一層層的長衣長褲外罩長裙,她熱的也有些難受。還有剛剛紫芸突然給她下跪磕頭,雖然她當時沒什麽反應,但那全賴平時演戲的職業道德撐着,心裏實在是有點受不了。
想來她一個現代人在古代封建社會要習慣的事還多着呢,這才是剛開始而已。衛明珠嘆了口氣,所以說,她不打算在這裏小心謹慎的活下去呢,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就忍不下去了,特別是她今年十六歲,正好是該說親的年紀,難道她還真嫁給一個娶妻納妾的男人跟人共享一夫?那不是扯淡呢嗎!寧願死也受不了這種委屈啊!那連死都不怕了還能怕啥?幹脆就作天作地把原主的仇人都報複一遍,也算她沒白占這副皮囊了!
衛明珠給自己按摩一會兒,慢慢的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她心想真要趕緊減肥了,總不能這麽吃了睡、睡了吃的沒完啊,就算只活一天,那也要活得美美的。
飄絮從侯爺那兒回來,看見紫芸站在門口覺着奇怪,疑惑道:“你幹什麽呢?院子打掃完了嗎?”
紫芸不卑不亢地道:“主子剛提拔了我做一等丫鬟,頂香蓮的差事,這會兒主子休息,命令我在門口守着,不許任何人打擾。”
飄絮忍不住看了她半天,有很多不解之處但到底什麽也沒問。想到替衛明珠傳話給侯爺時,侯爺怒火升騰摔碎了茶杯,卻只是禁了衛明珠的足,并沒懲罰,飄絮就決定少說少錯,千萬不能卷進這場糾紛裏,所以她只是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先回房了,大小姐有事你再叫我。”
于是這個小院又安靜下來,讓那些等着看衛明珠倒黴的人大失所望。
林婉柔泫然欲泣的找到衛志榮,哽咽道:“侯爺,明珠她怎麽能這樣對明月?她們是親姐妹啊,明月對明珠那麽好,明珠竟然因為一點子誤會就污蔑明月的清譽,這……這叫明月以後怎麽說親呢?”
衛志榮冷哼一聲,“這個不孝女,膽子不小。”
林婉柔見他根本不提懲罰的事,有些不甘,“侯爺,都是我不會教孩子,明珠這麽大了還不懂事情的輕重,明月被氣暈只是小事,可明珠惹出這樣的麻煩定然讓人看了不少笑話,這讓外人怎麽看咱們侯府啊?”
衛志榮滿臉陰沉,“不是你的錯,明月不就被你教得很好?我看明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方才竟然叫個丫鬟來傳話,說她和各家姑娘約好三日後小聚了,這時若處罰了她,三日後豈不是更讓人看笑話?”
衛志榮想到那句“差點淹死”,懷疑地看向了林婉柔,“馮世輝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月當真喜歡他?”
林婉柔眼皮子一跳,忙說:“怎麽可能?這都是明珠自己瞎猜的,我已經問過明月了,明月說馮公子确實想退婚,只是怕傷了明珠的心,才請明月幫忙傳句話,誰成想竟被明珠誤會成這樣!侯爺,明月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說是勾引姐夫,這……這若是侯爺您不表态,明月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既是如此,只要馮家不退婚,明月不再跟馮世輝接觸,謠言自然會不攻自破,不會影響明月的聲譽的。回頭你給明月挑幾樣首飾,做幾件衣服,壓壓驚。”衛志榮滿不在乎的說了兩句,起身準備寬衣睡覺。在他看來,既然是假的事情,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而懲罰衛明珠什麽時候都可以,也不急在這一時。
林婉柔看着他的背影,滿臉不甘,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揉爛。可衛志榮都說了三日後的宴席不能出錯,她就算再痛恨衛明珠也不能出手了,一時間竟是無計可施,真真是憋屈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多更( ̄︶ ̄*))
謝謝北辰淺巷墨漓°的地雷!
