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餐廳服務員聞聲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寧願冷靜地朝他們擺擺手。

當初定位置,是寧願和吳曉一塊兒來的,服務員大概也認出了吳曉,急忙退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包廂裏再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寧願看着豬頭吳,忽然想到之前傅錦骁說打了一個人,然後被開除的事情。

他轉頭朝傅錦骁看過去,傅錦骁心虛地躲避了一下。

看來還真是他做的,但寧願來不及問傅錦骁更多細節。

“寧願你這個賤人!”沐澤洋一聲怒罵,朝寧願撲了過來,果然惡人先告狀,“能不能別纏着我老公不放?”

傅錦骁來不及站起來,雙腳在地上一撐,連人帶椅子滑到寧願面前,随手從桌上抓了雙筷子,剛剛好擋住沐澤洋的手臂,還沒跟他産生任何肢體接觸。

沐澤洋一愣,他對傅錦骁始終有好感,長得帥又有錢,讓人很難不動心。

“你讓開。”沐澤洋聲音瞬間低了好幾度,還帶了點嗔怪的語氣,“我找寧願,跟你沒關系。”

但傅錦骁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昨晚你不是在場嗎?只要眼睛沒瞎就應該知道打人的是我,跟寧願沒關系。”

昨晚沐澤洋的确在場,正因為在場,所以才有別的想法——昨晚傅錦骁狠狠揍了吳曉一頓,卻沒碰沐澤洋一根手指頭。

吳曉拿寧願當沐澤洋替身這事,給了沐澤洋兩個錯誤的認知。

第一,寧願和他長得很像。

第二,他比寧願更好看更優秀。

基于這兩個認知,沐澤洋潛意識裏便認定了一件事:能被寧願吸引的人,自然也能被他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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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傅錦骁沒對他動手以後,沐澤洋覺得,傅錦骁可能對他也有點意思,至少是不忍心對他下手。

他在民政局丢了人,雖然和吳曉領了證,也并沒有那麽滿意。

兩人認識快三十年都沒在一起,很明顯沐澤洋并不喜歡吳曉,昨天之所以向吳曉求婚,不過是氣昏了頭,不想被人看笑話,那時候不管是誰願意跟他結婚他都會答應。

但過了那個場合,他對吳曉的不滿就冒了出來。加上晚上碰到傅錦骁,吳曉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沐澤洋就更是瞧不上他。

可人是自己選的,沐澤洋憋屈得很,最後把怨氣都轉移到了寧願身上。

憑什麽同樣是被逃婚,寧願就比他運氣好?能得到傅錦骁的求婚?而他卻只配得到一個吳曉?

所以,沐澤洋才會帶着吳曉來這裏鬧。他想看寧願失魂落魄的模樣,想通過嘲諷寧願獲得滿足感。同時他對傅錦骁也有點想法,想來看看能不能拆散寧願和傅錦骁,這樣他就有機會了。

但沐澤洋不知道,吳曉心裏也有想法。

昨晚遇到傅錦骁,吳曉的确不是對手,可他們好歹是兩個人,一起上應該不至于打不贏,至少也得讓傅錦骁受點傷。

可沐澤洋卻想也沒想,第一時間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全程只是幹瞪眼看着。

吳曉忽然就想起剛認識寧願的時候,他在街上跟人起了沖突,寧願想也沒想就沖上來幫忙。寧願打架也不行,但就沒想過要後退,最後臉上挂了好幾處傷。

但寧願滿不在乎地抹了一手血,笑得特別灑脫:“沒事,一點小傷。”

吳曉這時候想起來,才恍然覺得,寧願真他媽帥!

跟沐澤洋一對比,吳曉都很疑惑,他為什麽會選沐澤洋?

原本今天這個場合,吳曉是打死都不願意來的,他知道今天請的大部分是他同事,他還要在學校混,要臉。

可當沐澤洋纏着他來的時候,吳曉腦子裏忽然閃過寧願打發走同事們,一個人躲在包廂哭的樣子,鬼使神差地就來了。

現在來到現場,夫夫倆才突然發現,好像事情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你是寧願請來幫忙的。”沐澤洋尤不死心,暗示傅錦骁道,“我們只找寧願,跟你沒關系。”

傅錦骁嗤笑一聲:“我丈夫被人欺負,你竟然說跟我沒關系?”

