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幽暗的室內,幾乎聽不到一點雜音。

當初改造這個院落的時候,秋羽白特意讓工人做了最厚實的隔音內牆,大門雖說是玻璃的,但同樣有着建築學上所能達到的最大厚度和最極致的密閉度,于是,外界的外界的一切都被隔離在外界,再怎麽喧嚣,都與他無關。

他能聽到的,只有他自己制造出來的動靜。

就比如皮膚在床單上的摩挲,就比如低沉的嘆息,就比如腳步拖沓走下loft層,到開放式大廚房喝水這一系列動作發出的聲響。

然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直到他放下玻璃杯,裹緊了睡袍,坐在吧臺凳上,手肘撐着臺面,掌心覆住臉,整個人陷入了更加無邊的沉默。

竟然真的做了。

他和李臻,竟然真的做到那一步了。

原本,聽到那些帶出了幾分霸道的言辭時,他是幾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從沒被那樣對待過,那種執着他見所未見,當年呂季文對他的執着只是溫情,面前這家夥,話一出口就是妥妥的蠻不講理。什麽叫他認定了就不知道什麽叫怕?他認定了什麽?我嗎?我秋羽白嗎?一個三十七歲的“叔”?一個脾氣惡劣的怪物?一個成長過程中充斥着各種黑歷史和不安全感的連正常童年都沒有過的人?

“……你……你是不是有毛病?!”到最後,秋羽白只回應了這麽一句。

沉默了片刻,李臻竟然點了個頭:“沒點兒毛病能喜歡上你?”

他認了。

有毛病也許只是笑談,但喜歡,是當真的,這種當真讓秋羽白愈加害怕,他想逃走,想躲起來,就像鴕鳥一樣躲起來,直到對面的人意識到他的企圖,搶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湊過去就堵住了他的嘴。

那原本還想拒絕還想罵街甚至搞不好還會想咬人的嘴。

秋羽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和人親吻過了。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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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一直以來并不喜歡接吻,至少是不喜歡和陌生人接吻的他,總覺得這種行為惡心得可以,而且根本不可理喻。

病從口入不懂嗎?濕乎乎黏糊糊的深度接觸到底有什麽好的?不怕傳染疱疹什麽的嗎?更何況有的人呼吸的味道又不好聞,或者煙味太重或者殘留着酒氣,這些都會在接吻時傳給對方啊,難道不令人作嘔嗎……

可是……

就在他滿腦子都是曾經的各色炮友留給他的心理陰影時,他從這個被動的親吻中,嘗到了檸檬糖的清甜,嗅到了薄荷水的淡香。

這個拉着他,硬要親他的男人,沒有惡心的氣味,只有幾乎可以說令人安心愉悅的氣息傳達過來。

所以,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家夥,其實是會吃那種香口軟糖的嗎?也會用薄荷漱口水的嗎……

就……就跟他自己一樣?

“玫瑰味的?”親吻結束後,李臻摟着臉上泛起紅暈的男人,帶點壞氣地笑起來,“也是那個德國牌子的糖吧?不親嘴兒感覺不到香味的那種?”

“是又怎樣?”秋羽白眯起眼來。

“哎,你一眯眼特別像貓。”根本沒有心思去矯情,李臻用了點力氣,摟着對方的腰背,不許他掙紮,而後仔細端詳着那張臉。

這個男人啊,長得是真的很好看,有種風塵氣是不假,但正如他所言,确實好像一只貓,一只愛生氣的,孤獨的貴族流浪貓。

真的好想抓來養啊……

“廢話就別說了。”秋羽白幹脆打算切入正題,“要做就快一點。”

他想趕快結束這種局面,就像他自己計劃的那樣,想做什麽,快做,做完了,讓這家夥快滾。李臻是個危險角色,他不敢讓這個危險再在他身邊多做停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性事,就當做是謝禮外加臨別贈禮吧。

大家都沒什麽損失的,對于兩個根本不合适的人,一夜情之後的一拍兩散,各奔西東,是最萬無一失的完美抉擇。就算……

李臻壓根兒也不覺得他們倆不合适,他也壓根兒不打算就這麽簡簡單單一拍兩散各奔西東,更不認為他們倆這只是一夜情。

“急啥,總得營造點氣氛吧,放個音樂好不好?”

“我讨厭音樂。”面無表情說着瞎話,秋羽白一把推開李臻,擡了一下下巴,示意對方樓梯的方向,“我去洗澡,你滾去樓上等着。”

話音落下,傲嬌又病嬌還脾氣巨差無比的貴族流浪貓,轉身邁步就往浴室走。

李臻看着那個背影,看着那走得堅決卻也不大利索的腳步,暫時沒有多說話。他在沉默中等了一些時候,大約有二十分鐘,就一直在沉默中思索,并最終在思索成熟後,果斷跟進了浴室。

拉開門,隔着光滑如水的半透明浴簾,他看着裏面那個身影。又稍作遲疑,便走上前去。身上那件T恤衫,被三兩下脫掉,随手扔在更衣籃裏了。腳,踩在黑色的石板地上,再輕,也聽得見聲響,剛剛關了淋浴噴頭的秋羽白能聽到,他從浴室門被拉開,就已經聽到了。

浴簾,在背後被拉開,緩慢而柔和,如同伸過來的手臂。就那麽被一點點抱在懷裏,秋羽白未曾掙紮,但緊張到不行。

他是不怕跟陌生人上床的,但他莫名地懼怕李臻。

“你真的太瘦了……”摟着那個幾乎可以說是硌手的身體,年輕的男人把懷抱收緊,用胸膛貼着對方的脊背,“就不知道好好吃飯嗎?”

“你管我呢。”

“是啊,我是想管你啊,不是都說了嗎。我覺得你可人疼,我想好好疼你。”耳語,比平時的腔調顯得低沉許多,還有一種異乎尋常的魅惑,秋羽白不明白,為什麽看起來明明傻乎乎的家夥,在這種時刻,就會透出強烈到讓他害怕的男人味,這種雄性激素的蔓延,結合着認真到極限的情緒,就會造成莫名的恐慌,秋羽白怕到快要站不穩,怕到連逃都沒了氣力。

逼到絕路,他閉上了眼。

苦笑了一下,回過身,他看着李臻,看着那張糅雜這陽光氣息和雄性魅力的臉,擡起手,把骨感的指頭緩緩沿着對方的鬓角,插進漆黑的發間,繼而攬着那家夥的後腦,湊上去,張開口,探出舌尖,确确實實像只貓那樣,舔了舔那柔軟的嘴唇。

玫瑰味的氣息,交疊着檸檬的清香,兩個人的兩種味道在濕潤的空氣裏混合着,撩撥着彼此的神經。

“來吧……要在這兒做也可以,我洗幹淨了。”眼睛,看着對方嘴唇上的濕痕,話一出口,帶着強烈到駭人的邪惡的勾引,“或者……要我先用嘴幫你做一次?年輕人總要先‘來一發’才能在後面稍微持久一點的對吧?我口活好得很的,保證不會咬到你,要是忍不住了,是想射在我頭發上……臉上……還是嘴裏……全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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