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易?
一場膚淺的服從過後,靳玱陽給予她應有的待遇。
——他嚴懲了擅自将院門落鎖的奴仆。
看着哭天搶地求饒的小奴婢,以及拍案重斥的他,她才知道,原來對于此事他完全不知情,面對自作主張的下人,他怎麽可能不發火?
想想,靳玱陽前腳才離開靳府,底下人就有膽子軟禁他的妻子,刁奴欺主,他這當家當得豈不窩囊?自然得殺雞儆猴,以立威信。
意外的是,就連綠竹也免不了責難。
「妳是房內一等丫鬟,院門落鎖豈會渾然不知?」靳玱陽面若寒冰,語氣毫無一絲溫度。「連伺候主子都做不好,妳還有何話說?」
「一切全是奴婢失職,請老爺責罰……」綠竹細嫩的嗓音抖個不停,她不能供出是誰下的指示,可一旦被老爺逐出府,她也是死路一條。
靳玱陽心中明白此事非綠竹敢專擅,即便她不敢說出真相,他自然也知曉是母親指使,他怒的是母親借題發揮,幹涉起他與西門娥眉的恩怨。
他喜不喜西門娥眉是一回事,但算計日嘯樓又是另一回事,日嘯樓的人胳臂向外,他顏面何在,尤其綠竹跟了他近十年,卻愚昧至此,怎可不治?
殺雞儆猴,是為了不再讓母親打日嘯樓的主意。
始終坐在一旁的娥眉,看着這出不知演給誰看的戲,也不知道意義在哪裏。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鎖門的事情看起來像是另有他人指使,但這也太奇怪了吧?靳玱陽不是這間宅邸的主人嗎?有人要替他整老婆,他還生氣?
總之,鬼才相信靳玱陽對鎖門的事情毫不知情!
她在靳府裏一點地位也沒有,實在沒有必要作戲給她看。他耍主子威風,倒黴的不過是無辜的下人,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不是換個時代就活該被糟蹋。
「老爺,」明知沒有說話餘地,她仍決定插嘴。「綠竹雖然玩忽職守,但這些日子我在日嘯樓裏有吃有穿,說到底也沒有委屈什麽,不如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刻意将問題輕描淡寫,顯現一副無所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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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玱陽将視線轉向她,沒想到西門娥眉會為綠竹求情。
「妳可知何謂綱紀?」他冷嗤一聲,駁回她的建言。
「我只知道我都原諒了綠竹,老爺又為什麽不能網開一面?況且綠竹是老爺安排來伺候我的,我和綠竹朝夕相處,換了人恐怕我一時也适應不來。」
她刻意強調人是他安排的,雖然她不懂他幹嘛大費周章,不過既然要綠竹當眼線,眼下不正是機會?讓她做個順水人情給綠竹,藉此拉攏她的心,不好嗎?
他微怔,瞵視她一雙秋水,霎時暸然于心。
「妳嫁入靳府不過月餘,倒是很懂得體恤下人。」他并不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陪嫁,綠竹是唯一服侍我的人,她有錯,我原諒她,老爺再罰她豈不是太不近人情?」她不信任他,但她賭他不會在這時候把氣發在她身上。
說穿了,她也不過是利用綠竹,讓他相信她願意受他監控,他沒道理不接受。
靳玱陽沒有應答,只是俯望着不敢擡頭的綠竹,長指叩了叩座椅扶手。
「夫人為妳求情了,姑且饒妳這回,往後不可再犯。」他語氣平穩,聽不出半分情緒與想法。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綠竹不斷叩首。
「沒什麽,不用謝我了。」從沒有被人這樣跪拜過,她真的很別扭。
「去做妳該做的事,退下。」
「是,老爺。」逃過一劫的綠竹,趕緊退出房外。
一室幽靜。
「這樣妳可滿意?」靳玱陽站起身,眉眼間又恢複嘲谑意味。
又是那副小家子氣的神情!