他一聲“丈夫”,把沐澤洋所有話都堵了回去。

傅錦骁繼續道:“昨晚我之所以沒對你動手,是因為渣寧願的人是這位吳老師,至于他出軌對象是誰,我們都不感興趣,你明白嗎?”

沐澤洋明白了,傅錦骁這意思就是他們都沒把他放在眼裏。

好在來的時候就想過各種可能,沐澤洋冷哼一聲,也變臉道:“行,你們承認打人就行!故意傷人,等着被起訴坐牢吧!”

他轉身欲走,實際在等人留他。

寧願果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沐澤洋得意地看着寧願:“怕了?”

“不怕。”寧願淡淡道,“你們敢起訴,我就敢把這事鬧到學校去,看看吳老師的工作還保不保得住。”

一直沒出聲的吳曉擡頭震驚地看着寧願。

沐澤洋不信:“你敢鬧到學校去,不要臉了?”

寧願:“不要。”

沐澤洋:“……”

寧願又道:“如果你們真的想起訴,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裏。別浪費大家時間了,說吧,到底想幹什麽?我們今天當着各位朋友的面,一次性解決清楚。從今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

他一提朋友,桌面上各位背景板才動了動。

吳曉尴尬死了,後悔得不行。

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好強做鎮定,故意大義凜然地道:“寧願,你擦亮眼睛看清楚跟你結婚的是什麽人!別被好看的外表騙了,他是一個暴力狂!故意傷人是犯法的你們不會不知道吧?你跟他結婚,就不怕他以後會對你使用暴力?你打架不行,不是他的對手,別把自己往火坑裏推。我可以不起訴他,但我很擔心你的安全……“

寧願再次對吳曉的臉皮嘆為觀止。

“你夠了!”寧願還沒什麽反應,剛才那位王老師先受不了了,大聲怒道,“吳曉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我真是看錯你了!”

吳曉現在腦袋跟豬頭一樣,也看不出什麽神色,但聲音很冷靜:“王老師你別插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的家務事,我們自己才清楚。”

這模糊的話語,倒像是在暗示自己很委屈,寧願撒謊了。

王老師還想說什麽,被旁邊的人攔住了。

不管誰說的是真的,這事外人的确不好插手。

寧願瞥了吳曉一眼,說:“真的不提條件嗎?那是不是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當然不是!”沐澤洋自然不幹,搶着道,“這事沒完!”

“說吧。”寧願終于看了他一眼,“你的條件。”

“我們可以不起訴,但你們得道歉。”沐澤洋說,“還有,醫藥費也得出。”

寧願站了起來:“醫藥費多少錢?”

沐澤洋沒想到他這麽爽快,猶豫了一下,說:“一萬。”

寧願沒想到他就這麽點膽子,他還以為他得獅子大開口喊個十萬八萬的,也不跟他讨價還價:“可以。我們不道歉,再給你加一萬,行嗎?”

沐澤洋一愣,他不亂喊是因為怕寧願要醫院收費單,現在有點後悔了。

寧願不再理他,徑直朝吳曉走過去。

沐澤洋想去攔,反被傅錦骁給擋住了。

寧願走到吳曉面前,認真看了他的豬頭臉好幾秒,忽然問道:“吳老師,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不能對我說一次實話?”

他這樣說話,吳曉心裏一時間很不是滋味,點頭道:“你問。”

寧願聲音平平地問:“你,真的出軌了嗎?”

吳曉怔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寧願追問:“回答我。”

吳曉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寧願還緊緊盯着吳曉,非要一個答案。

沐澤洋忽然道:“他就是出軌了!你又何必明知故問,自取其辱?”

寧願依然沒給沐澤洋眼神。

他朝吳曉逼近一步,聲音沉沉道:“吳老師,你回答我。”

吳曉被逼得無奈,胸口劇烈起伏,一股氣直往腦子裏沖,咬牙道:“是!有一次,但只有一次,那也只是男人的正常需……啊!”

