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上官珝
就當此時,從遠處的山崗之上,兩個一模一樣的女童攜手跑來,一邊跑着,一邊叽叽喳喳說說笑笑,沒人聽得懂在交流些什麽。
我去!這不就是……丢了的那兩只小紙人兒?
雲棠大驚失色,上次在承香殿松陽已打死了兩只,剩下的兩只沒來得及捉住跑了,本以為會鼓搗出什麽亂子,誰知這麽久了一直風平浪靜,還以為是怕了跑了,本都被人抛在腦後……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豈料腦子還沒轉過來,那邊竟又冒出來五六只一模一樣的小姑娘,這還沒完,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從哪出來幾十個,上百個,最後數也數不清了……
雲棠瞬間駭出一身冷汗,身上也忘了動作,那些小兒個個面色蒼白如紙,瞳孔極大,黑的瘆人,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猶如鬼魅。
谷夏眉頭一皺,長臂一撈,将這吓得傻呆呆的人兒護在自己身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随時準備攻守。
而就在此時,一個小兒蹦蹦噠噠跑到近前,在衆人面前站定,慢吞吞向谷夏伸出手來,黝黑的眸子眨巴眨巴,竟透露着一股子孩童般的純真無邪,還有些可憐巴巴,就像被抛棄了的孩童,急需你幫着找回家去。
雲棠忽地心軟,她甚至覺得這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她險些也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或許這世上本就沒有壞透了的東西……她們那麽的渴求你的幫助,誰又能抗拒得了呢?
伸出一半的手被谷夏猛地握住,與此同時是他決絕的聲音,“精怪迷惑心智,莫要輕信!”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拽着再也沒放,另一手運起石子,啪地一聲朝着小兒攻去。
響起的是石子破紙而過的聲音,正中腦門兒,小兒瞬間變作一張紙人,頹喪在地……
打中了一只,其他小兒瞬間變了嘴臉,張牙舞爪朝這邊奔來。
谷夏哪敢怠慢,忙又運起石子,嗖嗖嗖打中了近前的幾只小兒,也可謂是百發百中。
烏有也去助陣,可終是寡不敵衆,兩人配合的再好,很快又有些捉襟見肘,有的小兒趁人不注意,便向雲棠走來,幸而被谷夏給擋住了。
谷夏望了望四周,幸而不遠之處有一棵老樹,心下一動,拽着雲棠,一邊對付小鬼,一邊往那方退去,終是到了近前,将雲棠朝上一托。
雲棠這邊呢,仍然在一邊驚恐,一邊擔憂,只恨自己沒有能耐,得需靠人護着,見谷夏一味後退,更加擔憂,卻不想自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托,升起多高,安安穩穩落到樹桠之上,而老樹之下,谷夏施展開來,馬上又有回轉之勢。
可以看的出來,他一直在護着自己身處的這棵老樹,就像是一位恪盡職守的将士,絕不讓任何敵人攻進自己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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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棠忽地鼻子發酸,她想起很小的時候,她怕極了巷子裏的那些野狗,故此每次路過,都要被爹爹抱在懷裏,将小臉藏在爹爹的衣襟裏頭,這樣就無需面對恐懼……
爹爹是沒那麽頂天立地,卻足以保護她了……
這下連眼睛也變得模糊,自打懂事以來,已是多久沒有依靠過別人?她太早懂得凡事要靠自己,甚至都快忘了被人保護的滋味……
就在此時,谷夏打開了一個豁口,忙朝樹上招了招手,示意她趕快下來。
此時的雲棠正感動萬分,對他自然是實打實的信任,故此也不再多想,直接朝樹下一躍,好在穩穩妥妥落在谷夏懷裏,手腕子又被捉住。
烏有一邊招架,一邊又啧啧逗趣,“谷爺是叫你自己爬下來,不是叫你跳下來,要不是谷爺接住你,早都摔殘廢了,你們女孩家都想些什麽?”
說的雲棠一陣汗顏,去偷瞧谷夏臉色,那嘴角也似帶着笑意,都這檔口了,有這麽好笑?
“谷爺,你帶着姚姑娘先跑,這地方根本就不是江姑娘的夢境,分明是那厮自己臆想出來的玩意兒,誰的心思都有破綻,你倆先去找找!”
烏有剛說完這話,馬上又沖上前去,打開了一個更大的豁口。
谷夏猶豫一陣,又看了看身後吓得不輕的雲棠,只好點了點頭,帶着雲棠沖出重圍。
雲棠走的太慢,谷夏只好将她抱起,施展鬼魂特有的腳力,轉瞬之間,喧鬧已經被抛地極遠。
誰的心思都有破綻,找到孟隐心思的破綻,就是這困境的出路!
這是當務之急。
可這麽大的地方,哪來的破綻?什麽是破綻?這也太抽象了些。
雲棠這才發覺自己仍被谷夏抱着,而自己正抓着他衣襟,忙放開手來,又發現上面的寶相花暗紋都被自己抓皺巴了。
兩人雖是極為熟悉,可畢竟一個大姑娘,被男人這般抱着,真是極不好意思。
“咳咳……”幹咳了幾聲,待谷夏反應過來,卻沒什麽效果。
只得掙了一下,“鬼爺,你胳膊可累?”
也不知他怎麽想的,面上也沒什麽變化,只順手把雲棠撂在個平坦處,環顧着四周,“破綻……他那樣的人……會有什麽破綻呢?”
雲棠眼巴巴看着他,想起他見孟隐的反應,“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谷夏仍在四處觀望,“上官珝,袁天罡的嫡傳弟子,太史局靈臺郎,其師便極通占星推背,以預言武氏将取代李氏江山而一舉聞名,上官珝繼承其師衣缽,也是極善斷言預測,極受武後、中宗、睿宗的待見。
“武後?他師父的預測差點要了武後的命,他還會受武後的待見?”
谷夏莞爾一笑,她這個年紀,雖是心思機敏伶俐,卻也還是不夠沉穩,“要想在這漩渦中存活下去,更需要的不是睚眦必報,反而是知人善用,善假于物,這般奇才,收于自己的囊中,便是一把利器。”
雲棠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他的師父我倒是有所耳聞,民間已傳成傳說了,倒不知是叫這個名字,想來有這樣的師父,徒兒必也不差。”
“是不差……甚或說,論城府謀略,更甚于其師,這樣的人心高氣傲的很,必是不屑于做池中之物的……可惜他這一生終究只是一枚棋子,這便是他的宿命了……”
“他……做了什麽?”雲棠疑惑的問。
谷夏搖了搖頭,“有的人啊,你無需知曉太多,只消看看他的眼神氣态,就大體知道是個什麽人了,不過你若問他做了什麽,倒可以講與你聽……”