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
秦予這麽多年獨立慣了，向來不會覺得家裏冷清會如何，但是有了秦澤，他才知道能一直保持家裏的冷清有多難，原本以為秦思思已經算是很吵很鬧的類型，沒想到秦澤這種的才更讓他難以忍受。
秦思思的不安分在于她總會在家裏發出各種聲音，笑也好叫也好，她無時無刻不在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而秦澤，她不會像秦思思那樣。
秦澤人雖然小，甚至小到他不注意就可能看不到她的程度，存在感卻絲毫不弱，她并不會在家裏發出奇怪的聲音，卻總在告訴他，她就在那裏。
有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金屬器件，發出很微弱的一聲“叮”，有可能是坐在垃圾桶邊上，不小心掉下去，沿着塑料垃圾袋發出很小的一串“刺啦”，也有可能是碰到了毛筆的筆頭，在紙上制造出似有若無的“沙沙”聲……
全部都是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但秦予就是覺得，家裏有哪裏不對勁。
秦予想要忍住不去注意她，卻總在下意識地豎起耳朵，探尋她發出的聲音，尋找她的位置。
他忍了很久，終于忍無可忍。
“秦澤，能麻煩你安靜會兒嗎？”語氣雖然正常，秦澤卻聽出了他隐隐透出的威脅意味。
“呃，好的，我盡量讓聲音再小一點。”
“……”他的意思明明就是讓她不要制造出聲音來，哪裏是小不小的問題。
既然做別的有可能會惹怒他，秦澤乖乖靠了過去，在書桌一角坐好。
“秦教授，你在做什麽呀？”跟他交流，他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制造亂七八糟的聲音了吧。
秦予耐着性子回答了一句，“整理今天做實驗的過程。”
“那秦教授，我們以後也要每天都做一樣的事情嗎？”秦澤這會兒很好奇，這可是關系到她的未來好不好玩的事，雖然她現在是寄住在秦教授這裏，但自己的心情愉悅這件事，還是要争取一把的。
“不一定，我會一直想辦法查資料設計實驗探究你的問題，但是沒辦法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我手裏還有其他的課題需要做。”
“這樣啊，那秦教授，我的事就辛苦你啦。”秦澤嘴上奉承着，心裏卻樂了起來，秦教授自己有事要忙，不就意味着她有時間可以自由地出去玩了？
“但是我需要跟你約法三章。”秦予接着說道。
秦澤嘴角的弧度……瞬間僵住，怎麽還有約法三章這件事呢？
“我們之間并沒有責任與義務關系，但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很有可能會經常在一起工作生活，所以，我想，我們之間需要有一些約定來彼此束縛，以便未來能更好的合作，你覺得呢？”
“當然是……可以了，秦教授你不要那麽嚴肅嘛，嘿嘿。”秦澤笑道。
秦予不理會她，直接開始說，“第一，合作期間，我會用盡全力來幫你，但你需要配合我，當然，這并不是無條件的盲目配合，你自己也可以有所考量，也可以提出拒絕等意見，可以嗎？”
“可以。”這難道不是必然的事情嘛，秦澤爽快應下來。
“第二，你有随時離開的全力，我沒有權力束縛你一定要留下來，但是你不能不告而別。”
“沒問題。”這個也是必然的事情啊，做人當然要有義氣啊。
“第三，在此期間，我們不能打擾彼此的正常生活，這一點，希望你能夠做到，當然，我也會做到。”
“……，好。”這才是約法三章的主要目的吧，秦教授這明明就是在變相要求她不要打擾他麽。
“你有什麽要求，也可以向我提出來。”秦予這會兒一邊說，手指一邊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敲着。
要求？秦澤想了想，她似乎……沒什麽要求，反正已經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沒有曾經的記憶，那她不如就這麽随遇而安，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好了。
“秦教授，我可以要求……一直跟着你麽？”反正她現在孤身一人，還不如跟着他，每天可以去各種地方，尋求新奇的事物。
“可以，但是請做到約定第三條。”
“……，好。”
秦予見她應下來，又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番，不一會兒，秦澤旁邊的打印機就吐出帶着油墨味道的兩張紙來。
