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誠實是一種美德
娥眉退出正紅院後,才看見姍姍來遲的靳琰靈與芙顏。
也太巧了吧?大家說好了一起來湊熱鬧?
「二爺,您也來了?」都正面交鋒,不打個招呼也說不過去。
「是啊,來和娘親說說話。」靳琰靈從容地笑着,有幾分看戲的意味。「怎麽只有大嫂一人?大哥還在裏頭嗎?」
她微愣。「二爺怎麽知道?」這些人明明沒手機,消息也傳遞得太迅速?
靳琰靈笑而不答,反倒是芙顏替他開口。「方才綠竹匆匆忙忙前來雨涼樓,說老夫人請您前去正紅院一趟,老爺聽了便也立即趕了過來。」
原來是綠竹去通風報信……等等,靳玱陽是特地趕過來的?
為了她?
「我從未見過大哥如此倉皇的模樣。」他意有所指地笑着,與芙顏交頭接耳,不知又說了什麽。
娥眉感覺自己被品頭論足了一番,這感覺實在不舒服。
她不懂靳琰靈的話意,靳玱陽倉皇趕來正紅院?是這個意思?
可剛才的情況看起來不像啊……好啦,彷佛好像似乎是有一點出現得很快,那麽,他是怕她出事,還是怕她鬧事?
「估計大哥對大嫂是上心了,才會未經深思熟慮便直接來面對娘親,但後果如何我也頗為擔憂,因而也前來瞧瞧,說不準還能幫忙緩頰。」他語氣顯得雲淡風輕,就像旁白一樣事不關己,可娥眉聽了卻是一陣惡寒。
天哪!這是什麽恐怖的東西!
上心?
白話翻譯就是靳玱陽喜歡她?喜歡西門娥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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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才是他娶西門娥眉的真正原因?不是為了複仇,而是因為三角戀!
怎麽不去演韓劇算了!
奇怪……她這麽義憤填膺做什麽?靳玱陽喜歡西門娥眉與她有關系嗎?靳玱陽為了西門娥眉「倉皇」趕到正紅院,與她有關系嗎?
唔……總之,莫名其妙地很不爽啊……
「我和大哥雖不是同一母親所生,但兄弟情誼無嫡庶之分,無論過往是何恩怨,入了靳家門,我們就是一家人,大哥有虧待之處,日後自會補償,也望大嫂能不計前嫌,明白大哥一番心思。」
「二爺。」芙顏拉了拉靳琰靈的衣袖,示意他別說太多。
「好,不鬧了。」他悄悄在芙顏耳邊響應着,音量小得只有他們二人聽見。
看見這對主仆異常親昵,娥眉卻沒有意思過問,在她眼裏,那跟街上你侬我侬的情侶沒啥分別,習以為常的景象只有在這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才會被公審。
不過,既然聊開了,白麻紙的事情她實在想問個清楚。
「有件事情可否請教二爺?」雖然有可能問不出真正的答案,但還是希望別又是什麽陰謀鬥争陷害。「二爺為何要送白麻紙過來?」
聞言,靳琰靈略挑眉,露出了促狹的笑意。
「大哥雖善丹青,卻孤芳自賞太久,如今夫唱婦随,何樂而不為?」他那旁白般清淡的語調,句句都有如五雷轟頂,打在娥眉頭上。「幾張麻紙不過是聊表心意,衷心期待着能見到大哥與大嫂連袂作畫的一日。」
夫唱婦随……連袂作畫……娥眉不自覺冷抽了一口氣,想起那日在花園裏靳琰靈興味盎然的神情,不是其他,原來是因為挖到寶了。
這小叔……在那無害的外表下,恐怕是個性格超扭曲的惡少爺啊!
「原來如此,謝謝二爺的用心。」別傻了,她才不會和靳玱陽夫唱婦随。
靳琰靈點點頭,臉上笑意不改,他将視線落在前方院裏,但轉瞬間,眼底悄悄沉了下來。
「芙顏,時候差不多,我們該進去救駕了。」
「是。」芙顏答應,與靳琰靈一同進入正紅院中。
病弱的嫡子,該為處境艱難的兄長盡一份心力了。
☆☆☆
靳玱陽足足比娥眉晚了半個時辰才回到日嘯樓。
沏好茶水的她,瞧着滿臉陰鸷的他。
「老爺請用茶。」
「作什麽?」他端過瓷杯,掀蓋聞了聞香氣。
「聊表謝意。」相對于方才的低頭順目,她長睫搧了搧,一臉得意。
「謝什麽?」他餘怒未消。
「謝謝老爺幫了我。」謝謝他幫她擦屁股。
「只怕我是多管閑事。」他早已看穿,即使裝作溫順老實的模樣,她也毫無半絲臣服之意。
「納妾怎麽會是閑事?」她故作驚訝。
「妳倒是相當不馴。」他低哼,身為庶出長子,他在嫡母面前仍須維持三分敬重,若不是她如此一鬧,也不至于正面沖突,這時機實在是過早了。
她也很想馴啊!但馴下去可就沒完沒了的小妾上門,不管是争風吃醋或是被争風吃醋,她都沒興趣好嗎?