☆、第 6 章
林婉柔多年無子,又霸占着衛志榮不許他納妾,時日久了難免底氣不足,也不敢跟衛志榮太鬧騰,自己翻來覆去地氣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衛明月頂着鼻梁上醒目的淤青過來給他們請安,言語間表現得很是大度,還懂事的勸衛志榮,“爹,姐姐想來只是誤會我了,不是有意想破壞我的清譽,等會兒我去跟她賠個禮也就是了。爹你公務繁忙,莫要為了女兒這點小事煩心。”
衛志榮臉色緩和下來,笑着對她點點頭,“還是你懂事,要是那個不孝女有你一半貼心,我就心滿意足了。婉柔,你也多教教明珠,她從前悶不吭聲讓人看了笑話,如今口不擇言還是讓人看笑話,叫她說話做事好好跟明月學學,學不會就在家裏待着,少出去丢人。”
林婉柔眼睛一亮,溫婉地上前幫衛志榮理好衣領,笑道:“侯爺放心,我會用心的。”
“嗯,後院交給你,我一向放心。”衛志榮走到門口,突然頓住了腳步,又道,“賞花宴的時候,我希望明珠和明月好好的,別再讓人說三道四,我衛家的姑娘還用不着去争一個小小的探花。”
衛明月臉皮一僵,急忙低下頭掩飾過去,笑着道:“爹放心,我一定和姐姐好好相處。”
“好,有什麽喜歡的就跟你娘說。”衛志榮聽到滿意的答案,這才邁步走了出去。
衛明月沉下臉,拉住林婉柔不高興地道:“娘,你看爹這是什麽意思?從前他最舍不得我受委屈了,這次衛明珠那個小賤人把我打成這樣,他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林婉柔重重點了點她的額頭,不悅道:“你說是為什麽?我早跟你說過,別跟馮世輝走得太近,他退了衛明珠的婚來娶你,傳出去好聽嗎?何況他家底蘊太差,他也只是個小小的探花,将來能走到哪一步還未可知,你到底是看上他什麽?京裏那麽多世家公子,你的眼光怎麽就這麽差?”
衛明月扭身坐到了凳子上,皺眉道:“娘你怎麽這麽說世輝哥?咱家底蘊也不深啊,爹當年救皇上之前不也只是個小兵嗎?老太太還是鄉下出身呢,要不怎麽被你哄了兩句就把大哥送去軍營了?”
林婉柔往外頭看了一眼,狠狠拍在她後背上,“你胡說八道什麽!記住,我提議送你大哥去軍營是為了讓他揚名立萬,而且做決定的是你爹,你再這麽胡說,被老太太聽到我也保不了你。他馮世輝跟你爹能一樣嗎?你爹救過皇上的命,又有從龍之功,只一個侯爺的封號就夠咱們幾輩子不愁了。馮世輝有什麽?他爹不過是個五品小官,他也才有個功名,一旦他和衛明珠退婚,名聲就算不壞也好不到哪去,比他好的公子哥那麽多,你就不能往高嫁給我也掙份臉面嗎?”
“高嫁高嫁,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那些公子哥要不就是眼高于頂,要不就是游戲花叢,哪有一個像世輝哥對我這麽好的?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世輝哥,娘,你幫我想想辦法,一定要讓我嫁給世輝哥。我都想過了,他家底蘊差也有個好處,就是他得仰仗爹爹,将來必不敢辜負于我。”衛明月拉住林婉柔的衣袖搖了搖,“娘,你就幫幫我吧。”
林婉柔把她甩開,一聲冷哼,“這就叫對你好?當初你爹還是鄉下小子的時候,我可是鎮上最漂亮的姑娘,他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捧到我面前,對我不知有多好。後來呢?他救了皇上,還不是想辦法鑽營着娶了那個女人?就算他現在只有我一個,脾氣也是越發大了,哪還有當初的溫柔小意?明月,娘教過你多少次了,男人的話不能信,你別管什麽游戲花叢,只要你嫁到高門大戶做了正妻,那些小的還不是捏在你的手心裏?到時候榮華富貴、诰命加身,再生個兒子做依仗,你一輩子才真的不用愁啊!”