「老爺的寬容厚道,自然令人感佩不已。」她說得極不情願。
「很好,那麽往後綠竹就任妳使喚了。」他微揚唇,湊近她,輕執起她小巧的下颚。「西門娥眉,但願妳不是将計就計。」
她是有些小聰明,可惜她錯想了,他壓根不需要利用綠竹監視她,否則怎會放任綠竹受人唆使,藉此掂掂她的斤兩?
「老爺的話我一點也聽不懂呢!」娥眉故作無辜,嗆司嗆司而已,若不是他的人自作主張捅了他這主人一刀,她有機會将計就計嗎?
「聽不懂就好。」她這點心眼他還不放在眼裏。
「如果可以,請老爺連守門的小丫頭也一并饒了好嗎?」
「別得寸進尺。」他嗓音驀地沉冷。
瞬間凝結的空氣教她心驚膽跳,立刻識時務地低下頭。
「是……」不管怎麽說,靳玱陽還是很可怕。
靳玱陽放開手,徑自朝內室走去。
娥眉總算松了口氣,明明計劃成功,卻倍感挫折。
她在作戲,他也陪着她作戲,到頭來兩人都成功保全了綠竹。
誰才是将計就計?這高傲自負的男人,她的心機在他面前好比幼兒園一樣。
嘔!真是嘔!
「還不過來?」裏頭傳來的男聲,打散了她的不甘心。
「是……老爺……」別人賣笑不賣身,她是賣身不賣笑,因為笑不出來。
才走進內室,娥眉望着已開始寬衣的靳玱陽,霎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欸,老爺,你不會……又要我脫衣了吧?」保安!有這樣做了又做!做了又做的嗎!
靳玱陽白了她一眼。
「替我擦澡。」
「咦?」她有沒有聽錯?這人說話也太跳tone。
他現在究竟是喜?是怒?玩笑還是認真?
他沒理會她豐富的表情變化,好整以暇地等待服侍。
門外,行事極有效率的綠竹已經指揮着幾名小丫頭擡進浴桶,輪流倒入熱水,再将布巾交給娥眉後便恭敬退出。
不得不說,有時候她真的很佩服這些奴婢。
「還不快點?」他有些不耐。
刑具都已準備完全,她也只好擰起布巾,執行他對她的刑罰,
他如挺拔的雕像伫立不動,任由她一雙雪白柔荑在他健壯的體魄上游走,才過一會兒,她已分不清是熱水氤氲蒸得她頭昏,還是暧昧的氣氛教她臉紅。
她不敢多想,盡職地為他擦身。
雖知她無心挑逗,可那認真的舉止在他眼中卻極富誘惑,轉瞬之間,靳玱陽毫無遮蔽的欲望在她笨拙卻不敢馬虎的動作下起了變化。
瞧見那更甚以往的雄偉,娥眉眼底浮現強烈的恐慌。
「今夜不作。」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靳玱陽已率先開口。
呼,太好了……她沒有應答,小巧臉蛋卻洋溢着逃過一劫的喜悅光彩。
他将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明知是自己先帶給她痛苦折磨,如今她抗拒亦為必然,但胸口那名曰為心的位置卻像被針狠挑了下。
無語沉默的他,讓娥眉将他從頭臉至腳底全都擦拭潔淨,方始退開。
「進去。」語音方落,他已背過身更衣,瞧都沒多瞧她一眼。
進去?
娥眉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靳玱陽的意思。
原來這桶熱水,是備給她的?
她回頭想說些什麽,他卻已離開。
難以形容的感受在心頭悸動,一如難以捉摸的他的心思,她不懂,此時也不敢花時間去懂,只怕靳玱陽說變就變,轉眼間又讓她吃不完兜着走。
多想無益,還是快脫衣洗澡吧!
聆聽屏風那端的聲響,靳玱陽閉上雙目,以長而深遠的呼吸抑制體內的鼓噪。
即便情欲高漲,他仍選擇隐忍。
回憶她方才如釋重負的模樣,他眸中深處揚起複雜的情緒,照理說無須禁欲的他,竟覺得為她抑制一回也算值得。
無聲喟嘆。
可笑,亦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