秦予将它拿過來，鋪平在桌上。
秦澤在上面爬爬走走了一會兒，看完了全部內容，這是剛剛的約定，秦教授做了個協議出來。
不過……“秦教授，為什麽是‘同居協議’呢？”那四個大字讓她有點囧，他們雖然性別不一樣，但是“同居”什麽的……
秦予顯然不認為這有什麽問題，在他眼裏，他們既然同居一室，自然要遵從相應的協議，“因為在此期間你一直住在我家裏。”
秦澤覺得似乎是這麽回事，又似乎不是這麽回事。
但是她還有個問題要糾結，既然是協議，那就一定要雙方簽字才能生效的吧，可是，她沒辦法簽字啊。
秦予沒等她問出來，似乎就洞悉了她的想法。
他伸出手指放到秦澤面前，然後她就習慣性地……爬上去坐好了。這是她經過今天一整天的實驗得出的經驗，貌似現在已經變成了慣性。
秦予帶着她直接到了簽字那一欄，然後把她放下來，“你在這裏按照你的名字，根據筆劃轉一圈就行。”
秦澤想了想，這也算是個辦法，雖然她很是疑惑一會兒水幹了之後“簽名”會不會也不見了。
她在上面滾來滾去，秦予在一旁看着，就是一個小水滴在來來回回地晃動，留下一串濕漉漉的痕跡。
秦予看着她動來動去，嘴上不發一言，心裏卻覺得好笑。
他以前也覺得做科研很有樂趣，他可以通過一個個實驗現象，得出意料之中以及意料之外的結論，或許只是一個小發明，又或許可以促進某個行業發展的重要理論，他都樂在其中，但這次卻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現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與秦澤的相遇，讓他看到了科研的另一個方面，這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探索。
秦澤轉完了圈，挪到一旁喘口氣，“秦教授，你看這個可以嗎？”
“恩，可以了。”秦予看着紙張上其他的痕跡都慢慢幹掉，只有字跡那裏留下來痕跡，也覺得新鮮，她可真是個奇妙的存在。
拿過紙張，在另一個簽名的位置上簽好字，秦予将兩份合同一起收起來，“你現在沒辦法收着，所以兩份都放在我這裏可以吧？”
“好的好的。”秦澤歡快應下，她現在發現了自己的新技能，雖然累了點，但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試試，看看她自己能不能寫別的字。
“好了，那就這樣吧，我要繼續工作，請你嚴格遵守約定第三條。”秦予立馬開始執行協議。
秦澤：……
秦予拿了張紙放在桌子上，讓秦澤在上面練習，他自己則在一旁繼續手裏的工作。
秦澤在上面打滾，卻礙于秦教授威嚴，不敢發出聲音來。
她在紙上又寫了遍“秦澤”，看着痕跡退不掉，心裏直樂，那接下來，寫點什麽好呢？
秦澤翻了個身，開始寫秦予的名字，可惜，等她轉完筆劃，前面的字跡已經徹底幹掉了，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所以，只有她自己的名字，才不會被抹掉麽？
秦澤皺皺眉頭，又試着寫了遍秦予的名字，事實證明她沒辦法寫他的名字，那好吧，秦澤索性在後面又加了句“秦教授是個大壞蛋。”很快，字跡又消失了，秦澤就此掌握了說秦教授壞話的機會，以後他要是膽敢欺負她弱小無依，她就使勁寫字罵他，自己一個人洩憤，然後……然後就再說吧。
秦予完成手裏的報告之後，看着在一旁安靜不動的秦澤，伸手過去，讓她爬上來，将她送到了小瓶子裏面。
她來來回回那麽久，必然是累了吧。
“以後你自己爬進去，我今天只是看在你太累的份上才幫你一把。”秦予在秦澤開口道謝之前就說道。
正想要感謝他大恩大德的秦澤：……
秦教授你真的太不可愛了。
不過秦予今天還是沒能拒絕秦澤想要繼續在他房間住的請求，聽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說着自己一個人萬一一覺睡過去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或者半夜發生點什麽會怎麽樣怎麽樣，他實在不想繼續忍受她的聒噪，可是她說的又有一定的道理，他的确不能就這麽将她獨自扔到別的地方。
“好吧，以後你就住在我房間，但是，請嚴格執行約定第三條。”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好的。”秦澤眉開眼笑地應下來，真是萬能的第三條啊。
當然，秦予看不到她的眉開眼笑，只能聽出她語氣中的明快情感，他搖搖頭，實在不理解她有什麽好高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