「是我不知分寸,闖下滔天大禍……往後我絕不阻擾老爺納妾。」她演得一臉哀怨,沒錢沒權沒勢,寄人籬下的她注定當個委屈可憐小媳婦。
「我說過要納妾?」她倒是很會利用情勢。
「老爺是沒說過,但老爺的娘親說了。」
聞言,靳玱陽突然停頓片刻,凝視着她好一會兒才開口。
「妳介懷了?」他語氣帶有試探。
「我?」
靳玱陽唇角微勾。「我倒想知道何謂一夫一妻制?」他可沒聽漏她這不知所謂的堅持。
看吧!他果然在門外偷聽!
「那只是胡謅的。」
「胡謅也該有個根據。」見她敷衍,靳玱陽低沉的嗓音略表示不滿。
「胡謅要有什麽根據?」見他難看的臉色,她猛然心驚,若不認真應對,恐怕無法唬過這高高在上的丈夫。「好啦……一夫一妻制就是一名男子只能與一名女子結為夫妻,他人不容介入的的婚姻制度。」
「禮制上一夫确實不得娶二妻。」妾室亦不得扶正,這是世道因循之理,他想知道的在于她因何理直氣壯。
「重點在後面那句好嗎?『他人不容介入』。」她說得起勁,沒察覺自己的口無遮攔。「不僅二妻,也不許二妾、三姨太、四側室,五六七八通房,一個男人只能和一個女人結婚,除非離婚,否則都不可以再有其他女人!」
「哦?妳由何處知曉?」她的答案顯然令他不夠滿意。
他的那一聲「哦」,讓她後頸發毛。
「聽說來的,靳家長年行商,自然也從事海上貿易吧?這些異國傳聞對老爺來說應不稀奇?」有把握沒把握,唬過了就是你的。
「看來,是我小瞧妳了。」他淡淡挑眉,未再與她言詞相辯。
「老爺過獎。」娥眉松了一口氣,僥幸過關。
「西門娥眉,」在她以為沒事時,靳玱陽又補了一句:「妳可知曉今日一鬧,我若未寫休書,妳将置身何境地?」縱然當初父親盡力相護,他的親娘終究經不起折磨,抱病而終。今日他雖是家主,一旦離開家門,她會受到何種待遇難以預料。
偏偏這女子不留心眼,教他應如何保她周全?
「其實……老爺何必因為我與娘親失和呢?」那你就寫咩!寫了你既輕松我也快活,大家都解脫。
聽見她的答案,靳玱陽眸光霎時冷凝。「妳就如此想逃離靳府?」
廢話——她敢想不敢言。
「說。」即便看穿了她,他也絲毫不感到得意。「我已承諾過妳,于我面前,妳可坦然自若。」
娥眉怔愣,靳玱陽是怎麽了?好心腸大放送?
「我真的可以說實話?」而他不會宰了她?
靳玱陽點頭。
「那麽我說任何話,你都不可以生氣。」OK的話她就要開炮啰!
「今日應允。」準她坦然,并非免死金牌。
收回前言,這男人果然鳥肚雞腸,一點也不大方!
「好,那我說啰!」娥眉深呼吸,既然他敢給承諾,就要有心髒承受。「老爺既然不喜歡我,何必強娶我入門?娶我為妻又糟蹋我,不善待我,不給我自由,誰會想留在這座監獄裏?」
聞言,靳玱陽隐約吸了一口氣,但又壓了下去。
「既已嫁入靳家,就該安身立命。」
「那是因為你們男人不懂女人被關在家門裏的痛苦!」
靳玱陽明顯地又抽了一口氣。
娥眉無視于他臉上的變化,話匣子開了就索性一次講完。
「從我睡覺到醒來,永遠都是在這個空間裏,沒有任何我熟悉的事物,沒有一項休閑娛樂能使我放松身心,每天我得提心吊膽過日子,靳玱陽回來沒?靳玱陽會生氣嗎?靳玱陽會整死我嗎?最可怕的就是——靳玱陽又要發情了嗎?」
她啪啪啪地連珠炮,說得他臉上無光,彷佛他當真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但承諾在先,他已不得惱羞成怒。
「不是讨厭做那件事,你知道嗎?女人是感覺的動物,要先有感覺才會投入,越投入才越有感覺,不像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只要有視覺就可以投入……」娥眉停住了口,終于瞧見他極為難看的臉色。
「淫言穢語……」他有些咬牙切齒,卻仍無法發作。
還說不生氣,瞧他那眼神根本想将她生吞活剝了……
嗯?生吞活剝?
「說好不生氣的……」她「感覺」即将大事不妙。
「過來。」她敢教訓他未善待于她?原來她想要被「善待」?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