衛明月正是豆蔻年華,這些語重心長的話,她半點都聽不進去,滿臉不耐煩地道:“娘,你到底是想讓我過得好,還是只想讓我給你掙臉面?正妻又如何?偏院裏那位原來是太傅嫡女,又嫁給了爹,如今還不是生不如死?娘你自己做的和說的根本不一樣,你根本就是看不起世輝哥,可我就是喜歡他,就是要嫁給他,你要是不幫我想辦法,我就自己想辦法!”
林婉柔被她氣得半死,見她起身要走,立馬喝道:“你給我站住!你這是什麽态度?你但凡有我一半聰明,我也不用這麽操心了。你也不看看你想的那些辦法惹了多少麻煩!兔子急了還咬人,你跟人家未婚夫走得那麽近還故意把她絆下水,換誰能不急?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把她養成一個好拿捏的性子,既能博個美名又能襯托你,結果呢?你這一下弄得她差點沒命,連命都要沒了,誰還怕你?如今她在外頭胡言亂語,只要你我有半點行差踏錯,過去的好名聲就全毀了。你還要嫁馮世輝?哼,說得輕松,往後叫人怎麽看你?”
衛明月咬住下唇不出聲了,手中絞着帕子,十分煩悶。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她哪知道衛明珠會看到她和馮世輝說笑呢?他們本就不容易見面,難道見了面還要板着臉恪守禮儀?
母女倆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林婉柔先消氣了,到底是自己女兒,哪能真的看她委屈呢?林婉柔拉着衛明月坐下,柔聲道:“你也不用想太多,這次的事本沒有什麽不妥。衛明珠落水,你們一群姑娘家并幾個丫鬟一絲慌亂,叫個小厮救人實屬尋常。只要那小厮抱了衛明珠上岸,兩人渾身濕透的貼在一起,衛明珠的清譽就全毀了,剛好給了馮家退親的借口,還沒人會罵他們忘恩負義。只可惜衛明珠太走運,那小厮不肯下水,衛明珠倒是自己爬上來了。也是我們錯估了她的性子,以為是個綿羊,哪知是條不叫的狗,咬起人來格外的兇狠。”
林婉柔嘆了口氣,拍拍衛明月的手,“娘不是執意阻攔你和馮世輝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必然有不少人懷疑你和衛明珠誰的話才是真的,若你日後當真嫁給馮世輝,那就坐實了勾引姐夫的罪名,這是一輩子翻不了身的啊!娘只有你這麽一個孩子,難不成還會害你?聽娘的話,多看看其他世家的公子,娘聽說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選妃了,即使做不成正妃,側妃也是好的啊,說不定哪天,你就是那裏頭的人了。”
林婉柔指了指皇宮的方向,衛明月卻皺起了眉,“娘,二皇子一個廢太子,身體又傷了根本,誰嫁給他能過好日子?三皇子……世輝哥同三皇子走得很近,三皇子早就知道我喜歡世輝哥了,這時候我再去親近三皇子不是叫他看輕了嗎?娘,你還是幫我想想怎麽才能嫁給世輝哥吧!我頭痛,先回去歇着了。”
衛明月實在受不了林婉柔的說教,心情不渝地回了自己的住處。她倒是記着答應了衛志榮要去和衛明珠修好,在賞花宴上做姐妹情深的樣子給大家看看,好讓傳言不攻自破。可她這會兒實在沒心情,滿心都在想馮世輝的事,生怕他們之間的關系真就這麽斷了。越想,她就越恨衛明珠,甚至忍不住怨恨自己的娘怎麽不是正妻,否則她如今也不必這般糾結了。
她們母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