寧願在吳曉說出“是”這個字以後,就毫無預兆地擡起腿來,一腳踹向吳曉,而且是對準他裆部而去的。

誰也沒想到他會忽然動手,都吓了一跳。

吳曉本就受了傷,躲避不及,想想那致命的部位,瞳孔都放大了。

寧願在碰到吳曉之前,腳尖還是偏了一點,踹在他大腿根上,把吳曉踹翻在地。

吳曉又驚又怒:“寧願你瘋了!”

“我跟你相親第一天就說過,絕對不能接受另一半出軌,敢出軌就等着被我閹掉,我不是開玩笑的。”寧願表情陰沉到可怖,“不喜歡沒關系,直說就好,我不會賴着不放手。你非要來惡心我,我今天沒廢了你已經耗盡了我們之間的所有情分。從此以後,大家各不相欠,最好再也不見。否則,我讓你下半輩子都過不了性生活。”

他又看了沐澤洋一眼,說:“剛才這一腳的醫藥費我一起出了,再加一萬,夠嗎?”

沐澤洋已經傻了,寧願跟吳曉說的,好像不一樣啊?

寧願也沒等他回答,直接摸出手機,想給吳曉轉賬。

一只修長白淨的手卻伸過來,搶走了他的手機。

寧願回頭看了傅錦骁一眼:“怎麽了?”

傅錦骁把他手機上吳曉的聯系方式全拉黑:“說好再無瓜葛的,你留着他的聯系方式我會吃醋。”

寧願:“……我只是想轉錢給他。”

“我明白,我來出。”傅錦骁把寧願的手機還給他,然後走過去拉開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面摸出三疊捆好的人民幣,“剛剛好。”

寧願:“……”

所有人:“……”

傅錦骁只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低頭很有禮貌地把錢放在吳曉腳下:“既然已經說好了,那就這樣吧,這事到此為止,大家再也不見。”

吳曉被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他來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起訴誰,他就是想來看看寧願,他以為寧願會很崩潰。他覺得他還是有點責任,想來安慰他。

誰知道,寧願一點也不崩潰,相反好像過得很好。他們進門的時候,一屋子人推杯換盞,言笑晏晏,分明就很開心。

現在,他們還故意拿錢來侮辱他,吳曉實在受不了。

他死也不可能低頭去拿那份錢,強撐着一口氣,一瘸一拐地朝門外走去。

但等他走出門,才發現跟來的沐澤洋手裏抱着傅錦骁給的錢,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包廂裏,經過這麽一場鬧劇,這頓飯便草草結束了。

傅錦骁跟着寧願把朋友們送走,腳下忽然一軟。

寧願忙扶了他一把:“你怎麽了?”

“可能……有點醉了。”傅錦骁眨了眨眼睛,說話有點不利索。

剛才明明還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可見一直在強撐。

寧願扶着傅錦骁回到包廂:“休息一會兒?”

傅錦骁搖搖頭:“回,回家吧。”

寧願也不願意在這裏接受別人試探猜測的目光,一手扶着傅錦骁,一手拖着行李箱出了飯店。

兩人打了車,一起坐在後排。

傅錦骁閉着眼睛靠在座椅背上,看樣子醉得不輕。

寧願确定他沒事後,眼神落在窗外,将腦子放空,什麽也不去想。

旁邊的傅錦骁卻忽然湊過來,貼在他耳邊說:“寧願,我給你看個東西。”

他湊得太近,呼吸混合着酒氣全撲打在耳朵上,有點癢。

寧願偏了偏頭,看向他手裏:“什麽?”

傅錦骁打開手機:“看照片。”

寧願一看,是吳曉昨晚被揍後,傅錦骁拍下來的,各個角度。

傅錦骁很聰明,打的都不是致命部位,但傷得着實不輕,看着特別慘。

寧願想跟他說不能打人,更不要為自己去打人。

但他剛擡起頭,就對上傅錦骁期待的視線。傅錦骁喝了酒,臉頰紅通通的,鼻尖挂着一層薄汗,眼神有點飄,卻又格外明亮。

這小子還邀功似地問道:“解氣不?”

寧願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裏,又低頭看了眼豬頭吳,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說:“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傅錦骁從行李箱裏拎了兩捆錢出來。

寧願:這土豪的架勢,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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